58 卷四十八·吴书三·三嗣主传第三
吴书三三嗣主传第三三国志四十八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孙亮传、孙休传 校录:初晨一缕光 孙晧传·A、B、E 部分 校录:壮壮的越兮 孙晧传·C、D 部分 校录:le_minuit 复校:擎骥
58.1 孙亮
孙亮字子明,权少子也。权春秋高,而亮最少,故尤留意。姊全公主尝谮太子和子母,心自不安, 宋本作“心不自安”。 因倚权意,欲豫自结,数称述全尚女,劝为亮纳。 ◎官本《考证》曰:《御览》作“劝权为亮纳为妃”。◎弼按:从本传为是,观上下文自知。 赤乌十三年,和废,权遂立亮为太子,以全氏为妃。
太元元年夏,亮母潘氏立为皇后。冬,权寝疾,征大将军诸葛恪为太子太傅,会稽太守滕胤为太常,并受诏辅太子。明年四月,权薨,太子即尊号, ◎何焯校改“号”作“位”。◎胡三省曰:即位时年十岁。 大赦,改元。是岁,于魏嘉平四年也。
闰月, ◎何焯曰:“改元”下脱“建兴”二字,以后永安元年例之,则“闰月”上脱“建兴元年”,或尚有他文,未可知也。◎钱大昕说同。◎李龙官曰:未有嗣君改元而不书其纪元之理。◎潘眉曰:是年改元为建兴。诸葛恪以建兴元年作东兴堤,陆抗以建兴元年拜奋威将军,即此年也。《御览·一百十八》引《吴志》“大赦,改元建兴元年”,然则宋本有“建兴元年”四字,今本讹脱耳。◎沈家本曰:“大赦,改元”应在“闰月”之上,《御览》删“是岁”一句,故与改元相接。◎赵一清曰:○《晋书·五行志》:建兴元年九月,桃李华。○《鼎录》云:孙亮建兴元年于武昌铸一鼎,其文曰“镇山鼎”,小篆书,三足。◎杭世骏曰:《中华古今注》云:孙亮作金螭屏风,镂作《瑞应图》,一百二十种之祥物也。 以恪为帝太傅,胤为卫将军领尚书事,上大将军吕岱为大司马,诸文武在位皆进爵班赏,冗官加等。冬十月,太傅恪率军遏巢湖, 巢,音祖了反。 ◎巢湖在今安徽庐州府巢县西十里,详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二年及《明纪》青龙二年。◎潘眉曰:○《郡县志》:巢湖在巢县西五十里,周迴五百里,南出于东关口合肥界,东南有石渠,凿山通水,是名关口,一号东兴。其地高峻险狭,实守厄之所,天下有事,是必争之地。 城东兴, 东兴,今安徽和州含山县西南七十里,濡须坞之北,与庐州府巢县接界,详见《魏志·齐王纪》嘉平四年。 使将军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东城。 ◎胡三省曰:○留,姓也。《汉功臣表》有彊圉侯留盻。○《姓谱》曰:卫大夫留封人之后,汉末避地会稽,遂居东阳,为郡豪族。 十二月朔丙申,大风雷电,魏使将军诸葛诞、胡遵等步骑七万围东兴,将军王昶攻南郡,毌丘俭向武昌。甲寅,恪以大兵赴敌。戊午,兵及东兴,交战,大破魏军,杀将军韩综、桓嘉等。 此所谓东关之役也,互见《魏志·齐王纪》嘉平四年及注引《汉晋春秋》,又详见本志《诸葛恪传》。韩综事见《孙权传》黄武六年,又见《韩当传》。 是月,雷雨,天灾武昌端门;改作端门,又灾内殿。 ◎侯康曰:○《晋书·五行志上》云:门者,号令所出。殿者,听政之所。是时诸葛恪执政,而矜慢放肆,孙峻总禁旅而险害终著。武昌,孙氏尊号所始,天戒若曰宜除其贵要之首者。恪果丧众殄人,峻授政于綝,綝废亮也。◎或曰:孙权毁撤武昌以增太初宫,诸葛恪有迁都意,更起门殿,事非时宜,故见灾也。 ◎臣松之案:孙权赤乌十年,诏徙武昌宫材瓦,以缮治建康宫,而此犹有端门内殿。◎《吴录》云: 元本、冯本“吴”作“实”,误。 诸葛恪有迁都意,更起武昌宫。今所灾者恪所新作。
二年 ◎赵一清曰:○《刀剑录》:孙亮以建兴二年铸一剑,文曰“流光”,小篆书。○《寰宇记》卷一百十二:凤栖山在鄂州武昌县西北二百二十五里,吴建兴年中,凤皇降此山,因名。山有石鼓,鸣则雨。 春正月丙寅,立皇后全氏,大赦。庚午,王昶等皆退。二月,军还自东兴,大行封赏。三月,恪率军伐魏。夏四月,围新城, 合肥新城也。 大疫,兵卒死者大半。 宋本、毛本“大”作“太”。 秋八月,恪引军还。 详见《恪传》。 冬十月,大飨。武卫将军孙峻伏兵杀恪于殿堂。大赦。以峻为丞相,封富春侯。 富春,见《孙坚传》。 十一月,有大鸟五见于春申, ◎赵一清曰:○《史记·春申君传》: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春申君,赐淮北地十二县。后歇请封于江东,因城故吴墟以为都邑。○一清案:春申本以蕲春、申、息得名,至徙江东,城故吴墟,则今苏州也。松江之黄浦,一名春申浦,盖亦以歇得名。 明年改元。 ◎陈景云曰:黄龙二年,会稽言嘉禾生,改明年元。孙晧建衡三年,西苑言凤凰集,改明年元。此亦当作“改明年元”。
五凤元年 魏正元元年。 夏,大水。 ◎赵一清曰:○《晋书·五行志》:夏,大水。亮即位四年,乃立权庙,又终吴世,不上祖宗之号,不修严父之礼,昭穆之数有阙。亮及休、晧又并废二郊,不秩群神。此简宗庙不祭祀之罚也。又是时孙峻专政,阴胜阳之应乎! 秋,吴侯英谋杀峻,觉,英自杀。 英为太子登次子,封吴侯,见《登传》。司马桓虑谋杀峻立英,事觉见杀,见《登传》注引《吴历》。 冬十一月,星茀于斗、牛。 ◎赵一清曰:此即王肃所指蚩尤之旗也,占验在魏正元元年。 ◎《江表传》曰:是岁交阯稗草化为稻。 ◎赵一清曰:○《晋书·五行志》:是六月,占曰:“昔三苗将亡,五谷变种,此草妖也。”其后亮废。
二年春正月,魏镇东大将军毌丘俭、前将军文钦以淮南之众西入,战于乐嘉。 乐嘉在今河南陈州府商水县东北四十里,见《魏志·高贵乡公纪》正元二年。 闰月壬辰,峻及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留赞率兵袭寿春, 寿春,今安徽凤阳府寿州治。 军及东兴,闻钦等败。壬寅,兵进于橐皋, ◎胡三省曰:○橐皋在庐江居巢县。《春秋》“会吴于橐皋”,即其地。今曰柘皋,在濡虚北。余按班《志》,橐皋县属九江郡。孟康音拓姑。○杜预曰:在淮南逡遒县东南。○陆德明云:橐,章夜翻,又音讬。◎《一统志》:橐皋故城,今安徽庐州府巢县西北。◎《方舆纪要》:今巢县西北六十里拓皋镇。◎谢鍾英曰:县汉末所立,魏、吴境上为隙地。 钦诣峻降,淮南余众数万口来奔。魏诸葛诞入寿春,峻引军还。二月,及魏将军曹珍遇于高亭, ◎谢鍾英曰:高亭当与橐皋相近。 交战,珍败绩。留赞为诞别将蒋班所败于菰陂, 元本、冯本脱去“赞为”二字,误。留赞事见《孙峻传》注引《吴书》,又见《魏志·诸葛诞传》。 赞及将军孙楞、蒋修等皆遇害。三月,使镇南将军朱异袭安丰, 安丰在今安徽颖州府霍丘县西南,见《魏志·齐王纪》嘉平五年及《王基传》、《毌丘俭传》。 不克。秋七月,将军孙仪、张怡、林恂等谋杀峻, ◎何焯校改“张”作“孙”。◎弼按:《通鉴》作“张怡”。 发觉,仪自杀,恂等伏辜。阳羡离里山大石自立。 ◎阳羡离里山见《孙权传》卷首,又见《孙晧传》天玺元年。◎潘眉曰:○离里,当为“离墨”,古仙人名也。离墨山一名国山。◎张寿昌曰:○《明统志》:国山本名离墨山,有九岑相连,亦名升山。○沈敕《荆溪外纪》云:孙亮五凤二年,离墨山大石自立。○慎蒙《名山纪胜》云:离墨山石无故自立。○并作“离墨”。◎赵一清曰:○《宋书·五行志》引京房《易传》云:“庶士为天子之祥也。”其说曰:“石立于山,同姓;平地,异姓。”干宝以为孙晧承废故之家得位,其应也。或曰孙休见立之祥也。 使卫尉冯朝城广陵, ◎冯朝子纯见《妃嫔传·何姬传》注引《江表传》。◎胡三省曰:魏之广陵郡治淮阴,汉之广陵废而不治。◎赵一清曰:○《孙峻传》云:峻欲城广陵,朝臣知其不可城,而畏之莫敢言。唯滕胤谏止,不从,而功竟不就。○一清案:广陵城在扬州府城东北,秦置县,汉因之,吴王濞都此。○刘昭曰:濞筑广陵城周十四里半,后江都国及广陵国皆治焉。后汉为广陵郡治,三国魏移郡治淮阴,而以故城为边邑,后入于吴。晋灭吴,广陵郡仍治淮阴。○《宋书·州郡志》:临淮太守属县广陵令,前汉属泗水,后汉属广陵,三国时废,太康二年又立,属广陵。○然则吴时始终不得居其城邑,吴穰为太守,亦虚有其号耳。 拜将军吴穰为广陵太守,留略为东海太守。 ◎赵一清曰:《孙晧传》是南海太守,且东海郡属徐州,吴时亦不得有其地,此“东海”是“南海”之误。◎弼按:《孙晧传》作“刘略”。 是岁大旱。十二月,作太庙。 ◎《通鉴》:初,吴大帝不立太庙,以武烈尝为长沙太守,立庙于临湘,使太守奉祠而已。冬十二月,始作太庙于建业,尊大帝为太祖。◎胡注:吴大帝谥其父坚曰武烈皇帝。长沙郡治临湘县。 以冯朝为监军使者,督徐州诸军事,民饥,军士怨畔。
太平元年 魏甘露元年。 春 ◎《吴历》曰:正月,为权立庙, 元本、冯本“权”作 “鍾”。 称太祖庙。 ◎何焯曰:《吴历》作“为鍾立庙”。孙坚父名鍾,见《宋书·志》。然北宋诸本皆作“权”字。◎弼按:○《孙坚传》注引《吴录》云:尊坚庙曰始祖。○既尊坚为始祖,自不得称坚父鍾为太祖也。◎周寿昌曰:○《宋书·礼志》:正月,于宫东立权庙,既不在宫南,又无昭穆之序。○案:《吴历》在此年,《宋书》则云“亮即位之明年”。 二月朔,建业火。峻用征北大将军文钦计,将征魏。八月,先遣钦及骠骑将军吕据、车骑将军刘纂、镇南朱异、前将军唐咨军自江都入淮、泗。 ◎江都,今江苏扬州府江都县西南,见《孙策传》。◎胡三省曰:江都县属广陵郡,此自邗沟入淮,自淮入泗也。 九月丁亥,峻卒,以从弟偏将军綝为侍中、武卫将军,领中外诸军事,召还据等。闻綝代峻,大怒。 ◎陈浩曰:按文义似应作“召还据等。据等闻綝代峻,大怒”,应重书“据等”二字。◎赵一清曰: “闻”字上落一“据”字,盖不服者唯一吕据,故綝遣告钦、咨取之,而据独受其败也。◎弼按:赵说是。《通鉴》作“召吕据等还”。 己丑,大司马吕岱卒。壬辰,太白犯南斗。据、钦、咨等表荐卫将军滕胤为丞相,綝不听。癸卯,更以胤为大司马,代吕岱驻武昌。据引兵还,欲讨綝。綝遣使以诏书告喻钦、咨等,使取据。 冯本“喻”作“谕”。 冬十月丁未,遣孙宪及丁奉、施宽等以舟兵逆据于江都, ◎康发祥曰:○《孙綝传》云:遣以兄虑将兵逆据于江都。○逆据事一而人不同,且孙虑于嘉禾元年已卒,岂“虑”即“宪”字之讹邪?◎弼按:当作“宪”,说见《孙綝传》。 遣将军刘丞督步骑攻胤,胤兵败夷灭。己酉,大赦,改年。 ◎或校改作“改元”。◎按:后多称“改年”。 辛亥,获吕据于新州。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新州今之珠金沙也,在江宁府北四十里,一云在京口西大江中。○一清案:《吕据》及《孙綝传》皆有“逆据江都”之文,则谓在京口西者近是。◎沈家本曰:《据传》云“据自杀”,与此异。◎弼按:或先获据,而据后自杀。 十一月,以綝为大将军、假节,封永康侯。 ◎潘眉曰:永康侯,当依本传作“永宁侯”。时张布封永康侯。永康,吴新立。永宁,汉旧县,吴属临海。 孙宪与将军王惇谋杀綝,事觉,綝杀惇,迫宪令自杀。十二月,使五官中郎将刁玄告乱于蜀。 ◎刁玄事见《孙晧传》建衡三年。◎胡三省曰:○《姓谱》:刁姓,齐大夫竖刁之后。○予按:竖刁安得有后?《汉书·货殖传》有刁閒。
二年 元本、冯本误作“三年”,又误不提行。 春二月甲寅,大雨,震电。乙卯,雪,大寒。 ◎侯康曰:○《晋书·五行志》云:天戒若曰为君失时,贼臣将起。先震电而后雪者,阴见间隙,起而胜阳,逆弑之祸将成也。亮不悟,寻见废。此与《春秋》鲁隐同。 以长沙东部为湘东郡,西部为衡阳郡, ◎长沙郡治临湘,见《孙坚传》。◎《晋书·地理志》:湘东郡治酃。◎《宋书·州郡志》:湘东太守,吴孙亮太平二年分长沙东部都尉立。衡阳内史,分长沙西部都尉立。◎《水经·湘水注》:承水至湘东临承县北,东注于湘,谓之承口。临承即故酃县也,县即湘东郡治也。郡旧治在湘水东,故以名郡。◎又云:湘水又东北迳湘南县东,衡阳郡治,吴孙亮分长沙西部立,治湘南。太守何承天徙治湘西矣。◎《一统志》:酃县故城,今湖南衡州府清泉县东十二里。湘南故城,今湖南长沙府湘潭县西六十里。 会稽东部为临海郡, 会稽郡治山阴,见《孙坚传》。临海郡治章安,见《孙权传》黄武四年、太元元年。 豫章东部为临川郡。 ◎豫章郡治南昌,见《孙策传》。◎《宋书·州郡志》:临川内史,吴孙亮太平二年分豫章东部都尉立。◎洪亮吉曰:○《记纂渊海》:吴临川郡治南城。◎《一统志》:南城故城,今江西建昌府南城县东南。◎吴增僅曰:此与《朱然传》、《周鲂传》之临川同名异地,详见《朱然传》、《周鲂传》。 夏四月,亮临正殿,大赦,始亲政事。綝所表奏,多见难问,又科兵子弟年十八已下、十五已上,得三千余人, ◎胡三省曰:科,程也。程其长短小大也。或曰“科”当作“料”,音聊,量度也。 选大将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为之将帅。亮曰:“吾立此军,欲与之俱长。”日于苑中习焉。 ◎《吴历》曰:亮数出中书视孙权旧事,问左右侍臣:“先帝数有特制, ◎胡三省曰:特制,谓特出上意,以手诏宣行也。 今大将军问事, ◎胡三省曰:问事,犹言奏事。不言奏者,自卑挹之意。 但令我书可邪!” ◎胡三省曰:书可,画可也。 亮后出西苑,方食生梅, 《通鉴》“方”作“尝”。 使黄门至中藏取蜜渍梅, ◎胡三省曰:中藏,中藏府也,掌币帛金银诸货物。蜜,蜂糖也。藏,徂浪翻。 蜜中有鼠矢,召问藏吏,藏吏叩头。 宋本、冯本、毛本“叩”作“扣”,误。 亮问吏曰:“黄门从汝求蜜邪?”吏曰:“向求, ◎胡三省曰:谓向者尝求蜜也。 实不敢与。”黄门不服,侍中刁玄、张邠启:“黄门、藏吏辞语不同,请付狱推尽。”亮曰:“此易知耳。”令破鼠矢,矢里燥。 《通鉴》“里”作“中”。 亮大笑谓玄、邠曰:“若矢先在蜜中,中外当俱湿,今外湿里燥,必是黄门所为。”黄门首服,左右莫不惊悚。◎《江表传》曰:亮使黄门以银碗并盖就中藏吏取交州所献甘蔗餳。 ◎宋本、冯本“餳”作“ ”,误。◎何焯曰:此时已有甘蔗餳,而言唐时始自蜀僧作之,何其谬也! 黄门先恨藏吏,以鼠矢投餳中,启言藏吏不谨。亮呼吏持餳器入,问曰:“此器既盖之,且有掩覆,无缘有此,黄门将有恨于汝邪?”吏叩头曰:“尝从某求宫中莞席,宫席有数,不敢与。”亮曰:“必是此也。”覆问黄门,具首伏。即于目前加髡鞭,斥付外署。◎臣松之以为:鼠矢新者,亦表里皆湿。黄门取新矢则无以得其奸也,缘遇燥矢,故成亮之慧。 ◎宋本、冯本“慧”作“惠”。◎官本《考证》曰:今从毛本作“慧”,然晋、宋以下史“慧”、“惠”多通用。 然犹谓《吴历》此言,不如《江表传》为实也。 ◎梁章钜曰:此注传闻异辞,而裴松之以为鼠矢新者亦表里皆湿,缘遇燥矢,故成亮之慧,则未见其必然也。◎顾千里曰:亮辨鼠矢燥湿,黄门本不料及此,况新矢岂仓卒可觅?松之此论苛矣。
五月,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以淮南之众保寿春城,遣将军朱成称臣上疏,又遣子靓、长史吴纲诸牙门子弟为质。 ◎胡三省曰:牙门诸将之子弟也。 六月,使文钦、唐咨、全端等步骑三万救诞。 冯本“三”作“二”,误。 朱异自虎林率众袭夏口, 虎林,今安徽池州府贵池县西,见《孙权传》太元二年。夏口,今汉口,见《魏志·武纪》建安十三年。 夏口督孙壹奔魏。秋七月,綝率众救寿春,次于镬里, ◎胡三省曰:后吴主责孙綝以留湖中,不上岸一步,则镬里当在巢县界。◎《方舆纪要》:今巢县西北,濒焦湖。◎谢鍾英曰:今柘皋东南,濒巢湖。◎吴熙载曰:今安徽庐州府巢县。 朱异至自夏口,綝使异为前部督,与丁奉等将介士五万解围。八月,会稽南部反,杀都尉。鄱阳、新都民为乱, 鄱阳郡治鄱阳,见《孙权传》建安八年。新都郡治始新。始新,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及赤乌六年。新都郡在鄱阳郡之东,二郡连界。谢鍾英谓新都为鄱阳属县,又云地缺,均误。《钟离牧传》云“会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民作乱”,可证其为郡,非县也。 廷尉丁密、步兵校尉郑胄、 毛本“步”误作“部”,监本、官本“胄”误作“曹”。郑胄事见《孙权传》赤乌二年注引《文士传》。 将军钟离牧率军讨之。 互见《牧传》。 朱异以军士乏食引还,綝大怒,九月朔己巳,杀异于镬里。辛未,綝自镬里还建业。 ◎胡三省曰:寿春之围已固,虽使周瑜、吕蒙、陆逊复生,不能解也。若孙綝能举荆、扬之众,出襄阳以向宛、洛,寿春城下之兵必分归以自救,诸葛诞、文钦等于此时决围力战,犹庶几焉。◎弼按:○《綝传》亦云:綝既不能拔出诞,而丧败士众,自戮名将,莫不怨之。 甲申,大赦。十一月,全绪子祎、仪以其母奔魏。 互见《魏志·钟会传》。 十二月,全端、怿等自寿春城诣司马文王。
三年春正月,诸葛诞杀文钦。三月,司马文王克寿春,诞及左右战死,将吏已下皆降。秋七月,封故齐王奋为章安侯。 章安,见《孙权传》黄武四年。 诏州郡伐宫材。 冯本、毛本“宫”作“官”。 自八月沈阴不雨四十余日。亮以綝专恣,与太常全尚,将军刘丞 《孙綝传》作“刘承”,《通鉴》作“丞”。 谋诛綝。九月戊午,綝以兵取尚,遣弟恩攻杀丞于苍龙门外,召大臣会宫门,黜亮为会稽王,时年十六。 详见《孙綝传》。亮在位七年,即位时年仅十岁。孙权立此幼子当国,可谓老耄昏愦矣。亮为会稽王二年,废为侯官侯,自杀,死时年十八。如不立为帝,或不至速死,可哀也。
58.2 孙休
孙休字子烈,权第六子。 孙权七子,登、虑、和、霸、奋、休、亮。南阳王夫人生休。 年十三,从中书郎射慈、郎中盛冲受学。 ◎陈景云曰:射慈,疑“谢慈”,见《孙奋传》裴注。慈为硕儒,故休从授学。◎钱大昭曰:《孙奋传》“傅相谢慈”,疑即此“射慈”也。“射”、 “谢”古字通用。◎李慈铭曰:○《经典释文·序录》:射慈字孝宗,彭城人,吴中书侍郎、齐王傅,著《礼记音》一卷。而《孙奋传》云“傅相谢慈等谏奋,奋杀之”,注云“慈字孝宗,彭城人,见《礼论》,撰《丧服图》及《变除》行于世”,奋初封齐王,是射慈、谢慈为一人矣。○陈氏景云谓射氏系出北地,当孙吴之世,不闻有并、凉旧姓仕于江东者,当依《孙奋传》作“谢慈”为是。然陆氏何以亦作“射慈”,此当阙疑。◎姚振宗曰:○《广韵》射字注:射,又姓。○《三辅决录》曰:汉末大鸿胪射咸本姓谢名服,天子以为出征,姓谢名服不详,改之为射氏,名咸。○今按《吴志》,一作“射慈”,一作“谢慈”,自来传写莫衷一是,而射出于谢从可知矣。◎弼按:改“谢”为“射”,见《蜀志·先主传》建安二十四年注,互见《孙奋传》注。孙休死于永安七年,年三十,当生于嘉禾四年。年十三受学时为赤乌十年,太元二年封琅邪王时年十八,即位时年二十四。 太元二年正月,封琅邪王,居虎林。 虎林,见《孙权传》。 四月,权薨,休弟亮承统,诸葛恪秉政,不欲诸王在滨江兵马之地,徙休于丹阳郡。太守李衡数以事侵休,休上书乞徙他郡,诏徙会稽。居数岁,梦乘龙上天,顾不见尾,觉而异之。孙亮废,己未,孙綝使宗正孙楷与中书郎董朝迎休。 ◎胡三省曰:楷以吴同姓为宗正。中书郎,即晋中书侍郎之职。 休初闻问,意疑,楷、朝具述綝等所以奉迎本意,留一日二夜,遂发。十月戊寅,行至曲阿, 曲阿,吴曰云阳,今江苏镇江府丹阳县治,见《孙策传》。 有老公干休叩头曰: ◎冯本、毛本“干”作“于”,误。◎康发祥曰:今人以阉人之老者为老公,其本于此乎? “事久变生,天下喁喁, ◎胡三省曰:喁,鱼容翻。◎师古曰:喁喁,众口向上也。又相应和声。 愿陛下速行。”休善之, 孙綝曰:“初废少主时,多劝吾自为之者。”见《綝传》。綝欲入宫图为不轨,见《虞翻传》注。所谓事久变生也。 是日进及布塞亭。 ◎吴熙载曰:(宜)〈亭〉在江苏江宁府句容县。 武卫将军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舆法驾迎于永昌亭, ◎《方舆纪要》:在江宁府东。◎吴熙载曰:在上元县东。 筑宫,以武帐为便殿,设御座。己卯,休至,望便殿止住,使孙楷先见恩。楷还,休乘辇进,群臣再拜称臣。休升便殿,谦不即御坐,止东厢。户曹尚书前即阶下赞奏,丞相奉玺符。休三让,群臣三请。休曰:“将相诸侯咸推寡人,寡人敢不承受玺符。”群臣以次奉引,休就乘舆,百官陪位,綝以兵千人迎于半野, ◎赵一清曰:《太平寰宇记》卷九十云:土山在升州上元县南三十里,山无岩石,有林木台观娱游之所,即半野也。 拜于道侧,休下车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是岁,于魏甘露三年也。 蜀景耀元年。
永安元年 ◎周寿昌曰:蜀昭烈帝崩于永安宫,而吴孙休即位,以永安纪元,盖以敌国事秘,未得闻之也。 冬十月壬午,诏曰:“夫褒德赏功,古今通义。其以大将军綝为丞相、荆州牧,增食五县。 ◎《孙綝传》载诏语,较此为详。◎胡三省曰:綝迁大将军,封永宁侯。今休以援立之功,增其封邑。 武卫将军恩为御史大夫、 ◎钱大昭曰:大帝时未见有御史大夫之职,孙休时盖特置,以宠异孙恩耳。至五年,又以廷尉丁密、光禄勋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 卫将军、中军督,封县侯。威远将军授 按《孙綝传》,“授”当作“据”。 为右将军、县侯。偏将军幹杂号将军、亭侯。 孙綝兄弟五人:綝、恩、据、幹、闿,一门五侯,皆典禁兵,见《綝传》。 长水校尉张布辅导勤劳,以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 ◎沈《志》:东阳太守,永康令,赤乌八年分乌伤、上浦立。◎《方舆纪要》:今浙江金华府永康县治。 董朝亲迎,封为乡侯。”又诏曰:“丹阳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有司。夫射钩斩袪,在君为君, 齐桓公与公子纠争国,管仲射桓公,中带钩。子纠死,桓公以管仲为相,遂霸诸侯。晋献公使寺人披伐蒲,公子重耳踰垣而走,披斩其祛。及重耳反国,与披谋国事,发吕却之谋,荐赵衰守原。 遣衡还郡,勿令自疑。” ◎王应麟曰:孙休之遣李衡,有高帝之风度,吴之贤君也。 ◎《襄阳记》曰:衡字叔平,本襄阳卒家子也,汉末入吴为武昌庶民。闻羊衟有人物之鉴, 羊衟事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往干之,衟曰:“多事之世,尚书剧曹郎才也。”是时校事吕壹 监本、官本作“校事郎”,“郎”字衍。 操弄权柄,大臣畏偪,莫有敢言,衟曰:“非李衡无能困之者。”遂共荐为郎。权引见,衡口陈壹奸短数千言,权有愧色。数月,壹被诛,而衡大见显擢。后常为诸葛恪司马,幹恪府事。恪被诛,求为丹阳太守。时孙休在郡治,衡数以法绳之。妻习氏每谏衡, ◎胡三省曰:习,姓。按《风俗通》,汉有外黄令习一。◎弼按:习氏为襄阳巨族。◎侯康曰:《御览·四百四十四》引《襄阳耆旧记》称羊衟劝衡筮仕,以女配之。则衡妻乃羊氏也,习氏岂再娶邪? 衡不从。会休立,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遂欲奔魏。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拔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见中国人乎?”衡曰: “计何所出?”妻曰:“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 ◎胡三省曰:逆,迎也。言将优加其宫以饶益之。 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果得无患,又加威远将军,援以棨戟。 ◎《续汉志·舆服志》:公以下至两千石骑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县长二人,皆带剑,持棨戟,为前列。◎范《书·郭躬传》:躬曰:“汉制,棨戟即为斧钺。”◎《杜诗传》:世祖召见,赐以棨戟。◎章怀注:○《汉杂事》曰:汉制,假棨戟以代斧钺。○崔豹《古今注》曰:棨戟,前驰之器也,以木为之。后代刻伪,无复典刑,以赤油韬之,亦谓之油戟,亦曰棨戟。王公以下通用之以前驱也。◎胡三省曰:果如习氏所料。 衡每欲治家,妻辄不听,后密遣客十人于武陵龙阳汎洲上作宅,种甘橘千株。 ◎武陵郡,见《孙策传》。龙阳,吴立,属武陵,见沈《志》。◎赵一清曰:汎洲,《水经注》作“汜洲”,是也。◎顾祖禹曰:常德府龙阳县,后汉为汉寿县地,吴析置,属武陵郡。汜州在县西五十里,长二十里,吴李衡种橘其上,因名橘洲,亦谓之柑洲。 临死,敕儿曰:“汝母恶我治家,故穷如是。然吾州里有千头木奴, 武陵、襄阳同属荆州,故曰州里。 不责汝衣食,岁上一匹绢,亦可足用耳。”衡亡后二十余日, 宋本无“余”字。 儿以白母,母曰:“此当是种甘橘也,汝家失十户客来七八年,必汝父遣为宅。汝父恒称太史公言,‘江陵千树橘,当封君家。’ 此《史记·货殖传》语,谓其人与千户侯等。 吾答曰:‘且人患无德义,不患不富,若贵而能贫,方好耳,用此何为!’”吴末,衡甘橘成,岁得绢数千匹,家道殷足。 ◎李安溪曰:食母之贤,资父之橘。 晋咸康中,其宅址枯树犹在。 ◎韩慕庐曰:橘奴何在?妻言哲矣。 己丑,封孙晧为乌程侯, ◎杭世骏曰:○《万历湖州府志》:乌程侯井在府西,吴孙晧为侯时所凿。◎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九十四引《括地志》云:乌程东北有孙晧井一所,口圆径一丈六尺。 晧弟德钱唐侯,谦永安侯。 ◎乌程、钱唐,均见《孙坚传》。◎沈《志》:永安,吴分乌程、余杭二县立。◎谢鍾英曰:○《吴兴记》:兴平二年,太守许贡奏分乌程为永安。○《寰宇记》:分乌程之余不乡立,即武康县。○《方舆纪要》:今浙江湖州府武康县治。 ◎《江表传》曰:群臣奏立皇后、太子,诏曰:“朕以寡德,奉承洪业,莅事日浅,恩泽未敷,加后妃之号, 《通鉴》无“加”字。 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又固请,休谦虚不许。
十一月甲午,风四转五复, ◎周寿昌曰:四转五复,殆即今之所谓旋风也。 蒙雾连日。綝一门五侯皆典禁兵,权倾人主,有所陈述,敬而不违,于是益恣。休恐其有变,数加赏赐。丙申,诏曰:“大将军忠款内发, 冯本“款”作“敬”。 首建大计以安社稷,卿士内外,咸赞其议,并有勋劳。昔霍光定计,百僚同心,无复是过。亟案前日与议定策告庙人名,依故事应加爵位者,促施行之。”戊戌,诏曰:“大将军掌中外诸军事,事统烦多,其加卫将军御史大夫恩侍中,与大将军分省诸事。” ◎胡三省曰:分綝之权也。 壬子,诏曰:“诸吏家有五人三人兼重为役,父兄在都,子弟给郡县吏,既出限米,军出又从,至于家事无经护者,朕甚愍之。其有五人三人为役,听其父兄所欲留,为留一人,除其米限,军出不从。” 藉收人心。 又曰:“诸将吏奉迎陪位在永昌亭者,皆加位一级。” 安綝之心。 顷之,休闻綝逆谋,阴与张布图计。 ◎康发祥曰:据《丁奉传》,诛綝谋成于奉,不应称布而遗奉。 十二月戊辰腊,百僚朝贺,公卿升殿,诏武士缚綝,即日伏诛。 ◎互见《孙綝传》。◎王应麟曰:孙休之讨孙綝,有叔孙昭子之断。◎赵一清曰:○《晋书·五行志》:十二月丁卯夜,有大风发木扬沙,明日綝诛。 己巳,诏以左将军张布讨奸臣,加布为中军督,封布弟惇为都亭侯,给兵三百人,惇弟恂为校尉。
诏曰:“古者建国,教学为先,所以道世治性,为时养器也。自建兴以来, 孙亮即位,改元建兴,见前。 时事多故,吏民颇以目前趋务,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惇,则伤化败俗。其案古置学官,立五经博士,核取应选,加其宠禄,科见吏之中及将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业。一岁课试,差其品第,加以位赏。使见之者乐其荣,闻之者羡其誉。以敦王化,以隆风俗。”
二年春正月,震电。三月,备九卿官,诏曰:“朕以不德,托于王公之上,夙夜战战,忘寝与食。今欲偃武修文,以崇大化。推此之道,当由士民之赡,必须农桑。《管子》有言: ’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一夫不耕,有受其饥,一妇不织,有受其寒;饥寒并至而民不为非者,未之有也。自顷年以来,州郡吏民及诸营兵,多违此业,皆浮船长江,贾作上下,良田渐废,见谷日少,欲求大定,岂可得哉?亦由租入过重,农人利薄,使之然乎!今欲广开田业,轻其赋税,差科强羸, 科,疑作“料”。 课其田亩,务令优均,官私得所,使家给户赡,足相供养,则爱身重命,不犯科法,然后刑罚不用,风俗可整。以群僚之忠贤,若尽心于时,虽太古盛化,未可卒致,汉文升平,庶几可及。及之则臣主俱荣,不及则损削侵辱,何可从容俯仰而已?诸卿尚书,可共咨度,务取便佳。田桑已至,不可后时。事定施行,称朕意焉。” ◎或曰:此诏甚得务本之意,权称尊之后,何以不闻有此?
三年春三月,西陵言赤乌见。 ◎西陵即夷陵,吴改曰西陵,见《魏志·文纪》黄初三年。◎《晋书·五行志》云:孙休永安三年,将守质子群聚嬉戏,有异小儿忽来言曰:“三公锄,司马如。”又曰:“我非人,荧惑星也。”言毕上升,仰视若曳一匹练,有顷没。干宝曰:“后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于是九服归晋,魏与吴、蜀并战国。 ’三公锄,司马如’之谓也。”◎互见《孙晧传》末注引《搜神记》。 秋,用都尉严密议,作浦里塘。 ◎胡三省曰:据范《书·方术传》,浦里塘在丹阳郡宛陵县界。陈《志·濮阳兴传》亦云严密建丹阳湖田作浦里塘。◎弼按:○范《书·方术传·李南传》:使者曰:“向度宛陵浦里斻。”○章怀云:宛陵县属丹阳郡。○此即胡注所据。◎又按:作浦里塘事见《濮阳兴传》。◎谢鍾英曰:在今江苏江宁府高淳县西之丹阳湖。◎吴熙载曰:疑今安徽宁国府宣城县之湾址颖也。 会稽郡谣言王亮当还为天子,而亮宫人告亮使巫祷祠,有恶言。有司以闻,黜为侯官侯, ◎侯官,见《魏志·王朗传》“东冶”注。◎胡三省曰:吴置建安郡,以侯官县属焉。◎谢鍾英曰:今福建福州府城西北三十里。 遣之国。道自杀,卫送者伏罪。 ◎《吴录》曰:或云休鸩杀之。至晋太康中,吴故少府丹阳戴颙迎亮丧,葬之赖乡。 ◎赵一清曰:赖乡在寻阳界,《晋武·帝纪》“太康元年,王浑克吴寻阳赖乡”,是也。◎弼按:此赖乡当今江宁府西南。寻阳之赖乡,一作“濑乡”。 以会稽南部为建安郡, 南部,各本皆作“南郡”,误。会稽南部,见《孙亮传》太平二年。建安郡,见《孙权传》赤乌二年注引《文士传》。 分宜都置建平郡。 ◎宜都郡,见《蜀志·先主传》章武二年注。建平郡治巫。◎《水经·江水注》:巫县,故楚之巫郡也。秦省郡立县,以隶南郡。吴孙休分为建平郡,治巫城。◎巫县,见《蜀志·先主传》章武元年。建平,互见《孙晧传》天纪四年注引干宝《晋纪》。 ◎《吴历》曰:是岁得大鼎于建德县。 ◎《宋书·州郡志》:吴郡太守,建德令,吴分富春立。◎《晋书·地理志》:吴郡建德。◎《元和志》:建德,本汉富春县地,吴黄武四年分置建德县。◎谢鍾英曰:《孙韶传》权为吴王,韶封建德侯。洪氏谓建德为黄武四年立者,非也。◎弼按:洪说本《元和志》,黄武四年,正权为吴王之时。《元和志》不误,谢说失之。◎《方舆纪要》:建德,今浙江严州府建德县治。
四年夏五月,大雨,水泉涌溢。 ◎赵一清曰:○《宋书·五行志》云:昔岁作浦里塘,功费无数,而田不可成,士卒死叛,或自贼杀,百姓愁怨,阴气盛也。◎弼按:作浦里塘与 “大雨,水泉涌溢”截然两事,赵氏屡引《五行志》,以为休咎之征,前已辨之。 秋八月,遣光禄大夫周奕、石伟巡行风俗,察将吏清浊,民所疾苦,为黜陟之诏。 ◎《楚国先贤传》曰:石伟字公操,南郡人。少好学,修节不怠,介然独立,有不可夺之志。举茂才、贤良方正,皆不就。孙休即位,特征伟,累迁至光禄勋。及晧即位,朝政昏乱,伟(方)〈乃〉辞老耄痼疾乞身,就拜光禄大夫。吴平,建威将军王戎亲诣伟。太康二年,诏曰:“吴故光禄大夫石伟,秉志清白,晧首不渝,虽处危乱,廉节可纪。年已过迈,不堪远涉,其以伟为议郎,加二千石秩,以终厥世。”伟遂阳狂及盲,不受晋爵。年八十三,太熙元年卒。 ◎或曰:如伟志操而不见录,尚谓史可信乎! 九月,布山言白龙见。 郁林郡治布山,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是岁,安吴民陈焦死, ◎《宋书·州郡志》:宣城太守,晋武帝太康元年分丹阳立,领安吴令,吴立。◎洪亮吉曰:○丹阳郡安吴,吴立。○《程普传》:讨宣城、泾、安吴、陵阳、春谷诸贼,皆破之。○事在孙桓王时,则此县吴王过江时即分置也。◎谢鍾英曰:○《舆地广记》:吴分宛陵立。旧志,故城在宁国府泾县西南五十里蓝山南,今有安吴市。 埋之,六日更生,穿土中出。 ◎周寿昌曰:○《续汉志·五行志》:献帝初平中,长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敛月余复生。占曰谓:“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其后曹操由庶士起。予谓:此占者就事以验占,非能预占以料事也。如吴此事,又作何验?总之沴气非常,为国家之咎征,则断可信耳。予又案再生事,后世常有之,不关灾祥。如《塔寺记》载后魏时发墓得一人名崔涵,死十二年复活,时太后与孝明帝在华林堂,以为妖异,问黄门朗徐纥。纥曰:“昔魏时发冢,得霍光女婿范明友家奴,说汉朝废立,于史书相符。”〖此说亦见《博物志》。〗其他如《搜神记》、《通幽记》、《酉阳杂俎》、《法苑珠林》诸书所载,指不胜偻。至于秦穆公、赵简子梦七日而醒,几于死后再生,史家纪其梦语,述为美谈。晋杀秦谍,六日而苏,明载经典,无所为异。《五行志》之占语,不足信也。
五年春二月,白虎门北楼灾。 ◎赵一清曰:○《晋书·五行志》:白虎门,城西门也。 秋七月,始新言黄龙见。 ◎始新,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九十:始新城在严州府淳安县西六十里威平镇,吴贺齐本置县于此,隋徙置雉山下。雉山在县治西南,隔江,形如蹲雉,隋以此名县。又有灵岩山,在县东北六里,吴永安中有黄龙见,名曰龙山,唐元和中改今名,与雉山对峙。 八月壬午,大雨震电,水泉涌溢。乙酉,立皇后朱氏。 朱氏,朱公主之女也。 戊子,立子为太子。 ◎宋本“太子”下有“大赦”二字。◎胡三省曰:,乌关翻。据《吴志》,吴主休为四子作名字,非先有此音也。 ◎吴录载休诏曰:“人之有名,以相纪别,长为作字,惮其名耳。礼,名子欲令难犯易避,五十称伯仲,古或一字。今人竞作好名好字,又令相配,所行不副,此瞽字伯明者也,孤尝哂之。或师友父兄所作,或自己为;师友尚可,父兄犹非,自为最不谦。孤今为四男作名字:太子名, 音如湖水湾澳之湾,字莔,莔音如迄今之迄; ◎冯本、毛本“莔”作 “酋”。◎何焯曰:《小名录》作“ ”,宋本作“莔”。◎潘眉曰:○《广韵·九迄》莔字注云:吴王孙休长子字。○知宋本作“莔”,明本讹为“酋”也。然“莔”字见《尔雅·释艸》,张衡《西征赋》、蔡邕《述行赋》多用之。吴主诏曰皆用新造字,不应仍用旧字,知“莔”字亦非也。○向尝以此字问嘉定钱同人,钱云:《小名录》作“ ”,今当以“ ”字为正。○眉按:“ ”字字书所无,俗本《小名录》谬误甚多,不可为典要。使果字“ ”,何《广韵》不别收字?亦未敢定也。今姑从《广韵》校改“莔”字,犹为与宋板书同耳。 次子名,音如兕觥之觥,字, 音如玄礥首之礥; ◎何焯曰: ,宋本作“ ”,《广韵》作“ ”,在《先韵》。◎潘眉曰: ,见《广韵·十二庚》。,见《一先》,俱不误。 次子名壾,壾音如草莽之莽, ◎冯本“壾,壾”作“相同”,误。毛本“壾”作“柜”。◎潘眉曰:《广韵·三十七荡》有壾字,注云“吴王孙休子名”,当以“壾”字为正。 字,音如举物之举; ◎宋本“ ”作“昷”。◎潘眉曰:昷、亦旧字。《广韵》昷字注不云吴王孙休子字,惟司马温公《类篇·皿部》昷字又云 “苟许切,吴王孙休子字”,别无辨证,姑从之。 次子名,音如褒衣下宽大之褒,字, 音如有所拥持之拥。 ◎潘眉曰:“ ”字见《广韵·六毫》。“ ”字见《集韵》,云“委勇切,音臃,吴王孙休子字”。然则四子名字共八字,当作“ ”、“莔”、 “ ”、“ ”、“壾”、“昷”、“ ”、“ ”为正。 此都不与世所用者同,故钞旧文会合作之。夫书八体损益,因事而生,今造此名字,既不相配,又字但一,庶易弃避,其普告天下,使咸闻知。”◎臣松之以为:《传》称“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治民。 宋本“治”作“正”。 是以政成而民则, 宋本“则”作“听”。 易则生乱”。 ◎此晋大夫师服之言,见《左传》。◎杜注云:反易礼义,则乱生也。 斯言之作,岂虚也哉!然欲令难犯, 宋本“然”作“休”。 何患无名,而乃造无况之字,制不典之音,违明诰于前修,垂嗤騃于后代,不亦异乎!是以坟土未乾而妻子夷灭。师服之言,于是乎征矣。 ◎《左传·桓公二年》:晋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条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亩之战生,命之曰成师。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杜注:师服,晋大夫。 冬十月,以卫将军濮阳兴为丞相, ◎胡三省曰:濮阳以邑为姓。《陈留风俗传》汉有长沙太守濮阳逸。吴主休居会稽时,兴为太守,深与相结。及即位,遂与张布并见信用。 廷尉丁密、 丁密事见《孙亮传》太平二年,又见《孙晧传》元兴元年注引《吴历》,又见《虞翻传》注引《会稽典录》。 光禄勋孟宗 孟宗事见《孙权传》嘉禾六年,又见《孙晧传》建衡三年注引《吴录》。 为左右御史大夫。 ◎胡三省曰:汉成帝绥和元年,罢御史大夫,置大司空,世祖中兴因之。献帝建安十三年,罢司空,复置御史大夫,未尝分左右也。盖吴分之。◎弼按:○《孙休传》:永安元年,以孙恩为御史大夫。○至是乃分左右。○《孙晧传》:建衡三年,以左、右御史大夫丁固、孟仁为司徒、司空。○固即密,仁即宗也。 休以丞相兴及左将军张布有旧恩,委之以事,布典宫省,兴关军国。 ◎《濮阳兴传》:兴迁为丞相,与休宠臣张布共相表里,邦内失望。 休锐意于典籍,欲毕览百家之言, ◎何焯曰:齐、梁以下,人主都类此,盖未知所学之要也。 尤好射雉,春夏之间常晨出夜还,唯此时舍书。 ◎杭世骏曰:○《世说》云:孙休好射雉,至其时则晨去夕反,群臣莫不止谏:“此为小物,何足甚躭。”休曰:“虽为小物,耿介过人,朕所以好之。”◎刘峻注《条列吴事》云:休在位烝烝,无有遗事,唯射雉可讥。 休欲与博士祭酒韦曜、 ◎韦曜,见《魏志·武纪》兴平元年,本志有传,《通鉴》作“韦昭”。◎《续百官志》:博士祭酒,一人,六百石,本仆射,中兴转为祭酒。胡广曰:官名祭酒,皆一位之元长也。古礼,宾客得主人馔,则老者一人举酒以祭于地,旧说以为示有先。 博士盛冲讲论道艺,曜、冲素皆切直,布恐入侍,发其阴失,令己不得专,因妄饰说以拒遏之。休答曰:“孤之涉学,群书略遍,所见不少也;其明君闇王,奸臣贼子,古今贤愚成败之事,无不览也。今曜等入,但欲与论讲书耳,不为从曜等始更受学也。纵复如此,亦何所损?君特当以曜等恐道臣下奸变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孤已自备之,不须曜等然后乃解也。此都无所损,君意特有所忌故耳。”布得诏陈谢,重自序述,又言惧妨政事。休答曰: “书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无伤也。此无所为非,而君以为不宜,是以孤有所及耳。政务学业, ◎宋本“政”作“王”,《通鉴》同。◎胡注:王务,犹言王事也。 其流各异,不相妨也。不图君今日在事,更行此于孤也,良所不取。” 宋本“所”作“其”,误,《通鉴》作 “甚”。 布拜表叩头, ◎胡三省曰:据陈寿《志》,自“孤之涉学”以下,皆诏答之语。布得诏惶恐,以表陈谢,重自序述。吴主又面答之,自“王务学业”以下,皆面答之语也。所谓“今日在事,更行此于孤”,盖比之孙綝,以綝擅权之时,不使吴主亲近儒生也。于是布拜叩头,未当再上表也。此“表”字衍。在事者,在官任事也。 休答曰:“聊相开悟耳,何至叩头乎!如君之忠诚,远近所知。往者所以相感,今日之巍巍也。 《通鉴》作“吾今日之巍巍,皆君之功也”。 《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诗·大雅·荡》之辞。 终之实难,君其终之。”初休为王时,布为左右将督, 《通鉴》作“左右督将”。 素见信爱,及至践阼,厚加宠待,专擅国势,多行无礼,自嫌瑕短,惧曜、冲言之,故尤患忌。休虽解此旨,心不能悦,更恐其疑惧,竟如布意,废其讲业,不复使冲等入。 ◎冲,应作“曜”。◎《韦曜传》:孙休欲延曜侍讲,而左将军张布近习宠幸,事行多玷,惮曜侍讲儒士,又性精确,惧以古今警戒休意,固争不可。休深恨布。 是岁使察战到交阯调孔爵、大猪。 ◎察战、交阯,均详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王鸣盛曰:沈约《宋书》作“蔡战”,或遂疑为人姓名。但《孙奋传》注引《江表传》“孙晧遣察战赍药赐奋死”,未必察战一人至晧时又受此使,《宋书》特传写误耳。◎潘眉曰:是年所使察战,其人为邓荀也,见《晋书·陶璜传》。调孔雀三千头,荀在交阯为吕兴所杀。◎汪继雄曰:吴之察战,中使也。观《孙奋传》注及《晋书·五行志》所载,当是以奄宦为之。◎弼按:《通鉴》作“察战邓荀”,盖亦以察战为官名也。◎胡注:调,徒弔翻。 ◎臣松之按:察战,吴官名号,今扬都有察战巷。 ◎康发祥曰:俗误呼为夹翦巷。
六年夏四月,泉陵言黄龙见。 零陵郡治泉陵,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五月,交阯郡吏吕兴等反,杀太守孙谞。 ◎吕兴事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梁章钜曰:《晋书·陶璜传》亦作“谞”,《华阳国志》作“孙靖”。◎弼按:《通鉴》作“孙谞”。 谞先是科郡上手工千余人送建业,而察战至,恐复见取,故兴等因此扇动兵民,招诱诸夷也。冬十月,蜀以魏见伐来告。癸未,建业石头小城火,烧西南百八十丈。 ◎侯康曰:○《晋书·五行志上》云:是时嬖人张布专擅国势,多行无礼,而韦昭、盛冲终斥不用,兼遣察战等为内史,惊扰州郡,致使交阯反乱,是其咎也。 甲申,使大将军丁奉督诸军向魏寿春,将军留平别诣施绩于南郡,议兵所向,将军丁封、孙异如沔中,皆救蜀。 ◎胡三省曰:沔中时为魏境,吴兵未能至也,拟其所向耳。吴之巫、秭归等县皆在江北,与魏之新城接境,自此行兵,亦可以达沔中,然亦犹激西江之水以救涸辙之鱼耳。 蜀主刘禅降魏问至,然后罢。 ◎《华覈传》:蜀为魏所并,覈诣宫门上表。 吕兴既杀孙谞,使使如魏,请太守及兵。 ◎梁章钜曰:○《晋书·陶璜传》:晋文帝即拜吕兴为安南将军、交址太守。◎弼按:兴为下人所杀,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是年武陵太守钟离牧平五溪,见《牧传》。 丞相兴建取屯田万人以为兵。分武陵为天门郡。 ◎武陵郡,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晋书·地理志》:孙休分武陵立天门郡,统县五,零阳、溇中、充、临澧、澧阳。◎《宋书·州郡志》:天门太守,吴孙休永安六年分武陵立。充县有松梁山,山有石,石开处数十丈,其高以弩仰射不至。其上名天门,因此名郡。充县后省。◎《水经·澧水注》:澧水又东迳澧阳县南,南临澧水。晋太康四年立天门郡治也。吴永安六年,武陵郡嵩梁山高峰孤竦,素壁千寻,望之苕亭,有似香炉。其山洞开玄朗如门,高三百丈,广二百丈,门角上各生一竹,倒垂下拂,谓之天帚。孙休以为嘉祥,分武陵置天门郡。◎《舆地广记》:吴天门郡治零阳。◎《一统志》:天门故城,今湖南澧州石门县治。吴置天门郡,晋置澧阳县为郡治。零阳故城,今澧州慈利县东。天门山在澧州安福县西,即古松梁山,一名嵩梁山。◎弼按:据沈《志》所云,吴孙休立天门郡实因充县有松梁山,其上名天门,因以为名郡。据此,则天门郡治似应在充县。又据《水经·澧水注》,充县废省,临澧即其地,县即充县之故治。充县在今澧州永定县西,〖◎邹汉勋曰:充县,今酉阳州。◎邹安鬯曰:今桑植县界。〗天门山即在永定县南,似吴天门郡治在充县,即临澧县,晋天门郡移治澧阳。《一统志》谓充县及天门山皆在安福县西者,盖误以晋天门郡治为吴天门郡治也。 ◎《吴历》曰:是岁青龙见于长沙,白燕见于慈湖, ◎冯本、官本“湖”作“胡”。◎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七:慈湖水在太平府北六十五里。《江行记》“自建康溯江而上,过白土矶入慈湖夹”是也。吴将笮融尝屯兵于此。○又《纪要》卷九十四:浙江温州府永嘉县南二十五里,亦有慈湖,然其名不著。◎梁章钜曰:○慈胡,当作“慈湖”。○《元和志》:慈湖在宣州当涂县北六十五里。 赤雀见于豫章。
七年春正月,大赦。二月,镇军陆抗、抚军步协、 ◎镇军,即镇军将军。抚军,即抚军将军。◎《陆抗传》:永安二年,拜镇军将军,都督西陵。◎《步骘传》:赤乌十一年,子协加抚军将军。 征西将军留平、 平事又见《王蕃传》。 建平太守盛曼, 建平郡见前永安三年。 率众围蜀巴东守将罗宪。 罗宪事详见《蜀志·霍峻传》注引《襄阳记》。 夏四月,魏将新附督王稚 ◎胡三省曰:新附督,盖以吴人新附者别为一部,置督以领之。 浮海入句章, 句章,今浙江宁波府慈谿县西南,见《孙坚传》。 略长吏(赏林)[赀财]及男女二百余口。将军孙越徼得一船,获三十人。秋七月,海贼破海盐, 海盐,见《孙权传》赤乌五年。 杀司盐校尉骆秀。 ◎洪饴孙曰:司盐校尉,一人,吴所置,治海盐。 使中书郎刘川发兵庐陵。豫章民张节等为乱,众万余人。魏使将军胡烈步骑二万侵西陵, 西陵,见《魏志·文纪》黄初三年。 以救罗宪,陆抗等引军退。复分交州置广州。 ◎《孙权传》:黄武五年,分交州置广州。俄复旧。◎此时又复分也。◎胡三省曰:汉武帝元鼎六年开百越,置交趾州,刺史治龙编。献帝建安八年,改曰交州,治苍梧广信县。十六年,徙治南海番禺县。至是分为二州,广州治番禺,交州还治龙编。 壬午,大赦。癸未,休薨, ◎《江表传》曰:休寝疾,口不能言, 宋本“口”作“日”,误。 乃手书呼丞相濮阳兴入,令子出拜之。休把兴臂,而指以托之。 曹叡把司马懿之背,虽政柄潜移,而齐王尚享国十余年。孙休把濮阳兴之背,而子竟不克践阼。甚矣,托孤之难,此诸葛之所以称贤相也。 时年三十,谥曰景皇帝。 ◎葛洪《抱朴子》曰: ◎《晋书·葛洪传》:洪字稚川,丹杨句容人。洪少好学,家贫,躬自伐薪以贸纸笔,夜辄写书诵习,遂以儒学知名。元帝为丞相,辟为掾。以平贼功,赐爵关内侯。干宝荐洪才堪国史,选为散骑常侍,领大著作,洪固辞不就。以年老,欲练丹,求为句屚令。止罗浮山炼丹,著述不辍。其自序曰:“予所著子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余驳难通释,名曰《外篇》,大凡内外一百一十六篇。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严可均《铁桥漫稿·代继莲龛为〈抱朴子〉叙》曰:○《隋志·道家》:《抱朴子内篇》二十一卷,《音》一卷。○《杂家》:《抱朴子外篇》三十篇,梁有五十一卷。○《旧唐志》:《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新唐志》:《内篇》十卷,《外篇》二十卷。○《意林》:《内篇》二十卷,《外篇》二十卷。○《崇文总目》:《内篇》二十卷,《外篇》二十卷。○《郡斋读书志》:《内篇》二十卷,《外篇》十卷。○《直斋书录解题》:《内篇》二十卷,无《外篇》。○引《馆阁书目》有《外篇》五十卷。○《天一阁书目》:《内篇》二十卷,《外篇》十卷。〖刊本。〗○《世善堂书目》亦《内篇》二十卷,《外篇》十卷。今世见存《抱朴子》以道藏本为差善,起疲字号六,讫志字号七,《内篇》十四册,凡二十篇,为二十卷;《外篇》十九册,凡五十二篇,为五十卷。遍问收藏家,都无宋刊本。孙观察星衍收得旧人校本,系照天一阁所藏刊本,用硃笔涂改者,验与道藏本大同。嘉庆十七年,余驻江宁,顾秀才广圻与孙观察適校定《内篇》,而方督部维甸复校再过,余为之付梓,而《外篇》未曾校也。余复取是书读之,《内篇》神仙家言,应验与否,所未敢知;《外篇》驳难通释,稽古正今,于持身接物之宜,言当而理济,又颇通达治体,为政者当置座右。刻《内篇》而不刻《外篇》,犹登山者未涉其巅也。乃始据卢舜治本,以道藏本及照天一阁藏本及顾秀才所藏旧写本,并《意林》、《群书治要》手自改正,删补千余字。又据《北堂书钞》补足《酒戒篇》三十四字,更取《外篇》并往年所刻之《内篇》重校之。广搜群书所引见,考核异同,择其精善,别为《校勘记》一卷。尚多不可通者,阙疑未敢臆定。是书久残缺,以《隋志》视梁《七录》,则《外篇》少二十一卷;以《新唐志》视《隋志》,则《内篇》少十一卷,《外篇》少十卷;以《郡斋读书志》视《新唐志》,则《外篇》复少十卷;今本仅《内篇》之十五六,《外篇》之十三四耳。《晋书》本传载洪自序“大凡内外一百一十六篇”,今本内外七十二篇,往往有短篇,仅二三百字,或百数十字,亦篇各为卷。又于洪自序删去“内外一百一十六篇”之语,以泯其迹。盖由官为购募,一卷一二缣,遂虚张卷第,以取赏耳。即以《外篇》验之,《意林》从《刺骄》以后,《重言》以前,连引三十二事,今本皆无。则视马总所据,明少一二十篇,无论梁、隋本矣。乃刺取群书引见而今本所无者,并复重得百四十五条,为《内篇佚文》、《外篇佚文》各一卷,略存隋、唐梗概焉。◎《四库提要》曰:其书《内篇》神仙吐纳、符箓剋治之术,纯为道家之言;《外篇》则论时政得失,人事臧否,词旨辨博,饶有名理。而究其大旨,亦以黄、老为宗,故并入之道家焉。 吴景帝时,戍将于广陵 一作“江陵”。 掘诸冢,取版以治城,所坏甚多。复发一大冢,内有重阁, 宋本、冯本“阁”作“閤”,是。 户扇皆枢转可开闭,四周为徼道通车,其高可以乘马。又铸铜为人数十枚,长五尺,皆大冠朱衣,执剑列侍灵座,皆刻铜人背后石壁,言“殿中将军”,或言“侍郎”、“常侍”。似王公之冢。破其棺,棺中有人,发已班白,衣冠鲜明,面体如生人。棺中云母厚尺许,以白玉璧三十枚藉尸。兵人辈共举出死人,以倚冢壁。有一玉长一尺许,形似冬瓜,从死人怀中透出堕地。两耳及鼻孔中,皆有黄金如枣许大,此则骸骨有假物而不朽之效也。 ◎何焯曰:不知注家何所取,而滥载于此。◎弼按:裴注盖以其为吴景帝时事,此则广异闻之过也。
58.3 孙晧
孙晧 宋本“晧”作“皓”。 字元宗,权孙,和子也, ◎《孙和传》见五十九卷。◎赵一清曰:郑康成弟子亦有孙晧,与吴归命侯同姓名,而《诗·七月》《正义》遂云“《吴志》孙晧问月令季夏火星中”,不知此出郑小同所作《郑志》,而妄因孙晧字改云《吴志》耳,康成不与归命同时也。《春秋正义》亦因康成答子弟孙晧问此事,王深宁《困学纪闻》辨正之。 一名彭祖,字晧宗。孙休立,封晧为乌程侯, 见《孙休传》永安元年。 遣就国。西湖民景养相晧当大贵,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九十四:西湖在湖州长兴县西五里,一名吴城湖,周迴七十里。昔吴王阖闾筑城辇土于此,浸而为湖。阖闾弟夫概王因而创之。湖中出佳蒪。 晧阴喜而不敢泄。休薨,是时蜀初亡,而交阯携叛, ◎胡三省曰:谓吕兴反也。 国内震惧,贪得长君。 《通鉴》“震”作“恐”,“贪”作“欲”。 左典军万彧 吴置中、左、右三典军。张休平三典军事见《张昭传》。 昔为乌程令,与晧相善,称晧才识明断,是长沙桓王之畴也, ◎胡三省曰:孙策谥长沙桓王。 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屡言之于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兴、布说休妃太后朱,欲以晧为嗣。朱曰:“我寡妇人,安知社稷之虑,苟吴国无损,宗庙有赖可矣。” ◎胡三省曰:赖,恃也,利也。 于是遂迎立晧,时年二十三。 ◎潘眉曰:二十三,当为“二十五”。考是年魏咸熙元年甲申,至晋太康元年庚子,凡十七年。晧以是岁死于洛阳,年四十二,则此作“二十五”方合。◎弼按:据《吴录》,晧以太康四年死,时年四十二。据本传,晧于太康五年死,是即位时年二十三,不误。潘氏盖误以太康元年也。 改元,大赦。是岁,于魏咸熙元年也。
元兴元年八月,以上大将军施绩、大将军丁奉为左右大司马,张布为骠骑将军,加侍中,诸增位班赏,一皆如旧。九月,贬太后为景皇后, ◎胡三省曰:贬其号从夫,而自父其父,母其母。◎何焯曰:贬太后而兴、布不争,其死宜矣。晧盖又甚于明世宗也。 追谥父和曰文皇帝,尊母何为太后。 ◎孙和嫡妃张氏,张承女也。孙和徙居新都,赐死,张妃自杀,何姬生晧,见《妃嫔传》。◎《吴录》曰:晧初尊和为昭献皇帝,俄改曰文皇帝。◎弼按:孙晧止尊生母,嫡母张妃死难,不闻追谥。 十月,封休太子为豫章王,次子汝南王,次子梁王,次子陈王, ◎钱大昕曰:班史于诸王书立,书薨,纪其年月日,且作表以经纬之,最为尽善。后之作史者,所当法也。《吴志》内诸王,惟赤乌五年书立子霸为鲁王,太元二年立故太子和为南阳王,子奋为齐王,休为琅邪王,皆书名。自是而后,或地而不名,或名地俱缺。此条太子以下三人,即、壾、也,并不书名。外如建衡元年立子瑾为太子及淮阳、东平王,凤凰二年改封淮阳为鲁,东平为齐,又封陈留、章陵等九王,天纪二年立成纪、宣威等十一王,四年立中山、代等十一王,皆是也。而于蜀汉则章武元年以子永为鲁王,理为梁王;建兴八年徙鲁王永为甘陵王,梁王理为安平王;延熙元年立子瑶为安定王,十五年立子琮为西河王,十九年立子瓒为新平王;景耀二年立子谌为北地王,恂为新兴王,虔为上党王,皆备书之,而西河王琮并书其卒。何祥略之不均也?若云抑吴而不书,则霸、奋等又何以以书?若云阙疑而不书,则承祚作《志》时,又未至文献无征也。 立皇后滕氏。 ◎《江表传》曰:晧初立,发优诏,恤士民,开仓禀,振贫乏,科出宫女 ◎胡三省曰:科,条也。 以配无妻,禽兽扰于苑者皆放之。当时翕然称为明主。 晧既得志,粗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兴、布窃悔之。或以谮晧,十一月,诛兴、布。 晧既诛布,复以布女为美人,见《妃嫔传·何姬传》注引《江表传》。 十二月,孙休葬定陵。 ◎朱彝尊曰:《吴志》不言定陵所在。顺治中,海宁邵湾山居民穴地得隧道,行数百步,道穷有碑,乃孙休陵也。冶铜为门,门有兽环,两狻猊夹门左右,坚不可入,未发而为怨家所首,亟以土掩之。此地志所不载也。 封后父滕牧为高密侯, 牧,胤之族人也,胤为孙綝所杀。 ◎《吴历》曰:牧本名密,避丁密,改名牧;丁密避牧,改名为固。 ◎梁章钜曰:《虞翻传》注引《会稽典录》亦云:丁览子固字子贱,本名密,避滕密,改作固。○二人何以如此互避?或滕牧之名因封高密而改;丁固乃避滕而改耳。◎沈家本曰:据此说,则“避丁密”当作“避高密”。然古未有因封爵而改名者。 舅何洪等三人皆列侯。 何氏骄僭,见《何姬传》。 是岁,魏置交阯太守之郡。 ◎《晋书·陶璜传》:孙晧时,交阯太守孙谞贪暴,郡吏吕兴杀谞,以郡内附。武帝拜兴交阯太守。寻为其功曹李统所杀。帝更以建宁爨谷为交阯太守。谷又死,更遣巴西马融代之。融病卒,南中监军霍弋又遣犍为杨稷代融。自蜀出交阯,破吴军于古城。◎《华阳国志·四》云:霍弋表遣爨谷为交阯太守。泰始元年,谷径至郡,抚和初附。无几,谷卒,晋更用马忠子融代谷。融卒,遣犍为杨稷代之。◎弼按:据二书所载,本传所云“是岁,魏置交趾太守之郡”,当为爨谷,盖由蜀中径往交阯也。 晋文帝为魏相国,遣昔吴寿春城降将徐绍、孙彧衔命赍书,陈事势利害,以申喻晧。 详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 ◎《汉晋春秋》载晋文王与晧书曰:“圣人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礼义,是故大必字小,小必事大,然后上下安服,群生获所。逮至末涂,纯德既毁,剿民之命,以争强于天下,违礼顺之至理,则仁者弗由也。方今主上圣明,覆帱无外,仆备位宰辅,属当国重。唯华夏乖殊,方隅圮裂,六十余载,金革亟动,无年不战,暴骸丧元,困悴罔定,每用悼心,坐以待旦。将欲止戈兴仁,为百姓请命,故分命偏师,平定蜀汉,役未经年,全军独克。于时猛将谋夫,朝臣庶士,咸以奉天时之宜,就既征之军,藉吞敌之势,宜遂回旗东指,以临吴境。舟师泛江,顺流而下,陆军南辕,取径四郡,兼成都之械, ◎潘眉曰:械,谓器械。时新并蜀军,故云兼成都之械。 漕巴汉之粟,然后以中军整旅,三方云会, 宋本 “二”作“三”。 未及浃辰,可使江表(底)〈厎〉平,南夏顺轨。然国朝深惟伐蜀之举,虽有静难之功,亦悼蜀民独罹其害,战于绵竹者,自元帅以下并受斩戮,伏尸蔽地,血流丹野。一之于前,犹追恨不忍,况重之于后乎?是故旋师按甲,思与南邦共全百姓之命。夫料力忖势,度资量险,远考古昔废兴之理,近鉴西蜀安危之效,隆德保祚,去危即顺,屈己以宁四海者,仁哲之高致也;履危偷安,陨德覆祚,而不称于后世者,非智者之所居也。今朝廷遣徐绍、孙彧献书喻怀,若书御于前,必少留意,回虑革算,结欢弥兵,共为一家,惠矜吴会,施及中土,岂不泰哉!此昭心之大愿也,敢不承受。若不获命,则普天率土,期于大同,虽重干戈,固不获已也。” ◎潘眉曰:《孙楚传》载文王与晧书,与此不同。又云劭等至吴,不敢为通。然则文王令楚所作之书,至吴未通,其所通者又是一篇,此《汉晋春秋》所载者是也。此书不知何人所作。◎弼按:《孙楚传》“将军石苞令楚作书遗孙晧”,是孙楚为石苞作,非为晋文王作。《文选》载孙子荆《为石仲容与孙晧书》是也,潘说误。◎又按:○《荀勖传》:时发使聘吴,并遣当时文士作书与孙晧,帝用勖所作,晧既报命和亲,帝谓勖曰: “君前作书,使吴思顺,胜十万之众也。”○是此书为荀勖所作,潘说又误。◎又按:是书措词和婉,又为司马昭之书,使者将命,不敢不达,若孙楚代石苞之书,语极愤激,易致偾事,绍等不敢为通,或以此欤?
甘露元年 魏高贵乡公以甘露纪元,吴岂不知邪? 三月,晧遣使随绍、彧报书曰:“知以高世之才,处宰辅之任,渐导之功,勤亦至矣。孤以不德,阶承统绪,思与贤良共济世道,而以壅隔未有所缘,嘉意允著,深用依依。今遣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弘璆宣明至怀。” ◎《魏志·陈留王纪》:咸熙二年夏四月,吴遣使纪陟、弘璆请和。◎《晋书·文帝纪》:孙晧使纪陟来聘,且献方物。◎弼按:《魏志》云请和,《晋书》云献方物,参以本传报书之辞,孙晧已渐屈服矣。迨晋方受禅,不暇治边,丁忠使还,言北方无备,弋阳可取,晧遂与晋相绝矣。 ◎《江表传》曰:晧书两头言白,称名言而不著姓。◎《吴录》曰:陟字子上,丹阳人。初为中书郎,孙峻使诘南阳王和,令其引分。 ◎引分,引决也,引决自杀也。◎《史记》:不能引决自裁。◎《汉书·王嘉传》:君侯宜引决。◎师古曰:令自杀也。◎《文选·寡妇赋》:甘捐生而自引。◎李善注:自引,自杀也。 陟密使令正辞自理,峻怒。陟惧,闭门不出。孙休时, ◎官本《考证》曰:孙休时,《御览》作“景皇时”。 父亮为尚书令, ◎梁章钜曰:是时陟父安得犹名亮?可疑。 而陟为中书令, ◎赵一清曰:《隋书·经籍志》有吴中书令纪骘《集》三卷,骘疑即陟也。 每朝会,诏以屏风隔其座。出为豫章太守。◎干宝《晋纪》曰:陟、璆奉使如魏,入境而问讳,入国而问俗。寿春将王布示之马射,既而问之曰:“吴之君子亦能斯乎?”陟曰:“此军人骑士肄业所及,士大夫君子未有为之者矣。” ◎《周礼·地官·保氏》:掌养国子,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礼记·射义篇》详载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射礼,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德也”。惟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不为人所齿者,不得与射。盖古者尚武精神,寓于揖让周旋进退之中。吴处东南,习于文弱,纪陟乃谓此军人骑士肄业所及,真不知古义,可谓行人失辞矣。此可以觇风尚所趋,亦为国家积弱之原,学者通经致用,不可不辨。 布大惭。既至,魏帝见之,使傧问曰:“来时吴王何如?”陟对曰:“来时皇帝临轩,百寮陪位,御膳无恙。”晋文王飨之,百寮毕会,使傧者告曰:“某者安乐公也,某者匈奴单于也。”陟曰:“西主失土, 毛本“主”作“王”,误。 为君王所礼,位同三代,莫不感义,匈奴边塞难羁之国,君王怀之,亲在坐席,此诚威恩远著。”又问:“吴之戍备几何?”对曰:“自西陵以至江都,五千七百里。” ◎齐召南《水道提纲·江水篇》:江自夔府始东南流,至岳州巴陵凡一千二百里。自岳州巴陵东北流,至武昌径五百数十里。自武昌东南流,至江西湖口计六百余里。大江至此,其势遂向东北。自江西湖口东北流,至江都径一千二百里。◎弼按:据齐氏所推算,自夔府至江都,按江流曲折,〖非由鸟道。〗计三千六百里,而夔府尚在西陵之上数百里,是自西陵至江都不过三千里。此云五千七百里,似言大而夸。 又问曰:“道里甚远,难为坚固?”对曰:“疆界虽远,而其险要必争之地,不数四,犹人虽有八尺之躯靡不受患,其护风寒亦数处耳。”文王善之,厚为之礼。◎臣松之以为:人有八尺之体靡不受患,防护风寒岂唯数处?取譬若此,未足称能。若曰譬如金城万雉,所急防者四门而已。方陟此对,不犹愈乎!◎《吴录》曰:晧以诸父与和相连及者,家属皆徙东冶, 东冶,见《魏志·王朗传》。 唯陟以有密旨,特封子孚都亭侯。孚弟瞻,字思远,入仕晋骠骑将军。弘璆,曲阿人, 曲阿,见《孙策传》。 弘咨之孙,权外甥也。 ◎《诸葛瑾传》:孙权姊婿曲阿弘咨。◎赵一清曰:璆若是权外甥,当是咨之子。◎弼按:外甥,应作外孙。 璆后至中书令、太子少傅。 绍行到濡须, 濡须,见《魏志·武纪》建安十八年。 召还杀之,徙其家属建安, 建安,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始有白绍称美中国者故也。夏四月,蒋陵言甘露降,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十九:鍾山在应天府城东北朝阳门外,诸葛武侯所云“鍾山龙盘”者也。一名蒋山,吴大帝祖讳鍾,因改曰蒋,以汉末秣陵尉蒋子文逐贼有功,因葬于此也,因名。晋咸和三年,苏峻反于历阳,自横江济,从南道出蒋陵。○胡氏曰:蒋山陵阜也。◎弼按:吴大帝葬蒋陵。蒋陵,详见《孙权传》太元二年,赵说少误。 于是改年大赦。秋七月,晧逼杀景后朱氏,亡不在正殿,于苑中小屋治丧,众知其非疾病,莫不痛切。又送休四子于吴小城,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四:《史记》春申君城吴故墟,以自为都邑。○孔氏曰:今苏州也。又于城内小城西北别筑城以居云。 寻复追杀大者二人。九月,从西陵督步阐表,徙都武昌, ◎阐,骘之子,后有传。孙权时,骘为西陵督,阐累世在西陵。◎胡三省曰:西陵即夷陵,吴主权黄武元年改夷陵曰西陵,宜都郡治焉。 御史大夫丁固、 丁固即丁密,注见前。 右将军诸葛靓 ◎靓,诸葛诞小子。诞遣至吴请救,见《魏志·诞传》。◎干宝《晋纪》云:靓字仲思,吴平还晋。◎详见《魏志·诞传》注。 镇建业。陟、璆至洛,遇晋文帝崩,十一月,乃遣还。晧至武昌,又大赦。以零陵南部为始安郡,桂阳南部为始兴郡。 零陵、桂阳均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始安郡治始安。◎谢鍾英曰:沈《志》吴始安属广州。《晋志》谓吴属荆州。今考始安、零陵之分,宜与零陵并属荆州。◎《一统志》:始安故城,今广西桂林府治。始兴郡治曲江,属荆州。◎《水经·溱水注》:泷水又南迳曲江县东,始兴郡治也。魏文帝咸熙二年,〖◎弼按:文帝,应作“陈留王”。〗孙晧分桂阳南部立。◎《一统志》:曲江故城,今广东韶州府曲江县西。 十二月,晋受禅。
宝鼎元年正月,遣大鸿胪张俨、 张俨事见《蜀志·诸葛亮传》注。 五官中郎将丁忠吊祭晋文帝。及还,俨道病死。 ◎赵一清曰:○《晋书·武帝纪》:泰始二年三月戊戌,吴人来吊祭,有司奏为答诏。帝曰:“昔汉文、光武怀抚尉佗、公孙述,皆未正君臣之仪,所以羁縻未宾也。晧遣使之始,未知国庆,但以书答之。”○《隋经籍志》:张俨《集》一卷,梁二卷,又撰《嘿记》三卷。○一清案:诸葛武侯建兴六年十一月表,盖出此书。◎弼按:丁忠使晋还,孙晧大会群臣,王蕃沈醉,晧斩之,见《蕃传》。 ◎《吴录》曰:俨字子节,吴人也。弱冠知名,历显位, ◎何焯曰:《御览》“历”上有“早”字。 以博闻多识,拜大鸿胪。使于晋,晧谓俨曰:“今南北通好,以君为有出境之才,故相屈行。”对曰:“皇皇者华,蒙其荣耀,无古人延誉之美, ◎何焯曰:《御览》“蒙”上有“臣”字,“耀”作“惧”。 磨厉锋锷,思不辱命。”既至,车骑将军贾充、尚书令裴秀、侍中荀勖等欲慠以所不知而不能屈。尚书仆射羊祜、尚书何桢 ◎宋本“桢”作“祯”。◎赵一清曰:《魏志·胡昭传》注引《文士传》云何桢字元榦,当从木为“桢”。◎弼按:何桢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又见《晋书·文帝纪》甘露二年。 并结缟带之好。 ◎《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札聘于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紵衣焉。◎杜注:大带也。吴地贵缟,郑地贵紵,故各献己所贵,示损己而不为彼货利。◎陆德明《音义》:缟,古老反,缯也;紵,直吕反。◎孔颖达《正义》曰:《玉藻》说大带之刺,大夫以素为带,居士锦带,弟子缟带。季札、吴卿也,而以缟带与子产者,是其当时之所有耳。吴始通上国,未必服章依礼也。杜以缟是中国所有,紵是南边之物,非土所有,各是其贵,知其示损己耳,不为彼货利也。◎郑玄《礼记注》曰:白经赤纬曰缟,黑经白纬曰纤。 忠说晧曰:“北方守战之具不设,弋阳可袭而取。” ◎弋阳,见《魏志·楚王彪传》。◎胡三省曰:弋阳县,汉属汝南郡,魏文帝分立弋阳郡。 晧访群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夫兵不得已而用之耳,且三国鼎立已来,更相侵伐,无岁宁居。今强敌新并巴蜀,有兼土之实,而遣使求亲,欲息兵役,不可谓其求援于我。今敌形势方强,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车骑将军刘纂曰:“天生五才,谁能去兵? 宋本无“谁”字,误。 谲诈相雄,有自来矣。若其有阙,庸可弃乎?宜遣间谍,以观其势。”晧阴纳纂言,且以蜀新平,故不行,然遂自绝。八月,所在言得大鼎,于是改年,大赦。以陆凯为左丞相,常侍万彧为右丞相。冬十月,永安山贼施但等聚众数千人, 永安,见《孙休传》永安元年。 ◎《吴录》曰:永安,今武康县也。 ◎沈《志》: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武康,属吴兴郡。◎宋白曰:永安县本汉乌程县之余不乡。 劫晧庶弟永安侯谦出乌程, 乌程,见《孙坚传》。 取孙和陵上鼓吹曲盖。 ◎《古今注》:曲盖,太公所作。武王伐纣,大风折盖,太公因折盖之形,而成曲盖焉。 比至建业,众万余人。丁固、诸葛靓逆之于牛屯, ◎胡三省曰:据《吴历》,牛屯去建业城二十一里。◎《方舆纪要》:今江宁府东南。◎赵一清曰:固、靓前到九里,盖牛屯之别称也。 大战,但等败走。获谦,谦自杀。 互见《孙和传》注引《吴历》。 ◎《汉晋春秋》曰:初望气者云“荆州有王气破扬州而建业宫不利”,故晧徙武昌,遣使者发民掘荆州界大臣名家冢与山冈连者以厌之。既闻但反,自以为徙土得计也。 宋本“土”作“上”。 使数百人鼓噪入建业,杀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来破扬州贼”,以厌前气。 直等儿戏。 分会稽为东阳郡, ◎会稽郡见《孙坚传》。◎沈《志》:东阳太守,本会稽西部都尉。吴孙晧宝鼎元年立东阳郡,治长山。◎刘昭注引《英雄交争记》云:初平三年,分乌伤县南乡为长山县。◎《水经注》:谷水又东迳长山县南,与永康溪水合。县即东阳郡治,城居山之阳。◎《舆地广记》:东阳郡治长山。◎《一统志》:今浙江金华府城。 分吴、丹阳为吴兴郡。 吴、丹阳、吴兴,俱见《孙坚传》。 ◎晧诏曰: “古者分土建国,所以褒赏贤能,广树藩屏。秦毁五等为三十六郡,汉室初兴,闿立乃至百五, 闿,未详。冯本“五”作“王”。 因事制宜,盖无常数也。今吴郡阳羡、 ◎冯本“阳”作“杨”,误。阳羡,见《孙权传》卷首周处《风土记》,本名荆溪。◎《寰宇记》:故城在宜兴县南,一名虾虎城。 永安、 见《孙休传》。永安元年,孙谦自杀,国除。 余杭、 余杭,见《孙策传》。 临水 ◎本志《贺齐传》:建安十六年,齐表言分余杭为临水。◎《吴录》曰:晋改为临安。◎沈《志》:吴分余杭为临水,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临安。◎谢鍾英曰:今杭州府临安县治。 及丹阳故鄣、 见《孙权传》赤乌十三年。 安吉、 ◎沈《志》曰:吴兴太守,安吉令,汉灵帝中平二年分故鄣立。◎《郡国志》刘昭注引《吴兴记》曰:中平年,分故鄣县南置安吉县。光和末,张角乱,此乡守助国,汉嘉之,故立县。中平二年,又分立原乡县。◎谢鍾英曰:今湖州府安吉县西南。 原乡、 ◎沈《志》:原乡令,汉中平二年分故鄣立。◎《方舆纪要》:今湖州府孝丰县东,以县在山中高原而名。 於潜、 ◎《郡国志》:丹阳郡於潛。◎王先谦曰:前汉县,“潛”作“ ”,音潛。三国吴改属吴兴郡。◎洪亮吉曰:《吴录》旧字无水,至隋始加。◎《一统志》:今浙江杭州府於潜县治。 诸县,地势水流之便,悉注乌程,既宜立郡以镇山越,且以藩卫明陵, 孙和改葬明陵。 奉承大祭,不亦可乎!其亟分此九县为吴兴郡,治乌程。” 以零陵北部为邵陵郡。 ◎《晋志》:孙晧分零陵立邵陵郡,治邵陵。◎沈《志》:邵陵太守,吴孙晧宝鼎元年分零陵北部都尉立。◎《郡国志》:长沙郡邵陵。◎王先谦曰:○三国吴置昭陵郡,治此。○《水经》:资水东北过邵陵县之北。○注:孙晧分零陵北部立邵陵郡于邵陵县,县故邵陵也。○沈《志》“邵陵太守”下云:邵陵,何《志》属长沙,按二汉无,《吴录》属邵陵。○今按:晋世避讳,改 “昭”为“邵”。沈约录邵陵,竟忘二汉之昭陵矣。◎吴增僅曰:○以“昭”为“邵”,系晋武时避讳而改。如零陵郡之昭阳,改曰邵阳,建安郡之昭武,改曰邵武之类,是也。昭陵本汉县,吴既因之立郡,无缘改“昭”为“邵”。○《吴志·孙晧传》:分零陵北部置邵陵。○承祚由后言之,故作“邵陵”,如晋改吴新兴为新昌,而《晧传》已作新昌,是其例也。○《舆地广记》云:昭陵,晋改曰邵陵。○县名为晋改,则郡名亦晋改无疑矣。◎《一统志》:故城,今湖南宝庆府邵阳县治。 十二月,晧还都建业,卫将军滕牧留镇武昌。
二年春,大赦。右丞相万彧上镇巴丘。 巴丘,见《魏志·武纪》建安十三年。 夏六月,起显明宫, ◎《太康三年地记》曰: ◎裴注引是书,已见《魏志·陈群传》注,毕沅有辑本,序云:《晋太康地志》,不著撰人。《旧唐书》五卷,云太康三年撰,《新唐书》十卷。其称《太康三年地志》者,一见于《宋书·州郡志》会稽郡始宁令下,一见裴松之《三国志》注孙晧起显明宫下。晋初,舆地之学最著者,裴司空秀,继之以京相璠、挚虞,是书或成于数君之手。同时杜预注经,晋灼注史,其精核皆有所不及。沈约止称为《地志》,郦道元称为《地记》,司马贞、张守节称为《地理记》,《新唐书》称为《土地记》,其实一也。◎黄奭《汉学堂丛书》亦又辑本。 吴有太初宫,方三百丈,权所起也。昭明宫方五百丈,晧所作也。避晋讳,故曰显明。◎《吴历》云:显明在太初之东。◎《江表传》曰:起营新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摄伐木。 《通鉴》无“摄”字。 又破坏诸营,大开园囿, 《通鉴》“园”作“苑”。 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工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固谏,不从。 华覈上疏,亦不听,见《覈传》。 冬十二月,晧移居之。是岁,分豫章、庐陵、长沙为安成郡。 ◎《晋志》:孙晧分长沙立安成郡,治平都。◎沈《志》:安成太守,孙晧宝鼎二年分豫章、庐陵、长沙立,治平都。◎《通典》:吴安成郡治平都。◎《水经·赣水注》:《十三州志》称庐水西出长沙安成县,吴宝鼎中立以为安成郡。◎杨氏《沿革图》:安成郡治安成。◎《一统志》:平都故城,今江西吉安府安福县东南。安成故城,今安福县西。◎弼按:平都与庐陵郡治高昌相距极近,安成较远,当日分设郡治,应在安成,郦注较为有据,当从之。◎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一百九:吴分豫章之新喻、宜春,庐陵之平都、永新,长沙之安城、萍乡六县为安城郡。○《宋书·州郡志》安城太守领县有新喻、永新、萍乡,俱吴立。
三年春二月,以左右御史大夫丁固、孟仁为司徒、司空。 丁固、孟仁事见《孙休传》永安五年。 ◎《吴书》曰:初,固为尚书,梦松树生其腹上,谓人曰:“松字十八公也,后十八岁,吾其为公乎!”卒如梦焉。 秋九月,晧出东关, 东关,见《魏志·齐王纪》嘉平四年。 丁奉至合肥。 ◎《晋书·武帝纪》:泰始四年十一月,吴将丁奉等出芍陂,安东将军汝阴王骏与义阳王望击走之。◎《晋书校文》曰:是役晋救未至,而奉退,见《望传》。击走失实。◎弼按:○《丁奉传》:奉与晋大将石苞书,构而闻之,苞以征还。 是岁,遣交州刺史刘俊、前部督修则等 ◎《通鉴》作“大都督修则”。◎胡注:○《姓谱》:元冥之佐有修氏,汉有屯骑校尉修炳。 入击交阯,为晋将毛炅等所破,皆死,兵散还合浦。 ◎合浦,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赵一清曰:○《晋书·武帝纪》:吴将顾容寇郁林,太守毛炅大破之,斩其交州刺史刘俊、将军修则。○《顾和传》:和曾祖容,吴荆州刺史。○《读史举正》曰:按《陶璜传》,交阯太守杨稷与将军毛炅等出交趾,破吴军于古城,斩修则、刘俊。○《通鉴》亦云:刘俊、修则、顾容三攻交趾,稷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稷。稷遣毛炅、董元攻合浦,战于古城,杀修则,稷表炅为郁林太守,元为九真太守。○然则修死于合浦,非郁林。容之攻郁林,非此时,毛炅时亦未为太守也。◎弼按:○《通鉴》本《华阳国志》,当时晋、吴尚各分立,故纪载各殊也。○《晋书·武帝纪》:泰始四年冬十月,吴将施继入江夏,万彧寇襄阳,遣太尉义阳王望屯龙陂,荆州刺史胡烈击败彧。○《吴志》未书。
建衡元年 ◎杭世骏曰:○《古今刀剑录》云:孙晧以建衡元年铸一剑,文曰“皇帝吴王”,小篆书。 春正月,立子瑾为太子,及淮阳、东平王。冬十月,改年,大赦。十一月,左丞相陆凯卒。 ◎《陆凯传》:凯乃心公家,忠恳内发。晧尝銜凯数犯颜忤旨,竟徙凯家于建安。 遣监军虞汜、 ◎汜,虞翻第四子,见《翻传》及注引《会稽典录》。◎胡三省曰:汜,音祀。 威南将军薛珝、 ◎洪饴孙曰:威南将军,一人,吴所置。◎胡三省曰:珝,况羽翻。 苍梧太守陶璜 ◎苍梧郡,见《陶谦传》。◎赵一清曰:○《郡国志》苍梧郡领十一城,吴时析为临贺郡,惟有广信、高要、端谿、猛陵、鄣平五县。其临贺、谢沐、凭乘、富川属临贺,以荔浦属始安,而以合浦之临允来属。○《宋志》又云:苍梧太守领建陵、宁新,吴立。○盖增二县也。◎王先谦曰:三国吴苍梧郡领汉旧五,分置丰城、建宁、元溪、武城,入合浦之临允为十城。 由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 ◎建安,详见《孙权传》赤乌二年注引《文士传》。◎胡三省曰:从荆州道踰岭而入交、广也,从建安道汎海而南也。 皆就合浦击交阯。
二年春,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一百十二:神人在鄂州武昌县西,水路一百八十一里。○《历代帝纪》云:吴建衡二年,有神人骑白鹿从此山出。○《晋书·武帝纪》:太始六年春正月,吴将丁奉入涡口,扬州刺史牵宏击走之。○《晋书校文》曰:《丁奉传》是年无伐晋事,《孙晧传》同。惟前年奉曾攻晋谷阳,当即其事,而误列于是年也。◎弼按:○《通鉴考异》曰:《吴志·丁奉传》建衡元年攻晋谷阳,晋帝纪不载,《奉传》不言入涡口,疑是一事。 万彧还建业。 自巴丘还也。 李勖以建安道不通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三月,天火烧万余家,死者七百人。 ◎侯康曰:○《晋书·五行志上》云:时晧制令诡暴,荡弃法度,劳臣名士,诛斥甚众。后宫万余,女谒数行,其中隆宠佩皇后玺绶者多矣。故有火灾。◎或曰:天火曰灾,人火曰火。此“天火”,疑“大火”之误。 夏四月,左大司马施绩卒。 ◎《陆抗传》:施绩卒,以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军事。 殿中列将何定 何定见后凤凰元年注。 白:“少府李勖 冯本“白”作“曰”,误。 枉杀冯斐,擅彻军退还。”勖及徐存家属皆伏诛。秋九月,何定将兵五千人上夏口猎。都督孙秀奔晋。 秀,孙权弟匡之孙,事见《匡传》。 是岁大赦。
三年春正月晦,晧举大众出华里, ◎胡三省曰:华里在建业西。◎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华里在江宁府西南。○《晋书·武帝纪》:太始七年三月,孙晧率众趋寿阳,遣大司马望屯淮北以距之。三月,孙秀部将何崇帅众五千人来降。 晧母及妃妾皆行,东观令华覈等固争,乃还。 ◎胡三省曰:东观令典校图书及记述。观,古玩翻。华,户化翻。覈,户革翻。◎弼按:《通鉴》作“华覈等固谏,不听”。 ◎《江表传》曰:初,丹阳刁玄使蜀, 刁玄使蜀,见《孙亮传》太平元年。玄事又见《孙登传》。 得司马徽与刘廙论运命历数事。玄诈增其文以诳国人曰:“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乎!” ◎姚范曰:黄旗紫盖之语,合以前卷注中陈化之封,魏文及晋、宋后禅授,似亦不得以此为诬。◎《宋书·符瑞志》:汉世术士言黄旗紫盖见于斗牛之间,江东有天子气。◎弼按:陈化封魏文语,见《孙权传》黄武四年注引《吴书》。陈化据旧说以答魏文,刁玄诈增谶文以诳国人,何足为据?姚说失之。 又得国中降人, 宋本“国中”作“中国”。 言寿春下有童谣曰“吴天子当上”。晧闻之,喜曰:“此天命也。”即载其母妻子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陆道西上, 牛渚,详见《孙权传》注引《江表传》。 云青盖入洛阳,以顺天命。行遇大雪,道涂陷坏,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兵人不堪,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耳。” ◎胡三省曰:纣发兵与周武王会战于牧野,前徒倒戈,攻其后以北。 晧闻之,乃还。 是岁,汜、璜破交阯,禽杀晋所置守将, ◎《晋书·武帝纪》:泰始七年夏四月,九真太守董元为吴将虞汜所攻,军败,死之。◎《通鉴》:夏四月,吴交州刺史陶璜袭九真太守董元杀之,杨稷以其将王素代之。◎《通鉴考异》曰:○《璜传》云:出其不意,径至交趾。○按元乃九真太守,非交趾也。○《华阳国志》云:元病亡,杨稷更以王素代之。○按《武帝纪》:四月,九真太守董元为吴将虞汜所攻,军败,死之。○则元非病亡。盖稷虽以素代元,未至郡而元死也。◎赵一清曰:○《晋书·陶璜传》:璜字世英,丹阳秣陵人也。父基,吴交州刺史。璜仕吴,历显位。孙晧时,交阯太守孙谞贪暴,为百姓所患。会察战邓荀至,擅调孔雀三千头,遣送秣陵。既苦远役,咸思为乱。郡吏吕兴杀谞及荀,以郡内附,武帝拜兴安南将军,交阯太守。寻为其功曹李统所杀。帝更以建宁爨谷为交阯太守。谷又死,更遣巴西马融代之。融病卒,南中监军霍弋又遣犍为杨稷代融,与将军毛炅、九真太守董元、牙门孟幹、孟通、李松、王业、爨能等自蜀出交阯,破吴军于古城,斩大都督修则、交州刺史刘俊。吴遣虞汜为监军,薛珝为威南将军,大都督璜为苍梧太守,距稷。战于分水,璜败,退保合浦,亡其二将。珝怒,谓璜曰:“若自表讨贼,而丧二帅,其责安在!”璜曰:“下官不得行意,诸军不相顺,故致败耳。”珝怒,欲引军还,璜夜以数百兵袭董元,获其宝物,船载而归。珝乃谢之,以璜领交州,为前部督。璜从海道出于不意,径至交阯。元距之,诸将将战,璜疑断墙内有伏兵,列长戟于其后。兵才按,元伪退,璜追之,伏兵果出,长戟逆之,大破元等。以前所得宝船上锦物数千匹遗扶严贼帅梁奇,奇将万余人助璜。元有勇将解系同在城内,璜诱其弟象使为书与系,又使象乘璜轺车鼓吹导从而行。元等曰:“象尚若此,系必有去志。”乃就杀之。珝、璜遂陷交趾,吴因用璜为交州刺史。璜子威,威弟淑、子绥后并为交州,自基至绥,四世为交州者五人。○一清案:遣察战调孔雀,乃孙休,非晧也,《传》误。又《晋书·解系传》“系字少连,济南著人”,此别是一人,非董元所杀者。○又《寰宇记》卷一百七十一引《交州记》云:陶璜筑城,于土穴中得一物,白色,形如蚕蛹,无头,长数丈,大十围,软软动,割腹肉如猪脂,遂以为臛,香美。璜啖一杯,于是三军皆食焉。◎潘眉曰:禽杀晋守将,谓杀毛炅,禽杨稷、孟幹、爨能、李松等也。◎弼按:孟幹逃返洛阳,潘说误。 九真、日南皆还属。 ◎九真、日南,均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赵一清曰:○《寰宇记》一百七十一:驩州,秦属象郡,汉属九真郡。吴置九德郡,治九德县。○《宋州郡志》:九德太守,故属九真,吴分立,领县有阳城、九德、越常,皆吴立。日南太守,秦象郡,汉帝更名,吴省,晋太康三年复置。○一清案:传中明有日南郡之名,似吴未尝废省也。盖以属国都尉之,不别置太守尔。○《水经·温水注》:晋太康三年,省日南郡属国都尉,以其所统卢容县置日南郡及象林县之故治。○《宋书·百官志》:郡守,秦官。汉末、三国多以诸部都尉为郡。○可知日南省置之义矣。◎王先谦曰:○洪亮吉云:沈《志》日南太守吴省,晋太康三年复置。○按《孙晧传》“建衡三年,虞汜、陶璜破交趾,九真、日南还属”,《华覈传》云“日南孤危”,《魏少帝纪》“九真、日南郡闻吕兴去逆效顺”,《晋志》“吴黄武五年,以交趾、日南、九真、合浦四郡为交州”,则吴时有日南郡。沈《志》云吴省,盖误。案《温水注》由门浦至古战湾,吴赤乌十一年,魏正始九年,交州与林邑于湾大战,初失区粟也。区粟即日南郡城。据此,似吴时失此郡,《水经注》与沈《志》合,《吴志》所云日南,疑虚领其土耳。 ◎《汉晋春秋》曰:初,霍弋遣杨稷、毛炅等戍,与之誓曰:“若贼围城,未百日而降者,家属诛;若过百日而城没者,刺史受其罪。”稷等日未满而粮尽,乞降于璜。璜不许,而给粮使守。吴人并谏,璜曰:“霍弋已死,无能来者,可须其粮尽,然后乃受,使彼来无罪,而我取有义,内训吾民,外怀邻国,不亦可乎!”稷、炅粮尽,救不至,乃纳之。 ◎《通鉴考异》曰:《汉晋春秋》所云如是。《华阳国志》则云稷等破,被囚,稷欧血死,炅骂贼死。二者相戾,不可得合。而《晋·陶璜传》兼载之。按孙晧猜暴,恐璜不敢以粮资敌,今从《华阳国志》。 ◎《华阳国志》曰:稷,犍为人。 冯本“犍”作“揵”,误。犍为,见《蜀志·刘焉传》。 炅,建宁人。 冯本“建”作“揵”误。建宁,见《蜀志·后主传》建兴三年。 稷等城中食尽,死亡者半,将军王约反降,吴人得入城,获稷、炅,皆囚之。孙晧使送稷下都,稷至合浦,欧血死。晋追赠交州刺史。初,毛炅与吴军战,杀前部督修则。陶璜等以炅壮勇,欲赦之。而则子允固求杀炅,炅亦不为璜等屈,璜等怒,面缚炅诘之,曰:“晋兵贼!” ◎赵一清曰:“兵”字衍。◎弼按:《陶璜传》无“兵”字。 炅厉声曰:“吴狗,何等为贼?”吴人生剖其腹,允割其心肝,骂曰:“庸复作贼?”炅犹骂不止,曰:“尚欲斩汝孙晧,汝父何死狗也!”乃斩之。晋武帝闻而哀矜,即诏使炅长子袭爵,余三子皆关内侯。◎此与《汉晋春秋》所说不同。 ◎今本《华阳国志》所载与此少异,兹录与下:泰始七年春,吴王孙晧遣大都督薛珝、交州刺史陶璜帅二十万军,与扶严恶夷,合十万,伐交趾。稷遣炅及将军建宁孟岳等击之,战于封溪,众寡不敌,炅等败绩,仅以身免,还交趾,固城自守。破败之后,众才千人,并新附可有四千,男女万余口。陶璜围之,杜塞蹊迳,救援不至,虽班粮约食,犹不供继。至秋七月,城中食尽,病饿死者大半。交趾人广野将军王约反应陶璜,以梯援外,吴人遂得入城,得稷等,皆囚之。即斩稷长史张登、将军孟通及炅并交趾人邵晖等二千余人。受晧诏,传稷秣陵。故梏稷及孟幹、爨熊、李松四人于吴,通四远消息。稷至合浦,发病欧血死。传首秣陵,弃其尸丧于海。幹、松、熊至吴,将加斩刑。或说晧:“宥免幹等,可以劝边将。”晧原之。欲徙付临海郡。初,稷等私誓,不能死节,困辱虏手,若蒙未死,必当思求北归。稷既路死,幹等恐北路转远,以吴人爱蜀侧竹弓弩,言能作之。晧转付部为弓工。九年,幹自吴逃返洛阳,松、熊为晧所杀。初,晋武帝以稷为交州刺史,大封半道,稷城陷,或传降,故不录。幹至,表状,乃追赠交州刺史,封松、熊后嗣侯焉。◎吴士鉴曰:《陶璜传》云稷等粮尽,救兵不至,乃纳之,是降于吴也。故《华阳国志》言将军王约反降,吴人得入城。稷、炅既降,修则之子允欲复父讎,乃剖割炅之腹心,既久斩之。迨送稷等至合浦,炅已前死。此事前后甚明。裴注谓《华阳国志》与《汉晋春秋》所说不同,殆未深考。◎何焯曰:《华阳国志》欲见蜀士之多耳,当从习氏。◎赵一清曰:修则又有子曰湛,晋新昌太守迎之,主交州事,陶侃诱湛诣交州刺史王谅,为谅所杀,见《晋书·忠义传》。◎弼按:修允为合浦、桂林太守,见后天纪三年。 大赦,分交阯为新昌郡。 ◎《晋书·地理志》:交州新昌郡,吴置,统六县,治麋泠。◎《郡国志》:交趾郡麊泠。◎惠栋曰:麊,《说文》作“ ”,从米,尼声。小颜音麋零。◎王先谦曰:吴改属新昌郡。◎谢鍾英曰:《薛琮传》称交州泠,时未置新昌,故云。◎邹代钧曰:今越南太原道境。洪《志》、吴《表》从《通典》,谓吴置新兴郡,非也。 诸将破扶严, ◎潘眉曰:时梁奇为扶严贼帅,见《陶璜传》。 置武平郡。 ◎《晋书·地理志》:交州武平郡,吴置,统县七,治武宁。◎洪亮吉曰:武宁,沈《志》“吴立”。《通典》“安南府属有武平”,注“旧县”,疑当时复有武平县,或晋省也。◎谢鍾英曰:○《舆地广记》:武平县本东汉封溪县地,吴置武宁县。及立武平都,晋以后因之。○鍾英按:“武宁”系“武平”之讹。《晋志》“武平郡武宁”,《舆地广记》“吴置武宁县”,并当作“平”。作“宁”者,传写之误。今地缺。◎吴增僅曰:○《晋志》交趾、武平二郡各有武宁县,二郡界边,未应无功。○沈《志》云:武宁,吴立。何《志》:“武帝立。”《太康地志》无此县,而交趾有。《舆地广记》:吴立武宁县及武平郡。○以是参考,疑吴初立武宁,属交趾,后又移属武平也。洪《志》疑误据。◎杨守敬曰:沈《志》武宁属九真,不属武平。据其言,则晋时交趾郡有武宁,武平郡无武宁。此皆《晋志》之误,不用调停。《舆地广记》即本《晋志》,不足据。◎弼按:○《晋志》交趾、武平二郡,《宋志》交趾、九真二郡,俱有武宁,必有一误。谢、吴、杨所疑皆是。○《晋书·陶璜传》:孙晧以璜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前将军、交州牧。武平、九德、新昌徒弟阻险,夷獠劲悍,历世不宾。璜征讨,开置三郡及九真属国三十余县。○据《璜传》所云,其开置南服之功,谋略远著。吴增僅历举璜所置三十余县,文繁不备录。 以武昌督范慎为太尉。 范慎事见《孙登传》及注引《吴录》。《吴录》作“武昌左部署”。吴于濒江要地,皆置都督。 右大司马丁奉、司空孟仁卒。 ◎《通鉴》:九月,吴司空孟仁卒。十二月,右将军司马丁奉卒。◎胡三省曰:据《丁奉传》,当书“右大司马、左军师”。 ◎《吴录》曰:仁字恭武,江夏人也, 江夏,见《魏志·文聘传》。 本名宗,避晧字,易焉。 ◎钱大昭曰:古者避名不避字,晧字元宗,似无可避。然《吴录》载休诏云“今造此名字,既不相配,又字但一,庶易弃避”,则孙吴时似有避字之说矣。 少从南阳李肃学。 李肃事见《步骘传》及注引《吴书》。 其母为作厚蓐大被, 冯本“蓐”作 “褥”。 或问其故,母曰:“小儿无德致客,学者多贫,故为广被,庶可得与气类接也。”其读书夙夜不懈,肃奇之,曰:“卿宰相器也。”初为骠骑将军朱据军吏,将母在营。既不得志,又夜雨屋漏,因起涕泣,以谢其母,母曰:“但当勉之,何足泣也?”据亦稍知之,除为盐池司马。 ◎冯本“盐”作“监”。◎赵一清曰:○作“监”是也。孟宗时为雷池监司马。○《方舆纪要》卷二十六:雷池在南直安庆府望江县东三十里,源出宿松县界,东流二百余里,经县东南积而为池,又东十五里入江,亦曰雷港,亦曰雷江口,亦曰大雷江。 自能结网,手以捕鱼,作鲊寄母,母因以还之,曰:“汝为鱼官,而以鲊寄我,非避嫌也。”迁吴令。时皆不得将家之官,每得时物,来以寄母,常不先食。及闻母亡,犯禁委官,语在《权传》。特为减死一等,复使为官,盖优之也。 ◎赵一清曰:○《世说》注引《孟嘉别传》曰:宗葬武昌,子孙家焉。○《御览》卷四十三引《孟宗别传》曰:宗事母至孝,母亦能训之以礼。宗初为雷池监,奉鱼于母,母还其所寄,遂绝不复食鱼。后宗典和粮谷,乃表陈曰:“臣昔为雷池监,母三年不食鱼,臣若典粮谷,臣母不可以三年不食米,臣敢以死守之。”○又卷二百六十二引《孟宗别传》曰:宗为豫章太守,人思其惠,路有行歌,故时人生子以孟为名。又卷二百二十九引《别传》曰:宗为光禄勋,大会。宗先少饮酒,后有强之饮者,一杯便吐。传诏司察,宗吐麦饭,察者以闻。诏问麦饭意,答言:“臣家足有米,麦饭愚臣所安,是以食之。”上乃叹息曰:“至德清纯如此。” ◎《楚国先贤传》曰:宗母嗜笋,冬节将至。时笋尚未生,宗入竹林哀叹,而笋为之出,得以供母,皆以为至孝之所致感。累迁光禄勋,遂至公矣。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一百二十五:孟宗宅在舒州望江县北一里,即哭竹生笋之处。○《方舆纪要》卷九十一:嘉兴府东南有孟宗堰,盖宗为吴令时所筑也。 西苑言凤凰集,改明年元。
凤皇元年秋八月,征西陵督步阐。阐不应,据城降晋。 ◎夷陵,吴改曰西陵,属宜都郡,见《魏志·文纪》黄初三年。◎本志《步阐传》:凤皇元年,召阐为绕账督。阐累世在西陵,卒被征命,自以失职,又惧有谗祸,于是据城降晋。◎《水经·江水注》:江水出峡东南流迳故城洲,洲附北岸,洲头曰郭洲,长二里,广一里,上有步阐故城,方圆称洲,周迴略满。故城洲上城周五里,吴西陵督步骘所筑也。孙晧凤皇元年,骘息阐复为西陵督,据此城降晋。晋遣太傅羊祜接援,未至,为陆抗所陷也。江水又东迳故城北,所谓陆抗城也。城即山为墉,四面天险。 遣乐乡都督陆抗围取阐, ◎《陆抗传》:建衡二年,拜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军事,治乐乡。◎《水经·江水注》:江水又径南平郡孱陵县之乐乡城北,吴陆抗所筑。后王濬攻之,获吴水军督陆景于此渚也。江水又东,右合油口,又东迳公安县北。◎《晋书·杜预传》:太康元年,杜预遣奇兵八百,夜渡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吴乐乡督孙歆与江陵督任延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宋白曰:乐乡者,春秋鄀国之地,其城陆抗所筑,在松滋县界。◎胡三省曰:乐乡城在松滋县东。乐乡城北江中有沙碛,对岸踏浅可渡,江津要害之地也。◎《方舆纪要》:乐乡城今松滋县东七十里,三国吴所筑,朱然尝镇此。陆抗改筑,屯兵于此。◎弼按:春秋鄀国地,两汉为南郡鄀县,〖前汉作“若”。〗在今湖北襄阳府宜都县东南。宋白指为乐乡,殆因《括地志》故鄀城在乐乡东北,《元和志》春秋鄀国城在乐乡县北而误。此唐之乐乡县,非三国吴之乐乡也。赵一清引《方舆纪要》云乐乡在荆门州北者,其误亦同。 阐众悉降。 抗破阐事详见《抗传》。 阐及同计数十人 冯本“计”作“讨”,误。 皆夷三族。 陆抗之克不错,晧意张大,乃使尚广筮并天下,见本传末注引干宝《晋纪》。 大赦。是岁,右丞相万彧被谴忧死, ◎潘眉曰:○自凤皇二年至天纪二年,不书何人为丞相。考《吴禅国山碑》有丞相沇,时在天玺元年,然则凤皇后天纪前有名沇者为丞相,史阙不书,碑又不详其姓,不可考矣。○又按《真诰》注引《许长史世谱》云:吴丞相许晏,字孝然,长史四世族祖也。○考许晏仕吴,官至执金吾,未为丞相。嘉禾二年使辽东,为公孙渊所斩,时则顾雍方为丞相也。 徙其子弟于庐陵。 庐陵,见《孙策传》。 ◎《江表传》曰:初晧游华里, 华里,见上年。 彧与丁奉、留平密谋曰:“此行不急,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 ◎赵一清曰:《陆凯传》注引《吴录》言平与奉有隙,故所谋不行。《江表传》之言,未得为实。◎弼按:据《吴录》所云,为宝鼎元年孙晧谒庙时事;据《江表传》所云,为建衡三年孙晧游华里时事。前为陆凯主谋,后为万彧主谋,与谋者皆为丁奉、留平。《通鉴考异》谓陆凯尽忠执义,必不为此事。况晧残酷猜忌,留平庸人,若闻凯谋,必不能不泄,殆虚语耳云云,其说诚为近理。惟徙陆凯家于建安,徙万彧子弟于庐陵,其事相同,或为一再密谋之因。赵说似指为一事,误。◎又按:留平谏杀王蕃,实非庸人,《通鉴考异》似失之。 此语颇泄。晧闻知,以彧等旧臣,且以计忍而阴衔之。后因会,以毒酒饮彧,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彧自杀。平忧懑, 懑,音闷,又音满。 月余亦死。 ◎沈家本曰:○独不及丁奉者,盖奉已先卒。○《奉传》:建衡三年,或有毁之者,晧追以前出军事,徙奉家于临川。传不言所毁何语,殆即华里之谋欤? 何定奸秽发闻, ◎胡三省曰:闻,音问。 伏诛。晧以其恶似张布,追改定名为布。 ◎《江表传》曰:定,汝南人,本孙权给使也,后出补吏。定佞邪僭媚,自表先帝旧人,求还内侍,晧以为楼下都尉, ◎洪饴孙曰:楼下都督,一人,吴置。 典知酤籴事,专为威福。而晧信任,委以众事。定为子求少府李勖女,不许。定挟忿谮勖于晧,晧尺口诛之,焚其尸。 杀李勖事见建衡二年。 定又使诸将各上好犬, 《通鉴》“好”作“御”。 皆千里远求,一犬至直数千匹。 《通鉴》“直”下有“缣”字。 御犬率具缨, ◎《通鉴》“缨”下有“绁”字。◎胡注:绁,私列翻,系也。 直钱一万。一犬一兵,养以捕兔供厨。所获无几。吴人皆归罪于定,而晧以为忠勤,赐爵列侯。 陆凯面责何定,见《凯传》。贺邵上疏,言何定恃宠放恣,见《邵传》。 ◎《吴历》曰:中书郎奚熙谮宛陵令贺惠。 丹阳郡治宛陵,见《孙策传》。 惠,劭弟也。 邵有传。 遣使者徐粲讯治,熙又谮粲顾护不即决断。晧遣使就宛陵斩粲,收惠付狱。会赦得免。 ◎赵一清曰:此注当在三年杀奚熙下,错简于此。◎弼按:三年,奚熙为临海太守。《吴历》云为中书郎,其事或在是年,非错简也。熙事又见《孙和何姬传》注引《江表传》。
二年春三月,以陆抗为大司马。司徒丁固卒。 ◎赵一清曰:○《世说》注引《会稽后贤记》:丁潭字世康,山阴人,吴司徒固曾孙。沈婉有雅望,少与孔愉齐名,仕至光禄大夫。○《晋阳秋》曰:孔敬康、丁世康、张伟康俱著名,时谓会稽三康。○《寰宇记》卷九十四:丁固墓在湖州武康县东十五里。 秋九月, ◎赵一清曰:○《晋书·武帝纪》:太始九年七月,吴将鲁淑围弋阳,征虏将军王浑击败之。○《王浑传》曰:浑假节、领豫州刺史。吴将薛莹、鲁淑众号十万,淑向弋阳,莹向新息,时州兵并放休息,众裁一旅。浮淮潜济,出其不意,击破之。 改封淮阳为鲁,东平为齐,又封陈留、章陵等九王,凡十一王, ◎胡三省曰:十一王,史逸其名。 王给三千兵。大赦。晧爱妾或使人至市劫夺百姓财物,司市中郎将陈声, ◎洪饴孙曰:司市中郎将,一人,吴置。 素晧幸臣也,恃晧宠遇,绳之以法。妾以愬晧, ◎胡三省曰:“愬”与“诉”同。 晧大怒,假他事烧锯断声头,投其身于四望之下。 ◎胡三省曰:据《晋书·温峤传》,峤讨苏峻于石头,结垒于四望矶。又据《南史》,石头有四望山。盖山下有矶也。◎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九十:四望山在升州上元县西北十五里,高十七丈,可望四方,以为名。◎梁章钜曰:○四望,山名。○《元和志》:四望山在上元县西北八里。 是岁,太尉范慎卒。
三年,会稽妖言章安侯奋当为天子。 太平三年,封故齐王奋为章安侯,见《孙亮传》。章安,见《孙权传》黄武四年。奋,孙权第五子。 临海太守奚熙 临海郡治章安,见《孙权传》太元元年。 与会稽太守郭诞书,非论国政。诞但白熙书,不白妖言,送付建安作船。 ◎建安,见《孙权传》赤乌二年。◎宋白曰:吴分侯官之地立建安县,又立曲郍都尉主谪徙之人作舟船。◎赵一清曰:○《宋书·州郡志》:晋安太守,晋武帝分建安立。领县有原丰令,太康三年,省建安典船校尉立。温麻令,太康四年,以温麻船屯立。又永嘉太守领县有横阳令,太康四年,以横藇船屯为始阳,后更名此,又一作船处也。○《方舆纪要》卷九十四作横,与“屿”字同。 ◎《会稽邵氏家传》曰: ◎沈家本曰:《隋志》不著录,二唐志十卷,不题会稽,亦无撰人。《书钞·设官部》、《御览·职官部》、《人事部》、《文部》、《方术部》、《火部》并引《邵氏家传》。 邵畴字温伯,时为诞功曹。诞被收,惶遽无以自明。畴进曰:“畴今自在,畴之事,明府何忧?”遂诣吏自列,云 ◎胡三省曰:自列,犹自陈也。 不白妖言,事由于己,非府君罪。吏上畴辞,晧怒犹盛。畴虑诞卒不免,遂自杀以证之。临亡,置辞曰:“畴生长边陲,不闲教道,得以门资,厕身本郡,踰越侪类,位极朝右, ◎胡三省曰:郡功曹,位居郡曹之右。 不能赞扬盛化,养之以福。今妖讹横兴,干国乱纪,畴以噂之语, ◎胡三省曰:噂,祖笨翻。,达合翻。噂,聚语也。 本非事实,虽家诵人咏,不足有虑。天下重器,而匹夫横议,疾其丑声,不忍闻见,欲含垢藏疾, ◎《左传》曰:川泽纳汙,山薮藏疾,国君含垢。 不彰之翰笔, 《通鉴》“笔”作 “墨”。 镇躁归静,使之自息。愚心勤勤,每执斯旨,故诞屈其所是,默以见从。 ◎胡三省曰:谓诞从畴之说,默而不白妖言也。 此之为愆,实由于畴。谨不敢逃死,归罪有司,唯乞天鉴,特垂清察。”吏收畴丧, 监本“吏”作“更”,误。 得辞以闻,晧乃免诞大刑,送付建安作船。畴亡时,年四十。晧嘉畴节义,诏郡县图形庙堂。 遣三郡督何植收熙, ◎胡三省曰:《江表传》作“备海督”,盖督临海、建安、会稽三郡也。 熙发兵自卫, 《通鉴》 “卫”作“守”。 断绝海道。熙部曲杀熙,送首建业,夷三族。 ◎《孙奋传》:诛奋及其五子,国除。◎《孙和何姬传》注引《江表传》云:晧舅子何都,颜状似晧,云都代立。临海太守奚熙信讹言,举兵欲还诛都,都叔父信时为备海督,击杀熙,夷三族云云。◎案:《江表传》所云奚熙举兵事,与此互异,彼作“何信”,此作“何植”,亦异。◎钱大昕曰:孙奋被诛,并及其五子,当书于《晧传》。 秋七月, ◎赵一清曰:○《晋书·武帝纪》:泰始十年秋七月壬午,吴平虏将军孟泰、偏将军王嗣等率众降。九月癸亥,以大将军陈骞为太尉,攻拔吴枳里城,获吴立信校尉庄祜。吴将孙遵、李承帅众寇江夏,太守稽喜击破之。十二月,吴威北将军严聪、扬威将军严整、偏将军朱买来降。○一清案:“朱买”下史落“臣“字。◎弼按:朱买臣为汉人,朱买为吴人,赵说误。 遣使者二十五人分至州郡,科出亡叛。大司马陆抗卒。自改年及是岁, 凤皇元年至三年。 连大疫。分郁林为桂林郡。 ◎郁林,见《孙权传》赤乌二年。◎《宋书·州郡志》:桂林太守,本县名,属郁林。吴孙晧凤皇三年分郁林,治武熙。武熙令,本曰武安,应是吴立,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晋志》:桂林郡治潭中。◎洪亮吉曰:盖平吴后移治潭中。◎《一统志》:武安故城,今广西柳州府象州境。
天册元年, ◎陈本提行,各本均未提行,误。◎沈家本曰:凤皇三年甲午,天册元年乙未。梁章钜谓凤皇三年即天册元年,亦误。◎弼按:天册元年即晋武帝咸宁元年。 吴郡言掘地得银,长一尺,广三分,刻上有年月字,于是大赦,改年。 ◎《晋书·武帝纪》:咸宁元年六月,吴人寇江夏。
天玺元年,吴郡言临平湖 临平湖,见《孙权传》赤乌十二年注引《吴录》。 自汉末草秽壅塞,今更开通。长老相传,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 ◎赵一清曰:○《晋书·艺术传》:陈训字道元,历阳人。少好秘学,孙晧以为奉禁都尉,使其占候。晧政严酷,训知其必败而不敢言。时钱唐湖开,或言天下当太平,青盖入洛阳。晧以问训,训曰:“臣止能望气,不能达湖之开塞。”退而告其友曰:“青盖入洛,将有舆榇衔璧之事,非吉祥也。”寻而吴亡。训随例内徙,拜谏义大夫。○一清案:《续汉志·舆服志》曰:“皇太子、皇子皆安车,朱班轮,青盖,金华蚤,黑文,画轓文辀,金涂五末。皇子为王,锡以乘之,故曰王青盖车。”吴既建号为帝,而有青盖入洛之谣,非降黜而何? 又于湖边得石函,中有小石, ◎潘眉曰:○按《禅国山碑》云:旃蒙协洽之岁,受上天玉玺,文曰“吴真皇帝”,乃以柔兆涒滩之岁,纪号天玺,用彰明命。○是得玺在天玺前一年,今书得函在本年者,非。 青白色,长四寸,广二寸余,刻上作皇帝字,于是改年,大赦。会稽太守车浚、 ◎胡三省曰:车姓出于田千秋。车,昌遮翻。◎赵一清曰:○《刘氏小说》云:陆逊闻车浚令名,请与相见,谓曰:“早钦风彩,何乃龙蟠凤峙,不肯降顾邪?”答曰:“诚知公侯敦公旦之博纳,同尼父之善诱。然蜥蜴不能假重云以升举,鷃雀不能从激风以飞扬,是以无因尔。”时坐上宾客多是吴人,皆相顾谓曰:“武陵蛮夷郡,乃有此彦人也。”浚曰:“吴太伯端委之化,以改被发文身之俗。今乃上挺圣主,下生贤佐,亦何常之有?”逊叹曰:“国其昌也,乃有斯人。” 湘东太守张咏 湘东郡,见《孙亮传》太平二年。 不出算缗,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 ◎《江表传》曰:浚在公清忠,值郡荒旱,民无资粮,表求振贷。晧谓浚欲树私恩,遣人枭首。又尚书熊睦 ◎胡三省曰:○黄帝有熊氏。○《姓谱》:楚鬻熊之后,此以名为氏者也。 见晧酷虐,微有所谏,晧使人以刀环撞杀之,身无完肌。 ◎胡三省曰:史详言吴主之昏虐。撞,直江翻。 秋八月,京下督孙楷降晋。 ◎楷事见《孙韶传》。《晋书·武帝纪》楷降在六月。◎胡三省曰:京下督,镇京口。楷,孙韶之子。 鄱阳言历阳山石文理成字,凡二十,云“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 ◎鄱阳,见《孙权传》建安八年。历阳,见《孙策传》。◎胡三省曰:《晋志》鄱阳郡无历阳县,有历陵县,“阳”当作“陵”,今饶州。《图经》亦载鄱阳历陵县有石印山。◎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八十五:鄱阳山在饶州府西北百十五里鄱阳湖中,初名力士山,又名石印山。《三国志》孙晧天玺元年,鄱阳历陵有山石文理成字,即鄱阳山也。历陵,今九江府德安县。孙吴时山盖当二县之间。○一清案:“阳”字以《寰宇记》校当作“陵”。历阳,今和州也,不属鄱阳。“士”即“土”字,古通。◎梁章钜曰:○《舆地纪胜》云:历阳山在和州西北四十里,即孙晧所祭之石印山。○案沈《志》,晋武帝太康元年复立历阳,是吴、魏时为战争之地,其县已废,亦不为吴有,且亦不属鄱阳。◎沈钦韩曰:历陵,今九江府德安县。“阳”字盖“陵”字之误。◎谢鍾英曰:○《寰宇记》:石印山在鄱阳县北。◎沈家本曰:按文“历阳”乃“历陵”之误。历陵县两汉并属豫章。〖两汉志。〗建安十五年,孙权分豫章立鄱阳郡,〖《吴主传》。〗故历陵属鄱阳。《晋志》历陵属鄱阳郡,此其确证也。梁氏以和州历阳山当之,故妄自生疑而不得其实。◎弼按:《吕范传》亦误以历陵为历阳,其误与此同。吴增僅有说,详见《吕范传》。 ◎江表传曰:历阳县有石山临水, ◎沈钦韩曰:“石”下当脱“印”字。◎潘眉曰:“石山”当作“历山”,下云“祭历山”是也。◎弼按:沈说是,潘说非。 高百丈,其三十丈所,有七穿骈罗, ◎官本《考证》曰:宋本“七”作“土”。 穿中色黄赤,不与本体相似,俗相传谓之石印。又云,石印发封,天下当太平。下有祠屋,巫祝言石印神有三郎。时历阳长表上言石印发,晧遣使以太牢祭历山。 ◎沈钦韩曰:“历”下脱“陵”字。 巫言,石印三郎说 ◎或曰:石印三郎与罗阳王表可谓祖武孙绳。◎弼按:罗阳王表,见《孙权传》太元元年。 “天下方太平”。使者作高梯,上看印文,诈以朱书石作二十字,还以启晧。晧大喜曰:“吴当为九州作都、渚乎! ◎官本《考证》曰:宋本无“为”字。 从大皇帝逮孤四世矣,太平之主,非孤复谁?”重遣使,以印绶拜三郎为王,又刻石立铭,褒赞灵德,以答休祥。 又吴兴阳羡山有空石, 吴兴,见《孙坚传》。阳羡,见《孙权传》卷首。 长十余丈,名曰石室,在所表为大瑞。 冯本“大”作“人”。 乃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处至阳羡县,封襌国山。 国山,见《孙权传》“阳羡”注,又见《孙亮传》五凤二年。 明年改元,大赦,以协石文。 ◎《集古录》曰:《吴国山碑》,孙晧天册元年〖◎弼按:当作 “天玺元年”。〗禅于国山,改元天玺,〖◎弼按:当作“改元天纪”。〗因纪其所获瑞物,刊石于山阴,是岁,晋咸宁元年。〖◎弼按:当作“二年”。〗后五年,晋遂灭吴矣。〖◎弼按:当作“后四年”。〗◎《金石录》曰:《国山碑》叙孙晧即位以后郡国祥瑞,凡千余言。◎《云麓漫钞》曰:《国山封禅碑》,土人目为囤碑,以其石圆八出,如米廩云。字画奇古,岁久多磨灭,访得旧刻,以今文写之。碑中大概言符瑞,初无可取,姑备录之,以见晧之亡有自矣。◎卢熊跋曰:按碑云旃蒙协洽之岁,月次陬訾,日惟重光大渊献,遂受玉玺,文曰“吴真皇帝”,乃天册元年乙未正月辛亥。又云柔兆涒滩之岁,月正革元,郊天祭地,纪号天玺。先行禅礼,纪勒天命。则岁丙申矣。太尉璆即宏璆,曲阿人,祖咨,孙权外甥。璆官至中书令、太子少傅。大司空朝,史称兼司徒董朝。国史莹、覈,即光禄勋薛莹、东观令华覈。熊参考传记,盖以吴郡掘银而改天册,海盐玉玺有文曰“吴真皇帝”而改天玺,历阳山石文字而改天纪。碑云湖泽开通,即临平湖开之事;石室山石开发,即海盐、阳羡之事。当时海盐亦属吴郡,旧有六里山石篆刻,其略曰“旃蒙协洽之岁,得玉玺,文曰‘吴真皇帝’”,与此碑合。疑陈寿所书“石函小石刻皇帝字”,误合临平湖开之文。史云于历阳刻铭,今世亦不见有此文字,如严山神谶、海盐玉玺、国山刻文,史家不能备载,此文欧、赵二家皆有著论矣。其字画形势绝与《神谶》相似,第石质坚顽,土人就其上镌刻,故行款广狭长短微有不同。宋黄伯思谓皇象书,字势雄伟,殊不审皇象在孙权时与严范、郑姥等号八绝,则《神谶碑》亦苏建无疑也。东汉碑碣多尚隶书,独此二篆有周、秦遗意。《神谶》险劲峻拔,《国山》纯古秀茂,可与崔子玉书《张平子碑》相颉颃,若《永建麟凤赞》、《魏石经》中篆文,弗足论也。◎《两汉金石记》曰:碑侈陈符瑞,词多诬诞,即后人或取以考核史志前后年月,究无确据,皆无关于著录之大者。惟篆势遒劲,为三国孙吴时之迹,是为古物可玩耳。是碑“玉”皆书作“王”,“一”皆书作“弌”,“四”或作“亖”,“七”皆作“桼”,皆古体之仅存者。“桼”字则洪氏尝说之矣,“廿”、“卅”字则古本《左传》已然,惟“筵”字篆势不甚可解,而又极分明,姑从诸家录作“筵”耳。◎吴骞《国山碑考》曰:碑形微圜而楕,东西二面广,南北狭四之一,字径二寸,文起东北而南、而西,讫于西北,凡千余言。碑首上锐而微洼,石色绀碧,风雨剥蚀,东与北二面文字尤多漫灭。南面下方石碎,脱去十余字,而西面上截泐纹尤深,更历岁月,当折一角矣。按《吴志》所纪,合之碑文,颇多疑义。《志》于临平湖得函改元大赦下,历阳山石成字,又云改元大赦。两言改元,盖上所云乃改本年为天玺元年,下所云明年改元,则改次年为天纪元年也。据碑,旃蒙协洽乙未之岁得玉玺,文曰“吴真■帝”,以柔兆涒滩之岁改元天玺,是以海盐六里山得石玺在天册元年,而改次年为天玺元年,非因临平石函而改本年为天玺元年。临平湖事碑中故有之,第言湖泽闿通,却未因之以改年也。兼司徒董朝,碑作大司空,“兼太常〈周处〉”五字疑亦羡文,盖当日实秪遣董朝一人至阳羡封禅国山。观碑后列诸臣名,而处独不预,可见处素刚正,必不藉此以阿其主。既见《泛舟录》、《毘陵志》等所说多同,其诸家辨说中卢公武跋考核较详,第谓此碑字画绝与《神谶》相似,则仍踵长睿之论, 长睿,黄伯思之字。 所不解也。至若碑所列诸臣名,自宏璆至华覈诸人外,如执金吾修,当即滕循,“循”与“脩”古通,故《三国志·晧传》作“滕循”,而《吕岱传》注及《晋书》并作“滕脩”,《隶释》谓二字止争一画,恐非。余若丞相沇,大司徒燮,城门校尉歆,尚书直、晃、昌,俱未见于《国志》,惟《晋书·杜预传》有“吴都督孙歆”,《甘卓传》“父昌,吴太子太傅”,此城门校尉歆、尚书昌,岂即其人乎?俟更考之。◎王昶曰:《神谶》、《国山》刻碑之事,不载《吴志》,惟裴松之注于《孙晧传》历阳山石文理成字之下,采《江表传》有刻石立铭语,其碑今已不见,甚矣,金石之与史相表里也。然《续汉志·祭祀志》注引《阳羡封禅碑》云神鱼吐书、白鲤腾船者二,灵絮神蚕、弥被原野者三。《梁书·许懋传》亦论及国山封禅事,则唐以前此碑甚显,而陈《志》、裴注皆遗之,何哉?《志》纪当时符瑞,止吴郡得银,临平湖得石函,历阳山石诸异,而碑中所叙者,至一千二百八十有一。盖晧淫酗残虐,大命将坠,天出反常者以戒之,而侈然自喜,妄意为太平之兆,于是群臣百姓造作奇诡,争相献媚,以至繁夥不可胜数,理必然矣。国山钜宜兴西南五十里,此碑实在其上。《太平寰宇记》述陈暄《记》云土人相传碣下埋金函玉璧、银龙铜马之属,晧疑有王气,故以此物镇之,俗呼为董山,以董朝所封故耳。《吴志》称封禅之役,朝与周处奉使。宋周必大、史能之诸人并以碑无处名,断史之误。近海盐吴君骞著《国山碑考》,因谓处素刚正,必不藉此阿主,且谓史有羡文,误矣。昶少时尝至碑所,审其方位,前十四行文为碑起处,即周所谓碑字东面剥裂糢糊者也,今拓文前半虽多缺蚀,而《云麓漫钞》载“丞相沇”下有“兼太常处奉迎”之文,则处名自见前幅,后不再署者,或缘事中返,或未与议礼,因而从略,不得于此致疑也。◎赵一清曰:○此即《孙亮传》之离里山大石也。○《太平寰宇记》卷九十二:国山在常州宜兴县西南五十里。《舆地志》云,本名离里山,山有九峰相连,亦名九斗山,亦名升山。吴五凤二年,其山堕大石自立,高九尺三寸,大十三围三寸。归命侯又封禅为中岳,改名国山,改元以叶石文,石今见存。◎王鸣盛曰:《吴禅国山碑》见赵氏《金石录》,其文久漫灭。赵跋约举其文,仅百许字。吴〈玉〉搢《金石存》云此碑篆书甚巨,今存者止二十行,行九字,而皆不可辨识。惟赵彦卫《云麓漫钞》载之颇详,约八九百字。前历言诸祥瑞,后云“旃蒙协洽之岁,月次陬訾之舍,日惟重光大渊献,受上天玉玺,文曰‘吴真皇帝’。乃以柔兆涒滩之岁,钦若上天,月正革元,郊天祭地,纪号天玺,实彰明命。于是丞相沇,太尉璆,大司徒燮,大司空朝,执金吾修,城门校尉歆,屯骑校尉悌,尚书令忠,尚书昬、直、晃、昌,国史莹等,佥以为众瑞毕至,宜行禅礼,遂于吴兴国山之阴,告祭刊石”云云。考旃蒙协洽为乙未,陬訾之舍为亥月。据碑则得石文本是天册元年十月事,是年岁在乙未,故于明年改元天玺。柔兆涒滩是丙申,月正革元是正月也。其年八月行禅礼,故明年改元天纪也。大司空朝即兼司徒董朝,而碑无周处,《晋书·处传》言“处仕吴,为东观左丞,孙晧末为无难督”,则是武臣,而此乃云“兼太常”,盖其所兼之虚衔耳。◎潘眉曰:碑称大司空董朝,考建衡三年,司空孟仁卒,朝当以是年为司空。凤皇二年,司徒丁固卒,朝当以司空兼司徒,故碑称大司空,而史称兼司徒也。
天纪元年 晋咸宁三年。 夏,夏口督孙慎出江夏、汝南,烧略居民。 ◎孙慎事见《孙桓传》注引《吴书》。◎《晋书·武帝纪》:是年夏五月,吴将邵凯、夏祥帅众七千余人来降。十二月,吴将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余家而去。◎《通鉴》同。◎胡注:○江夏郡属荆州,汝南郡属豫州,相去甚远。○沈约《宋志》:江夏太守治汝南县。本沙羡地,晋末汝南郡民流寓夏口,因立为汝南。○则此时江夏郡未有汝南县也。无亦史追书乎?◎《晋书·羊祜传》:吴人寇弋阳、江夏,略户口,诏诘祜不追讨之意。祜曰:“江夏去襄阳八百里,比知贼问,贼去已经多日矣。步军方往,安能救之哉!” 初,驺子张俶 局本“张”作“孙”,误。 多所谮白,累迁为司直中郎将, ◎洪饴孙曰:司直中郎将,一人,吴置,主弹劾非法。 封侯,甚见宠爱,是岁奸情发闻,伏诛。 ◎《江表传》曰:俶父,会稽山阴县卒也,知俶不良,上表云:“若用俶为司直,有罪乞不从坐。”晧许之。俶表立弹曲二十人, 宋本“立”作“正”,《通鉴》作“置”。 专纠司不法,于是爱恶相攻,互相谤告。弹曲承言,收系囹圄, ◎官本《考证》曰:监本讹“收累”,今改正。 听讼失理,狱以贿成。人民穷困,无所措手足。俶奢淫无厌,取小妻三十余人, 宋本“三十”作“二十”。小妻,解见《魏志·文德郭后传》。 擅杀无辜,众奸并发,父子俱见车裂。
二年秋七月,立成纪、宣威等十一王,王给三千兵,大赦。 ◎《晋书·武帝纪》:咸宁四年十一月,吴昭武将军刘翻、厉武将军祖始来降。◎《通鉴》:吴人大佃皖城,欲谋入寇。都督扬州诸军事王浑遣扬州刺史应绰攻破之,斩首五千级,焚其积谷百八十余万斛,践稻田四千余顷,毁船六百余艘。是年,羊祜以病求入朝,面陈伐吴之计。祜疾笃,举杜预自代。祜卒,预至镇,袭吴西陵督张政,大破之。
三年夏,郭马反。马本合浦太守修允部曲督。 合浦郡,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修允事见前建衡三年注。部曲督,见《魏志·明纪》太和二年。 允转桂林太守, 桂林郡,见前凤皇三年。 疾病,住广州, 广州,见《孙休传》永安七年。 先遣马将五百兵至郡安抚诸夷。允死,兵当分给,马等累世旧军,不乐离别。晧时又科实广州户口, 《通鉴》 “科”作“料”。 马与部曲将何典、王族、吴述、殷兴等因此恐动兵民,合聚人众,攻杀广州督虞授。 吴于要地置督。 马自号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兴广州刺史,述南海太守。典攻苍梧,族攻始兴。 ◎《郡国志》:南海郡治番禺。◎《一统志》:故城,今广州府南海县治。◎互见《蜀志·刘焉传》“交阯牧”〈注〉。苍梧,见《魏志·陶谦传》。始兴,见前甘露元年。王蕃家属蕃二弟不为马用,见害,见《蕃传》。 ◎《汉晋春秋》曰:先是,吴有说谶曰: 监本“先”作“下”误。 “吴之败,兵起南裔,亡吴者公孙也。” 监本、官本“亡”作“世”,误。 晧闻之,文武职位至于卒伍有姓公孙者,皆徙于广州,不令停江边。及闻马反,大惧曰:“此天亡也。” 八月,以军师张悌为丞相,牛渚都督何植为司徒。 牛渚,见《孙策传》。 执金吾滕循为司空, ◎赵一清曰:○循,当作“脩”。○《晋书》列传:滕脩,字显先,南阳西鄂人。仕吴为将帅,封西鄂侯。孙晧时,代熊睦为广州刺史,甚有威惠。征为执金吾。广州部曲督郭马等为乱,晧以脩为岭表所伏,以为使持节、都督广州军事、镇南将军、广州牧以讨之。未克而王师伐吴,脩率众赴难。至巴丘而晧已降,乃缟素流涕而还,与广州刺史闾丰、苍梧太守王毅各送印绶,诏以(修)〈脩〉为安南将军、广州牧,持节、都督如故,封武当侯,加鼓吹,委以南方事。在南积年,为边夷所附。太康九年卒,谥曰声。子并上表诉,赐谥曰忠。◎吴士鉴曰:《吕岱传》注引王隐《交广记》作“滕脩”,《禅国山碑》亦作“滕循”。“脩”与“循”字形相近易讹。如《后汉书·袁绍传》吴循,《魏志·袁绍传》作“吴脩”;《魏志·三少帝纪》注引《魏书》、《蜀志·张嶷传》皆有郭脩,而《费祎传》作“郭循”,皆是。◎弼按:《通鉴》作“滕脩”。 未拜,转镇南将军,假节领广州牧,率万人从东道讨马、兴、族, 局本“兴”作“与”,误。 遇于始兴,未得前。马杀南海太守刘略, ◎赵一清曰:刘略即留赞子,见前《孙亮传》。◎弼按:○《孙亮传》“五凤二年,留略为东海太守”,赵氏谓“东海”应作“南海”,是也。留赞二子略、平并为大将,见《孙峻传》注引《吴书》。留平事见前凤皇元年注引《江表传》,又见《王蕃传》,然俱不云留略为太守也。略名虽同而姓则异,赵氏谓刘略即留赞子,似不能无疑。又案《晋书·武帝纪》, “太康元年,杀吴西陵都督留宪”,《杜预传》作“刘宪”,《王濬传》作“留宪”,当时留、刘颇易相混。○《广韵·十八尤》云:留亦姓,出会稽,本自卫大夫留封人之后,后汉末避地会稽,遂居东阳,为郡豪族。○据此,则留赞为会稽人,自以作“留”为是。 逐广州刺史徐旗。晧又遣徐陵督陶濬将七千人 徐陵,见《孙权传》黄武元年。 从西道,命交州牧陶璜部伍所领及合浦、郁林诸郡兵, 郁林,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当与东西军共击马。
有鬼目菜生工人黄耇家,依缘枣树,长丈余,茎广四寸,厚三分。又有买菜生工人吴平家,高四尺,厚三分,如枇杷形,上广尺八寸,下茎广五寸,两边生叶, 冯本“叶”作“菜”,误。 绿色。 ◎晋、宋《五行志》“黄耇”作“黄狗”,引干宝说曰:黄狗者,吴以土运承汉,故初有黄龙之瑞;及其季年而有鬼目之妖托黄狗之家。黄称不改,而贵贱大殊,天道精微之应也。◎潘眉曰:干宝以黄狗对黄龙,故曰“贵贱大殊”,◎又曰:○鬼目,见《尔雅》。○郭璞云:子如耳环,赤色丛生,《神农本草》谓之羊蹄。○陶隐居云:今人呼为秃菜。○盖无长丈余者。荬菜即苦荬菜。○《通艺录》云:苦荬菜八九月生,叶皆从根出,不生茎。○亦无高至四尺者。今鬼目长丈余,苦荬长四尺,如枇杷形,此皆所以为妖也。 东观案图, ◎《通鉴》作“东观案图书”。◎胡三省曰:吴有东观令。观,古玩翻。 名鬼目作芝草,买菜作平虑草, ◎潘眉曰:○扬雄《甘泉赋》注:如淳曰:“并闾,其叶随时改,政平则平,政不平则倾。”颜师古曰:“如氏所说,自是平虑耳。”今东观以荬菜为平虑,亦以生于吴平家,因附会为瑞称耳。然黄狗固土德之衰微,而吴平亦归命之恶谶也。 遂以耇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绶。 ◎胡三省曰:以汉制言之,银印青绶,中二千石服之。
冬,晋命镇东大将军司马伷向涂中, ◎胡三省曰:伷,音胄。吴主权作堂邑涂唐,即其地。◎弼按:堂邑涂塘见《孙权传》赤乌十三年。伷事见《魏志·高贵乡公纪》甘露五年注引《汉晋春秋》。◎《晋书·琅邪王伷传》:伷字子将,出为镇东大将军,封琅邪王。平吴之役,率众数万出涂中,孙晧奉笺送玺绶,诣伷请降。 安东将军王浑、 浑事见《魏志·王昶传》及注。 扬州刺史周浚 ◎《晋书·周浚传》:浚字开林,汝南安成人。随王浑伐吴,攻破江西屯戍,与孙晧中军大战,斩伪丞相张悌等首级数千,俘馘万计,进军屯于横江。时闻龙骧将军王濬既破上方,别驾何恽说浚宜速渡江,浚使白浑。浑曰:“受诏但令江北抗衡吴军,且令龙骧受我节度。”恽曰:“龙骧克万里之寇,来受节度,未之闻也。”居无何,濬至,浑召不来,孙晧遂降于濬。浑深恨之,欲与濬争功,浚谏止浑,浑不能纳。 向牛渚, ◎《晋武纪》作“出江西”,《通鉴》同。◎胡注:今和州横江渡路。 建威将军王戎 戎事见《魏志·崔林传》注。 向武昌,平南将军胡奋 ◎奋事见《魏志·钟会传》注引《晋诸公赞》。◎《晋书·奋传》:累迁征南将军。 向夏口, 夏口,见《魏志·武纪》建安十三年。 镇南将军杜预 预事见《魏志·杜畿传》及注引《杜氏新书》。《晋书》本传作“镇南大将军”。 向江陵,龙骧将军王濬、 ◎《宋书·百官志》:龙骧将军,晋武帝始以王濬居之。◎《晋书·王濬传》:濬字士治,弘农湖人。家世二千石。濬博涉坟典,美姿貌,恢廓有大志,燕国徐邈妻以女。参征南军事,迁益州刺史,除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雅知濬有奇略,密表留濬,重拜益州刺史。武帝谋伐吴,诏濬修舟舰。濬乃作大船连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能驰马来往。又画鹢首怪兽于船首,以惧江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寻以谣言拜濬为龙骧将军,监梁、益诸军事。时朝议咸谏伐吴,濬上疏曰:“孙晧荒淫凶逆,宜速征伐。令晧卒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已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也。”帝深纳焉。◎梁章钜曰:○《宋书·五行志》云:孙晧天纪中,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岸上虎,但畏水中龙。”武帝闻之,加王濬龙骧将军。及征吴,江西众军无过者,而王濬先定秣陵。○《晋书·羊祜传》云:祜闻童谣云:“此必水军有功,但当思应其名者耳。”濬小字阿童,因表留濬监益州诸军事。 广武将军唐彬 ◎《宋志》:广武将军,魏置。◎《晋书·唐彬传》:彬字儒宗,鲁国邹人。益州东接吴寇,监军位缺,朝议用彬监巴东诸军事,加广武将军。上征吴之策,甚合帝意。后与王濬共伐吴,彬屯据冲要,为众军前驱。 浮江东下, 《通鉴》作 “下巴蜀”。 太尉贾充为大都督, ◎充事见《魏志·贾逵传》及注。◎《宋志》:魏明帝太和四年,晋宣帝征蜀,加号大都督。◎《晋书·武帝纪》:以行冠军将军杨济为副,总统众军。 量宜处要,尽军势之中。 《文馆词林·六百六十二》载晋伐吴诏,文繁未录。 陶濬至武昌,闻北军大出,停驻不前。
初,晧每宴会群臣,无不咸令沈醉。置黄门郎十人,特不与酒,侍立终日,为司过之吏。宴罢之后,各奏其阙失,迕视之咎,谬言之愆,罔有不举。大者即加威刑,小者辄以为罪。 ◎《通鉴》作“小者记录为罪”。《御览》“辄”作“咸”。 后宫数千,而采择无已。又激水入宫,宫人有不合意者,辄杀流之。或剥人之面,或凿人之眼。 ◎《通鉴》:贾充谓孙晧曰:“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皮,此何等刑也?”晧曰:“人臣有弒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胡注:斥充世受魏恩而奸回附晋,弒高贵乡公也。◎杭世骏曰:○《语林》云:贾充问孙晧何以好剥人之面,晧曰:“憎其颜之厚”。◎赵一清曰:○《晋书·王济传》:帝尝与济奕棋,而孙晧在侧,谓晧曰:“何以好剥人面皮?”晧曰:“见无礼于君者,则剥之。”济时伸脚局下,而晧讥焉。 岑昬险谀贵幸,致位九列, ◎胡三省曰:九列,九卿也。 好兴功役,众所患苦。 ◎周寿昌曰:◎《初学记·居处部》引环济《吴纪》:天纪二年,卫尉岑氏表修百府。 是以上下离心,莫为晧尽力,盖积恶已极,不复堪命故也。 ◎吴平后,晋侍中庾峻等问晧侍中李仁曰: 庾峻事见《魏志·高贵乡公纪》甘露元年,又见《管宁传》注引《庾氏谱》。 “闻吴主披人面,刖人足,有诸乎?”仁曰:“以告者过也。 冯本“也”作“此”,误。 君子恶居下流, 毛本“恶”作“是”,误。 天下之恶皆归焉。 此《论语》子贡之辞。 盖此事也,若信有之,亦不足能怪。 陈本无“能”字。 昔唐、虞五刑,三代七辟,肉刑之制,未为酷虐。晧为一国之主,秉杀生之柄,罪人陷法,加之以惩,何足多罪!夫受尧诛者不能无怨, 毛本“怨”作“为”,误。 受桀赏者不能无慕,此人情也。”又问曰: “云归命侯乃恶人横睛逆视,皆凿其眼,有诸乎?”仁曰:“亦无此事,传之者谬耳。《曲礼》曰视天子由袷以下,视诸侯由颐以下,视大夫由衡, 局本“由”作“出”,误。 视士则平面,得游目五步之内;视上于衡则傲,下于带则忧,旁则邪。 ◎今本《礼记·曲礼篇》云:天子视不上于袷,不下于带,国君绥视,大夫衡视,士视五步。凡视上于面则敖,下于带则忧,倾则奸。◎郑注:袷,交领也,天子至尊,臣视之目不过此。视国君弥高。绥,读为妥。妥视,谓视上于袷。视大夫又弥高。衡,平也。平视,谓视面也。士视得旁游目五步之中也。视大夫以上,上下游目不得旁。敖则仰,忧则低。辟头旁视,心不正也。倾,或为侧。 以礼视瞻,高下不可不慎,况人君乎哉?视人君相迕,是乃礼所谓傲慢;傲慢则无礼,无礼则不臣,不臣则犯罪,犯罪则陷不测矣。正使有之,将有何失?”凡仁所答,峻等皆善之,文多不悉载。
四年 晋太康元年。 春,立中山、代等十一王,大赦。濬、彬所至,则土崩瓦解,靡有御者。 ◎《晋书·王濬传》:太康元年正月,濬发自成都,率巴东监军、广武将军唐彬攻吴丹阳,克之,〖◎胡三省曰:丹阳城在秭归县东八里。〗擒其丹阳监盛纪。吴人于江险碛要害之处并以铁鏁横截之,又作铁锥长丈余,暗置江中,以逆距船。先是,羊祜获吴间谍,具知情状。濬乃作大筏数十,亦方百余步,缚草为人,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筏遇铁锥,锥辄箸筏去。又作火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鏁然炬烧之,须臾,融液断绝,于是船无所碍。二月庚申,克吴西陵,获其镇南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据、宜都太守虞忠。壬戌,克荆门、夷道二城,获监军陆晏。乙丑,克乐乡,获水军督陆景,平西将军施洪等来降。乙亥,诏进濬为平东将军,假节,都督益、梁诸军事。濬自发蜀,兵不血刃,攻无坚城,夏口、武昌,无相支抗。于是顺流鼓棹,径造三山。晧遣游击将军张象率舟军万人御濬,象军望旗而降。晧闻濬军旌旗器甲属天满江,威势甚盛,莫不破胆。 预又斩江陵督伍延, ◎《晋书·杜预传》:预以太康元年陈兵于江陵,遣参军樊显、尹林、邓圭、襄阳太守周奇等率众循江西上,授以节度,旬日之间,累克城邑,皆如预策焉。又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奇兵八百,泛舟夜渡,以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出于要害之地,以夺贼心。吴都督孙歆震恐,与伍延书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吴之男女降者万余口,旨、巢等伏兵乐乡城外。歆遣军出距王濬,大败而还。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歆不觉,直至帐下,虏歆而还。故军中为之谣曰:“以计代战一当万。”于是进逼江陵。吴督将伍延伪请降,而列兵登陴,预攻克之。既平上流,于是沅、湘以南,至于交、广,吴之州郡皆望风归命,奉送印绶,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凡所斩及生获吴都督、监军十四,牙门、郡守百二十余人。又因兵威,徙将士屯(戌)〈戍〉之家以实江北,南郡故地各树之长吏,荆土肃然,吴人赴之如归矣。王濬先列上得孙歆头,预后生送歆,洛中以为大笑。时众军会议,或曰:“百年之寇,未可尽克。今向暑,水潦方降,疾疫将起,宜俟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乐毅藉济西一战以并强齐,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著手处也。”遂指授群帅,径造秣陵。所过城邑,莫不束手。议者乃以书谢之。 浑复斩丞相张悌、丹阳太守沈莹等,所在战克。 ◎《晋书·王浑传》:吴丞相张悌、大将军孙震等率众数万指城阳,浑遣司马孙畴、扬州刺史周浚击破之,临阵斩二将,及首虏七千八百级,吴人大震。孙晧司徒何植、建威将军孙晏送印节诣浑降。◎《晋书·武帝纪》:王浑、周浚与吴丞相战于版桥,大破之,斩悌及其将孙震、沈莹,传首洛阳。 ◎干宝《晋纪》曰:吴丞相军师张悌、护军孙震、丹阳太守沈莹帅众三万济江,围城阳都尉张乔于杨荷桥, ◎局本“荷”作“倚”误。城阳,见《魏志·武纪》建安三年。◎胡三省曰:张乔盖以浑部将领青州之城阳都尉也。◎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九:杨荷桥在和州东南二十里。 众才七千,闭栅自守,举白接告降。 《通鉴》作“乔众才七千,闭栅请降”。 吴副军师诸葛靓欲屠之, 局本“靓”作“睹”,误。靓事见《魏志·诸葛诞传》注引干宝《晋纪》。 悌曰:“强敌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杀降不祥。”靓曰:“此等以救兵未至而力少,故且伪降以缓我,非来伏也。 ◎胡三省曰:伏,屈伏也。或曰,“伏”当作“服”。 因其无战心而尽阬之,可以成三军之气。若舍之而前,必为后患。”悌不从,抚之而进。与讨吴护军张翰、 ◎何焯曰:此又一张翰也,非季鹰也。 扬州刺史周浚成阵相对。 《通鉴》“成”作“结”。 沈莹领丹阳锐卒刀楯五千,号曰青巾兵,前后屡陷坚阵,于是以驰淮南军,三冲不动。退引乱,薛胜、蒋班 蒋班见《魏志·诸葛诞传》。 因其乱而乘之,吴军以次土崩,将帅不能止,张乔又出其后,大败吴军于版桥,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板桥浦在江宁府西南三十里。◎吴熙载曰:板桥疑在今和州。◎弼按:是时晋军尚未渡江,吴军仍在江北,以在今和州为是,赵说误。◎谢鍾英曰:○《晋略》:王浑斩张悌于滁口板桥。○鍾英按:据此,板桥当在今含山县北滁河口,杨荷桥当在含山县东。当日军行由采石渡江,历和州至含山境,地均属吴。◎弼按:谢说是。含山在和州之西。又按《晋武纪》“王浑克吴寻阳、赖乡诸城”,《王浑传》“浑遣参军陈慎、都尉张乔攻寻阳、濑乡,皆破之”,寻阳属蕲春郡,在江北。 获悌、震、莹等。◎《襄阳记》曰:悌字巨先,襄阳人,少有名理,孙休时为屯骑校尉。魏伐蜀,吴人问悌曰: “司马氏得政以来,大难屡作, ◎胡三省曰:谓王淩、毌丘俭、诸葛诞举兵也。 智力虽丰,而百姓未服也。今又竭其资力,远征巴蜀,兵劳民疲而不知恤,败于不暇,何以能济?昔夫差伐齐,非不克胜,所以危亡,不忧其本也, ◎《史记·吴太伯世家》:吴王夫差闻齐景公死,乃兴师北伐齐。子胥谏曰:“越王句践不死,必为吴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务齐,不亦谬乎!”吴王不听,遂北伐齐,败齐师于艾陵。 况彼之争地乎!”悌曰:“不然。曹操虽功盖中夏,威震四海,崇诈杖术,征伐无已,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丕、叡承之,继以惨虐,内兴宫室,外惧雄豪,东西驰驱,无岁获安,彼之失民,为日久矣。司马懿父子,自握其柄,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 ◎胡三省曰:邵陵厉公嘉平元年,王淩叛;高贵乡公正元元年,毌丘俭叛;甘露二年,诸葛诞叛。 曹髦之死,四方不动,摧坚敌如折枯,荡异同如反掌,任贤使能,各尽其心,非智勇兼人,孰能如之?其威武张矣,本根固矣,群情服矣,奸计立矣。今蜀阉宦专朝,国无政令,而玩戎黩武,民劳卒弊,竞于外利,不修守备。彼强弱不同,智算亦胜,因危而伐,殆其克乎!若其不克,不过无功,终无退北之忧,覆军之虑也,何为不可哉?昔楚剑利而秦昭惧, ◎《史记·范(睢)〈雎〉传》:秦昭王临朝,叹息曰:“吾闻楚之铁剑利而倡优拙。夫铁剑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远。夫以远思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 孟明用而晋人忧, ◎《左传·文公二年》:秦伯犹用孟明,孟明增修国政,重施于民。赵成子言于诸大夫曰:“秦师又至,将必辟之,惧而增德,不可当也。” 彼之得志,故我之大患也。”吴人笑其言,而蜀果降于魏。晋来伐吴,晧使悌督沈莹、诸葛靓,率众三万渡江逆之。至牛渚,沈莹曰:“晋治水军于蜀久矣,今倾国大举,万里齐力,必悉益州之众浮江而下。我上流诸军,无有戒备,名将皆死,幼少当任, ◎胡三省曰:谓陆晏、陆景、留宪、孙歆等。 恐边江诸城,尽莫能御也。晋之水军,必至于此矣!宜畜众力,待来一战。若胜之日,江西自清, ◎胡三省曰:大江北流,自建业言之,历阳、皖城皆为江西。 上方虽坏,可还取之。 ◎何焯曰:宋王权还师保江而金亮卒败退。莹计不为非,但孙晧已在必亡,故张悌勉强一战耳。 今渡江逆战,胜不可保,若或摧丧,则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来至此,众心必骇惧,不可复整。今宜渡江,可用决战力争。若其败丧,则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其克胜,则北敌奔走,兵势万倍,便当乘威南上,逆之中道,不忧不破也。若如子计,恐行散尽,相与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 ◎胡三省曰:如悌之言,吴人至此为计穷矣,然悌之志节亦可怜矣。 遂渡江战,吴军大败。诸葛靓与五六百人退走,使过迎悌,悌不肯去,靓自往牵之,谓曰:“且夫天下存亡有大数, ◎陈景云曰:“且夫”二字当作“巨先”。◎卢明楷曰:“且夫”二字疑衍,或为“巨先”之讹。巨先,张悌字也。下文悌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明为彼此相字。 岂卿一人所知,如何故自取死为?” 《通鉴》作“存亡自有大数,非卿一人所支,奈何故自取死”。 悌垂涕曰:“仲思, 诸葛靓字仲思。 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作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拔, ◎《通鉴》“拔”上有“识”字。◎胡注:丞相,谓诸葛亮也。或曰谓诸葛瑾。余谓张悌襄阳人,盖亮在荆州识之于童幼也。◎弼按:诸葛瑾未为丞相,张悌指武侯无疑。 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 ◎何焯曰:孔明一顾,使人自厉如此。 今以身徇社稷,复何遁邪? ◎《通鉴》“遁”作“道”。◎胡注:道,言也。 莫牵曳之如是。”靓流涕放之,去百余步,已见为晋军所杀。◎《吴录》曰:悌少知名,及处大任,希合时趣,将护左右,清论讥之。◎《搜神记》曰:临海松阳人柳荣 ◎临海郡见《孙权传》太元元年。◎谢鍾英曰:松杨。○沈《志》:吴立,属永嘉。○《吴录》:取松杨木为名。○《寰宇记》:本章安县之南乡,汉献帝建安八年吴立为县,今白龙县是。《贺齐传》有“松杨长丁蕃”,即此。○《方舆纪要》:松杨,县也,龙泉、青田皆是其地。○《一统志》:今处州府松杨县西二十里古紫荆村,故址犹存,民多聚居于此。 从悌至杨府, ◎杨府,一本校改作“扬州”。◎弼按:张悌经行之地皆扬州也,恐非杨府,未详。 荣病死船中二日,时军已上岸,无有埋之者,忽然大呼,言“人缚军师!人缚军师!”声激扬,遂活。人问之,荣曰:“上天北斗门下卒见人缚张悌,意中大愕,不觉大呼,言‘何以缚张军师’。门下人怒荣,叱逐使去。荣便去,怖惧,口余声发扬耳。”其日,悌战死。荣至晋元帝时犹在。
三月丙寅,殿中亲近数百人叩头请晧杀岑昬,晧惶愦从之。 ◎或曰:马嵬请诛国忠,几于相似。 ◎干宝《晋纪》曰:晧殿中亲近数百人叩头谓晧曰: 宋本“谓”作“请”。 “北军日近,而兵不举刃,陛下将如之何!”晧曰:“何故?”对曰:“坐岑昬。”晧独言:“若尔,当以奴谢百姓。”众因曰:“唯!”遂并起收昬。晧骆驿追止,已屠之也。 ◎胡三省曰:独言,谓其言止此耳。唯,诺也。骆驿,言相继遣人不绝也。 戊辰,陶濬从武昌还,即引见,问水军消息,对曰:“蜀船皆小, ◎胡三省曰:陶濬盖以寻常蜀船言之,谍候不明,亦可见矣。◎弼按:王濬造船七年,连舫木城,驰马来往,舟楫之盛,自古未有。乃谓蜀船皆小,吴之君臣可谓皆愦愦矣。 今得二万兵,乘大船战,自足击之。”于是合众,授濬节钺。明日当发,其夜众悉逃走。而王濬顺流将至,司马伷、王浑皆临近境。晧用光禄勋薛莹、中书令胡冲等计,分遣使奉书于濬、伷、浑曰: 《晋书·王濬传》作“降文于濬曰”,下有“吴郡孙晧,叩头死罪”二语。 “昔汉室失统,九州分裂,先人因时,略有江南,遂分阻山川,与魏乖隔。今大晋龙兴,德覆四海。闇劣偷安,未喻天命。至于今者,猥烦六军,衡盖路次,远临江渚,举国震惶,假息漏刻。敢缘天朝含弘光大,谨遣私署太常张夔等奉所佩印绶,委质请命,惟垂信纳,以济元元。” 《濬传》“失统”作“失御”,“分裂”作“幅裂”,“路次”作“露次”。 ◎《江表传》载晧将败与舅何植书曰:“昔大皇帝以神武之略, 孙权谥曰大皇帝。 奋三千之卒,割据江南,席卷交、广,开拓洪基,欲祚之万世。至孤末德,嗣守成绪,不能怀集黎元,多为咎阙,以违天度。闇昧之变,反谓之祥,致使南蛮逆乱,征讨未克。闻晋大众,远来临江,庶竭劳瘁,众皆摧退,而张悌不反,丧军过半。孤甚愧怅,于今无聊。得陶濬表云武昌以西,并复不守。不守者,非粮不足,非城不固,兵将背战耳。兵之背战,岂怨兵邪?孤之罪也。天文县变于上,士民愤叹于下,观此事势,危如累卵,吴祚终讫,何其局哉!天匪亡吴,孤所招也。瞑目黄壤,当复何颜见四帝乎! 孙坚谥曰武烈皇帝,权谥曰大皇帝,亮废为侯官侯,休谥曰景皇帝,不得称四帝也。或以晧父和追尊为文皇帝,故称四帝乎? 公其勖勉奇谋, 亡国降人,有何奇谋? 飞笔以闻。”晧又遗群臣书曰:“孤以不德,忝继先轨。处位历年,政教凶悖,遂令百姓久困涂炭,至使一朝归命有道,社稷倾覆,宗庙无主,惭愧山积,没有余罪。自惟空薄,过偷尊号,才琐质秽,任重王公,故《周易》有折鼎之诫, ◎《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王弼注曰:知小谋大,不堪其任,受其至辱,灾及其身。 诗人有彼其之讥。 ◎《诗·曹风·候人篇》:彼其之子,不称其服。◎郑《笺》云:不称者,言德薄而服尊。 自居宫室。仍抱笃疾,计有不足,思虑失中,多所荒替。边侧小人,因生酷虐,虐毒横流,忠顺被害。闇昧不觉,寻其壅蔽,孤负诸君,事已难图,覆水不可收也。今大晋平治四海,劳心务于擢贤,诚是英俊展节之秋也。管仲极雠,桓公用之,良、平去楚,入为汉臣,舍乱就理,非不忠也。莫以移朝改朔,用损厥志。嘉勖休尚,爱敬动静。夫复何言,投笔而已!”
壬申,王濬最先到, 五字为定谳。浑、濬之争,是非判然。 于是受晧之降,解缚焚榇,延请相见。 ◎《晋书·武帝纪》:孙晧穷蹙请降,送玺绶于琅邪王伷。三月壬申,王濬以舟师至于建业之石头,孙晧大惧,面缚舆榇,降于军门。濬杖节解缚焚榇,送于京都。◎《王濬传》:壬寅,濬入于石头。晧乃备亡国之礼,素车白马,肉袒面缚,衔璧牵羊,大夫衰服,士舆榇,率其伪太子瑾、瑾弟鲁王虔等二十一人,造于垒门。濬躬解其缚,受璧焚榇,送于京师。收其图籍,封其府库,军无私焉。帝遣使者犒濬军。初,诏书使濬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秣陵,受王浑节度。预至江陵,谓诸将帅曰:“若濬得下建平,则顺流长驱,威名已著,不宜令受制于我;若不能克,则无缘得施节度。”濬至西陵,预与之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秣陵,讨累世之逋寇,释吴人于涂炭。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濬大悦,表呈预书。及濬将至秣陵,王浑遣信要令暂过论事,濬举帆直指,报曰:“风利,不得泊也。”◎《寰宇记·一百二十四》曰:当利浦在鄂州东十二里,本名扬浦。晋王濬平吴,水军扬帆顺流于此而下,王浑以旗招,不往。濬报云:“风利,不得泊。”遂先入石头。后因以当利为名。◎潘眉曰:推是年三月戊子朔,无丙寅、戊辰、壬申,此三日皆误也。《晋书·王濬传》“壬寅,濬入于石头”,后上书云“十四日至牛渚,去秣陵二百里”,又云“臣以十五日至秣陵”,今以三月朔戊子推之,十五日恰得壬寅,此传“壬申”当依《濬传》作“壬寅”为确。三日事在一时,丙寅是丙申,戊辰是戊(戍) 〈戌〉。 ◎《晋阳秋》曰:濬收其图籍,领州四, ◎潘眉曰:○荆、扬、交、广也。○《通典》云:吴置交、广、荆、郢、扬五州。○《周瑜传》云“走曹仁于郢都”,是有郢也。《魏文帝纪》“黄初三年,复郢州为荆州”,盖黄初中废。◎弼按:○《魏志·文纪》:黄初三年五月,以荆、扬江表八郡为荆州,孙权领牧故也。荆州江北诸郡为郢州。(九)〈十〉月,孙权复叛,复郢州为荆州。○是郢州为魏置,置数月旋废。至《周瑜传》“走曹仁于郢都”,是时曹仁守江陵,郢都指江陵,非谓吴时有郢州也。《晋书·武帝纪》云“克州四”,《宋书·州郡志》序云“三国鼎跱,吴得扬、荆、交三州,又分交为广”,是四州也。潘说误。 郡四十二, ◎宋本作“郡四十三”,《御览》作“郡三十三”,误。《晋书·武帝纪》云“郡四十三”。◎《地理志》云:吴主大皇帝初置郡五,临贺、武昌、珠崖、新安、庐陵南部。少帝、景帝各四。少,临川、临海、衡阳、湘东。景,天门、建安、建平、合浦北部。归命侯亦置十有二郡,始安、始兴、邵陵、安成、新昌、武平、九德、吴兴、东阳、桂林、荥阳、〖◎弼按:荥阳,当作“营阳”。〗宜都。得汉郡者十有八焉。◎潘眉曰:○《初学记·八》引《括地志》云:平吴,得郡四十三。◎谢鍾英曰:今考诸书,得四十五郡。 县三百一十三, ◎吴增僅曰:就余所辑之数,县三百三十一。◎谢鍾英曰:今考诸书,得三百五十二县。◎又曰:孙策渡江,奄有扬州;权并荆收交;亮略取广陵,踰江而北。以汉郡大,代有分置。讫晧之末,州四,郡四十五,都尉治二,属国一,县三百五十有二。吴畺域全有汉交州,荆州惟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郡,北割江夏、南郡之半,扬州惟丹阳、会稽、吴、豫章四郡,北割庐江、九江之半,徐州仅有广陵滨江数县。 户五十二万三千, ◎赵一清曰:○刘昭《补志》注云:正始五年,扬威将军朱照日所上吴之所领兵户九十三万二千,推其民数不能多蜀矣。盖蜀亡领户九十四万三千四百二十三,口五百三十七万二千八百九十一人也。魏正始五年,吴赤乌七年。 吏三万二千,兵二十三万,男女口二百三十万,米谷二百八十万斛,舟船五千余艘,后宫五千余人。 ◎胡三省曰:吴有荆、扬、交、广四州。汉献帝兴平二年,孙策始取江东;魏文帝黄初三年,吴王孙权始称帝;传四主,五十七年而亡。◎弼按:孙权称帝在吴黄龙元年,为魏太和三年。胡云魏黄初三年孙权称帝,误。 伷以晧致印绶于己,遣使送晧。 据《晋书·武纪》及《王濬传》,皆云濬送晧京都。 晧举家西迁, 所谓“青盖入洛阳”者竟如是。 以太康元年五月丁亥集于京邑。 “五月丁亥集于京邑”应在四月甲申诏之下。曰“京邑”不曰“京师”者,避晋讳也。 四月甲申,诏曰:“孙晧穷迫归降,前诏待之以不死,今晧垂至,意犹愍之,其赐号为归命侯。进给衣服车乘,田三十顷,岁给谷五千斛,钱五十万,绢五百匹,绵五百斤。”晧太子瑾拜中郎,诸子为王者,拜郎中。 ◎官本《考证》曰:《御览》作“皆拜郎中”。◎《晋书·武帝纪》:五月辛亥,封孙晧为归命侯,拜其太子为中郎,诸子为郎中。吴之旧望,随才擢叙。孙氏大将战亡之家徙于寿阳,将吏渡江者复十年,百姓及百工复二十年。◎《通鉴》:五月丁亥朔,晧至,与其太子瑾等泥首面缚,诣东阳门。诏遣谒者解其缚,赐给甚厚。庚寅,引见晧,晧登殿稽颡。帝谓晧曰:“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晧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胡注:武王伐纣,斩其首,悬于太白之旗。如孙晧之凶暴,斩之以谢吴人可也。◎《世说·排调篇》曰:晋武帝问孙晧:“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否?”晧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通鉴考异》详述《孙晧传》、《晋武纪》、《王濬传》、《三十国春秋》、《晋春秋》〖即《晋阳秋》。〗月日之互异,不合长历,文繁未录。 ◎《搜神记》曰:吴以草创之国,信不坚固,边屯守将,皆质其妻子,名曰保质。童子少年,以类相与嬉游者,日有十数。永安二年三月,有一异儿,长四尺余,年可六七岁,衣青衣,来从群儿戏,诸儿莫之识也。皆问曰:“尔谁家小儿,今日忽来?”答曰:“见尔群戏乐,故来耳。”详而视之,眼有光芒,爚爚外射。诸儿畏之,重问其故。儿乃答曰:“尔恶我乎?我非人也,乃荧惑星也。将有以告尔:三公鉏,司马如。” ◎互见《孙休传》永安三年注。◎钱大昕曰:鉏、如二字难解,《搜神记》云“三公归于司马”,语意较明白。或曰三公指三国之君。 诸儿大惊,或走告大人,大人驰往观之,儿曰:“舍尔去乎!”竦身而跃,即以化矣。仰而视之,若引一匹练以登天。大人来者,犹及见焉,飘飘渐高,有顷而没。时吴政峻急,莫敢宣也。后五年而蜀亡,六年而晋兴,至是而吴灭,司马如矣。◎干宝《晋纪》曰:王濬治船于蜀,吾彦取其流柹 ◎《晋书·吾彦传》:彦字士则,吴郡吴人。有文武才幹,陆抗奇其勇,乃擢用焉。稍迁建平太守。时王濬将伐吴,造船于蜀,彦觉之,请增兵为备,晧不从,彦乃辄为铁锁,横断江路。及师临境,缘江诸城皆望风降附,或见攻而拔,唯彦坚守。大众攻之不能克,乃退舍礼之。吴亡,彦始归降,武帝以为金城太守。帝尝从容问薛莹曰:“孙晧所以亡国者,何也?”莹对曰:“归命侯臣晧之君吴,昵近小人,刑罚妄加,大臣大将无所亲信,人人忧恐,各不自安,败亡之衅,由此而作矣。”其后帝又问彦,对曰:“吴主英俊,宰辅贤明。”帝笑曰:“君明臣贤,何为亡国?”彦曰:“天禄永终,历数有属,所以为陛下擒。此盖天时,岂人事也!”◎胡三省曰:○《姓谱》:吾本己姓,夏昆吾氏之后。○柹,芳废翻。○《说文》:削木札樸也。 以呈孙晧,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 ◎建平,见《孙休传》永安三年。◎胡三省曰:○建平郡,汉南郡之巫县,吴主权分置宜都郡,孙休分宜都立建平郡。○杜佑曰:建平,今巴东郡,吴置建平郡于秭归。◎谢鍾英曰:吴夹江置守,上游要害尤重建平。 建平不下,终不敢渡江。”晧弗从。陆抗之克步阐,晧意张大,乃使尚广筮并天下, ◎胡三省曰:○《姓谱》:尚姓,师尚父之后。后汉有高士尚子平。 遇《同人》之《颐》, ◎李光地曰:乾为天君,离者南面,皆尊象也。艮,山岳,公侯之兆。震于《易》亦占建侯。此明君降为臣位矣。同人者,主天下大同也。颐者,养也。示为晋并吞而得寄食偷生之意。筮之告晧亦显矣。 对曰:“吉。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 ◎胡三省曰:其后吴亡,晧入洛,岁在庚子。 故晧不修其政,而恒有窥上国之志。是岁也实在庚子。 五年,晧死于洛阳。 ◎赵一清曰:○姜云:晧已降矣,谁为五年乎?当书晋年号为得。◎潘眉曰:吴亡于天纪四年三月,安得更有五年?况晧即以是年死,此“五年”字当衍。◎弼按:此五年即晋太康五年,承上文太康元年而言也。吴已亡矣,安得复纪年乎?赵、潘二氏皆未细审上文也。潘氏于本传首“年二十三”作“二十五”,其误与此同。惟据《吴录》,晧实死于太康四年,《通鉴》亦于太康四年末书“归命侯孙晧卒”也。◎李清植曰:《蜀志》于安乐公书曰“公太始七年薨于洛阳”,而晧则书名、书死,亦见史法。 ◎《吴录》曰:晧以四年十二月死,时年四十二, ◎潘眉曰:○萧常《续汉书考异》引《世纪》:晧以赤乌五年壬戌生,太康四年癸卯死。○如是则于登位年二十三亦合。盖《吴录》之所谓四年者,晋太康年也。 葬河南县界。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三:芒山在河南县北十里,吴后主、蜀后主皆有冢在此。○《鼎录》:孙晧铸一鼎于蒋山,纪吴之历数,八分书。○韦续《书九品》曰:下中,孙晧行隶。
评曰:孙亮童孺而无贤辅,其替位不终,必然之势也。休以旧爱宿恩,任用兴、布,不能拔进良才,改弦易张,虽志善好学,何益救乱乎?又使既废之亮不得其死,友于之义薄矣。晧之淫刑所滥,陨毙流黜者,盖不可胜数。是以群下人人惴恐,皆日日以冀,朝不谋夕。其荧惑、巫祝,交致祥瑞,以为至急。昔舜、禹躬稼,至圣之德, ◎官本《考证》曰:“稼”字疑衍。◎弼按:《论语·宪问篇》“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盖谓身亲稼穑之事也。此评“昔舜、禹躬稼”为句,“至圣之德”为句,官本沿陈本之误,以“舜、禹躬稼至圣之德”为句,故疑“稼”字为衍也。 犹或矢誓众臣,予违女弼, ◎《尚书·益稷篇》: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孔传》云:我违道,汝当以义辅正我,无面从我违,而退后有言我不可弼。 或拜昌言, ◎《尚书·皋陶谟》:禹拜昌言曰:“俞!”◎《孔传》云:以阜陶言为当,故拜受而然之。 常若不及。况晧凶顽,肆行残暴,忠谏者诛,谗谀者进,虐用其民,穷淫极侈,宜腰首分离,以谢百姓。既蒙不死之诏,复加归命之宠,岂非旷荡之恩,过厚之泽也哉! ◎孙盛曰:夫古之立君,所以司牧群黎,故必仰协乾坤,覆焘万物;若乃淫虐是纵,酷彼群生,则天殛之, 宋本无“人”字。 剿绝其祚,夺其南面之尊,加其独夫之戮。是故汤、武抗钺,不犯不顺之讥;汉高奋剑,而无失节之议。何者?诚四海之酷仇,而人神之所摈故也。况晧罪为逋寇,虐过辛、癸, ◎《史记·殷本纪》: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夏本纪》:子帝履癸立,是为桀。 枭首素旗, ◎《史记·殷本纪》:周武王斩纣头,县之白旗。 犹不足以谢冤魂,洿室荐社, ◎《礼记·檀弓下》: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猪焉。◎郑注:明其大逆,不欲人复处之。◎《尚书》: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 未足以纪暴迹,而乃优以显命,宠锡仍加,岂龚行天罚,伐罪吊民之义乎?是以知僭逆之不惩,而凶酷之莫戒。《诗》云:“取彼谮人,投畀豺虎。” 《诗·小雅·巷伯篇》之辞。 聊谮犹然,矧僭虐乎? ◎毛本“僭”作“谮”。◎赵一清曰:当作“僭”。 且神旗电扫,兵临伪窟,理穷势迫,然后请命,不赦之罪既彰,三驱之义又塞, ◎《易·比卦》:王用三驱,失前禽。◎王弼注:夫三驱之礼,禽来趣已则舍之,背已而走则赦之,爱于来而恶于去也。故其所施,常失前禽也。 极之权道,亦无取焉。◎陆机著《辨亡论》,言吴之所以亡, ◎《晋书·陆机传》:机字士衡,吴郡人。祖逊,吴丞相。父抗,吴大司马。机身长七尺,其声如钟。少有异才,文章冠世。年二十而吴灭,以孙氏在吴,祖父世为将相,有大勋于江表,深慨孙晧举而弃之,乃论权所以得,晧所以亡,又欲述其祖、父功业,遂作《辩亡论》二篇。◎李善曰:○孙盛云:陆机著《辩亡论》,辩吴之所以亡。◎弼按:此二语乃裴注,非孙盛之言,李注殆因上文“孙盛曰”而误。◎李周翰曰:辨亡者,所以辨吴兴亡之事也。 其上篇曰: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 ◎刘良曰:御,理也。◎李善曰:奸臣,谓董卓也。 祸基京畿,毒遍宇内,皇纲弛紊, ◎《晋书·陆机传》作“弛顿”。◎吕延济曰:弛,废。紊,乱也。 王室遂卑。于是群雄蜂骇, ◎《晋书》、《文选》六臣注本“蜂”均作“锋”。◎《广雅》云:骇,起也。 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 ◎张铣曰:慷慨,壮志也。下国,诸侯之国也。电发,言威如雷电也。孙坚起兵于荆州,故云“荆南”也。权即皇帝位,追谥为武烈皇帝。 权略纷纭,忠勇伯世。威棱则夷羿震荡,兵交则丑虏授馘, ◎李善曰:○李奇云:神灵之威曰棱。○《左传》:魏庄子谓晋侯曰:“寒浞,伯明氏之谗子弟也。夷羿收之,以为己相。”○杜注:夷,氏也。羿善射。○《毛诗》云:仍执丑虏。《笺》云:馘,所格者之左耳也。 遂扫清宗祊, 冯本、监本“祊”误作“枋”。 蒸禋皇祖。 ◎李善曰:○《毛诗》云:祝祭于祊。○《毛传》云:祊,庙门内之祭也。○《尔雅》云:冬祭曰蒸。○《尚书孔传》云:精意以飨谓之禋。○皇祖,谓汉祖也。○《吴书》云:坚入洛,扫除汉宗庙,祠以太牢。 于时云兴之将带州,飙起之师跨邑, ◎各本“飙”作“飈”,误。◎或曰:师,宋本作“帅”为是。机在入洛后作此,固宜避晋讳。◎弼按:下文“张昭为之雄”,《晋书·机传》作“张公”,似亦因避晋讳。然上文之“权略纷纭”,下文之“师无谋律”、“懿度深远”何以均不避?盖论史事与章奏有别,不似后世忌讳之深也。 哮阚之群风驱,熊罴之族雾集, ◎宋本“阚”作“ ”。《文选》“族”作“众”。《晋书》“集”作 “合”。◎李善曰:○《毛诗》曰:阚如虓虎。◎李周翰曰:哮,虎振声也。◎梁章鉅曰:○《说文·虎部》:虓,虎鸣也。○《口部》:唬,虎声也,读若蒿。哮,豕惊声也。○《玉篇》哮、唬同,呼交切。○《一切经昔义·二》引《通俗文》曰:虎声谓之哮唬。○《风俗通·正失篇》引《诗》已作“阙如哮虎”。 虽兵以义合, 《晋书》“合”作“动”。 同盟戮力, ◎贾逵曰:戮力,并力也。 然皆包藏祸心,阻兵怙乱, ◎《左传》:州吁阻兵而安忍。◎杜预曰:阻,恃也。 或师无谋律,丧威稔寇, ◎杜预曰:稔,熟也。 忠规武节,未有若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长沙桓王 孙策谥长沙桓王。 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招揽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奋寡犯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而江外厎定,饬法修师 ◎《晋书》“饰”作“饬”。◎《文选考异》曰:饰,当作“饬”。李善注引《周易》曰“先王明罚饬法”,则“饰”字非矣。 而威德翕赫,宾礼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而江东盖多士矣。将北伐诸华,诛鉏干纪, ◎毛本“干”作“于”,误。◎《左传》:无或如臧孙干国之纪。 旋皇舆于夷庚, ◎《左传·成公十八年》:披其地以塞夷庚。◎杜注:披,犹分也。夷庚,吴、晋往来之要道。◎孔《疏》云:夷,平也。《诗·序》云“由庚,万物得由其道”,是以庚为道也。◎李善注:○繁钦《辨惑》曰:吴人以船楫为舆马,以巨海为夷庚。○臧荣绪《晋书》曰:司徒王谧议曰:“夷庚未入,乘舆旋馆。”○然夷庚者,藏车之所。 反帝座于紫闼,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群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陨。用集我大皇帝, 孙权谥曰大皇帝。 以奇踪袭于逸轨,叡心发乎令图,从政咨于故实,播宪稽乎遗风,而加之以笃固, 《晋书》“固”作“敬”。 申之以节俭,畴咨俊茂,好谋善断,东帛旅于丘园,旌命交于涂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希光而影骛,异人辐凑, 《晋书》“凑”作“辏”。 猛士如林。于是张昭为师傅,周瑜、陆公、鲁肃、吕蒙之畴 ◎李周翰曰:陆公,谓陆逊也,为丞相,机之祖也,故不书名。畴,类也。 入为腹心,出作股肱;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 毛本“桓”作“恒”,误。 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声名光国,政事则顾雍、潘濬、吕范、吕岱以器任幹职,奇伟则虞翻、陆绩、张温、张惇以讽议举正, ◎上列诸人,本志各有传,不注,下同。惟张惇见《顾邵传》及注引《吴录》“惇”作 “敦”。讽议举正,《晋书》作“风义举正”。◎李善注引《吴录》曰:张惇字叔方,吴郡人,德量渊懿,清虚淡泊,又善文辞,孙权以为车骑将军,出补海昏令。◎弼按:《吴录》云“敦善文辞。孙权为车骑将军,辟西曹掾,转主簿,出补海昏令”云云,盖权为车骑时辟为掾,李注误加“以”字,又略去“辟西曹掾”二语,遂不可通矣。岂有官至车骑而外出补令者乎?一字之误如此。 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 赵咨、沈珩,均见《孙权传》黄初二年及注引《吴书》。 术数则吴范、赵达以禨祥协德, ◎李善注:○吕忱《字林》曰:禨,袄祥也,居衣切。○《吕氏春秋》曰:荆人鬼而越人禨。今之巫祝祷祀之比也。○晋灼曰:禨,音珠玑之玑。 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强谏以补过,谋无遗算, ◎《晋书》“算”作“计”,《文选》作“谞”。◎《广雅》曰:谞,智也。 举不失策。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 ◎郑玄《周礼注》曰:称上曰衡。◎李善曰:争衡,谓角其轻重也。◎李周翰曰:衡,平也。 魏氏尝藉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 ◎邓塞在今湖北襄阳府邓城镇东南,详见《孙坚传》“樊、邓之间”注。◎《魏志·张既传》注引《魏略》云:正始二年,朱然围樊成,夏侯儒进屯邓塞,以兵少不敢进,去然六七里,翱翔而还。◎《水经·淯水注》:淯水右合浊水,浊水东迳邓塞北,即邓城东南小山也,方俗名之邓塞。昔孙文台破黄祖于其下。浊水东流注于淯,淯水又南径邓塞东。◎李善注引孔安国《尚书传》曰:顺流曰浮。 下汉阴之众, ◎李善注:○汉阴,汉水之南也。○《庄子》曰:子贡南游于楚,过汉阴。 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骑千旅, 《晋书》“骑”作“师”。 虎步原隰, ◎《尔雅》曰:广平曰原,下湿曰隰。 谋臣盈室,武将连衡, ◎李善曰:○包咸《论语注》:衡,轭也。戎车武将所驾,故以连衡喻多也。 喟然有吞江浒之志, ◎《毛传》曰:水涯曰浒。 一宇宙之气。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丧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远遁。汉王亦冯帝王之号, 局本“汉王”作“汉主”,误。《晋书》、《文选》“冯”作“凭”,本一字。 率巴、汉之民,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绝命永安。续以濡须之寇,临川摧锐, ◎李善注引《吴历》曰:曹公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洲上。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余人,其沈溺者数千人。 蓬笼之战,孑轮不返。 ◎蓬笼,今安庆城之集贤关,见《魏志·臧霸传》作“逢笼”。◎李善曰:○《楚辞》:登蓬笼而下陨兮。○王逸曰:蓬笼,山名也。 由是二邦之将,丧气摧锋, 《晋书》、《文选》“摧”作“挫”。 势衄财匮,而吴藐然 ◎宋本、冯本“藐”作“萖”,《晋书》、《文选》作“莞”,《论语释文》作“莧”。◎《文学考异》曰:《吴志》注作“藐”,即“莧”之误。 坐乘其弊,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歭而立。 宋本“歭”作“峙”,《晋书》、《文选》作“跱”。 西屠庸蜀之郊, ◎《晋书》作“西界庸、益之郊。”◎梁章钜曰: “屠”作“界”,恐误。“西屠”与“北裂”为偶句也。◎弼按:○李善注引王逸《楚辞注》:屠,裂也。 北裂淮汉之涘,东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 ◎贾谊《过秦论》曰:南取百越之地。◎薛君《韩诗章句》曰:括,约束也。◎李周翰曰:括,通也。表,外也。◎梁章钜曰:○《史记·东越列传》: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后也。○盖闽越即今闽地,东越即今永嘉等县。○顾氏祖禹曰:临海郡,吴太平二年分会稽东部都尉置。建安郡,吴永安三年分会稽南部都尉置。东阳郡,吴宝鼎中分会稽郡置。○洪氏亮吉曰:吴会稽郡领县十,临海郡领县七,建安郡领县九,东阳郡领县九,大约皆百越之境。○群蛮,当指交、广二州。○《晋志》云:吴黄初二年分交州之南海、苍梧、郁林、高凉四郡立为广州,俄复旧。永安七年复分交州置广州云。 于是讲八代之礼,蒐三王之乐, ◎李善注:○八代,三皇五帝也。○杜预曰:蒐,阅也。“蒐”与“搜”古字通。○三王,夏、殷、周也。 告类上帝,拱揖群后。 ◎《尚书》:肆类于上帝。◎吕向曰:告类,祭祀也。帝,天也。拱作群后,谓拱手以揖诸侯,示无事也。 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戟劲铩, ◎《文选》“戟”作“棘”。◎《尔雅》:棘,戟也。◎《说文》:铩,铍有镡也。◎亦曰长刃,矛刀之类也。山列切,音杀。 望飙而奋。 ◎李周翰曰:飙,风也。奋,振动也。望风而奋者,勇于斗也。飙,必遥切。 庶尹尽规于上,四民展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 ◎杜预曰:一圻方千里。圻,界也。 乃俾一介行人, 俾,使也。 抚循外域,臣象逸骏,扰于外闲, ◎扰,顺也。◎《周礼》:天子十有二闲。◎郑玄曰:每厩为一闲。 明珠玮宝,辉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輶轩骋于南荒,冲輣息于朔野, 冲輣,兵车也。蒲萌切。 齐民免干戈之患, ◎如淳曰:齐,等。无有贵贱曰齐民。 戎马无晨服之虞, ◎吕向曰:晨服,晨朝装整戎服,以备不虞。◎汪师韩曰:晨服,犹云夙驾也。 而帝业固矣。大皇既殁,幼主莅朝, 幼主,孙亮也。亮为权少子。 奸回肆虐。景皇聿兴, 孙休谥曰景帝。聿,遂也。 虔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 ◎吕延济曰:陆公,谓陆抗也,机之父,故不言名。 以文武熙朝,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钟离斐以武毅称, ◎钟离斐,《文选》作“离斐”。◎李善注:魏将诸葛诞据寿春,魏人围之,使奉与黎斐解围。奉为先登,黎斐力战有功,拜左将军。 “黎”与“离”音相近,是一人,但字不同。◎弼按:本志《丁奉传》“奉为先登,屯于黎浆,力战有功,拜左将军”云云。是黎浆为地名。力战有功、拜左将军者,丁奉也。李注以黎浆为黎斐,误。◎何焯曰:李注所见之本,必可征信。但此“斐”字恐“牧”字之讹。钟离牧为武陵太守,以少众讨五溪事,在蜀并与魏之后,作“牧”为得也。〖陈浩说本此。〗◎潘眉曰:此即《丁奉传》之黎斐也。《孙綝传》亦云丁奉、黎斐。《史记》秦后有终黎氏,《世本》作“终离氏”,“黎”、“离”古字通。◎弼按:何、潘二说均可通。《晋书》亦作“钟离斐”。此文非衍“钟”字,即误“斐”字也。 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玄、贺劭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良。 《文选》“良”作“存”。 爰及末叶, 《晋书》“及”作“逮”。 群公既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衅,历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 ◎李善注:历命,历数天命也。王师,谓晋师也。 卒散于阵,民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 何焯校改“工”作“公”。 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 ◎李善注:○《墨子》曰:公输班为云梯,必取宋。○《史记》曰:晋智伯攻晋阳,岁余,引汾水灌入其城,不没者三版。○《左传》:楚子围宋,将取之。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宋人乃惧,遂与楚平。○《史记》:燕昭王使乐毅为上将军,伐齐,破之济西。 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 ◎杜预曰:浃辰,十二日也。泱,相牒切。夷,灭也。 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救哉?夫曹、刘之将非一世之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 ◎李善注:向时,谓太康之役也。曩日,谓昔日之曹、刘也。 战守之道抑有前符, 符,法也。 险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 ◎《尔雅》曰:贸,易也。 古今诡趣, ◎《说文》曰:诡,变也。 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全篇摹擬贾谊《过秦论》。 ◎其下篇曰: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民怨矣。刘公因险饰智, 《文选》“翁”作“公”。 功已薄矣,其俗陋矣。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 ◎吕向曰:太祖,谓孙权也。 聪明睿达,懿度深远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 ◎刘良曰:丹府,谓赤心也。 拔吕蒙于戎行,识潘濬于系虏。 毛本“濬”作“璿”,误。 推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逼。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以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己,以纳谟士之算。故鲁肃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险而效命。高张公之德, ◎孙志祖曰:○上篇两称张昭,此竟与其祖逊、父抗一例者,○《吴志》注引《江表传》曰:孙权于群臣多呼其字,惟呼张昭曰张公。○士衡之称,或即因此。◎梁章钜曰:上篇两“昭”字,《晋书》皆作“公”,此仍是避晋讳,后人追改未尽者耳。 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 ◎李善曰:诸葛瑾事未详。 感陆公之规 陆公,谓逊也。 而除刑政之烦,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损甘以育凌统之孤,登坛慷慨归鲁肃之功,削投恶言 ◎金甡曰:○《左传》:宋左师请赏,公与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削而投之。 信子瑜之节。 以上诸人事,均各见本传。 是以忠臣竞尽其谋,志士咸得肆力, 肆,陈也。 洪规远略,固不厌夫区区者也。 ◎李善注:○言其规略宏远,不安兹小国也。○《方言》曰:厌,安也。 故百官苟合,庶务未遑。初都建业,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 宋本“修”作“精”。 虽醲化懿纲, 《文选》“纲”作 “网”。 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民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几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民练,其财丰,其器利,东负沧海,西阻险塞,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见有弘于兹者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敦率遗宪,勤民谨政,循定策,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 《晋书》、《文选》“患”下有“也”字。 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国, ◎如淳曰:相与友善为与国。 而非吴人之存亡也。何则?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 ◎范宁曰:长毂,兵车也。 川阨流迅,水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轴舻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群议而谘之大司马陆公,陆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扬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赞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逮步阐之乱,凭保城以延强寇, ◎《晋书》、《文选》 “保”作“宝”。◎胡克家曰:保城,与“资币”偶句。盖保即今之“堡”字,“保”是,“宝”非也。 重资币以诱群蛮。 《晋书》作“资重币”。 于时大邦之众, ◎吕向曰:大邦,谓晋也。 云翔电发,县旌江介, 《晋书》、《文选》“旌”作“旍”。 筑垒遵渚, ◎《毛诗》曰:鸿飞遵渚。◎《毛传》曰:遵,循也。 襟带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沿江东下。陆公以偏师三万,北据东坑, ◎李善注:东坑在西陵步阐城东北,长十余里。陆抗所筑之城在东坑上,而当步阐城之北,其迹并存。◎弼按:步阐城,见前凤皇元年注引《水经·江水注》。◎赵一清曰:东坑,顾承、陈武传俱作“章坑”。◎弼按:章坑别谓一地,赵说误。◎谢鍾英曰:○东坑,即陆抗城。○《荆州图记》:夷陵县南岸有陆抗故城,周迴十里三百四十步。○《方舆纪要》:夷陵城东五里。○鍾英按:今宜昌府东湖县东五里。 深沟高垒,案甲养威。反虏踠迹待戮, ◎吕延济曰:踠迹,谓俯伏也。 而不敢北闚生路,强寇败绩宵遁, ◎顾炎武《日知录》曰:陆机《辨亡论》其称晋军,上篇谓之“王师”,下篇谓之“强寇”,此古文未正之隐。 丧师大半, 《晋书》、《文选》“大”作“太”。 分命锐师三千, 宋本“三”作“五”,《文选》、《晋书》同。 西御水军,东西同捷,献俘万计。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 ◎何焯曰:士衡欲夸祖、父之有功于吴,故著《辨亡》二篇,上篇谓国纪,下篇为家乘。 自是烽燧罕警,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潜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之师,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不其然与! 《诗·大雅》之辞。 《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 《周易·革卦》之辞。 或曰“乱不极则治不形”, ◎《文选》“或”作“玄”。◎李善注引《太玄经》曰:阴不极则阳不生,乱不极则治不形。◎潘眉曰:当依《文选》作“玄”。◎梁章钜曰:上引《易》,下引《玄》,正一例也。《晋书》亦误。 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也。 《周易·坎卦》之辞。 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吴之兴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 ◎李善注:○《孙卿子》曰: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合所以参,而颠覆所参则惑矣。◎李周翰曰:言吴之兴也,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并用也。参,三也。由,用也。合其三者,谓道合于天、地、人。 及其亡也, 局本“及”作“又”,误。 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夫四州之氓非无众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业易循也。 《文选》“政”作“攻”,“业”作“策”,《晋书》“循”作“脩”。 功不兴而祸遘者, 遘,及也。 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 毛本“失”作“夫”,误。 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审存亡之至数,恭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宽冲以诱俊乂之谋,慈和以给士民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共患。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 宋本“同”作“共”。 则其难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矣。 ◎李善注:○《尚书大传》曰:微子将朝周,过殷之故墟,见麦秀之 ,曰:“此父母之国,宗庙社稷之所立也。”志动心悲,欲哭则朝周,俯泣则妇人,推而广之,作雅声。○《毛诗序》曰:《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故谓《黍离》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