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卷九·魏书九·诸夏侯曹传第九
魏书九
三国志九诸夏侯曹传第九 ◎《武纪》注引《魏书》、《世语》谓曹嵩夏侯氏子。何焯谓为敌国传闻之辞。◎赵一清曰：承祚以夏侯与诸曹互列一卷，正隐寓操为夏侯氏子。至操以女妻楙，盖欲掩其迹，所谓奸也。而何氏转据此，力辨操非携养，不亦傎乎！◎章学诚《乙卯答记》亦谓此篇有深意。◎洪亮吉《四史发伏》曰：承祚盖因世有谓“操，夏侯氏子”者，故评中特著夏侯、曹氏世为婚姻，以明其非。今之读《曹瞒传》、《世语》而信为实者，皆不善读史。◎恽敬书后曰：后人谓承祚合传夏侯、曹，以嵩为夏侯氏子。按传，太祖以女妻惇子楙，而渊子衡亦尚太祖弟海阳哀侯女，尚適室又曹氏女也。操虽鬼蜮，何至污乱若此邪？盖二氏世为婚姻，惇、渊有开国勋，与仁、洪、休、真等。及其亡也，爽与玄先后诛夷，大权始尽归司马氏，故合传之，以观魏氏兴衰之所由，乃作史定法也。◎刘咸炘《三国志知意》曰：即使嵩是夏侯子，未尝不可与夏侯氏为婚，彼固已异族也。陈矫亦行之矣。但夏侯氏子不足为丑，何故讳之？嵩为宦者养子，固人知之，而曹氏亦未尝讳，不讳养子，而反讳夏侯乎？此不近情，固知其说不足信。合传之义，恽说为当。评中“世为婚姻”，乃是立此传之意。洪氏谓意在辨正世传，则反曲矣。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夏侯惇传、夏侯渊传、曹仁传、曹洪传 校录：成刚 曹休传、曹真传、夏侯尚传 文本提供：三国友盟 复校：擎骥
19.1 夏侯惇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人， 沛国谯县，见《武纪》卷首。 夏侯婴之后也。 ◎梁章矩曰：○《汉书·夏侯婴传》：婴为滕令奉车，故号滕公。及曾孙颇尚主，主随外家姓，号孙公主，故滕公子孙更为孙氏。○据此，则竟云“夏侯婴之后”，恐不无附会矣。◎周寿昌曰：滕公后为孙氏，特颇一支，非必夏侯氏后尽为孙也。观《汉书·功臣表》“婴玄孙之子长安大夫信”，不称“孙信”，则仍为夏侯氏可知。◎弼按：○《晋书·夏侯湛传》：湛作《昆弟诰》曰：“惟我皇乃祖滕公，肇厘厥德厥功，以左右汉祖。”○据湛自述，则为婴后无疑。盖滕公子孙有别为孙氏者，非谓夏侯氏非婴后也。周说是，梁说误。 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太祖初起，惇常为裨将，从征伐。太祖行奋武将军， 在初平元年。 以惇为司马， 奋武将军之司马也。 别屯白马， ◎白马，见《武纪》建安五年，又见《袁绍传》。◎洪亮吉曰：有黎阳津，即白马津，关云长刺袁绍将颜良，解白马围，即此。有滑台，魏武破袁绍，斩文丑于此。 迁折冲校尉， 折冲校尉，见《袁术传》。 领东郡太守。太祖征陶谦， 在初平四年。 留惇守濮阳。 濮阳，见《武纪》卷首“东郡”注。 张邈叛迎吕布， 在兴平元年。 太祖家在鄄城， ◎鄄城，见《武纪》初平四年。◎孙愐曰：后汉献帝兖州刺史治此。◎王先谦曰：三国魏改属东郡。 惇轻车往赴， ◎赵一清曰：“车”当作“军”。 適与布会，交战。布退还，遂入濮阳， ◎本志《吕布传》：陈宫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据此，则此《传》当云“退还，布遂入濮阳”，盖惇本守濮阳，因东赴鄄城，布遂得入濮阳也。 袭得惇军辎重。遣将伪降，共执持惇，责以宝货， ◎林国赞曰：布与惇为敌，既执惇，岂不刺杀，而但责宝货耶？此未可信。 惇军中震恐。惇将韩浩乃勒兵屯惇营门，召军吏诸将，皆案甲当部不得动，诸营乃定。遂诣惇所，叱持质者曰：“汝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 ◎钱大昭曰：是时惇为折冲校尉，非大将军也。惇为大将军在文帝即王位之后，安得先以大将军称之？“大”字疑衍。◎沈家本曰：下文“宁能以一将军之故”，亦称“将军”，钱说是。 吴金华据萧常《书》，以之应作“大将”。 复欲望生邪！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故，而纵汝乎？”因涕泣谓惇曰：“当奈国法何！”促召兵击持质者。持质者惶遽叩头，言“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浩数责，皆斩之。惇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 “卿此可为万世法。”乃著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由是劫质者遂绝。 ◎本志《荀彧传》：兴平元年，太祖征陶谦，张邈、陈宫以兖州反。彧守鄄城，驰召东郡太守夏侯惇，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 ◎孙盛曰：案《光武纪》，建武九年，盗劫阴贵人母弟，吏以不得拘质迫盗，盗遂杀之也。 孙盛所引，未详何人。《后汉纪》、范《书·光武纪》未载此事，惟《皇后纪·阴后纪》“建武九年，有盗劫杀后母邓氏及弟诉，帝甚伤之”。 然则合击者，乃古制也。自安、顺已降，政教陵迟， 毛本“政”误作“没”。 劫质不避王公，而有司莫能遵奉国宪者， ◎何焯云：○《后汉书·桥玄传》：玄少子为人所劫执，玄促令兵攻之，玄子亦死。○此灵帝光和元年事。◎惠栋曰：《汉律》所谓持质在《盗篇》。 浩始复斩之，故魏武嘉焉。
太祖自徐州还，惇从征吕布，为流矢所中，伤左目。 ◎《魏略》曰：时夏侯渊与惇俱为将军，军中号惇为盲夏侯。惇恶之，每照镜恚怒，辄扑镜于地。 复领陈留、济阴太守， 陈留，见《武纪》卷首。济阴郡治定陶，见《武纪》初平四年。 加建武将军，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建武将军，魏置。 封高安乡侯。时大旱，蝗虫起，惇乃断太寿水作陂， ◎钱大昭曰：初平四年，袁术走襄邑，追到太寿，决睢水灌城，即其处也。◎赵一清曰：太寿不见于两汉志，大约地在宁陵、襄邑之间。○《水经·汳水注》：汳水又东迳夏侯长坞。《续述征记》曰：“夏侯坞至周坞，各相距五里。”疑即惇所治也。◎谢鍾英曰：按，决睢阳渠水也。陂在今睢州东。◎宁陵、襄邑，均见《武纪》初平四年。 身自负土，率将士劝种稻，民赖其利。转领河南尹。太祖平河北，为大将军后拒。 ◎赵一清曰：“将”字衍，魏武时为司空，不为大将军。惇亲贵殊伦，又不当为他将后拒。◎钱仪吉曰：此时亦无他人为大将军。 邺破，迁伏波将军，领尹如故，使得以便宜从事，不拘科制。建安十二年，录惇前后功，增封邑千八百户，并前二千五百户。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惇都督二十六军， ◎胡三省曰：○《晋志》云：光武建武初征伐四方，始置督军御史，事竟，罢。建安中，魏武为相，始遣大将军督之。二十一年，命夏侯惇督二十六军是也。○萧子显曰：汉顺帝时御史中丞冯赦讨九江贼，督扬、徐二州军事。○何、徐《宋志》云起魏武， 何，何承天。徐，徐爰。 王珪之《职仪》云起光武，并非也。 留居巢。 ◎居巢，见《武纪》建安二十二年。◎洪亮吉曰：○建安中，魏武屯居巢，又遣夏侯惇、曹仁等屯此。○《寰宇记》：后以吴、魏战地，遂荒废。 赐伎乐名倡，令曰：“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 ◎《左传·襄公十一年》：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请与子乐之。”魏绛于是乎有金石之乐，礼也。◎杜注：礼，大夫有功则赐乐。 二十四年，太祖军击破吕布军于摩陂， ◎摩陂，见《武纪》建安二十四年。◎赵一清曰：魏武擒布在建安三年，此为误文。是年，关羽围曹仁于襄阳，魏武军于摩陂，以为之援，亦无攻战事。◎钱大昭曰：案所击破者盪寇，非吕布也。布受诛于建安三年，至二十四年，安得尚存乎？◎赵翼曰：操擒布在建安二年，〖◎弼按：在建安三年，“二”字误。〗距二十四年已二十余载，何得尚有破布之事？考是时关羽围曹仁，操遣徐晃救之，操自洛阳亲往应接，未至，而晃破羽，操遂军摩陂。则《惇传》所云“吕布”，必“关羽”之讹。◎潘眉曰：“吕布”系“关羽”之讹。◎陈景云曰：“吕布”二字误，当作 “关羽”。◎钱熙祚曰：布死于建安三年，不应讹舛若是。◎李慈铭曰：此因上文有征吕布事而误耳。◎弼按：○官本《考证》亦同。是诸家考订，皆以“吕布”二字为误文。○然谢鍾英云：此吕布，即《满宠传》所谓“羽遣别将在郏下者”，非五原郡吕布也。《三国志》有两吕布，犹《汉书》有两召平耳。○此则别为一说，然别将是否亦为吕布，似无佐证。弼疑 “击破吕布军”五字衍文，则上下文皆通，与《武纪》亦合。◎又按：○本志《徐晃传》：晃破羽，振旅还摩陂，太祖迎晃七里。 召惇，常与同载，特见亲重，出入卧内，诸将莫得比也。拜前将军，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左右前后将军，光武建武七年省，魏以来复置。○一清案，《续百官志》云“前后左右、杂号将军众多，皆主征伐事，事讫皆罢”，则是未尝省也。故袁术为后将军，公孙瓒为前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吕布为左将军，皆在魏国未建之先，则东汉末已皆具其官矣。 ◎《魏书》曰：时诸将皆受魏官号，惇独汉官，乃上疏自陈不当不臣之礼。太祖曰：“吾闻太上师臣，其次友臣。夫臣者，贵德之人也，区区之魏，而臣足以屈君乎？”惇固请，乃拜为前将军。 《魏氏春秋》载惇劝魏武王正位事，见《武纪》建安二十四年注。 督诸军还寿春， 寿春，见《武纪》初平四年“九江郡”注。 徙屯召陵。 召陵，见《文纪》黄初六年。 文帝即王位，拜惇大将军， 北宋本“惇”下有“为”字。 数月薨。
惇虽在军旅，亲迎师受业。性清俭，有余财辄以分施，不足资之于官，不治产业。谥曰忠侯。 青龙元年从祀太祖庙庭。 子充嗣。帝追思惇功，欲使子孙毕侯，分惇邑千户，赐惇七子二孙爵皆关内侯。惇弟廉及子楙素自封列侯。初，太祖以女妻楙，即清河公主也。 ◎清河公主为刘夫人生，见《后妃传·卞后传》注引《魏略》。◎胡三省曰：此女欲以妻丁仪，文帝止之，以妻楙。楙，音茂。◎弼按：丁仪，事见《陈思王植传》注引《魏略》。《通鉴》作“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楙，尚太祖女清河公主”，误。楙为惇子，非渊子也。 盖因下文“承夏侯渊处都督关中”而致误。 楙历位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假节。 ◎《魏略》曰：楙字子林，惇中子也。文帝少与楙亲，及即位，以为安西将军、持节，承夏侯渊处都督关中。楙性无武略，而好治生。 ◎《蜀志·魏延传》注引《魏略》云：延曰：“闻夏侯楙少，主婿也，怯而无谋。”◎此虽敌国传闻之辞，然其无武略可知。 至太和二年，明帝西征，人有白楙者，遂召还为尚书。楙在西时，多畜伎妾，公主由此与楙不和。其后群弟不遵礼度，楙数切责，弟惧见治，乃共构楙以诽谤，公主奏之， ◎官本《考证》曰：公主，宋本作“令主”。 有诏收楙。帝竟欲杀之， 宋本“竟”作“意”。 以问长水校尉京兆段默，默以为“此必清河公主与楙不睦，出于谮构，冀不推实耳。且伏波与先帝 惇为伏波将军。 有定天下之功，宜加三思”。帝意解，曰：“吾亦以为然。”乃发诏推问为公主作表者，果其群弟子臧、子江所构也。 充薨，子廙嗣。廙薨，子劭嗣。 ◎《晋阳秋》曰：泰始二年，高安乡侯夏侯佐卒，惇之孙也，嗣绝。诏曰：“惇，魏之元功，勋书竹帛。昔庭坚不祀，犹或悼之，况朕受禅于魏，而可以忘其功臣哉！宜择惇近属劭封之。” 宋本“劭”作“绍”。
韩浩者，河内人。及沛国史涣与浩俱以忠勇显。 ◎或曰：“与浩”二字可删，否则当去 “及”字。 浩至中护军， 中护军，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又《武纪》建安十八年注作“中领军万岁亭侯韩浩”。 涣至中领军， 涣，事见《武纪》建安四年。 皆掌禁兵，封列侯。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建安十二年，改护军为中护军，领军为中领军，置长史、司马。资重者为领军、护军将军，资轻者为中领军、中护军。○《续汉志·百官志》注：《魏略》曰：“曹公置护军将军，比二千石，旋军止罢。”◎钱大昭曰：护军、领军，皆魏武丞相府自置，非汉官也。 ◎《魏书》曰：韩浩字元嗣。汉末起兵，县近山薮，多寇，浩聚徒众为县籓卫。太守王匡以为从事，将兵拒董卓于盟津。 王匡，事见《董卓传》。盟津，见《武纪》初平元年“孟津”注。 时浩舅杜阳为河阴令， ◎赵一清曰：○两汉志皆无河阴。○顾祖禹云：平阴，魏文帝改河阴。○杜阳为令时，不应有河阴之名，盖史家追改之。◎王先谦曰：○平阴，前汉县，汉末改曰河阴，三国魏因。○洪亮吉云：魏改河阴，《宋志》“魏立”，微误。○谢鍾英云：《晋书·宣帝纪》“葬河阴”，即此。韩浩舅杜阳为河阴令，在建安中，是河阴系桓、灵后所改，洪云“魏改”，非。○案，谢说是。◎沈家本曰：《前志》“五原郡河阴”，《续志》作“河除”，疑“除”为“阴”之讹。杜阳为令者，五原之河阴乎？若河内郡之河阴，始见于《晋志》，《宋志》以为魏立。◎《一统志》：故城，今河南府孟津县东。 卓执之，使招浩，浩不从。袁术闻而壮之，以为骑都尉。夏侯惇闻其名，请与相见，大奇之，使领兵从征伐。时大议损益，浩以为当急田。 事见《武纪》建安元年。 太祖善之，迁护军。太祖欲讨柳城， 柳城，见《武纪》建安十二年。 领军史涣以为道远深入，非完计也，欲与浩共谏。浩曰：“今兵势强盛，威加四海，战胜攻取，无不如志，不以此时遂除天下之患，将为后忧。且公神武，举无遗策，吾与君为中军主，不宜沮众。”遂从破柳城，改其官为中护军，置长史、司马。从讨张鲁，鲁降。 事在建安二十年。 议者以浩智略足以绥边，欲留使都督诸军，镇汉中。太祖曰：“吾安可以无护军？”乃与俱还。其见亲任如此。及薨，太祖愍惜之。无子，以养子荣嗣。史涣字公刘。少任侠，有雄气。太祖初起，以客从，行中军校尉， 中军校尉，见《袁绍传》。 从征伐，常监诸将，见亲信，转拜中领军。十四年薨。子静嗣。
19.2 夏侯渊
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免。 ◎《魏略》曰：时兖、豫大乱，渊以饥乏，弃其幼子，而活亡弟孤女。 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颍川太守。及与袁绍战于官渡， 官渡，见《武纪》建安四年。 行督军校尉。绍破，使督兖、豫、徐州军粮；时军食少，渊传馈相继，军以复振。昌豨反， ◎各本“豨”作“狶”。建安三年，泰山屯帅臧霸、昌豨等皆附吕布。布死，霸等降。五年，豨叛为刘备，击破之。六年，渊与张辽围豨于东海，豨降。十一年，豨复叛。◎胡三省曰：昌姓，昌意之后。 遣于禁击之，未拔，复遣渊与禁并力，遂击豨，降其十余屯，豨诣禁降。 在建安十一年。 渊还，拜典军校尉。 ◎曹操为典军校尉，见《武纪》卷首。◎周寿昌曰；操曾领此官，今特以拜渊，所以示亲异也。 ◎《魏书》曰：渊为将，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故军中为之语曰：“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顾炎武曰：此可偶用之于二三百里之近，不然，“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固兵家所忌也。 济南、乐安黄巾徐和、司马俱等 ◎济南，见《武纪》卷首。◎《郡国志》：青州乐安国治临济。◎《一统志》：临济故城，今山东青州府高苑县西北。 攻城，杀长吏，渊将泰山、齐、平原郡兵 泰山，见《武纪》初平元年。齐，见《武纪》建安四年。平原，见《武纪》初平三年。 击，大破之，斩和，平诸县，收其粮谷以给军士。十四年， ◎钱大昭曰：此十四年，即建安十四年也，疑脱“建安”二字。 以渊为行领军。太祖征孙权还，使渊督诸将击庐江叛者雷绪， ◎庐江，见《武纪》建安四年。◎《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庐江雷绪率部曲数万口稽颡。 绪破，又行征西护军， ◎《通鉴》：建安十六年三月，操遣司隶校尉钟繇讨张鲁，使征西护军夏侯渊等将兵出河东，与繇会。◎胡三省曰：渊之族，操所自出也。付以西征先驱之任，以资序未得为征西将军，故以护军为名。 督徐晃击太原贼，攻下二十余屯，斩贼帅商曜，屠其城。 事见《武纪》建安十六年。 从征韩遂等，战于渭南。又督朱灵平隃糜、汧氐。 ◎《郡国志》：司隶右扶风渝麋。〖班《志》作“隃麋”。〗◎《一统志》：隃麋故城，今凤翔府汧阳县东三十里。汧县故城，今凤翔府陇州南。 与太祖会安定， 安定，见《武纪》建安十六年。 降杨秋。 ◎《武纪》：建安十六年十月，军自长安北征杨秋，围安定，秋降，留夏侯渊镇长安。◎注引《魏略》“封秋临泾侯”，即安定郡治也。
十七年，太祖乃还邺，以渊行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屯长安，击破南山贼刘雄， ◎官本《考证》曰：《张鲁传》注“刘鸣雄据武关道口，太祖遣夏侯渊讨破之”，此作“刘雄”，疑脱“鸣”字。◎赵一清说同。◎潘眉曰：《魏略》云“刘雄鸣有众数千人，太祖使夏侯渊讨破之”，是时人无双名，刘雄鸣系贼号，如飞燕、白骑之类耳。 降其众。围遂、超余党梁兴于鄠，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 ◎《武纪》：建安十七年，马超余众梁兴等屯蓝田，使夏侯渊击平之。◎鄠，见《董卓传》。◎《郑浑传》：梁兴等余众聚鄜城。◎《徐晃传》：使晃与夏侯渊平鄜、夏阳余贼，斩梁兴。◎据此二传，“鄠”应作“鄜”，《通鉴》亦作“鄜”，详见《徐晃传》。 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于冀， 韦康字元将，京兆人。父端，为凉州牧，征为太仆，康代为凉州刺史。见本志《荀彧传》注。冀县，见《武纪》建安十八年“汉阳郡”注。 渊救康，未到，康败。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 毛本“来”作“乃”，《通鉴》作“来”。 军不利。汧氐反， ◎氐王千万反应超，屯兴国。◎胡三省曰：氐王千万，略阳清水氐种也。其后为仇池之杨。 渊引军还。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超， ◎《武纪》：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 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 ◎姜叙字伯奕，天水人，见《杨阜传》。◎胡三省曰：卤城当在西县、冀县之间。◎何焯曰：西县属汉阳。西，古作“ ”。此“ ”字与《杨阜传》皆讹为“卤”。◎马与龙曰：姜叙屯西县之历城，见《漾水注》。◎谢鍾英曰：《杨阜传》“起兵于卤城”，《汉晋春秋》云“司马懿至卤城”，皆西城之讹。◎《一统志》：西县故城，在甘肃秦州西南，晋改置始昌县，而县废。◎邹安鬯云：故城今秦州西南百二十里。◎弼按：卤城，又见《杨阜传》注。 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于后尽杀超妻子。超奔汉中，还围祁山。 祁山，见《明纪》青龙二年。 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渊曰：“公在邺，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郃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 陈仓，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渊自督粮在后。郃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郃。未战，超走，郃进军收超军器械。渊到，诸县皆已降。韩遂在显亲， ◎《郡国志》：凉州汉阳郡显亲。◎钱大昕曰：光武封窦融弟友，为侯国。◎王先谦曰：○《前志》无，三国魏因，属天水郡。○《渭水注》：瓦亭水西南出显亲峡，又西南迳显亲县故城东南。○《晋志》作“显新”，属天水郡。○《一统志》：显亲故城，在今甘肃秦州秦安县西北。 渊欲袭取之，遂走。渊收遂军粮，追至略阳城， ◎略阳，见《文纪》黄初二年。班《志》属天水郡。《郡国志》属汉阳郡。三国魏改属广魏郡。《晋志》改属略阳郡。◎谢鍾英曰：略阳不得隔显亲、新阳而悬属广魏，今从《郡国志》属天水。◎弼按：《郡国志》略阳属汉阳郡，谢云“属天水”，误。魏武分汉阳立广魏郡，谢云“不得悬属广魏”，亦误。 去遂二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 ◎兴国，见《武纪》建安十八年。◎胡三省曰：○《魏略》云：建安中，兴国氐王阿贵、百顷氐王千万各有部落万余，从马超为乱。超破之后，阿贵为夏侯渊所攻灭，千万南入蜀。 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 ◎胡三省曰：○《水经注》：瓦亭水南迳陇西成纪县东，历长离川，谓之长离水。烧当等羌居之。○卒，读曰猝。◎《方舆纪要》卷五十九：长离水在秦州东。◎谢鍾英曰：按《水经注》，长离川在成纪南，当在今秦安县北七十余里。 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羌独守则孤， ◎《通鉴》作“若舍羌独守则孤”。◎胡三省曰：谓遂若舍羌而不救，拥兵自守，则其势孤。 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 《通鉴》作“必可虏也”。 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甚众。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阵。诸将见遂众，恶之，欲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 毛本“旌”误作 “精”。 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余众降。 详见本志卷三十《东夷传》末裴注引《魏略·西戎传》。 转击高平屠各， ◎《郡国志》：凉州安定郡高平。◎《一统志》：安定故城，今甘肃平凉府固原州治。◎此与兖州山阳郡之高平同名异地。◎康发祥曰：○刘昭注：屠各，外夷名。○杜佑曰：头曼、冒顿，即屠各地也。 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乃假渊节。
初，枹罕宋建因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 枹罕、宋建、河首，均见《武纪》建安十九年。 太祖使渊帅诸将讨建。渊至，围枹罕，月余拔之，斩建及所置丞相已下。渊别遣张郃等平河关， ◎《郡国志》：凉州陇西郡河关，故属金城。◎三国魏废。◎《水经》：河水又东过陇西河关县北，洮水从东南来流注之。◎《一统志》：河关故城，今甘肃兰州府河州西北。 渡河入小湟中， ◎胡三省曰：湟水源出西海盐池之西北，东至金城允吾县入河。夹湟两岸之地，通渭之湟中。又有湟中城，在西平、张掖之间，小月氏之地也，故谓之小湟中。◎吴载熙曰：今甘肃西宁府大通县地。 河西诸羌尽降，陇右平。 ◎赵一清曰：○应劭曰：《禹贡》：“析支属雍州，在河关之西，东去河关千余里，羌人所居，谓之河曲羌也。”○《后汉书》曰：湟中月氏胡者，其王为匈奴所杀，余种分散，西踰葱岭，其弱者南入山，从羌居止，故受小月氏之名也。 太祖下令曰：“宋建造为乱逆三十余年，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仲尼有言：‘吾与尔不如也。’” ◎周寿昌曰：○《论语》何注引包咸曰：既然子贡不如，复云“吾与汝俱不如”者，盖欲以慰子贡也。○《论衡·问孔篇》：吾与汝俱弗如也。○《郑康成别传》：马季长谓卢子幹曰：“吾与汝皆不如也。”○是皆与操语相合，可征汉经师读法，亦以见后世作两句读，义训俱失也。 二十一年， ◎潘眉曰：“一”字衍，当作“二十年”。下载武都氐及征张鲁事，并在二十年。 增封三百户，并前八百户。还击武都氐羌下辩， ◎武都、下辩，见《武纪》建安二十年。◎《郡国志》：凉州武都郡下辩武都道。◎惠栋曰：洪适云“《李翕碑》题名有‘下辩道长任诗’”，则《志》阙一“道”字。◎弼按：《前志》作“下辩道武都”，无“道”字，当系上下误写，洪说为是。◎又按：○两汉志下辩作下辨。◎颜师古曰：武都有天池大泽，故谓之都。◎《一统志》：武都故城，今甘肃階州成县西八十里。下辨故城，今階州成县西三十里。◎范晔云：汉献帝建安中有天水氐杨腾，世居陇右，为氐大帅。子驹，勇健多计，魏拜为百顷氐王。◎杭世骏曰：○《通典》云：魏武之初，诸戎氐叛，令夏侯妙才讨之，因徙武都之种于秦川，以御蜀虏。 收氐谷十余万斛。太祖西征张鲁，渊等将凉州诸将侯王已下，与太祖会休亭。太祖每引见羌、胡，以渊畏之。会鲁降，汉中平，以渊行都护将军， ◎胡三省曰：都护将军，以尽护诸军而立号，光武始以命贾复。 督张郃、徐晃等平巴郡。 巴郡，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太祖还邺，留渊守汉中，即拜渊征西将军。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鱼豢曰：“四征，魏武帝置，秩二千。黄初中，位次三公。” 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 阳平关，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渊率诸将拒之，相守连年。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 ◎《御览·三百三十七》：魏武军策令曰：“夏侯渊今月贼烧却鹿角，鹿角去本营十五里，渊将四百兵行鹿角，因使士补之。贼山上望见，从谷中卒出，渊使兵与斗，贼遂绕出其后，兵退而渊未至，甚可伤。渊本非能用兵也，军中呼为白地将军，为督帅尚不当亲战，况补鹿角乎！” 渊使张郃护东围，自将轻兵护南围。备挑郃战，郃军不利。渊分所将兵半助郃，为备所袭，渊遂战死。谥曰愍侯。 ◎正始四年，从祀太祖庙庭。◎《通鉴》：建安二十四年，渊与刘备相拒。踰年，备自阳平南渡沔水，缘山稍前，营于定军山。渊引兵争之。法正曰：“可击矣。”备使讨虏将军黄忠乘高鼓噪攻之，渊军大败，斩渊。◎《通鉴考异》曰：○《张郃传》云：备于走马谷烧都围，渊救火，从他道与备相遇，交战，短兵接刃，渊遂没。○今从刘备、黄忠、法正传。
初，渊虽数战胜，太祖常戒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渊妻，太祖内妹。长子衡，尚太祖弟海阳哀侯女， 海阳哀侯名未详，《武文世王公传》 “东平灵王徽，奉叔父朗哀侯玉后”，未知即其人否。 恩宠特隆。衡袭爵，转封安宁亭侯。黄初中，赐中子霸，太和中，赐霸四弟爵皆关内侯。霸，正始中为讨蜀护军右将军，进封博昌亭侯，素为曹爽所厚。闻爽诛，自疑，亡入蜀。以渊旧勋赦霸子，徙乐浪郡。 乐浪郡，见《明纪》青龙二年，今朝鲜平安、黄海、京畿各道。霸女为羊祜妻，见《晋书·羊祜传》。 ◎《魏略》曰：霸字仲权。 ◎《隋经籍志》：夏侯霸《集》二卷。 渊为蜀所害，故霸常切齿，欲有报蜀意。黄初中为偏将军。子午之役， 魏太和四年，曹真伐蜀，由子午道南入。 霸召为前锋， ◎吴金华曰：召，《御览》卷三百三十九作“占”，正合情理。“占”为自愿报名之义。 进至兴势围， ◎各本皆作“兴世”，局本作“兴势”。◎赵一清曰：兴势，地名，在定军山。“世”字误也。◎谢鍾英曰：○《魏书·地形志》：龙亭县有镇势山，即兴势山，亦谓之兴势坂。○《水经注》：小城固北百二十里有兴势。诸葛亮出骆谷，戍兴势，置烽火楼，处处通照。○《方舆纪要》：今洋县北二十里，亦曰兴势坂。◎弼按：定军山在今陕西汉中府沔县东南十里。兴势山在今汉中府洋县北二十里。赵氏谓“兴势在定军山”，误。兴势，互见后《曹爽传》。 安营在曲谷中。蜀人望知其是霸也，指下兵攻之。霸手战鹿角间，赖救至，然后解。后为右将军，屯陇西，其养士和戎，并得其欢心。至正始中，代夏侯儒为征蜀护军，统属征西。 ◎胡三省曰；属征西将军府所统。 时征西将军夏侯玄，于霸为从子，而玄于曹爽为外弟。 ◎胡三省曰：曹氏、夏侯氏之出也。玄父尚又娶曹氏，故玄于爽为外弟。 及司马宣王诛曹爽，遂召玄，玄来东。霸闻曹爽被诛而玄又征，以为祸必转相及，心既内恐；又霸先与雍州刺史郭淮不和，而淮代玄为征西，霸尤不安，故遂奔蜀。南趋阴平而失道， ◎《郡国志》：益州广汉属阴平道。◎汉末置阴平县，又为阴平郡。◎《一统志》：阴平故城，今甘肃階州文县治。 入穷谷中，粮尽，杀马步行，足破，卧岩石下，使人求道，未知何之。蜀闻之，乃使人迎霸。初，建安五年，时霸从妹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故渊之初亡，飞妻请而葬之。及霸入蜀，禅与相见，释之曰：“卿父自遇害于行间耳，非我先人之手刃也。”指其儿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爵宠。 ◎霸降蜀后事见《钟会传》注引《世语》。◎周寿昌曰：后主能作此语，亦复非常，后来对晋主语，恐传闻失实，不则养晦以自全耳。 霸弟威，官至兖州刺史。 ◎本志《方伎传》：朱建平相夏侯威“四十九位为州牧，而当有厄。”威年四十九，卒。◎《晋书·羊祜传》：祜博学，郡将夏侯威异之，以兄霸之女子妻之。◎侯康曰：○《陈思王集》曰：乡人有夏侯威者，少有成人之风。余尚其为人，与之昵好。 ◎《世语》曰：威字季权，任侠。贵历荆、兖二州刺史。子骏，并州刺史。次庄，淮南太守。庄子湛，字孝若，以才博文章，至南阳相、散骑常侍。 ◎《晋书·夏侯湛传》：湛幼有盛才，文章宏富，善构新词而美容观。与潘岳友善，每行止同舆接茵，京都谓之连璧。 庄，晋景阳皇后姊夫也。 ◎何焯曰：“阳”当作“羊”，此晋景献皇后也。◎陈景云曰：○阳、羊古通用。○欧阳《集古录》：《后汉熊乔跋碑》云碑中言治欧羊《尚书》。以“阳”为“羊”。◎弼按：《晋书·后妃传》作“景献羊皇后”。后父衟，后母陈留蔡氏，汉左中郎将邕之女也。又案《晋书·羊祜传》“祜父衟。祜，蔡邕外孙，景献皇后同产弟”，据此，则有衟有二婿，一为夏侯庄，一为司马师也。 由此一门侈盛于时。 ◎《晋书·夏侯湛传》：湛弟淳，字孝冲，亦有文藻，与湛俱知名，官至弋阳太守。 威弟惠，乐安太守。 《隋·经籍志》：《夏侯惠集》二卷，录一卷。 ◎《文章叙录》曰： ◎《隋志·簿录类》：《杂撰文章家集叙》十卷，荀勖撰。◎《旧唐志·书目类》：《新撰文章家集》五卷，荀勖撰。◎《新唐志·目录类》：荀勖《新撰文章家集叙》五卷。◎沈家本曰：《文章叙录》疑即是书。◎黄逢元曰：《魏志》王粲、夏侯渊传注引《文章叙录》，当即是书。又《世说·巧艺篇》注引《文章叙录》，不著撰人。◎弼按：荀勖，见《荀彧传》注，《晋书》有传。《王粲传》注引荀勖《文章叙录》，是书确为勖著无疑。惟观各书所引之文，不似簿录之书，与隋、唐志之《文章家集叙》是否为一书，不能遽定。然勖所著《中经簿》则实为簿录要籍也。 惠字稚权，幼以才学见称，善属奏议。历散骑黄门侍郎，与钟毓数有辩駮，事多见从。迁燕相、乐安太守。年三十七卒。 惠弟和，河南尹。 ◎《世语》曰：和字义权，清辩有才论。历河南尹、太常。渊第三子称，第五子荣。从孙湛为其序曰：“称字叔权。自孺子而好合聚童儿，为之渠帅，戏必为军旅战陈之事，有违者辄严以鞭捶，众莫敢逆。 局本无“敢”字，误。 渊阴奇之，使读《项羽传》及兵书，不肯，曰：’能则自为耳，安能学人？’年十六，渊与之田，见奔虎，称驱马逐之，禁之不可，一箭而倒。名闻太祖，太祖把其手喜曰：’我得汝矣！’与文帝为布衣之交，每宴会，气陵一坐，辩士不能屈。世之高名者多从之游。年十八卒。 《御览·四百九》引《世说》，与此同，惟云“称字义权”；“辩士不能屈”，“屈”作“答”。 弟荣，字幼权。幼聪惠，七岁能属文，诵书日千言，经目辄识之。文帝闻而请焉。宾客百余人，人一奏刺， 何焯校作“人奏一刺”。 悉书其乡邑名氏，世所谓爵里刺也， ◎赵一清曰：○《释名》：爵里刺，书其官爵及郡县乡里也。○《御览》卷六百六引《魏名臣奏议》：黄门侍郎荀攸奏曰：“今吏初除，刺有二，一刺通爵，二刺条疏行状。” 客示之，一寓目，使之遍谈，不谬一人。帝深奇之。汉中之败，荣年十三，左右提之走，不肯，曰：’君亲在难，焉所逃死！’乃奋剑而战，遂没阵。” 衡薨，子绩嗣，为虎贲中郎将。绩薨，子褒嗣。
19.3 曹仁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 ◎《魏书》曰：仁祖褒，颍川太守。父炽，侍中、长水校尉。 ◎《水经·阴沟水注》：谯县有曹腾兄冢，冢东有碑，题云“汉故颍川太守曹君墓，延熹九年卒”，而不刊树碑年月。坟北有其元子炽冢，冢东有碑，题云“汉故长水校尉曹君之碑，历大中大夫、司马长史、侍中，迁长水，年三十九卒，熹平六年造”。炽弟胤冢，冢东有碑，题云“汉谒者曹君之碑，熹平六年立”。◎长水校尉，见《文纪》黄初元年。 ◎吴金华曰：安徽毫县城南出土曹氏宗族墓砖有刻辞云：“故颍川□□曹褒□□□。”又一墓砖有刻辞云：“长水校尉曹炽，字元盛。”可与《水经注》互相印证。 少好弓马弋猎。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旋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太祖之破袁术，仁所斩获颇多。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军。从攻费、华、即墨、开阳， ◎费、华，见《武纪》初平元年；华，又见《臧霸传》。即墨，见《吕布传》。开阳，见《武纪》初平元年“琅邪”注。费，汉旧县，属东海郡，后汉属泰山郡。◎《方舆纪要》：今费县治。◎洪亮吉曰：华，汉旧县，属泰山，中兴后省。《臧霸传》“泰山华人”，郭颁《世语》“曹嵩在泰山华县”，又泰山都尉孔宙碑阴亦载此县，时为延熹七年，疑系汉末所复立也。其移属琅邪，未知何时。今考费县亦旧隶泰山。《晋太康地志》云“移属琅邪”，则此县当亦同时所移，今姑从《晋志》。◎谢鍾英曰：《魏武纪》“初平四年，徐州陶谦举兵取泰山华、费”，《臧霸传》“霸泰山华人”，是华县魏属泰山。费县无移属明文，亦宜属泰山。洪氏从《晋志》，非也。○《后汉书》注：华县故城，在费县东北。○《一统志》：今沂州府费县东北六十里。◎潘眉曰：○《魏志》：臧霸泰山华人。霸父戒为华县狱掾，太守令收戒诣府，霸径于费西山中要夺之。○费、华临县也。◎钱大昕曰：即墨属青州之北海郡，陶谦为徐州牧，未得其地，疑是“即丘”之讹。◎即丘，汉旧县，属东海郡，后汉属琅邪郡。◎《方舆纪要》：今沂州东南五十里。◎开阳，汉旧县，属东海郡，后汉琅邪郡。◎《一统志》：沂州府城东北十五里古城社。◎弼按：费、华、即丘、开阳，俱在今山东沂州府境，“即墨”为“即丘”，钱说是。 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太祖征吕布，仁别攻句阳，拔之， ◎《郡国志》：兖州济阴郡句阳。◎《一统志》：句阳故城，今曹州府荷泽县北句阳店。◎钱大昭曰：布在下邳，未必有别将在句阳，疑为曲阳之误。曲阳在今淮安府安东县西北。◎沈家本曰：此传叙征吕布于迎天子都许之前，乃张邈、陈宫迎吕布为兖州牧时事。济阴郡属兖州。《武纪》“兴平二年袭定陶”，定陶为济阴太守治，则仁攻句阳，当亦在是年。◎弼按：此传序仁攻句阳在建安元年都许之前。是时，吕布尚屯濮阳，未至下邳也。句阳在濮阳之南，非曲阳，钱说失之。 生获布将刘何。太祖平黄巾，迎天子都许，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 ◎广阳，见《武纪》初平元年“幽州牧”注。◎王先谦曰：广阳郡，三国魏复为燕国。◎谢鍾英曰：曹仁为太守在建安初，时广阳为袁绍地，仁遥领而已。 太祖器其勇略，不使之郡，以议郎督骑。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余人。太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
太祖与袁绍久相持于官渡，绍遣刘备徇彊诸县， 彊，见《武纪》卷首。 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吏民不安，太祖以为忧。仁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 《通鉴》作“南方以大将军方有目前急”。 ◎吴金华曰：主帅所领主力部队谓之“大军”，与别将所率之偏军相对而言。此处“大军”不误。 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故宜也。 元本“故”作“固”。 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太祖善其言，遂使将骑击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绍遣别将韩荀钞断西道， 荀，当作“ ”，见《荀攸传》。 仁击荀于鸡洛山， ◎赵一清曰：○《水经·潧水注》：潧水出郐城西北鸡络坞下。○《方舆纪要》卷四十七：郐城在河南禹州密县东北五十里。溱水亦曰潧水，东南流合洧水。 大破之。由是绍不敢复分兵出。复与史涣等钞绍运车，烧其粮谷。 事见建安五年。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 壶关，见《武纪》建安十年。 太祖令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太祖从之，城降。于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 ◎《吴志·孙权传》：建安十三年，曹公北还，留曹仁、徐晃于江陵。十四年，周瑜、曹仁相守岁余，所杀伤甚众。仁委城走。权以瑜为南郡太守。◎《周瑜传》：曹公留曹仁等守江陵城，周瑜、程普与仁相对，渡屯北岸。仁由是遂退。权拜瑜偏将军，领南郡太守，屯据江陵。◎合此二传观之，为仁失江陵之证，本传讳言之。 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贼多，金众少，遂为所围。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来！”矫等共援持之。谓仁曰：“贼众盛，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去贼百余步，迫沟，矫等以为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仁径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解。余众未尽出，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太祖益壮之， ◎姜宸英曰：此有饰词，仁岂公瑾之敌？ 转封安平亭侯。
太祖讨马超，以仁行安西将军， ◎胡三省曰：○《晋百官志》：四安起于魏初。○谓安东、安西、安南、安北四将军也。 督诸将拒潼关， ◎钱大昭曰：诸将，谓夏侯渊、钟繇也。◎潼关，见《武纪》建安十六年。◎胡三省曰：渭口之东即潼关。潼关在弘农华阴县，晋所谓桃林之塞，秦所谓阳华是也。◎谢鍾英曰：今潼关厅治。 破超渭南。苏伯、田银反，以仁行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 苏伯、田银，事在建安十六年，见常林、国渊传，又见《程昱传》注引《魏书》。 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 ◎胡三省曰：樊城在襄阳东，北临汉水。◎谢鍾英曰：今襄阳府城北汉江上，与襄阳隔水对峙。 镇荆州。侯音以宛叛， 宛县，今南阳府南阳县治。 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 事见《武纪》建安二十四年及注引《曹瞒传》。 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 ◎胡三省曰：城高二尺为一板。◎《水经·沔水注》：平鲁城西南有《曹仁记水碑》。 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 ◎梁章钜曰：“二”下当有“心”字。 吴金华以“二”、“贰”互通，不烦增字。 ◎《满宠传》：樊城得水，往往崩坏，众皆失色。或谓仁曰：“今日之危，非力所支。可及羽围未合，乘轻船夜走，虽失城，尚可全身。”宠曰：“山水速疾，冀其不久。闻羽遣别将已在郏下，自许以南，百姓扰扰，羽所以不敢遂进者，恐吾军掎其后耳。今若遁去，洪河以南，非复国家有也；君宜待之。”仁曰：“善。” 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仁少时不脩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于左右，案以从事。鄢陵侯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 仁为征南将军。 及即王位，拜仁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赐仁父炽谥曰陈穆侯，置守冢十家。 仁列名劝进，见《上尊号奏》。 后召还屯宛。 宛为南阳郡治，见《武纪》卷首。 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仁讨之。仁与徐晃攻破邵，遂入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于汉北， ◎赵一清曰：○此亦饰词也。○《晋书·宣帝纪》：孙权帅兵西过，朝议以樊、襄阳无谷，不可以御寇。时曹仁镇襄阳，请召仁还宛。帝曰：“孙权新破关羽，此其欲自结之时也，必不敢为患。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不可弃也。”言竟不从。仁遂焚弃二城，权果不寇，魏文悔之。 文帝遣使即拜仁大将军。又诏仁移屯临颍， ◎《郡国志》：豫州颍川郡临颍。◎《寰宇记》：县在临颍皋上，颍水东崖。◎《一统志》：临颍故城，今河南许州临颍县西北十五里。 迁大司马， 仁拜大将军，迁大司马，讨斩郑甘，俱在黄初二年。 复督诸军据乌江， ◎《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乃欲东渡乌江。◎瓒曰：在牛渚。◎《括地志》云：乌江亭，即和州乌江县是也。晋初为县。◎《元和志》：乌江浦在乌江县东四里，即亭长檥船处。◎《一统志》：乌江废县，在安徽和州东北。乌江浦，在和州东北四十里。牛渚山，在安徽太平府当涂县西北二十里，一名采石。◎李贤曰：牛渚，山名，突出江中，谓之牛渚圻。◎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六：青城废县在安庆府太湖县东四十里。《志》云，魏将曹仁所筑。唐武德中置县于此，寻废。乌江废县，秦乌江亭也。瓒曰乌江“在牛渚”，盖和州对岸为太平府当涂县采石山，亦谓之牛渚圻。乌江即和州江，有乌江浦。 还屯合肥。 ◎合肥，见《武纪》建安十三年。◎《吴志·孙权传》：黄武二年三月，曹仁遣将军常彫等渡濡须中州，仁子泰攻朱桓，桓击破彫等。是月，魏兵皆退。◎又见《朱桓传》。 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 黄初四年三月丁末薨。见《文纪》。青龙元年，从祀太祖庙庭，见《明纪》。 ◎《魏书》曰：仁时年五十六。◎《傅子》曰：曹大司马之勇，贲、育弗加也。 ◎《史记·范雎列传》：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之勇焉而死。◎许慎曰：孟贲，卫人。◎《汉书音义》：夏育，卫人，力举千钧。 张辽其次焉。 子泰嗣，官至镇东将军，假节，转封宁陵侯。泰薨，子初嗣。又分封泰弟楷、范，皆为列侯，而牛金官至后将军。 ◎牛金从司马懿征辽，见《晋书·宣帝纪》。◎王鸣盛曰：《元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焉。帝先饮佳者，以毒酒鸩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氏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案，此等暧昧之言，书之史册殆存疑耳，且既云“小吏牛氏”，则非将牛金矣，而《魏书》列传云“僭晋司马叡字景文，晋将牛金子也。初，晋宣帝生大将军琅邪武王伷，伷生冗从仆射琅邪恭王觐，觐妃谯国夏侯氏，字铜环，与金奸通，遂生叡，因冒姓司马，仍为觐子”，敌国传闻互异如此。◎胡玉缙曰：○《旧唐书·元行冲传》：初，魏明帝时，河西柳谷瑞石有牛继马后之象，魏收旧史以为晋元帝是牛氏之子，冒姓司马，以应石文。行冲推寻事迹，以后魏昭成帝名犍，继晋受命，考校谣谶，著论以明之。《新书》儒学、本传同。据此，则将军、小吏之辨，尤词费也。
仁弟纯， ◎《英雄记》曰：纯字子和。年十四而丧父，与同产兄仁别居。承父业，富于财，僮仆人客以百数，纯纲纪督御，不失其理，乡里咸以为能。好学问，敬爱学士，学士多归焉，由是为远近所称。年十八，为黄门侍郎。二十，从太祖到襄邑募兵， 襄邑，见《武纪》初平四年。 遂常从征战。 初以议郎参司空军事，督虎豹骑从围南皮。 南皮，见《武纪》初平元年，渤海郡治。 袁谭出战， 毛本“出”作“大”。 士卒多死。太祖欲缓之，纯曰：“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悬师深入，难以持久。彼胜而骄，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太祖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 事在建安十年正月，见《武纪》及《袁绍传》。 及北征三郡， 明监本、官本作“斩谭首级，北征三部”，误。 纯部骑获单于蹹顿。 官本“蹹”作“蹋”。 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邑三百户。从征荆州，追刘备于长坂， ◎《蜀志·先主传》：曹公追先主，一日一夜，轻骑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舆地纪胜》：长坂在当阳县东北二十里。 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卒。进降江陵，从还谯。建安十五年薨。文帝即位，追谥曰威侯。 ◎《魏书》曰：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太祖难其帅。纯以选为督，抚循甚得人心。及卒，有司白选代，太祖曰：“纯之比，何可复得！吾独不中督邪？”遂不选。 ◎赵一清曰：○姜云： 姜，姜宸英。 纯、真、休皆将虎豹骑，以宿卫精兵，非亲子弟不可也。曹纯死而自将之，以无子弟可任者，非无曹纯其人也。 子演嗣，官至领军将军，正元中进封平乐乡侯。 ◎赵一清曰：《三少帝纪》注引《魏书》永宁宫奏有“武卫将军安寿亭侯臣演”，即纯之子。盖由亭侯进封乡侯，传云“进封”，可证。◎互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引《魏书》。 演薨，子亮嗣。
19.4 曹洪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 ◎《魏书》曰：洪伯父鼎为尚书令， 鼎，事见《武纪》卷首注。 任洪为蕲春长。 ◎毛本、局本“洪”误作“弘”。◎《郡国志》：荆州江夏郡蕲春。《一统志》：蕲春故城，今湖北黄州府蕲州西北。 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荧阳， ◎荧阳，见《武纪》初平元年。◎王先谦曰：荧阳以泽名，荧阳古从火，作“荥”者，后人误改。前汉县，三国魏置郡，后省，还为县。 为卓将徐荣所败。 徐荣，玄菟人。 太祖失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洪授马事，详见《武纪》初平元年注。 遂步从到汴水， ◎班《志》：汴水在荥阳西南。 水深不得渡，洪循水得船，与太祖俱济，还奔谯。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洪善，洪将家兵千余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阳复得数千人，与太祖会龙亢。 丹阳、龙亢，均见《武纪》初平二年。元年、明监本、吴本“龙亢”作“龙元”，误。 太祖征徐州，张邈举兖州叛迎吕布。时大饥荒，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 东平、范，均见《武纪》初平三年。 聚粮谷以继军。太祖讨邈、布于濮阳， 濮阳，东郡治，见《武纪》卷首。 布破走，遂据东阿， 东阿，见《武纪》兴平元年。 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十余县，皆拔之。 ◎赵一清曰：此错举郡县以成文，济阴则定陶也，山阳则昌邑也，二者皆郡也。“中牟”下之四县名。若河内之山阳县，故城在怀庆府修武县西北六十里，去济阴甚远，不得连及。然下云“十余县”，则遗二郡，此临文之语病耳。◎弼按：定陶，见《武纪》初平四年。昌邑，见《武纪》初平九年。中牟以下四县皆属河南尹。中牟故城，今开封府中牟县东六里。阳武故城，今怀庆府阳武县治。京县故城，今开封府荥阳县东南三十里。密县故城，今开封府密县东南三十里。 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 ◎胡三省曰：西汉有中郎将，东汉分置三署、虎贲、羽林中郎将。建安之后，群雄兵争，自相署置，始有名号中郎将。◎赵一清曰：○《宋百官志》：鹰扬将军，建安中魏武以曹洪居之。○二书不同，未知孰是。 天子都许， ◎许，见《武纪》建安元年。◎邹安鬯曰：今许州东北四十里。 拜洪谏议大夫。 魏武遣洪西迎天子，本传未载。 别征刘表，破表别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 ◎赵一清曰：《前汉书·地理志》，舞阳属颍川，下四县俱属南阳。◎弼按：《郡国志》同。◎潘眉曰：“舞阳”当为“舞阴”。考后汉舞阳省入辰阳，时无舞阳也。舞阴、阴、叶、堵阳、博望皆南阳邑。《武帝纪》“建安二年，曹洪屯叶，数为绣、表所侵。公自南征，至宛，生擒表将邓济，攻舞阴，下之”，即在是时。◎弼按：○《郡国志》：颍川郡舞阳。○谢鍾英云：魏承汉制，舞阳属颍川。○吴增僅云：黄初七年，司马懿封此，见《晋书》。○据此，则潘说“时无舞阳”，误。◎《一统志》：舞阳故城，今南阳府舞阳县西。◎王先谦曰：○阴，三国魏改属南乡郡。○《一统志》：阴县故城，今襄阳府光化县西。◎弼按：阴县距舞阳、叶、堵阳、博望甚远，舞阴相距甚近，传文连类而及，则“阴”当系“舞阴”之误。◎《一统志》：舞阴故城，今南阳府泌阳县西北七十里。叶县故城，今南阳府叶县南三十里旧县店。〖◎谢云：今叶县治。〗堵阳故城，今南阳府裕州东六里。〖◎谢云：裕州西三十五里。〗博望故城，今南阳府南阳县东北六十里。〖◎谢云：东北百二十里。〗◎康发祥曰：○“有功”字上当是“刘备遣吴兰屯下辨，遣洪征之”，下接“有功”字，与曹休等传相合。○且洪有《与曹丕书》，想在斯时，其辞曰：前初破贼，情侈意奢，说事颇过其实。得九月二十日书，读之喜笑，把玩无厌。亦欲令陈琳作报，琳顷多事，不能得为。念欲远以为欢，故自竭老夫之思。辞多不可一一，粗举大纲，以当谈笑。汉中地形实有险固，四岳三涂，皆不及也。后有精甲数万，临高守要，一夫挥戟，万人不得进，而我军过之，若骇鲸之决细网，奔兕之触鲁缟，未足以喻其易。虽云王者之师，有征无战，不义而强，古人常有。故唐虞之世，蛮夷猾夏，周宣之盛，亦雠大邦，《诗》、《书》叹载，言其难也。斯皆凭阻恃远，故使其然。是以察兹地势，谓为中才处之，殆难仓卒。来命陈彼妖惑之罪，叙王师旷荡之德，岂不信然！是夏、殷所以丧，苗、扈所以毙，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败也。不然，商、周何以不敌哉！昔鬼方聋昧，崇虎谗凶，殷辛暴虐，三者皆下科也。然高宗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军，孟津有再驾之役，然后殪戎胜殷，有此武功。未有星流景集，飚夺霆击，长驱山河，朝至暮捷若今者也。由此观之，彼固不逮下愚，则中才之守，不然明矣。在中才则谓不然。而来示乃以为彼之恶稔，虽有孙、田、墨、氂，犹无所救，窃又疑焉。何者？古之用兵，敌国虽乱，尚有贤人，则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武王还师；宫奇在虞，晋不加戎；季梁犹在，强楚挫谋。暨至众贤奔绌，三国为墟。明其无道有人，犹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萦带为垣，高不可登，折箸为械，坚不可入。若乃距阳平，据石门，摅八阵之列，骋奔牛之权，焉肯土崩鱼烂哉！设令守无巧拙，皆可攀附，则公输已陵宋城，乐毅已拔即墨矣。墨翟之术何称？田单之智何贵？老夫不敏，未之前闻。盖闻过高唐者，效王豹之讴，游雎涣者，学藻绘之彩。间自入益部，仰司马、杨、王遗风，有子胜斐然之志，故颇奋文辞，异于他日。怪乃轻其家丘，谓为倩人，是何言欤？夫騄骥垂耳于坰牧，鸿雀戢翼于污池，亵之者固以为园囿之凡鸟，外厩之下乘也。及其整兰筋，挥劲翮，陵厉清浮，顾盼千里，岂可谓其借翰于晨风，假足于六驳哉！恐犹未信丘言，必大噱也。 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 《武纪》建安十八年注作“中护军国明亭侯曹洪”。 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 ◎本志《王粲传》：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陈留阮瑀掌书记，瑀终不为屈。◎《杨阜传》：太祖遣都护曹洪御马超，超等退还。洪置酒大会，令女倡著罗縠之衣蹋鼓，一坐皆笑。杨阜厉声责洪，洪立罢女乐，请阜还坐，肃然惮焉。◎《辛毗传》：太祖遣都护曹洪平下辩，使毗与曹休参之，令曰：“昔高祖贪财好色，而良、平匡其过失。今佐治、文烈忧不轻矣。”◎玩此令文，曹洪之贪淫可知。◎《文选·四十一》陈孔璋《为曹洪舆魏文帝书》李善注引《文帝集序》曰“上平定汉中，族父都护还书与余，盛称彼方土地形势，观其辞，如陈琳所叙为也”云云，上文引曹洪与丕书，当在此注之下。 文帝即位， 吴金华发王昶《金石萃编》卷二十三“’即’下脱‘王’字”之说，说详彼。 为卫将军，迁骠骑将军，进封野王侯， 野王，见《后妃传·明悼毛后传》。 益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进；后徙封都阳侯。 ◎赵一清曰：○《前汉书·地理志》东海郡有都阳县。〖◎弼按：应作“都阳侯国”。〗《后汉书·郡国志》无，盖东京省并。○应劭曰：《春秋》“齐人迁阳”，是。○此注与城阳国之阳都正同。○又《郡国志》：琅邪国阳都，故属城阳。○盖阳都、都阳，各以其地近为名，而一存一废。洪封本是县侯，盖取旧县以为封邑耳。◎钱坫曰：城阳国有阳都县，在今沂水县西南，《后书》注“都阳在承县南”，则此亦在今峄县西南矣。◎钱大昕曰：城阳国阳都下亦引应此注，似有一误。然都阳侯音本城阳戴王之子，或当日即割阳都之乡为侯国，本非两地乎？
始，洪家富而性吝啬，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五十五：相州安阳县有曹洪宅。《隋图经》云：“宅南有景穆寺，西有石窦桥。” 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 ◎《满宠传》：曹洪有宾客数犯法，宠收治之。◎何焯曰：按《杨沛传》，此举虽文帝不宏，而洪舍客亦屡犯法，与刘勋并称，得罪亦由素不检制其下也。◎沛，事在《贾逵传》注中。 群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于是泣涕屡请，乃得免官削爵土。 ◎康发祥曰：事在黄初七年正月，见《晋书·天文志》，本传未载年月。 ◎《魏略》曰：文帝收洪，时曹真在左右，请之曰：“今诛洪，洪必以真为谮也。”帝曰：“我自治之，卿何豫也？”会卞太后责怒帝，言“梁、沛之间，非子廉无有今日”。诏乃释之。犹尚没入其财产。太后又以为言，后乃还之。初，太祖为司空时，以己率下，每岁发调，使本县平赀。于时谯令平洪赀财与公家等，太祖曰：“我家赀那得如子廉耶！”文帝在东宫，尝从洪贷绢百匹，洪不称意。及洪犯法，自分必死，既得原，喜，上书谢曰：“臣少不由道，过在人伦，长窃非任，遂蒙含贷。性无检度知足之分，而有豺狼无厌之质， 毛本“（ ）〈豺〉”作“ ”，误。 老惛倍贪，触突国网，罪迫三千，不在赦宥，当就辜诛，弃诸市朝，犹蒙天恩，骨肉更生。臣仰视天日，愧负灵神，俯惟愆阙，惭愧怖悸，不能雉经 ◎《晋语》：雉经于新城之庙。◎注：雉经，头抢而悬也。 以自裁割，谨涂颜阙门，拜章陈情。” 洪先帝功臣，时人多为觖望。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 ◎《郡国志》：冀州河间国治乐成。◎《晋志》“成”作“城”。见《武纪》建安九年。 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 正始四年从祀太祖庙庭。 子馥，嗣侯。 洪女为荀彧子粲之妻。 初，太祖分洪户封子震列侯。洪族父瑜，修慎笃敬，官至卫将军，封列侯。
19.5 曹休
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 ◎何焯云：北宋本“去”作“居”。 休年十余岁，丧父，独与一客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 ◎《郡国志》：扬州吴郡治吴。◎《一统志》：吴县故城，今江苏苏州府吴县治。 ◎《魏书》曰：休祖父尝为吴郡太守。休于太守舍，见壁上祖父画像，下榻拜涕泣，同坐者皆嘉叹焉。 以太祖举义兵，易姓名转至荆州，间行北归，见太祖。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 ◎下辨，见《夏侯渊传》。◎《一统志》：故城，今甘肃階州成县西三十里。 太祖遣曹洪征之，以休为骑都尉， ◎胡三省曰：汉武帝置三都尉，骑都尉其一也。 参洪军事。 休与辛毗同参曹洪军事，见《辛毗传》。 太祖谓休曰：“汝虽参军，其实帅也。”洪闻此令，亦委事于休。备遣张飞屯固山，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五十九》：固山在巩山府成县东南。◎谢鍾英曰：固山当在今成县北。 欲断军后。众议狐疑，休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矣。”洪从之，进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 ◎胡三省曰：情见势屈，宜其走也。◎《武纪》：建安二十三年，曹洪破吴兰，斩其将任夔等。三月，张飞、马超走汉中，阴平氐强端斩吴兰，传其首。 太祖拔汉中诸军还长安，拜休中领军。文帝即王位，为领军将军， ◎领军将军，见《明纪》景初二年。◎赵一清曰：○《晋书·职官志》：中领军，魏官也。建安四年，魏武丞相府自置。及拔汉中，以曹休为中领军。文帝践阼，始置领军将军，以曹休为之，主五校、中垒、武卫等三营。○一清案：建安四年，魏武为司空，至十三年始为丞相。“四年”上疑落“十”字。 录前后功，封东阳亭侯。 休列名劝进，见《上尊号奏》。 夏侯惇薨，以休为镇南将军，假节都督诸军事，车驾临送，上乃下舆执手而别。孙权遣将屯历阳， 扬州刺史治历阳，见《武纪》初平元年。 休到，击破之，又别遣兵渡江，烧贼芜湖营数千家。 ◎《郡国志》：扬州丹阳郡芜湖。◎《一统志》：芜湖故城，今太平府芜湖县东。 迁征东将军，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侯。 ◎潘眉曰：《公卿上尊号奏》云“使持节行都督督军领扬州刺史征东将军安阳乡侯臣休”，延康中所署官爵已如此，本传载在黄初三年后，当以碑为正。 ◎《魏书》曰：休丧母，至孝。帝使侍中夺丧服，使饮酒食肉，休受诏而形体益憔悴。乞归谯葬母，帝复遣越骑校尉薛乔奉诏节其忧哀，使归家治丧，一宿便葬，葬讫诣行在所。帝见，亲自宽慰之。其见爱重如此。 帝征孙权， 《文纪》：黄初三年十月，帝自许昌南征。 以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督张辽等及诸州郡二十余军， ◎《赵俨传》：休统五州军。 击权大将吕范等于洞浦， ◎《通鉴》作“洞口”。◎胡三省曰：洞口在历阳江边。◎《一统志》：今和州西南临江。◎《董昭传》：三年，征东大将军曹休临江在洞浦口，自表：“愿将锐卒虎步江南，因敌取资，事必克捷；若其无臣，不须为念。”帝恐休便渡江，驿马诏止。时昭侍侧，因曰：“今者渡江，人情所难，就休有此志，当须诸将。臧霸等既富且贵，何肯乘危？苟霸等不进，休意自沮。臣恐陛下虽有敕渡之诏，犹必沈吟，未便从命也。”是后无几，暴风吹贼船，悉诣休等营下，斩首获生，贼遂进散。诏敕诸军促渡。军未时进，贼救船遂至。◎《吴志·孙权传》：黄武元年九月，魏命曹休、张辽、臧霸出洞口，权遣吕范等以舟军拒休等。十一月，大风，范等兵溺死者数千，余军还江南。 破之。拜扬州牧。 ◎胡三省曰：魏扬州止得汉之九江、庐州二郡地，而江津要害之地多为吴所据。◎赵一清曰：据此，曹魏刺史尊者亦为牧。 吴金华细论曹休受魏文遗诏辅政与否，详彼。 明帝即位，进封长平侯。 ◎《郡国志》：豫州陈国长平。◎《一统志》：长平故城，今河南陈州府西华县东北十八里。◎《文纪》：黄初七年五月，召征东大将军曹休受遗诏辅嗣主。◎本传不载其事。◎何焯曰：《孙资别传》有“文皇帝晏驾，陛下即阼，犹有曹休内外之望”云云。按明帝与休无间，知资别传为妄。 吴将审悳屯皖， 皖，见《明纪》太和二年。 休击破之，斩悳首，吴将韩综、翟丹等前后率众诣休降。 ◎《吴志·孙权传》：黄武六年，韩当子综以其众降魏。◎此魏明帝太和元年事。 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迁大司马， 在黄初七年十二月。 都督扬州如故。 ◎《晋志》曰：黄初三年，始置都督诸军事。 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督休诸军向寻阳。 ◎赵一清曰：○陈景云云：“督休”二字当作“休督”。宣王与休并为上将，分道而进。宣王方从西道牵吴上游，则东军之向寻阳者不得兼督也。〖官本《考证》作何焯语，《义门读书记》无之。官本《考证》作“当吴上游”，又“寻阳”作“晋阳”，均误。《三国志证闻》引此作“乘吴上游”，亦不若“牵”字之妥。〗休自黄初以来，以宗室专典淮南重兵，权任久在宣王之右，岂有此时反从二千里外遥受节度者乎？〖此数语赵氏未引。〗○《前汉书·地理志》：庐江郡寻阳。○《方舆纪要》卷七十六：寻水城在湖广蕲州东。《寻阳记》谓之兰池城，古寻阳也。又卷八十五：寻阳城在江西九江府西十五里，是六朝之寻阳也。后汉时，寻阳为豫章、庐江二郡界，三国时属吴蕲春郡，为督护要津。《庐山记》：“寻阳县在大江北，寻水之阳。晋咸和以后，始移于江南。”杜佑曰：“温峤所移也。”王氏曰：“惠帝永兴初，分庐江、武昌立寻阳郡，治豫章之柴桑，而寻阳之名乱。成帝咸和中，移江州治寻阳，而江南之寻阳著，江北之寻阳益晦矣。◎寻阳，互见《明纪》卷首，又见《吴志·孙策传》注引《江表传》。 贼将伪降， ◎《吴志·孙权传》：黄武七年五月，鄱阳太守周鲂伪叛，诱魏将曹休。◎《周鲂传》：赍牋七条以诱休。休果信鲂，率步骑十万入皖。 休深入，战不利，退还宿石亭。 ◎《明纪》：太和二年九月，曹休率诸军至皖，与吴将陆议战于石亭，败绩。 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 ◎《通鉴》：吴主以陆逊为大都督，以朱桓、全琮为左右督，各督三万人以击休。休知见欺而恃众，欲遂与吴战。朱桓言于吴王曰：“休本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此两道险阨，若以万兵柴路，则休可生虏也。”尚书蒋济上疏曰：“休深入虏地，与权精兵对，朱然等在上流乘休后，臣未见其利也。”前将军满宠上疏曰：“曹休虽明果而希用兵，今所从道，背湖旁江，易进难退，此兵之絓地也。”休与逊战于石亭。逊为中部，令朱桓、全琮为左、右翼，三道俱进，冲休伏兵，因驱走之，追亡逐北，径至夹石，斩获万余，牛马骡驴车万辆，军资器械略尽。◎胡三省曰：休盖未尝整陈交战而败也。 休上书谢罪，帝遣屯骑校尉杨暨慰喻，礼赐益隆。 ◎《通鉴》：帝以宗室不问。◎胡注：败军者必诛，焉可以宗室而不问邪？ 休因此痈发背薨， ◎《明纪》：太和二年九月庚子，大司马曹休薨。◎案：曹仁于黄初四年三月战败濡须，而三月即死；曹休于太和二年九月战败石亭，而九月即死。二入战败旋死，情事相同。◎曹植《大司马曹休诔》曰：于穆公侯，魏之宗室，明德继踵，弈世纯粹，阐弘泛爱，仁以接物，艺以为华，体兹亮实，年没弱冠，志在雄英，高揖名师，发言有章，东夏翕然，称曰龙光，贫而无怨，恐以为难，嗟我公侯，屡空是安，不耽世禄，亲悦为懽，好彼蓬枢，甘此瓢箪，味道忘忧，踰宪超颜，矫矫公侯，不桡其厄，呵叱三军，躬奋雄戟，足蹴白刃，手接飞镝，终弭淮南，保我疆埸。 谥曰壮侯。 正始四年从祀太祖庙庭。 子肇嗣。 ◎《世语》曰：肇字长思。
肇有当世才度，为散骑常侍、屯骑校尉。明帝寝疾，方与燕王宇等属以后事。帝意寻变，诏肇以侯归第。 ◎《明纪》景初二年注引《汉晋春秋》曰：帝以燕王宇为大将军，使与屯骑校尉曹肇等对辅政。中书监刘放曰：“先帝诏敕，藩王不得辅政。曹肇、秦朗等与侍疾者言戏。”帝得放言，大怒。放乃举曹爽代宇，又白“宜诏司马宣王使相参”，帝从之。◎《刘放传》注引《世语》曰：曹肇弟纂为大将军司马，燕王颇失指。肇出，纂见，惊曰：“上不安，云何悉共出？”肇明日至宫门，不得入，惧，诣延尉，以处事失宜免。 正始中薨。追赠卫将军。子兴嗣。初，文帝分休户三百封肇弟纂为列侯， ◎《艺文》卷三十三《曹毗曹肇传》曰：肇、纂，明帝宠爱之，寝止恒同。（当）〈尝〉与帝同赌衣物，有不获，辄入御帐，服之径出，其见亲宠类此比也。◎杭世骏曰：○《御览》引《曹肇传》曰：明帝宠爱肇。与帝戏赌衣服，有所获，辄入御帐，服之遥出。亲狎如此。◎侯康曰：○《御览·三百八十六》引《曹肇别传》曰：肇之弟纂，字德思，力举千钧，明帝宠之，寝止恒同。尝与戏赌衣物，有所获，辄入御帐取而出之。○案，杭注引为肇事，误。杭注本《御览·六百八十九》，彼文略不及此之详也。◎纂，事又见《赵王幹传》。 后为殄吴将军，薨，追赠前将军。 ◎洪饴孙曰：殄吴将军，一人，第五品。 ◎张隐《文士传》曰： ◎《隋志》：《文士传》五十卷，张隐撰。◎两唐志卷同，均作“张骘撰”。◎丁国钧曰：隐为庐江太守张夔子，见《晋书·陶侃传》。《御览·引书目》，既列隐是书，又列张鄢《文士传》，张骘《文士传》，实即一书。“鄢”、“骘”皆“隐”之讹文。◎吴士鉴说同。◎章宗源曰：○钟嵘《诗品》曰：张骘《文士》，逢文即书。○《玉海》：《中兴书目》：“五卷，载六国文人，起楚芊原，终魏阮瑀。”《崇文目》：“十卷，终谢灵运。”○《文选注》、《后汉书注》诸所征引《文士传》，或作 “张骘”，又或作“隐”。《魏志·王粲传》注曰“张骘假伪之辞，不觉其虚之自露也，凡骘虚伪妄作，不可覆疏”。◎陈景云曰：张隐，《荀彧传》注作“张衡”，《王粲传》注作“张骘”，一人之名而三异。裴注既同，又初不言作者有别名，何以参错乃尔。又据《王粲传》后阮瑀事注中称“张骘”者凡三见，而《后汉书》章怀注、《文选》李善注引《文士传》皆作“骘”，似当从“骘”为正。◎沈家本曰：据《王粲传》注，当作“张骘”，作“隐”者误也。证以《诗品》，“骘”字是。 肇孙摅，字颜远，少厉志操，博学有才藻。仕晋，辟公府，历洛阳令，有能名。 ◎《晋书·曹摅传》：祖肇，魏卫将军。摅少有孝行，好学善属文，补临淄令，号曰圣君，转洛阳令，仁惠明断，百姓怀之。 大司马齐王冏辅政，摅与齐人左思俱为记室督。 ◎《晋书·左思传》：思字太冲，齐国临淄人。貌寝口讷，辞藻壮丽，造《齐都赋》，一年乃成。复欲赋三都，会妹芬入宫，移家京师。遂构思十年，门庭藩溷，皆著笔纸。赋成，豪贵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纸贵。齐王冏命为记室督，辞疾，不就。 从中郎出为襄阳太守、征南司马。 ◎《晋书·曹摅传》：齐王冏辅政，摅与左思俱为记室督。惠帝末，起为襄城太守。时襄城屡经寇难，摅绥怀振理，旬月克复。永嘉二年，高密王简镇襄阳，以摅为征南司马。◎臧荣绪《晋书》曰：参南国中郎将，迁高密王左司马。 值天下乱，摅讨贼向吴，战败死。 ◎赵一清曰：○《晋书·高密孝王略传》：遣左司马曹摅统参军崔旷等进逼京兆流人王逌，将大战，旷在后密自退走，摅军无继，战败，死之。◎李慈铭曰：摅先为襄城太守，非襄阳，后为征南司马，随高密王简镇襄阳，是两时两地。此注误。◎赵一清曰：○《晋书·文苑传》：曹毗字辅佐。高祖休，魏大司马。父识，右军将军。毗少好文籍，善属词赋，累迁至光禄勋。◎吴士鉴曰：《世说·文学篇》注引《中兴书》云毗为休曾孙，与本传异。
19.6 曹真
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太祖起兵，真父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 ◎《魏略》曰：真本姓秦，养曹氏。或云：其父伯南 ◎粱章钜曰：真父既名邵，而明帝时真进封邵陵侯。故裴松之云“若非书误，则事不可论”。◎潘眉曰：邵陵侯之邵从邑旁。真父名“邵”，字当为“召”。召字伯南，取《召南》之义。然“邵”、“召”字本通。◎康发祥曰：封由人主，邵陵地名，何容避让，岂非腐谈。 夙与太祖善。兴平末，袁术部党与太祖攻劫，太祖出，为寇所追，走入秦氏，伯南开门受之。寇问太祖所在，答云：“我是也。”遂害之。由此太祖思其功，故变其姓。◎《魏书》曰：邵以忠笃有才智，为太祖所亲信。初平中，太祖兴义兵，邵募徒众，从太祖周旋。时豫州刺史黄琬欲害太祖， ◎范《书·黄琬传》：中平初，为豫州牧，政绩为天下表。及董卓秉政，以琬为名臣，征为司徒。◎《献帝纪》：中平六年九月，豫州牧黄琬为司徒。◎据此，是琬为豫州牧在中平时，至初平三年，琬已为李傕所杀矣。此云“初平中，豫州刺史黄琬欲害魏武”，全与事实相左。或“初平中”易为“中平中”，其说尚可通。盖魏武变易姓名，间行东归，在中平六年也。 太祖避之，而邵独遇害。 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 毛本“声”作“射”。 太祖壮其鸷勇，使将虎豹骑。讨灵丘贼，拔之，封灵寿亭侯。 ◎赵一清曰：齐、赵皆有灵丘。观真以功封灵寿亭侯，则此是赵灵丘也。《续汉书·郡国志》，冀州常山有灵寿县，而代郡之灵丘废。◎《一统志》：灵丘故城，今山西大同府灵丘县东。灵寿故城，今直隶正定府灵寿县西北。 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于下辩， 下辩，见《夏侯渊传》。 破之，拜中坚将军。 ◎洪饴孙曰：中坚将军，一人，第四品。 从至长安，领中领军。是时，夏侯渊没于阳平， 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太祖忧之，以真为征蜀护军，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魏、晋有杂号护军，如将军。◎洪饴孙曰：诸护军，无定员，第六品。诸要镇及将军领兵出征者皆置此官。◎弼按：“征蜀护军”疑系“征蜀将军”之误。征蜀将军为第三品。真已为中领军，似无降而为护军之理。且徐晃为平寇将军，真即督晃等，官秩当在晃等之上。 ◎余按：《宋志》“领、护资重者为领军、护军将军，资轻者为中领军、中护军”，既有此例，“征蜀护军”、“征蜀将军”或亦为一也，曹真军历薄浅，不得遽为将军，故以护军称之。洪云“诸护军第六品”，亦本《宋志》，然其所载品秩，终系晋制，与魏有差，不可据此遽定“护军”为非也。 督徐晃等破刘备别将高详于阳平。太祖自至汉中，拔出诸军，使真至武都 武都，见《夏侯渊传》。 迎曹洪等还屯陈仓。 陈仓，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文帝即王位，以真为镇西将军， ◎洪饴孙曰：镇西将军，一人，第二品，位次四征，领兵如征西。 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录前后功，进封东乡侯。 ◎班《志》：沛郡东乡。◎王先谦曰：○《续志》：后汉省。◎李兆洛曰：当在今安徽凤阳府境。 张进等反于酒泉， 酒泉，见《文纪》延康元年。 真遣费耀讨破之， ◎赵一清曰：《明帝纪》“耀”作“曜”，《晋书纪》亦作“曜”。◎钱大昭曰：○《明帝纪》云：诸葛亮围陈仓，曹真遣将军费曜等拒之。《张既传》及《晋书·宣帝纪》作“曜”，《诸葛亮传》注作“耀”，未知孰是。 斩进等。 ◎讨破张进为苏则之功，见《则传》。◎《文纪》：延康元年五月，酒泉黄华、张掖张进等叛。金城太守苏则讨进，斩之，华降。◎又案：曹真列名劝进，见《上尊号奏》。 黄初三年还京都，以真为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 ◎钱大昭曰：光武建武初，征伐四方，权置督军御史，事竟罢之。建安中，魏武为丞相，始遣大将军督之，如夏侯惇督二十六军是。文帝始有都督诸军事，如曹仁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曹真都督雍、凉州诸军事，臧霸都督青州诸军事，是也。至都督中外诸军事，则总统内外兵旅。嗣后司马氏父子并加大都督，而权愈重矣。◎洪饴孙曰：上军大将军，一人，第二品，黄初三年置，后不常设。 与夏侯尚等征孙权，击牛渚屯， ◎牛渚，见《曹仁传》“乌江”注。◎杜佑曰：牛渚即当涂县采石。◎胡三省曰：太平州北三十里有牛渚山，山下有牛渚矶，与和州横江渡相对。◎《一统志》：牛渚山在安徽太平府当涂县西北二十里，一名采石。旧志，采石山在县西北二十五里，东北至江宁八十里，渡江西至和州二十五里，周十五里，高百仞，西接大江，三面俱绕姑溪，一名翠罗山，山下突入江处名采石矶。 破之。 《文纪》黄初四年注“丙午，诏击其南渚”，是也。 转拜中军大将军，加给事中。 ◎赵一清曰：○《晋书·职官志》：给事中奏，官也，汉东京省，魏世复置。 七年，文帝寝疾，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受遗诏辅政。明帝即位， 官本“明帝”误作“明年”。 进封邵陵侯， ◎召陵，见《文纪》黄初六年。◎《郡国志》：豫州汝南郡召陵。◎按：《国志》皆曰“召陵”，如《文纪》“行幸召陵”，《夏侯惇传》 “徒屯召陵”。至晋改属颍川郡，始曰邵陵。见《晋书·地理志》 ◎臣松之案：真父名邵， “封邵陵侯”，若非书误，则事不可论。 说见前。 迁大将军。
诸葛亮围祁山， 祁山，见《明纪》青龙二年。 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 ◎胡三省曰：○魏分陇右置秦州，天水、南安属焉。汉灵帝中平四年，分汉阳之豲道立南安郡。汉阳郡至晋方改为天水，史追书也。安定郡属雍州。○杜佑曰：南安，今陇西郡陇西县。◎洪亮吉曰：秦州，魏分陇右置。◎谢鍾英曰：《魏志·蒋济传》云“今虽有州十二，至于民数不过汉一大县”，《杜恕传》恕太和中上疏称“荆、扬、青、徐、幽、并、雍、凉、兖、豫、司、冀”，不数秦州。曹植《谏伐辽东表》“蜀应西境，则雍、凉三分”，亦不言秦州。终《三国志》无“秦州”二字。《宋书·州郡志》“晋武帝置秦州”，《晋书·武帝纪》“太始五年春二月，以雍州陇右五郡及凉州之金城、梁州之阴平置秦州”，是秦州始于晋武。洪氏从《晋书·地理志》列秦州，非也。◎吴增僅曰：魏十二州，见蒋济及杜畿传，无秦州。马氏《通考》、顾氏《纪要》、洪《补三国疆域志》皆言魏有十三州，乃增一秦州。杜氏《通典》、欧阳氏《舆地广纪》则云魏十二州，而或遗豫州，或遗荆州，皆误也。《晋志》“魏文帝分陇右置秦州”，又云“魏置秦州，中间暂废”。考陇右接壤蜀汉，乃武侯、姜维先后出师四十余年，不闻有秦州刺史备边之事，是不得有秦州也。◎弼按：据谢、吴二说，则胡三省“魏分陇右置秦州”说亦误。南安、天水、安定三郡，见《明纪》太和二年。 帝遣真督诸军军郿， ◎郿，见《董卓传》。◎《郡国志》：司隶右扶风郿。◎《水经注》：渭水东迳五丈原北，又东迳郿县故址南。◎《寰宇记》：城南当斜谷口，亦曰斜城。◎《蜀志·诸葛亮传》“扬声由斜谷道取郿”者是也。◎《方舆纪要》：今凤翔府郿县东北十五里。 遣张合击亮将马谡，大破之。 即街亭之役也。 安定民杨条等略吏民保月支城， ◎《汉书·地理志》：安定郡月氏道。◎应劭曰：氏，音支。◎王先谦曰：○《续志》：后汉省。◎钱坫曰：本在敦煌祁连间，后为匈奴所逼，西去。此盖以其国降人所置者也。◎谢鍾英曰：月支城，疑即月氏道故城，未详其地。 真进军围之。条谓其众曰：“大将军自来，吾原早降耳。”遂自缚出。三郡皆平。真以亮惩于祁山， 毛本“祁”作“禄”，误。 后出必从陈仓， 陈仓，见《武纪》建安二十年。 乃使将军郝昭、王生守陈仓，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昭守城事见《明纪》太和二年注。 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增邑，并前二千九百户。四年，朝洛阳，迁大司马，赐剑履上殿， 剑履上殿，解见《武纪》建安十七年。 入朝不趋。真以“蜀连出侵边境，宜遂伐之。数道并入，可大克也”。 ◎何焯曰：内审己，外量敌。于时岂能必取，而数道兴师？子丹此举，几于败国丧名。昭伯嗣事于蜀，遂为结怨天下之始，亦徼倖之余殃也。 帝从其计。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 子午道、南郑，俱见《张鲁传》。 诸军或从斜谷道， ◎斜谷，见《武纪》建安二十四年。◎胡三省曰：○班《志》：斜水出衙岭山北，至郿入渭。○脉水沿山，则斜谷之路可知。◎谢鍾英曰：○《县志》：在郿县西南三十里，入谷口二百二十里，抵凤县界，出连云栈，复百五十里抵褒城，长四百七十里。 或从武威入。 ◎胡三省曰：“武威”恐当作“武都”，否则“建威”也。◎《通鉴》：司空陈群谏曰：“斜谷阻险，难以进退，不可不熟虑。”帝从群议，真复表从子午道，群又陈不便。诏以群议下真，真据之遂行。◎胡三省曰：诏以议下真，将与之商度可否也。真锐于出师，遂以诏为据而行。 会大霖雨三十余日，或栈道断绝， ◎此“或”字疑涉上文而衍，《通鉴》无“或”字。◎《通鉴》：少府杨阜上疏曰：“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六军困于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王兵之道也。”散骑常侍王肃上疏曰：“深入险阻，凿路而前，加以霖雨，山坂峻滑，众迫而不展，粮远而难继，闻曹真发已逾月，行裁半谷，治道功夫，战士悉作，是贼以逸待劳，兵家之所惮也。” 诏真还军。
真少与宗人曹遵、乡人朱讚并事太祖。遵、赞早亡，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遵、讚子。诏曰：“大司马有叔向抚孤之仁，笃晏平久要之分。 ◎《论语》：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邢邴疏：齐大夫。晏，姓。平，谥。名婴。按《左传》文知之。《谥法》：“治而清省曰平。”◎《论语》：久要不忘平身之言。◎何晏注：久要，旧约也。 君子成人之美，听分真邑赐遵、讚子爵关内侯，各百户。”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班赐，士卒皆愿为用。真病还洛阳，帝自幸其第省疾。真薨， ◎《明纪》：太和五年三月，大司马曹真薨。 谥曰元侯。 正始四年从祀太祖庙庭。 子爽嗣。帝追思真功，诏曰：“大司马蹈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 ◎《汉书·萧望之传》：望之说霍光曰：“今士见者皆先露索挟持，恐非周公相成王躬吐握之礼，致白屋之意。”◎师古曰：白屋，谓白盖之屋以茅覆之，贱人所居。盖，音合。 可谓能持盈守位，劳谦其德者也。其悉封真五子羲、训、则、彦、皑皆为列侯。”初，文帝分真邑二百户，封真弟彬为列侯。
爽字昭伯， 小字默，《御览》作“點”，见本传注。 少以宗室谨重，明帝在东宫，甚亲爱之。 ◎赵一清曰：○《世说》：爽少与明帝同笔砚。 及即位，为散骑侍郎，累迁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转武卫将军， 散骑侍郎、散骑常侍，见《文纪》延康元年。城门校尉，见《齐王纪》正始六年。武卫将军，见《明纪》景初三年。 宠待有殊。帝寝疾，乃引爽入卧内，拜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胡三省曰：○《晋职官志》曰：持节都督，无定员。前汉遣使始有持节。光武建武初，征伐四方，始权时置督军御史，事竟罢。建安中，魏武为相，始遣大将军督之。二十一年，征孙权还，遣夏侯惇督二十六军是也。文帝黄初三年，始置都督诸军事，或领刺史。又上军大将军曹真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则总统内外诸军矣。○录尚书事，汉东都诸公之重任也。今爽、懿既督中外诸军，又录尚书事，则文武大权尽归之矣。自此迄于六朝，凡权臣壹是专制国命。 与太尉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少主。明帝崩，齐王即位，加爽侍中， 侍中，见《武纪》建安元年。 改封武安侯， ◎武安，见《武纪》建安九年。◎《水经注》：漳水于武安县东，清漳水自涉县东南来注，世谓之交漳口。◎王先谦曰：三国魏改属广平，见《元和志》。正始元年，曹爽封此。爽诛，国除。◎《括地志》：故城，在武安西南七十里。◎李兆洛曰：今武安县治。 邑万二千户，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何焯曰：爽名位素轻，忽膺重寄，不劳谦以先天下，而偃然辄当殊礼，有以知其必败矣。 丁谧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宣王为太傅， ◎太傅，见《明纪》卷首。◎《续百官志》：太傅，上公，一人，掌以善导，无常职。◎洪饴孙曰：黄初七年始置，位在三司上，不常设，前后居是官者三人，钟繇、司马懿、司马孚。 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制其轻重也。 ◎王懋竑曰：曹爽为大将军，司马懿为太尉，太尉在大将军之下，转为太傅，则在大将军之上矣。陈《志》所云“以宣王年德俱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此正其实，而外以名号尊之，欲使尚书奏事由己，此特晋人之辞耳。何晏、邓飏素与司马师、昭互相称誉，其进用未必尽出爽意也。其后权势相轧，始相疑贰，故陈《志》叙其事于五年，后接于八年宣王谢病不与政。《晋书·宣帝纪》：“八年，帝于是与爽有隙。”则前此固未尝异也。何晏、邓飏为尚书，司马孚为尚书令，爽弟羲为中领军，懿子师亦为中领军，爽弟彦为散骑常侍，懿子昭亦为散骑常侍，固相参用，爽非能专制者。懿之忮恨，爽、晏辈自在其掌握之中。然使其转太傅时，已有专制之意，懿岂不觉之，岂迟至十年而后发乎？◎又曰：太傅、太尉，官有尊卑，而职位不异，其答诏刘放、孙资为之，乃懿党也。故知所云“使尚书奏事由己”者，恐未必然。 ◎《魏书》曰：爽使弟羲为表曰：“臣亡父真，奉事三朝， 武、文、明也。 入备冢宰，出为上将。先帝以臣肺腑遗绪，奖饬拔擢， 宋本“饬”作“饰”。 典兵禁省， ◎《晋书·宣帝纪》：与爽各统兵三千人，共执朝政，更直殿中。 进无忠恪积累之行，退无羔羊自公之节。 ◎《诗·召南》：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毛传》曰：小曰羔，大曰羊。大夫羔裘以居。公，公门也。 先帝圣体不豫，臣虽奔走，侍疾尝药，曾无精诚翼日之应，猥与太尉懿俱受遗诏，且惭且惧，靡所厎告。臣闻虞舜序贤，以稷、契为先，成汤褒功，以伊、吕为首， ◎何焯曰：上单言成汤，下兼言伊、吕，则临文之病。 审选博举，优劣得所，斯诚辅世长民之大经，录勋报功之令典，自古以来，未之或阙。今臣虚闇，位冠朝首，顾惟越次，中心愧惕，敢竭愚情，陈写至实。夫天下之达道者三， ◎赵一清曰：道，一作“尊”。 谓德、爵、齿也。懿本以高明中正，处上司之位，名足镇众，义足率下，一也。包怀大略，允文允武，仍立征伐之勋，遐迩归功，二也。万里旋旆，亲受遗诏，翼亮皇家，内外所向，三也。加之耆艾，纪纲邦国，体练朝政；论德则过于吉甫、樊仲； ◎《诗·小雅·六月之章》：文武吉甫，万邦为宪。◎《毛传》曰：吉甫，尹吉甫也。◎《大雅·烝民之章》：保兹天子，生仲山甫。◎《毛传》曰：仲山甫，樊侯也。◎郑《笺》曰：尹吉甫，周之卿士也。 课功则踰于方叔、召虎： ◎《诗·小雅·采芑之章》：方叔莅止。◎《毛传》曰：方叔，卿士也。◎《大雅·江汉之章》：江汉之浒，王命召虎。◎《毛传》曰：召虎，召穆公也。 凡此数者，懿实兼之。臣抱空名而处其右，天下之人将谓臣以宗室见私，知进而不知退。陛下岐嶷， 岐嶷，见《明纪》卷首。 克明克类，如有以察臣之言，臣以为宜以懿为太傅、大司马， 毛本 “大”误作“太”。 上昭陛下进贤之明，中显懿身文武之实，下使愚臣免于谤诮。”于是帝使中书监刘放令孙资为诏曰： 毛本“为”误作“谓”。 “昔吴汉佐光武，有征定四方之功，为大司马，名称于今。太尉体履正直， 《齐王纪》“体履”作“体道”。 功盖海内，先帝本以前后欲更其位者辄不弥久，是以迟迟不施行耳。今大将军荐太尉宜为大司马，既合先帝本旨，又放推让，进德尚勋，乃欲明贤良、辩等列、顺长少也。 北宋本作“顺少长也”。 虽旦、奭之属，宗师吕望，念在引领以处其下，何以过哉！朕甚嘉焉。朕惟先帝固知君子乐天知命，纤芥细疑，不足为忌，当顾柏人、彭亡之文， ◎《汉书·高帝纪》：高帝还过赵，赵相贯高等谋欲弑上。上欲宿，心动，问：“县名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于人也。”去弗宿。◎范《书·岑彭传》：彭所营地名彭亡，闻而恶之，欲徙，会日暮，蜀刺客诈为亡奴降，夜刺杀彭。◎范晔论曰：昔高祖忌柏人之名，违之以全福；征南恶彭亡之地，留之以生灾。 故用低佪，有意未遂耳！ ◎潘眉曰：是时，曹爽荐司马懿为太傅、大司马，诏言先帝本欲以懿为大司马，今爽荐之，合先帝本旨。又言“先帝纤芥细疑，不足为忌，当顾柏人、彭亡之文，故用低佪，有意未遂”。玩此诏旨，盖谓懿姓司马氏，今若拜大司马，则司马氏加大名，嫌于逼上，近柏人、彭亡之谶，亦非所以安司马氏也。故但拜太傅，不拜大司马。 斯亦先帝敬重大臣，恩爱深厚之至也。昔成王建保傅之官，近汉显宗以邓禹为太傅，皆所以优崇俊乂，必有尊也。其以太尉为太傅。” ◎何焯曰：兼大司马，则懿犹典兵，但崇以太傅虚名，所谓实夺之权也。◎弼按：《齐王纪》此诏末“其以太尉为太傅”，下有“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是司马氏仍握兵权也。◎又按：○《晋书·宣帝纪》：爽欲使尚书奏事先由己，乃言于天子，徙帝为大司马，朝议以为前后大司马累薨于位，乃以帝为太傅。
爽弟羲为中领军， ◎羲封安乡侯，见本志《方伎传·杜夔传》注。◎何晏《论语集解·序》作“安乡亭侯”。◎赵一清曰：○《晋书·宣帝纪》：正始六年秋八月，曹爽毁中垒、中坚营，以兵属其弟中领军羲。帝以先帝旧制禁之不可。○《刑法志》曰：正始之间，天下无事，于是征西将军夏侯玄、河南尹李胜、中领军曹羲、尚书丁谧又追议肉刑，卒不能决。○《御览》卷二百六十五：晋宣帝欲除九品，州置大中正。○《曹羲集·九品议》曰：伏见明论，欲除九品，而置中正，欲检虚实，一州阔远，略不相识，访不得知，会复转访本郡先达者耳。此为问州中正，而实决于郡人。○又《晋书·王接传》：接父蔚，世修儒史之学。魏中领军曹羲作《至公论》，蔚善之。○《隋经籍志》：曹羲《集》五卷，《录》一卷。 训武卫将军，彦散骑常侍侍讲， ◎胡三省曰：以在少帝左右，令侍讲说。侍讲之官起乎此也。◎弼按：曹彦有《复肉刑议》，见《御览·六百四十八》引王隐《晋书》。◎《隋书·经籍志》：梁有《字义训音》六卷，曹侯彦撰，亡。◎谢启昆《小学考》曰：《字义训音》，《七录》称“曹侯彦撰”，盖以彦尝为列侯也。◎姚振宗曰：曹侯彦别有《古今字苑》一书。《法书要录》载庾元威论称为曹产，盖“彦”字之误。是证曹侯彦实为曹彦，当爽被诛，独不及则、彦、皑三人。《御览·刑法部》引《三十国春秋》则谓爽与羲、训、彦并斩，夷三族，则亦同时遇害者也。 其余诸弟，皆以列侯侍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南阳何晏、邓飏、李胜、沛国丁谧、东平毕轨咸有声名，进趣于时，明帝以其浮华，皆抑黜之；及爽秉政，乃复进叙，任为腹心。飏等欲令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从其言， ◎何焯曰：曹爽、诸葛恪皆以轻举丧功，结怨于民，遂以致败。后之辅幼主者，苟才德不如孔明，其务法子孟之休息乎！ 子孟，霍光之字。 宣王止之不能禁。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卒六七万人，从骆谷入。 ◎骆谷，见《陈留王纪》景元四年，又详见《钟会传》。◎《通鉴》：正始五年三月，爽西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人，与夏侯玄自骆口入汉中。◎胡三省曰：骆口，骆谷口也。骆谷在汉中成固县东北，北达扶风郿县。◎谢鍾英曰：○《括地志》：骆谷口在盩厔县西南三十里。○《方舆纪要》：傥骆道，南口曰傥，在洋县北三十里，北口曰骆，在盩厔县西南百二十里。谷长四百二十里。○鍾英案，《县志》，骆谷水正流为沙河，北入渭，在盩厔县西。 是时，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入谷行数百里，贼因山为固，兵不得进。 ◎《蜀志·王平传》：延熙七年春，魏大将军曹爽率步骑十余万向汉川，前锋已在骆谷。时汉中守兵不满三万，平曰：“贼若得关，便为祸也。今宜先遣刘护军、杜参军据兴势，平为后拒；若贼分向黄金，平率千人下自临之，此计之上也。”涪诸军及大将军费祎自成都相继而至，魏军退还。 爽参军杨伟为爽陈形势，宜急还，不然将败。 ◎《世语》曰：伟字世英，冯翊人。 ◎赵一清曰：○《隋书·经籍志》：《桑丘先生书》二卷，晋征南军师杨伟撰。○又有《时务论》十二卷。案毌丘俭诗云“杨伟无根基”，想其人必出于寒素。◎弼按：○《隋志》：《景初历》三卷，晋杨伟撰。○伟有《上景初历表》，见《晋书·律历志》。 明帝治宫室，伟谏曰：“今作宫室，斩伐生民墓上松柏，毁坏碑兽石柱，辜及亡人，伤孝子心，不可以为后世之法则。” 飏与伟争于爽前，伟曰：“飏、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爽不悦，乃引军还。 ◎《汉晋春秋》曰：司马宣王谓夏侯玄曰：“《春秋》责大德重， ◎胡三省曰：责，望也。德，恩德也。言责望之甚大者，其恩之为甚重也。◎严衍曰：责大德重，谓当责任之大者，其德必须持重。胡注恐未是。 昔武皇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 事见《武纪》建安二十年及二十四年。 今兴平路势至险， ◎赵一清曰：此语疑有错误。是时魏军入汉，蜀已先据，兴势围之，后主、王平两传极为分明。于文当是“今兴势山路至险”，顾景范亦云尔。◎弼按：《通鉴》引此作“兴势”。◎胡三省曰：○《水经注》：小成固城北百二十二里有兴势坂。○《寰宇记》：兴埶山在洋州兴道县北四十三里，今郡城所枕，形如一盆，外险而内有大谷，为盘道，上数里方及四门，因名兴埶。○《东坡指掌图》以为在兴元，恐非也。○宋白曰：兴势山在今兴道县西北二十里。◎兴势，互见《夏侯渊传》。 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徼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玄惧，言于爽，引军退。费祎进兵据三岭以截爽， ◎胡三省曰：自骆谷出扶风，隔以中南山，其间有三岭：一曰沈岭，近芒水；一曰衙岭；一曰分水岭。◎《方舆纪要》卷三十六：三岭，沈岭，见盩厔县；衙岭，见郿县；分水岭，见武功县。一云骆谷有三岭关。◎谢鍾英曰：按《一统志》，分水岭在渭南县；南衙岭在褒城县界，斜水所出；分水岭至衙岭数百里，皆为魏境。爽自骆谷入，而祎东出分水岭，西趋衙岭，与爽兵势不相接。三岭当在骆谷中，胡说非也。 爽争嶮苦战，仅乃得过。所发牛马运转者，死失略尽，羌、胡怨叹，而关右悉虚耗矣。
初，爽以宣王年德并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 ◎胡三省曰：或问：“使爽能守此不变，可以免魏室之祸否？”曰：“猫鼠不可以同穴，使爽能率此而行之，亦终为懿所啖食耳。” 及晏等进用，咸共推戴，说爽以权重不宜委之于人。乃以晏、飏、谧为尚书，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复由宣王。宣王遂称疾避爽。 ◎《王肃传》：时大将军曹爽专权，任用何晏、邓飏等。肃曰：“此辈即弘恭、石显。”爽闻之，戒何晏等曰：“当共慎之。”◎胡三省曰：“懿称疾，为诛爽等张本。”◎赵一清曰；○《晋书·山涛传》：涛与石鉴共宿，夜起蹴鉴曰：“今为何等时而眠耶！知太傅卧何意？”鉴曰：“宰相三不朝，与尺一令归第，卿何虑也！”涛曰：“咄！石生无事马蹄间邪！”投传而去。未二年，果有曹爽之事。 初，宣王以爽魏之肺腑，每推先之， ◎陈景云曰：“初”上失书名，后诛爽注又重出“《魏略》”，疑此处脱文也。 爽以宣王名重，亦引身卑下， 局本“下”误作“卞”。 当时称焉。丁谧、毕轨等既进用， 毛本“丁”误作“王”。 数言于爽曰：“宣王有大志而甚得民心，不可以推诚委之。”由是爽恒猜防焉。礼貌虽存，而诸所兴造，皆不复由宣王。宣王力不能争，且惧其祸，故避之。 ◎《晋书·宣帝纪》：正始七年春，吴寇柤中，夷夏万余家避寇北渡沔。帝以沔南近贼，若百姓奔还，必复致寇，宜权留之。爽不从，卒令还南。贼果袭破柤中，所失万计。〖裴注引《汉晋春秋》同，见《齐王纪》正始七年。〗◎又云：八年，曹爽用何晏、邓扬、丁谧之谋，迁太后于永宁宫，专擅朝政，兄弟并典禁兵，多树亲党，屡改制度。帝不能禁，于是与爽有隙。五月，帝称疾不与政事。时人为之谣曰：“何、邓、丁，乱京城。”◎胡三省曰：○据陈寿《志》，太后称永宁宫，非徙也。意者晋诸臣欲加曹爽之恶，以“迁”字加之耳。○《晋书·五行志》曰：爽迁太后于永宁宫，太后与帝相泣而别。○盖亦承晋诸臣所记也。◎王懋竑曰：陈《志》，文德郭皇后称永安宫，明元郭皇后称永宁宫，其例正同。《郭后传》既不言迁，《曹爽传》亦不言及，司马懿奏事永宁宫皇太后，今亦无逼迁之文，则胡注是也。《通鉴》用《魏略》、《晋书·宣帝纪》、《五行志》语，而未考其实，《纲目》因之，当依胡注改正。 晏等专政，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顷，及坏汤沐地以为产业，承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有司望风，莫敢忤旨。晏等与廷尉卢毓素有不平，因毓吏微过，深文致毓法，使主者先收毓印绶，然后奏闻。其作威如此。 ◎《卢毓传》：时曹爽秉权，将树其党，徙吏部尚书毓仆射，以侍中何晏代毓。顷之，出毓为廷尉，司隶毕轨又枉奏毓，免官，众论多讼之。 爽饮食车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邺台，使先帝倢伃教习为伎。 ◎宋本、冯本“伎”作“技”。◎《晋书·宣帝纪》：正始九年春，黄门张当私出掖庭才人石英等十一人，与曹爽为伎人。爽、晏谓帝疾笃，遂有无君之心，与当密谋，图危社稷，期有日矣。◎赵一清曰：○《晋书·梁王彤传》：时诸王自选官属，彤以汝阴上计吏张蕃为中大夫。蕃素无行，本名雄，妻刘氏解音乐，为曹爽教伎。蕃又往来何晏所，而恣为奸淫。晏诛，徙河间，乃变名自结于彤，为有司所奏，诏削一县。 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作窟室，绮疏四周， ◎胡三省曰：○窟室，掘地为室也。○贤曰：绮疏，谓镂为绮文。◎潘眉曰：○郦道元云：永宁寺其地是曹爽故宅，熙平元年立寺。经始之日，于寺院西南隅得爽窟室，下入地可丈许。地壁悉垒方石砌之，石作细密，都无所毁，其石悉入法用，自非曹爽，庸匠亦难复制此。○可想见其靡丽。◎弼按：见《水经·谷水注》。 数与晏等会其中，纵酒作乐。羲深以为大忧，数谏止之。又著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 ◎《艺文类聚·二十二》、《御览·四百二十九》载羲《至公论》，曰：君子知私情之难统，至公之易行，故季友鸩兄而不疑，叔向戮弟而不悔。斯二士者，皆前世之通士，晋、鲁之忠臣也，亦岂无慈爱骨肉之心，愍恤同生之仁哉？夫至公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理之要也，人之用也。昔鲧者，亲禹之父也，舜则殛鲧而兴禹。禹知舜之殛其父无私，故受命而不辞；舜明禹知己之至公，故用之而无疑。无私者，虽父黜而子不言，况用之于他哉！ 辞旨甚切，不敢斥爽，托戒诸弟以示爽。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羲或时以谏喻不纳，涕泣而起。 宗室曹冏上书，冀感悟曹爽，爽不能纳。冏书见本志《武文世王公传》卷末注引《魏氏春秋。》 宣王密为之备。九年冬，李胜出为荆州刺史，往诣宣王。宣王称疾困笃，示以羸形。胜不能觉，谓之信然。 ◎或曰：《魏末传》一篇，所谓“示以羸形，胜不能觉，谓为信然”，本传能省为三语，亦好割舍，凡笔恐不能尔。 ◎《魏末传》曰：爽等令胜辞宣王，并伺察焉。宣王见胜，胜自陈无他功劳，横蒙时恩， 何焯校本“时”作“特”。 ◎吴金华曰：时恩，犹言君恩、国恩，皆谓当时之特恩。 当为本州， ◎胡三省曰：李胜，南阳人，故谓荆州为本州。 诣閣拜辞， 宋本“閣”作“閤”。 不悟加恩，得蒙引见。宣王令两婢侍边，持衣，衣落；复上指口，言渴求饮，婢进粥，宣王持杯饮粥， ◎吴金华曰：《晋书·宣帝纪》云“宣王不持盃饮粥”，文情似胜。此无“不”字，疑夺。 粥皆流出沾胸。胜愍然，为之涕泣，谓宣王曰：“今主上尚幼，天下恃赖明公。然众情谓明公方旧风疾发， ◎胡三省曰：魏武之辟懿也，懿辞以风痹，故胜以为旧风发动。 何意尊体乃尔！”宣王徐更宽言，才令气息相属， ◎胡三省曰：诈为羸惙之状也。 说：“年老沈疾， ◎《晋书·宣帝纪》“沈”作“枕”，《通鉴》同。◎张熷曰：作“沈”是。 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 ◎何焯曰：胜言“当为本州”，懿若不知荆州，何缘错误曰并州？即一字可悟其诈。盖意气骄溢，不复审察，遂冥然无觉耳。于此得其匿情相伺之机，固不难为备也。 并州近胡，好善为之，恐不复相见，如何！”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也。”宣王乃复阳为昏谬， 冯本“扔”作“乃”。 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爱！”错乱其辞，状如荒语。胜复曰：“当忝荆州，非并州也。”宣王乃若微悟者，谓胜曰：“懿年老，意荒忽，不解君言。 ◎胡三省曰：解，晓也。 今还为本州刺史，盛德壮烈， 各本均作“烈壮”，局本作“壮烈”，《晋书·宣帝纪》作“壮烈”，《通鉴》同。 好建功勋。今当与君别，自顾气力转微，后必不更会，因欲自力，设薄主人， 周一良以设主人为魏晋习语，犹谓作东道请客。 生死共别。令师、昭兄弟结君为友，不可相舍去，副懿区区之心。”因流涕哽咽。胜亦长叹，答曰：“辄当承教，须待敕命。”胜辞出，与爽等相见，说：“太傅语言错误，口不摄杯，指南为北。又云吾当作并州，吾答言当还为荆州，非并州也。徐徐与语，有识人时，乃知当还为荆州耳。又欲设主人祖送。不可舍去，宜须待之。”更向爽等垂泪云：“太傅患不可复济，令人怆然。” ◎《晋书·宣帝纪》：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故爽等不复设备。◎又《后妃传》：宣穆张皇后智识过人，宣帝初辞魏武之命，托以风痹，尝曝书，遇暴雨，不觉自起收之。家惟有一婢见之，后乃恐事泄致祸，遂手杀之以灭口，而亲自执爨，帝由是重之。◎赵一清曰：司马惯以此术愚人，何前后如出一辙也。
十年正月， 此正始十年。是年四月，改元嘉平。 车驾朝高平陵， ◎高平陵，见《齐王纪》嘉平元年注。◎胡三省曰：○高平陵，明帝陵也。○《水经注》：大石山在洛阳南，山阿有魏明帝高平陵。 爽兄弟皆从。 ◎《通鉴》：大将军爽与弟中领军羲、武卫将军训、散骑常侍彦皆从。 ◎《世语》曰：爽兄弟先是数俱出游，桓范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闭城门，谁复内入者？”爽曰：“谁敢尔邪！”由此不复并行。至是乃尽出也。 宣王部勒兵马， ◎《晋书·景帝纪》：宣帝之将诛曹爽，深谋秘策，独与帝潜画。初，帝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通鉴》：太傅懿阴与其子中护军师、散骑常侍昭谋诛曹爽。◎胡三省曰：懿虽称疾，先已置二子于要地矣。◎何焯曰：昭伯兄弟专政九年，乃反祸败。宣王举事，固非聊尔一掷也。◎王懋竑曰：懿既拥兵，而子师为中领军，〖当作“中护军”。〗亦执兵柄。其诛爽也，师勒兵镇遏中外，阴养死士三千人，一朝而集，昭亦率众卫宫，此直举兵称乱，伺间以取人之国，而以诛爽为名耳。当文帝、明帝时，君之失政多矣，懿受腹心之托，膺社稷之重寄，不闻一言之谏争，而且阴结刘放、孙资以为内主，卒以倾魏。陈矫之对明帝曰：“朝廷之望也；社稷，未之知也。”盖亦知其有不臣之心矣。《通鉴》所云，似未然也。 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 ◎《元和郡县志》：洛水在洛阳县南四里。◎胡三省曰：○《水经注》：洛城南出西头第二门曰宣阳门，汉之小苑门也，对阊阖，南直洛水浮桁。◎《方舆纪要》卷四十八：桥在洛阳故城南五里，后汉时建，魏、晋因之，隋曰天津桥。◎谢鍾英曰：浮桥在故洛阳城南二十五里，今河南府城南五里。 奏爽曰：“臣昔从辽东还， ◎明帝景初二年，懿征辽东，灭公孙渊，还师，次于汲，奉诏。三年正月，疾驱入朝。◎《宋书·五行志》：魏明帝景初中，童谣曰：“阿公阿公驾马车，不意阿公东渡河。阿公东还当奈何！”及宣王辽东归，至白屋，当还镇长安，会帝疾笃，急召之，乃乘追锋车东渡河，终翦魏室。 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二祖亦属臣以后事为念， ◎二祖，《通鉴》作“太祖、高祖”。◎胡三省曰：按《晋纪》，懿自为文帝所信重，太祖未尝以事属之也。若文帝则以明帝属懿。◎何焯曰：下 “为念”二字疑衍。 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 ◎陆德明说：顾，曰古。 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 吴本、毛本“官”作“宫”。《晋书·宣帝纪》作“群臣”。 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世旧人皆复斥出， 《宣帝纪》作“斥黜”。 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槃， ◎宋本“ ”作“牙”，各本同，局本作“ ”。◎潘眉曰：“牙”字误，当作“ ”，“ ”即“互”字。《吴志·陆瑁传》“九域槃”同。经史中“ ”字每误作“牙”字甚多。◎弼按：《通鉴》作“根据盘互”。 纵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侯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但为寄坐， ◎胡三省曰：寄坐，谓虽处天子之位，犹寄寓也。 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 ◎胡三省曰：朽迈，谓年老衰朽，日月已迈也。 敢忘枉言？昔赵高极意，秦氏以灭； 《宣纪》作“秦是以灭”。 吕、霍早断，汉祚永世。 《宣纪》“世”作“延”，唐人避“世”字。 此乃陛下之大鉴， 《宣纪》 “大”作“殷”。 臣受命之时也。 《宣纪》“受”作“授”，即上以死奉诏意。官本《考证》同。 太尉臣济、 ◎赵一清曰：○《晋书·王浑传》：公孙宏曰：“昔宣帝废曹爽，引太尉蒋济参乘，以增威重。” 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 ◎《宣纪》作“各以本官侯就第”。◎潘眉曰：爽封武安侯，见本传；羲封安乡侯，见傅元《赠马钧序》；训侯爵未详。◎弼按：羲封侯见前。 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胡三省曰：辄，专也。懿虽挟太后以临爽，而其奏自言辄者至再，以天子在爽所也。◎李慈铭曰：上文备著爽等罪恶，而此奏所言皆是空辞，前所纪者无一列入，足见当日史文俱非实事。◎刘咸炘曰：上文罪状详，此奏止略言之，不然，同为司马党所造，岂懿奏与旧史反一实一不实乎？ ◎《世语》曰：初，宣王勒兵从阙下趣武库，当爽门， ◎《夏侯玄传》注引《魏略》：宣王奏诛爽，住车阙下。◎《晋书·宣帝纪》：时景帝为中护军，将兵屯司马门，帝列阵阙下。◎潘眉曰：考《晋书》，曹爽府第在武库之南，故宣王欲趣武库，正当爽门。后杨骏居之，亦败。◎弼按：事见《杨骏传》。 人逼车住。爽妻刘怖，出至厅事，谓帐下守督曰：“公在外，今兵起，如何？”督曰：“夫人勿忧。”乃上门楼，引弩注箭欲发。将孙谦在后牵止之曰：“天下事未可知！”如此者三，宣王遂得过去。 ◎《晋书·宣纪》：爽帐下督严世引弩将射帝，孙谦止之，曰：“事未可知。”三注三止，皆引其肘不得发。
爽得宣王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 ◎干宝《晋记》曰： 记，应作“纪”。 爽留车驾宿伊水南， ◎胡三省曰：○《水经注》：伊水又东北过伊阙中，又东北至洛阳县南，北入于洛。 伐木为鹿角，发屯甲兵数千人以为卫。 ◎胡三省曰：魏武创业，令州郡例置田官，故洛阳亦有屯田兵。 ◎《魏末传》曰：宣王语弟孚，陛下在外不可露宿，促送帐幔、太官食具诣行在所。 ◎蔡邕《独断》曰：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谓所居为行在所。 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开平昌门， ◎《续百官志》：雒阳城十二门，其正南一门曰平城门，其余上西门、津门。◎《洛阳伽蓝记·序》曰：洛阳城门，依魏、晋旧名，南面有三门，东头第一门曰开阳门，次西曰平昌门，汉曰平门，魏、晋曰平昌门，次西曰宣阳门，汉曰津门，魏、晋曰津阳门。◎胡三省曰：○《水经注》：平昌门，故平门也。洛城南出西头第三门。◎《方舆纪要》卷四十八：雒阳南面四门，正南一门曰平门，亦曰平城门，魏、晋以后曰平昌门。 拔取剑戟，略将门候， ◎《续百官志》：城门每门候一人。◎刘昭注：《周礼》：每门下士二人。○干宝曰：如今门候。 南奔爽。宣王知，曰：“范画策，爽必不能用范计。”范说爽使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羲曰：“当今日，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 ◎胡三省曰：此谓汉末劫质也。 今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者？”羲犹不能纳。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说爽，使早自归罪。爽於是遣允、泰诣宣王，归罪请死，乃通宣王奏事。 ◎《晋书·宣纪》：爽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诣帝，观望风旨。帝数其过失，事止免官。泰还以报爽，劝之通奏。◎何焯曰：是役，旧德如蒋济，人望如陈、许，皆为仲达所欺。 ◎干宝《晋书》曰： 书，当作“纪”。 桓范出赴爽，宣王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驽马恋栈豆，爽必不能用也。” ◎胡三省曰：言爽顾恋室家，而虑不及远，必不能用范计。驽，音奴，栈，士限翻。 ◎《世语》曰：宣王使许允、陈泰解语爽，蒋济亦与书达宣王之旨， ◎《蒋济传》：济随太傅司马宣王屯洛水浮桥，诛曹爽等，进封都乡侯。◎注引《世语》曰：济书与曹爽，言宣王旨 “惟免官而已”。爽诛，济病其言之失信，发病卒。◎胡三省曰：以失言于爽，为己病也。 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谓爽，唯免官而已， ◎胡三省曰：魏、晋之制，有殿中将军、中郎、校尉、司马。尹大目说爽。犹未疑司马氏也。至其追语文钦，乃觉耳。 以洛水为誓。爽信之，罢兵。 ◎赵一清曰：○《宋书·五行志》：明帝太和中，京师歌《兜铃曹子》，其唱曰：“其奈汝曹何。”其后曹爽见诛，曹氏遂废。 ◎《魏氏春秋》曰：爽既罢兵，曰：“我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佳人， ◎吴金华曰：佳人，犹言贤能之人。 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 ◎《通鉴》作“生汝兄弟犊耳”。◎胡三省曰：与豚同，小豕曰，小牛曰犊。 遂免爽兄弟，以侯还第。 ◎《魏末传》曰：爽兄弟归家，敕洛阳县发民八百人，使尉部围爽第四角，角作高楼，令人在上望视爽兄弟举动。爽计穷愁闷，持弹到后园中，楼上人便唱言“故大将军东南行！”爽还听事上，与兄弟共议，未知宣王意深浅，作书与宣王曰：“贱子爽哀惶恐怖，无状招祸，分受屠灭。前遣家人迎粮，于今未反，数日乏匮，当烦见饷，以继旦夕。”宣王得书大惊，即答书曰：“初不知乏粮，甚怀踧踖。令致米一百斛，并肉脯、盐豉、大豆。”寻送。爽兄弟不达变数，即便喜欢，自谓不死。
初，张当私以所择才人张、何等与爽。疑其有奸，收当治罪。当陈爽与晏等阴谋反逆，并先习兵，须三月中欲发，于是收晏等下狱。会公卿朝臣廷议，以为“《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 ◎《公羊传·庄公三十二年》：公子牙今将尔，辞曷为与亲弑者同？君亲无将，将而诛焉。◎《昭公元年》：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大夫相杀称人，此其称名氏以杀何？言将自是弑君也。今将尔，词曷为与亲弑者同？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焉。◎汉、魏皆引《公羊传》折狱，故当时廷议如此。 爽以支属，世蒙殊宠，亲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以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飏及当等图谋神器， 宋本作“谋图”。 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于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范、当等，皆伏诛，夷三族。 ◎《晋书·荀勖传》：勖仕魏，辟大将军曹爽掾。爽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晋书·宣帝纪》：诛曹爽之际，支党皆夷及三族，男女无少长，姑姊妹女子之適人者皆杀之。既而竟迁魏鼎云。◎殷基《通语》载费祎《甲乙论》，平司马懿诛曹爽之是非，见《蜀志·费祎传》注。◎王懋竑曰：何晏、邓飏、丁谧、李胜当懿起兵时，不知何在；若在外从行，史无一语及之，自是不从行也。素为爽党，至此乃坐视以图倖免，其视桓范远不逮矣。晏等浮华相扇，凭藉权势，惟以割分产业，因缘求欲为事。晏、谧、飏为尚书，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皆未为要职，而懿父子拥兵，其视晏等直几上肉耳。一日变起，束手相视，俱就死地，亦非不欲为爽谋也。 ◎《魏略》曰：邓飏字玄茂，邓禹后也。少得士名于京师。明帝时为尚书郎，除洛阳令，坐事免，拜中郎， 中郎，见《文德郭后传》。 又入兼中书郎。 ◎中书郎，即中书侍郎也。◎《晋书·职官志》：魏黄初初，中书既置监、令，又置通事郎。晋改曰中书侍郎。◎洪饴孙曰：诸纪、传亦称中书郎。 初，飏与李胜等为浮华友，及在中书，浮华事发，被斥出，遂不复用。正始初，乃出为颍川太守，转大将军长史，迁侍中尚书。飏为人好货，前在内职，许臧艾授以显官，艾以父妾与飏，故京师为之语曰：“以官易妇邓玄茂。” ◎妇，各本均作“富”。◎官本《考证》云：《通志略》作“以官易妇”为是。臧艾以父妾与飏，故为此语。 每所荐达，多如此比。故何晏选举不得人，颇由飏之不公忠，遂同其罪，盖由交友非其才。 ◎其，宋本作“奇”。飏事又见《管辂传》。◎《宋书·五行志》：魏尚书邓飏，行步弛纵，筋不束体，坐起倾倚，若无手足，此貌之不恭也。管辂谓之鬼躁。鬼躁者，凶终之征。后卒诛死。 《魏略》曰： 此三字衍。 丁谧字彦靖。 ◎官本《考证》云：《太平御览》“靖”作“静”。 父斐，字文侯。初，斐随太祖，太祖以斐乡里， 斐为沛国人，故曰乡里。 特饶爱之。斐性好货，数请求犯法，辄得原宥。为典军校尉， ◎《武纪》：建安十六年，公自潼关北渡，未济，马超赴船急战。校尉丁斐因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乃得渡。 总摄内外，每所陈说，多见从之。建安末，从太祖征吴。斐随行，自以家牛羸困，乃私易官牛，为人所白，被收送狱，夺官。其后太祖问斐曰： “文侯，印绶所在？”斐亦知见戏，对曰：“以易饼耳。”太祖笑，顾谓左右曰：“东曹毛掾数白此家，欲令我重治，我非不知此人不清，良有以也。我之有斐，譬如人家有盗狗而善捕鼠， 狗，郝《书》作“猫”。吴金华以作狗不误，说详彼。 盗虽有小损，而完我囊贮。”遂复斐官，听用如初。后数岁，病亡。谧少不肯交游，但博观书传。为人沈毅， 吴本、毛本 “毅”误作“ ”。 颇有才略。太和中，常住邺，借人空屋，居其中。而诸王亦欲借之，不知谧已得，直开门入。谧望见王，交脚卧而不起，而呼其奴客曰：“此何等人？促呵使去。”王怒其无礼，还具上言。明帝收谧，系邺狱，以其功臣子，原出。后帝闻其有父风，召拜度支郎中。 ◎《晋书·职官志》：尚书郎初从三署诣台试，守尚书郎中，岁满称尚书郎，三年称侍郎。至魏，尚书郎有殿中、吏部、度支等，凡二十三郎。 曹爽宿与相亲，时爽为武卫将军，数为帝称其可大用。 元本、冯本“说”作“称”。 会帝崩，爽辅政，乃拔谧为散骑常侍，遂转尚书。谧为人外似疏略，而内多忌。 多忌，《御览》作“明慧”。 其在台阁，数有所弹駮， 宋本、冯本、吴本、毛本有“数”字，元本、监本、官本无“数”字。 台中患之，事不得行。又其意轻贵，多所忽略，虽与何晏、邓飏等同位，而皆少之，唯以势屈于爽。爽亦敬之，言无不从。故于时谤书，谓“台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当，一狗凭默作疽囊。” ◎何焯曰：○崖柴，《艺文》作“啀喍”。○《玉篇》：啀，狗欲啮也。○《类篇》又作“嘊”。则偏旁无口字者，或古人假借通用。◎潘眉曰：○崖柴与嘊喍通。○《集韵》：犬斗也。○默，《太平御览》作“點”。 ◎吴金华曰：唐陆龟蒙《小名录·曹黠》引此句作“一狗凭黠作狙囊”，又释之云：“三狗，谓何、邓、丁。黠，爽小字。”◎并发说，以作“黠”、“狙”为是，说详彼。 三狗，谓何、邓、丁也。默者，爽小字也。其意言三狗皆欲啮人，而谧尤甚也。奏使郭太后出居别宫， ◎王懋竑曰：○《晋书·宣帝纪》：曹爽用何晏、邓飏、丁谧之谋，迁太后于永宁宫。○《五行志》：爽迁太后于永宁宫，帝与太后渧泣而别。○案，《魏略》止言丁谧，而《宣帝纪》增何晏、邓飏，以其同党故耳。《五行志》又误以齐王废时事，以附益之，恐皆非其实。当以陈《志》为正。 及遣乐安王使北诣邺， ◎或曰：魏无乐安王，以其事考之，当是“燕王”之误。燕王以景初三年夏还邺，正曹爽专政之时，殆昭伯党忌其属尊地逼，故出之耳。 又遣文钦令还淮南，皆谧之计。司马宣王由是特深恨之。毕轨字昭先。 ◎胡三省曰：○《姓谱》：毕，本毕公高之后。 父字子礼，建安中为典农校尉。 典农校尉，见《武纪》建安元年、《陈留王纪》咸熙元年。 轨以才能，少有名声。明帝在东宫时，轨在文学中。黄初末，出为长史。 史，疑作“吏”，盖令、长之属。《汉百官表》“县令、长丞、尉为长吏”是也。 明帝即位，入为黄门郎， 黄门郎，即黄门侍郎，见《武纪》建安十九年，又见后《夏侯玄传》注引《魏略》。 子尚公主，居处殷富。迁并州刺史。其在并州，名为骄豪。时杂虏数为暴，害吏民，轨辄出军击鲜卑轲比能，失利。 毕轨兵败及送奴，事见《明纪》青龙元年及注引《世语》。 中护军蒋济表曰：“毕轨前失，既往不咎，但恐是后难可以再。凡人材有长短，不可强成。轨文雅智意， 宋本、吴本、毛本作“智意”，元本、监本、冯本、官本作“志意”。 自为美器。今失并州，换置他州，若入居显职，不毁其德，于国事实善。此安危之要，唯圣恩察之。” 监本“恩”作“思”，误。 至正始中，入为中护军，转侍中尚书，迁司隶校尉。素与曹爽善，每言于爽，多见从之。李胜字公昭。父休，字子朗，有智略。张鲁前为镇北将军， ◎梁章钜曰：按《鲁传》为镇南将军，此作“镇北”，疑误。◎沈家本曰：鲁为镇南将军在内附之后，其先为镇民中郎将，此文有误。 休为司马，家南郑。时汉中有甘露降，子朗见张鲁精兵数万人，有四塞之固，遂建言赤气久衰，黄家当兴，欲鲁举号，鲁不听。会鲁破，太祖以其劝鲁内附，赐爵关内侯， ◎林国赞曰：举号，谓称尊号，即《鲁传》所谓“群下欲尊鲁为汉中王”，休直劝鲁僭王，所云“劝鲁内附”，误。◎弼按：因劝鲁内附，乃赐爵。或前劝举号，后劝内附，亦未可知。 署散官骑从， ◎赵一清曰：○《晋书·职官志》：魏黄初初，置散骑，合之于中司，掌规谏，不典事，貂珰插右，骑而散从。◎弼按：○《宋书·百官志》：魏文帝黄初初，置散骑，合于中常侍，谓之散骑常侍。○颜师古曰：并骑而散从，无常职也。 诣邺。至黄初中，仕历上党、钜鹿二郡太守， 吴本、毛本“仕”作“行”。 后以年老还，拜议郎。胜少游京师，雅有才智，与曹爽善。明帝禁浮华，而人白胜堂有四窗八达， ◎党，各本皆作“堂”。◎官本《考证》云：堂有四窗八达，未必能得罪，或“堂”字为“党”字之误。《诸葛诞传》注云“以元、畴四人为四聪，诞、备八人为八达”，是其证也。“窗”与“聪”古字通用。◎沈家本曰：○《卢毓传》：前此诸葛诞、邓飏等驰名誉，有四窻八达之诮。○亦其一证。 各有主名。用是被收，以其所连引者多，故得原，禁锢数岁。帝崩，曹爽辅政，胜为洛阳令。夏侯玄为征西将军，以胜为长史。玄亦宿与胜厚。骆谷之役， 骆谷，见前。 议从胜出， 事见前。 由是司马宣王不悦于胜。累迁荧阳太守、河南尹。 ◎荧阳，见《武纪》初平元年。◎赵一清曰：○《水经·济水注》：魏正始三年，岁在甲子，被癸丑诏书，割河南郡县，自巩阙以东，创建荥阳郡，并户二万五千，以南乡筑阳亭侯李胜字公昭为郡守。故原武典农校尉，政有遗惠，民为立祠于城北五里，号曰李君祠。庙前前石蹠，蹠上有石的。石的铭具存，其铭曰：“百族欣戴，咸推厥诚。”今犹祀祷焉。◎洪亮吉曰：考《傅嘏传》，为荧阳太守亦在正始时，则《水经注》之言信也。 胜前后所宰守，未尝不称职，为尹岁余，厅事前屠苏坏， ◎潘眉曰：○“屠苏”与“廜”通。○《广雅》：廜，庵也。○服虔《通俗文》：屋平曰屠苏。○邵子山曰：屠苏有二解，一是帽类，一是平屋名。杜甫诗“愿随金騕褭，走置锦屠苏”是也。 令人更治之，小材一枚激堕，正挝受符吏石虎头， ◎挝，各本作“檛”。◎赵一清曰：檛，当从手。 断之。后旬日，迁为荆州刺史，未及之官而败也。桓范字元则， ◎沈家本曰：○《世说·六》注引《魏略》：字允明。 吴金华以“允明”为“元则”之形误，说详彼。 世为冠族。建安末，入丞相府。延康中，为羽林左监。 ◎《续百官志》：羽林左监，一人，六百石，主羽林左骑。 以有文学，与王象等典集《皇览》。 ◎《皇览》，见《文纪》黄初七年。◎《杨俊传》注引《魏略》曰：王象字羲伯，受诏撰《皇览》。 明帝时为中领军、 范为中领（事） 〈军〉时有《荐徐宣表》，见《徐宣传》，又有《荐管宁表》。 尚书，迁征虏将军、东中郎将，使持节都督青、徐诸军事，治下邳。与徐州刺史邹岐争屋， 冯本“邹”作“郑”。 邹岐，事又见本志《张既传》。 引节欲斩岐，为岐所奏，不直，坐免还。复为兖州刺吏，怏怏不得意。 ◎赵一清曰：○《御览》卷二百五十五引《桓氏家传》：范为兖州刺史，表谢曰：“喜于复见选擢，惭于不堪所职，悲于恋慕阙廷，三者交集，不如所裁。” 又闻当转为冀州牧。是时冀州统属镇北，而镇北将军吕昭 吕昭，事详《杜恕传》注引《世语》。 才实仕进，本在范后。范谓其妻仲长曰：“我宁作诸卿，向三公长跪耳，不能为吕子展屈也。”其妻曰：“君前在东，坐欲擅斩徐州刺史，众人谓君难为作下， ◎各本“谓”作“为”。◎赵一清曰：为，当作“谓”。 今复羞为吕屈，是复难为作上也。”范忿其言触实，乃以刀环撞其腹。妻时怀孕，遂堕胎死。范亦竟称疾，不赴冀州。正始中拜大司农。范前在台阁，号为晓事，及为司农，又以清省称。范尝抄撮《汉书》中诸杂事，自以意斟酌之，名曰《世要论》。 ◎《隋经籍志》：《世要论》十二卷，魏大司农桓范撰，梁有二十卷。梁又有《桓范集》二卷，亡。◎侯康曰：《御览·兵部二四》、《人事部九八》、《学部五》、《刑法部二》、《资产部十四》、《十六》俱引之，或称《要集》，或称《论》，或称《世论》，皆一书也。◎严可均辑本《序》曰：各书征引，或称《政要论》，或称《桓范新书》，或称《桓范世论》，或称《桓公世论》，或称《桓子》，或称《魏桓范》，或称《桓范论》，或称《桓范要集》。互证之，知是一书。宋时不著录。《群书治要》载有《政要论》十四篇，据各书征引，补改阙讹，定为一卷。◎曰“为君难”，曰“臣不易”，曰“政务”，曰“节欲”，曰“详刑”，曰“兵要”，曰“简骑”，曰“辨能”，曰“尊嫡”，曰“谏诤”，曰“决壅”，曰“讚象”，曰“铭诔”，曰“序作”，余无篇名者，又一十四条。◎马国翰辑本《序》曰：桓范《世要论》，《北堂书钞》、《初学记》、《文选注》、《太平御览》等书引之，或作《新论》，或作《要集》，或作《世论》，皆此一书。辑录二十五节，符考事迹为一卷。◎姚振宗曰：宋刻全本《意林》有《世要论》四条，严、马二家皆未采。 蒋济为太尉，尝与范会社下，群卿列坐有数人，范怀其所撰，欲以示济，谓济当虚心观之。范出其书以示左右，左右传之示济，济不肯视，范心恨之。因论他事，乃发怒谓济曰：“我祖薄德， ◎章怀注引《东观记》曰：齐桓公作伯，支庶用其谥立族命氏。 公辈何似邪？”济性虽强毅，亦知范刚毅， 冯本“毅”误作“殻”。 睨而不应，各罢。范于沛郡，仕次在曹真后。于时曹爽辅政，以范乡里老宿， ◎胡三省曰：范，沛国人。谯、沛，乡里也。老，耆也。宿，旧也。 于九卿中特敬之，然不甚亲也。及宣王起兵，闭城门，以范为晓事，乃指召之，欲使领中领军。范欲应召，而其子谏之，以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范疑有顷，儿又促之。范欲去而司农丞吏皆止范。 元本、冯本“丞”作“承”，误。 范不从，乃突出至平昌城门， 平昌门，见前。 城门已闭。门候司蕃， ◎门候，见前。◎胡三省曰：司，姓也。《左传》郑有司臣。 故范举吏也，范呼之，举手中版以示之， 冯本“版”作“扳”，误。 矫曰：“有诏召我，卿促开门！” 元本“促”作“保”，误。 蕃欲求见诏书， ◎胡三省曰：以此观之，此时犹用版诏，至晋时则有青纸诏矣。 范呵之，言：“卿非我故吏邪，何以敢尔？”乃开之。范出城，顾谓蕃曰：“太傅图逆，卿从我去！”蕃徒行不能及，遂避侧。 ◎胡三省曰：避于道旁也。 范南见爽，劝爽兄弟以天子诣许昌，征四方以自辅。 ◎王懋竑曰：司马懿与曹爽各领兵三千人，更宿殿内。是年转为太傅，而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但不言录尚书事。然懿至正始八年，始谢病不与朝政，则前此固未尝不与也。正始二年、四年，懿出拒吴。五年，爽出征蜀。彼此出入，未有疑忌，自爽出无功，晏等乃有猜防之意。六年，以羲领中垒、中坚营。七年，与懿异议。八年五月，懿谢病。盖已定诛爽之计，特以稔其恶而毙之耳。懿受文帝遗诏辅政，已有不臣之心。东擒孟达，西拒诸葛，威名甚盛。迨辽东之役，大肆诛杀，藉以服众。爽之愚騃，晏等之浮华，夫岂其敌。懿盖玩之股掌之上，而犹迟而后发。诛爽之后，自为丞相，加九锡，俨然以操自居，而俛仰之间，国祚已移矣。即使爽用桓范言，奉天子诣许昌，不过稍延月日之期，终必为懿禽灭。盖懿之阴谋已久，威胁已成，内外诸臣皆为之用，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爽疑，羲又无言。范自谓羲曰：“事昭然，卿用读书何为邪！于今日卿等门户倒矣！”俱不言。范又谓羲曰：“卿别营近在阙南，洛阳典农治在城外， ◎胡三省曰：中领军营，懿已遣王观据之，唯别营在耳。洛阳典农中郎将、典农都尉所治也。 呼召如意。今诣许昌，不过中宿，许昌别库，足相被假； ◎胡三省曰：中宿，次宿也。○《左传》曰：命汝三宿，汝中宿至。○许昌别库贮兵甲，洛阳有武库，故曰别库。被假，谓授兵也。被，皮义翻。 所忧当在谷食，而大司农印章在我身。” ◎何焯曰：“身”下应有“许”字。◎杭世骏曰：○《晋阳秋》云：桓范出奔曹爽云：“大司农印在吾手，所在得开仓而食。” 羲兄弟默然不从，中夜至五鼓， ◎《通鉴》作“甲夜”。◎胡三省曰：甲夜，初夜也。夜有五更，一更为甲夜，二更为乙夜，三更为丙夜，四更为丁夜，五更为戊夜。 爽乃投刀于地，谓诸从驾群臣曰：“我度太傅意，亦不过欲令我兄弟向己也。我独有以不合于远近耳！”遂进谓帝曰：“陛下作诏免臣官，报皇太后令。”范知爽首免而己必坐唱义也。范乃曰：“老子今兹坐卿兄弟族矣！” ◎吴金华曰：此“老子”用于自称，犹今语“我老头儿”，乃谦卑之辞。 爽等既免，帝还宫，遂令范随从。到洛水浮桥北，望见宣王，下车叩头而无言。宣王呼范姓曰：“桓大夫何为尔邪！”车驾入宫，有诏范还复位。范诣阙拜章谢，待报。会司蕃诣鸿胪自首，具说范前临出所道。宣王乃忿然曰：“诬人以反，于法何应？”主者曰：“科律，反受其罪。”乃收范于阙下。时人持范甚急，范谓部官曰：“徐之，我亦义士耳。”遂送廷尉。 ◎王懋竑曰：桓范与曹爽仅乡里之旧，其赴爽也，盖逆知懿必篡魏矣，而不能识爽之无成，何也？然人臣之义，当以桓范为正。范初出，即曰“太傅谋逆”，谓爽等曰“坐汝族灭”，被收曰“我亦义士”，前后语自分明。懿以太后诏召范，乃矫诏也，矫诏岂可从乎？懿勒兵先据武库，师屯司马门，直举兵称乱耳。其遣高柔据爽营，王观据羲营，必同谋之，非仓卒间事也。既以王观行中领军，何复以中领军召范？此直胁之使随己同屯洛水耳。范之出也，司农诸吏皆止之，不听，非仅听儿子言者。其见懿叩头，不知有无。然范尝曰“我宁作卿，向三公长跪”，则平时见懿当拜，亦非为畏死而叩头也。懿收张当考问，又令司蕃自首，皆以大逆诛灭之。《魏书》晋臣所作，不敢尽其辞而微见其意。《通鉴》多因旧史，《纲目》分注，亦未及改正，是不能无待于后人也。“以太后诏”，当云 “矫太后诏”，“黄门张当奏”，当云“懿使廷尉诬奏当与爽阴谋为逆”。《通鉴》所叙，亦自分明，但未直截说破耳。◎又曰：蒋济、桓范，皆魏之大臣，非懿党也。幸则为蒋济，不幸则为桓范，必无自全之理矣。故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世语》曰：初，爽梦二虎衔雷公，雷公若二升碗，放著庭中。爽恶之，以问占者，灵台丞马训曰： ◎《续百官志》：灵台丞，一人，二百石，掌候日月星气，属太史。 “忧兵。”训退，告其妻曰：“爽将以兵亡，不出旬日。” ◎沈家本曰：《御览·十三》引“《世说》曰”。 ◎《汉晋春秋》曰：安定皇甫谧 皇甫谧，见《武纪》建安十三年注。 以九年冬梦至洛阳，自庙出，见车骑甚众，以物呈庙云：“诛大将军曹爽。”寤而以告其邑人。邑人曰：“君欲作曹人之梦乎？朝无公孙彊，如何！且爽兄弟典重兵，又权尚书事，谁敢谋之？”谧曰：“爽无叔振铎之请，苟失天机则离矣，何恃于彊？ ◎曹叔振铎，周武王弟也。武王克纣，封叔振铎于曹。◎《左传》：哀公七年初，曹人或梦众君子立于社宫，而谋亡曹。曹叔振铎请待公孙彊，许之。旦而求之曹，无之。戒其子曰：“我死，尔闻公孙彊为政，必去之。”及曹伯阳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孙彊好弋，获白雁，献之，有宠，使为司城以听政。梦者之子乃行。彊言霸说于曹伯，背晋而奸宋。宋人伐之，遂灭曹，执曹伯及司城彊以归，杀之。 昔汉之阎显，倚母后之尊，权国威命，可谓至重矣，阉人十九人一旦尸之， ◎范《书·安思阎皇后纪》：后弟显、景、燿、晏并为卿校，典禁兵。帝崩，尊后曰皇太后，以显为车骑将军。中黄门孙程等合谋立济阴王，是为顺帝。显、景、晏皆伏诛。◎《宦者传·孙程传》：程与王康等十八人，迎济阴王，立之，收显等送狱，封程等为侯，是为十九侯。 况爽兄弟乎？”◎《世语》曰：初，爽出，司马鲁芝留在府，闻有事， 《通鉴》作“闻有变”。 将营骑斫津门出赴爽。 ◎津门，见前 “平昌门”注。◎胡三省曰：营骑，大将军营骑士也。津门，洛阳南出西头第一门也，亦曰建城门。◎赵一清曰：○《水经·谷水注》：津阳门，故津门也。○《方舆纪要》卷四十八：雒阳南面四门，其西曰小苑门，又西曰津门，以洛水自此入城而名。魏、晋以后曰津阳门。 爽诛，擢为御史中丞。及爽解印绶，将出，主簿杨综止之曰：“公挟主握灌，舍此以至东巿乎？” ◎胡三省曰：言必将见诛于市也。 爽不从。有司奏综导爽反，宣王曰：“各为其主也。”宥之， ◎何焯曰：芝、综位下人微，不难宥之以示公。 以为尚书郎。芝字世英，扶风人也。以后仕进至特进光禄大夫。 ◎芝，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晋书·良吏传》：鲁芝，扶风郿人也。世有名德，为西州豪族。曹爽辅政，引为司马。芝屡有谠言嘉谋，爽弗能纳。及宣帝起兵诛爽，芝率余众犯门斩关，驰出赴爽，劝爽曰：“公居伊、周之位，一旦以罪见黜，虽欲牵黄犬，复可得乎！若挟天子保许昌，仗天威以羽檄征四方兵，孰敢不从？舍此而去，欲就东市，岂不痛哉！”爽懦惑不能用，遂委身受戮。芝坐爽下狱，当死，而口不讼直，志不苟免。宣帝嘉之，赦而不诛。俄起为使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镇威将军、并州刺史。 综字初伯，后为安东将军司马文王长史。 ◎王懋竑曰：鲁芝、杨综之不死而反迁官，此以之朝臣之心，所谓盗亦又道者。既灭晏等之族，又迁芝等之官，庆赏刑威，皆其所专擅矣。芝、综不能辞官而反为懿用，此其人绝无足取。 ◎臣松之案：夏侯湛为芝铭及干宝《晋纪》并云爽既诛，宣王即擢芝为并州刺史，以综为安东参军，与《世语》不同。 嘉平中，绍功臣世，封真族孙熙为新昌亭侯，邑三百户，以奉真后。 ◎干宝《晋纪》曰：蒋济以曹真之勋力，不宜绝祀，故以熙为后。济又病其言之失信于爽，发病卒。 ◎王懋竑论蒋济事，详见《蒋济传》。◎赵一清曰：○《宣帝纪》：嘉平元年正月，爽诛。济曰：“曹真之勋，不可以不祀。”帝不听。○而济即以是年卒。懿以三年八月死。其绍封当属子元秉政之日也。
晏，何进孙也。 ◎赵一清曰：○《世说》注引《魏略》曰：晏，南阳宛人，汉何进孙，或曰何苗孙也。◎弼按：○《论语集解·序》邢昺疏曰：何晏，何进之孙，咸之子。○又曰：以包氏讳咸，故没其名。○皇侃疏曰：何《集注》皆呼人名，惟包独言氏者，包名咸，何家讳咸，故不言也。 母尹氏，为太祖夫人。晏长于宫省， ◎《御览》卷三百八十五引《何晏别传》曰：晏时小养魏宫，七八岁便慧心天悟，众无愚智莫不贵异之。魏武帝读兵书，有所未解，试以问晏，晏分散所疑，无不冰释。◎又引《世说》曰：何晏年七岁，明慧若神，魏武帝奇爱，以晏母在宫内，欲以为子。晏乃画地令方，自处其中，曰“何氏之庐”。◎又卷三百九十三引《晏别传》曰：晏小时，武帝雅奇之，欲以为子，每挟将游观，命与诸子长幼相次。晏微觉，于是坐则专席，止则独立。或问其故，答曰：“礼，异族不相贯伍。” 又尚公主，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公主者，孝文帝女也，勃太子胜之尚之。◎韦昭曰：尚，奉也。不敢言娶。◎赵一清曰：○《御览》卷一百五十四引《语林》曰：何晏以主婿驸马都尉，美姿仪。帝每疑其傅粉，正夏，赐以汤饼。大汗出，以朱衣自拭之，尤皎然。○《嬾真子》云：驸马之名，起于三国，故何晏尚公主，谓之驸马都尉。然不独官名以驸马给之，盖御马之副，谓之驸马，从而给之，示亲爱也。○一清案：此言非也。《宋百官志》云：“晋武帝以宗室外戚为奉车、驸马、骑都尉，而奉朝请。后省奉车、骑都尉，唯留驸马都尉奉朝请。永初以来，以奉朝请选杂，其尚主者唯拜驸马都尉。”然则尚主拜驸马都尉是东晋之制，三都尉省二，而驸马之名特显耳。◎弼按：驸马都尉，见《明纪》青龙元年注引《魏略》。 少以才秀知名， ◎《初学记》卷十九引《何晏别传》云：晏方年七八岁，慧心天悟，形貌绝美。出游行，观者盈路，咸谓神仙之类。 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 ◎《隋经籍志》：梁有吏部尚书何晏等注《孝经》一卷，亡。《集解论语》十卷，何晏集。《魏晋谥议》十三卷，何晏撰。《老子道德论》二卷，何晏撰。魏尚书何晏《集》十一卷，梁十卷，录一卷。◎本志《管辂传》注引《辂别传》：管辂曰：“何平叔说老庄则巧而多华，说《易》生义则美而多伪。”裴徽曰：“吾数与平叔共说老庄及《易》，常觉其辞妙于理，不能折之。◎《世说·规箴篇》注引《管辂别传》曰：冀州刺史裴徽举辂秀才，谓曰：“何尚书神明清彻，殆破秋毫，君当慎之。自言不解《易》中九事，必当相问。比至洛，宜善精其理。”辂至洛阳，果为何尚书问九事，九事皆明。何曰：“君论阴阳，此世无双也。”◎侯康曰：○《南齐书·张绪传》：绪常云：“何平叔所不解《易》中七事，诸卦中所有时义，是其一也。”○《梁书·儒林传》：伏曼容云：“何晏疑《易》中九事，以吾观之，晏了不学也。故知平叔有所短。”◎王应麟曰：晏以老庄谈《易》，系小子观朵颐，所不解者，岂止七事哉！◎马国翰辑本《序》曰：其《易》不传，书名及卷数并未详。《册符元龟》有何晏《周易私记》二十卷，《周易讲疏》十三卷，乃“何妥”之讹。《隋志》传写偶误，沿习不觉。兹从孔颖达《正义》、李鼎祚《集解》、房审权《义海》辑录四节，题曰“《周易何氏解》”，取以备魏《易》一家之数，且以著汉学之变自王弼者，晏实为之倡也。◎《世说·文学篇》：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所短，不复得作声，但应诺诺，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又曰：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 “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世说·文学篇》注《文章叙录》曰：自儒者论以老子非圣人，绝礼弃学。晏说与圣人同，著论行于世也。◎《文心雕龙·论说篇》曰：魏之初霸，术兼名、法；傅嘏、王粲，校练名理。迄至正始，务欲守文；何晏之徒，始盛玄论。于是聃周当路，与尼父争涂矣。◎《唐书·经籍志》：《魏明帝谥议》二卷，何晏撰。◎《艺文志》何晏《魏明帝谥议》二卷。◎姚振宗曰：《隋志》有《魏晋谥议》十三卷，何晏撰。盖误合《晋谥议》八卷、《晋简文谥议》四卷为一书。两唐志始分别著录。◎弼按：晏为魏人，安得有《晋谥议》？此为《隋志》之误，姚说是。◎《隋经籍志·职官篇》：《官族传》十四卷，何晏撰。◎《文选》有何晏《景福赋》。严可均辑存赋、奏、议、论、序、颂、铭十四篇，冯惟讷《诗记》存五言诗二首。 ◎晏字平叔。◎《魏略》曰：太祖为司空时，纳晏母并收养晏，其时秦宜禄儿阿蘇 ◎赵一清曰：《世说》注引《魏略》作 “阿鳔”。 亦随母在公家，并见宠如公子。蘇即朗也。 秦朗，事见《明纪》青龙元年注。 蘇性谨慎，而晏无所顾惮，服饰拟于太子，故文帝特憎之，每不呼其姓字，尝谓之为“假子”。晏尚主，又好色，故黄初时无所事任。及明帝立，颇为冗官。至正始初， 元本、明本无“初”字，误。 曲合于曹爽，亦以才能，故爽用为散骑侍郎，迁侍中尚书。 正始元年，代卢毓为尚书。洪氏《三国职官表》误作“嘉平”。 晏前以尚主，得赐爵为列侯，又其母在内， ◎官本《考证》曰：北宋本作“又以其母在内”，各本均无“以”字。 晏性自喜，动静粉白不去手， ◎胡三省曰：以自涂泽也。 行步顾影。 ◎《宋书·五行志》：魏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傅玄曰：“此服妖也。”◎《世说·容止篇》：何平叔美姿仪，面至白。夏日大汗，朱衣自拭，色转皎然。 晏为尚书，主选举，其宿与之有旧者，多被拔擢。◎《魏末传》曰：晏妇金乡公主，即晏同母妹。公主贤，谓其母沛王太妃曰：“晏为恶日甚，将何保身？”母笑曰：“汝得无妒晏邪！”俄而晏死。有一男，年五六岁，宣王遣人录之。晏母归藏其子王宫中， 母，疑作“妇”。 ◎赵幼文曰：《类聚·十六》、《御览、百五十三》引俱无“母”字。 向使者搏颊，乞白活之，使者具以白宣王。宣王亦闻晏妇有先见之言，心常嘉之；且为沛王故，特原不杀。 ◎何焯曰：据此，则平叔尚有后，但亦出《魏末传》，恐虚妄耳。费文祎《甲乙论》云“晏子，魏之亲甥，亦与同戮”，虽曰敌国传闻，然以彼为可信。 ◎《魏氏春秋》曰：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于时，司马景王亦预焉。晏尝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 ◎胡三省曰：夏侯玄字泰初，司马师字子元。晏引《易·大传》之辞以为品目。◎弼按：傅嘏论何晏、邓飏、夏侯玄，见《嘏传》注引《傅子》。 初，宣王使晏典治爽等狱。 ◎典，冯本作“与”。◎沈家本曰：○《卢毓传》：爽等见收，毓治其狱。○则非晏典治也。作“与”字为是。 晏穷治党与，冀以获宥。宣王曰： “凡有八族。”晏疏丁、邓等七姓。宣王曰：“未也。”晏穷急，乃曰：“岂谓晏乎！”宣王曰： “是也。”乃收晏。 ◎《通鉴考异》曰：宣王方治爽党，安肯使晏典其狱？就令有之，晏岂不自知与爽最亲，而冀独免乎？此殆孙盛承说者之妄耳。◎《御览》卷六百五引《魏末传》：宣王欲诛曹爽，呼何晏作奏，曰：“宜上君名。”晏失笔于地。◎《寰宇记》卷百二十六：何晏坟在庐江县北十七里，其基高大。景云二年，有人发坟，得砖铭，是何公之墓。◎俞正燮《癸巳存稿》云：《通鉴》注言寒食散始于何晏。 ◎臣松之案：《魏末传》云晏取其同母妹为妻，此搢绅所不忍言， 冯本、吴本“搢”作“缙”。 虽楚王之妻嫂， ◎嫂，当作“媦”。◎《公羊传·桓公二年》：若楚王之妻媦，无时焉可也。◎何休曰：媦，妹也。引此为喻者，明其终不可名有也。◎徐彦曰：以妹为妻，终无可时。 不是甚也已。设令此言出于旧史，犹将莫之或信，况底下之书乎！案《诸王公传》，沛王出自杜夫人所生。晏母姓尹，公主若与沛王同生，焉得言与晏同母？ 晏与金乡公主异母，解见《明纪》青龙元年注引《魏氏春秋》。裴注所云《魏末传》之误，章宗源亦引申其说，见《明纪》卷首注引《魏末传》。 ◎皇甫谧《列女传》曰： ◎皇甫谧，见《武纪》建安十三年。◎《隋经籍志》：《列女传》六卷，皇甫谧撰。◎宋本、吴本、毛本、局本“列”误作“烈”。◎章宗源曰：《艺文类聚·人部》会稽翟索及婢青遭贼害事，《太平御览·人事部》卫义姬、邵阳任延寿妻、长安大昌里人妻，共引皇甫谧《列女后传》。又《御览·人事部》汉中赵嵩妻张氏、丹阳罗勤女静、蜀景奇妻罗氏、犍为相登妻周氏、广汉冯季宰妻李氏、广汉王辅妻彭氏、沛国刘长卿妻桓氏、沛国公孙去病妻戴氏、梁夏文生妻刘娥、天水姜叙母杨氏、下邳陈悝妻、历阳留子直妻、戎士陈南妻，并引谧《列女传》。《唐志》卷同。 爽从弟文叔，妻谯郡夏侯文宁之女，名令女。文叔早死，服阕，自以年少无子，恐家必嫁己，乃断发以为信。其后，家果欲嫁之，令女闻，即复以刀截两耳，居止常依爽。及爽被诛，曹氏尽死。令女叔父上书与曹氏绝婚，强迎令女归。时文宁为梁相，怜其少，执义，又曹氏无遗类，冀其意沮，乃微使人讽之。令女叹且泣曰：“吾亦惟之，许之是也。”家以为信，防之少懈。令女于是窃入寝室，以刀断鼻，蒙被而卧。其母呼与语，不应，发被视之，血流满床席。举家惊惶，奔往视之，莫不酸鼻。或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辛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 元本“衰”作“亡”，误。 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禽兽之行，吾岂为乎？”司马宣王闻而嘉之，听使乞子字养，为曹氏后，名显于世。
19.7 夏侯尚
夏侯尚字伯仁，渊从子也。文帝与之亲友。 ◎刘咸炘曰：《尚传》不次渊而次此者，以玄终此篇也。 ◎《魏书》曰：尚有筹画智略，文帝器之，与为布衣之交。 太祖定冀州，尚为军司马， 军司马，见《武纪》建安十三年注引《四体书势》。洪饴孙《三国职官表》列司空府属司马，误。 将骑从征伐，后为五官将文学。 ◎洪饴孙曰：汉建安十六年，文帝为五官中郎将，时副丞相，置官属，有长史、文学。践阼以后不置。 魏国初建，迁黄门侍郎。代郡胡叛，遣鄢陵侯彰征讨之，以尚参彰军事，定代地，还。太祖崩于洛阳，尚持节，奉梓宫还邺。并录前功，封平陵亭侯， ◎《郡国志》：司隶右扶风平陵。◎《一统志》：平陵故城，今陕西西安府咸阳县西北十五里。 拜散骑常侍，迁中领军。 《上尊号奏》云“使持节行都督督军征南将军平陵亭侯臣尚”，与《传》历官次序微异。 文帝践阼，更封平陵乡侯，迁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假节都督南方诸军事。尚奏：“刘备别军在上庸， ◎上庸，见《武纪》建安二十年。◎《沔水注》：上庸郡城三面际水，有白马山，山石似马，谓之白马塞。 山道险难，彼不我虞，若以奇兵潜行，出其不意，则独克之势也。”遂勒诸军击破上庸， 是时汉中将军孟达屯上庸，与副军中郎将刘封不协。达率部曲四千余家降魏。征南将军夏侯尚、右将军徐晃与达共袭刘封。上庸太守申耽亦叛封降魏。 平三郡九县， ◎吴增僅曰：建安二十四年，先主遣孟达北攻房陵，杀太守蒯祺，又遣刘封与达会攻上庸，上庸太守申耽举郡降，先主以耽领上庸太守，以耽弟仪为西城太守。二十五年八月，达降魏，文帝合上庸、西城、房陵三郡置新城郡，以达为太守。是时三郡地尚属蜀，文帝盖遥置郡名，使达领之耳。至是年冬月，夏侯尚袭破刘封，平三郡九县，于是以申仪为魏兴太守，孟达为新城太守。据此推求，其于西城故地置魏兴，以上庸、房陵为新城，均黄初元年冬月事也。◎沈家本曰：案《蜀志·刘封传》，上庸三郡之入魏乃孟达降魏，使达与夏侯尚、徐晃共袭封，非由尚建策，与此传异。 迁征南大将军。孙权虽称藩，尚益修攻讨之备，权后果有贰心。 孙权改元黄武，临江拒守。 黄初三年，车驾幸宛， ◎《文纪》：十一月辛丑，行幸宛。 使尚率诸军与曹真共围江陵。权将诸葛瑾与尚军对江，瑾渡入江中渚， ◎胡三省曰：渚，洲也，即江陵之中洲也。 而分水军于江中。尚夜多持油船， ◎胡三省曰：油船，盖以牛皮为之，外施油以扞水。 将步骑万余人，于下流潜渡，攻瑾诸军，夹江烧其舟船，水陆并攻，破之。 ◎《董昭传》：时江水浅狭，尚欲乘船将步骑入渚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往来。昭疏言：“屯渚中，至深；浮桥而济，至危；一道而行，至狭。”帝悟昭言，即诏尚等促出，贼两头并进，官兵一道引去，不时得泄。◎《诸葛瑾传》注引《吴录》曰：曹真、夏侯尚等围朱然于江陵，又分据中州，瑾以大兵为之救援。兵久不解，潘璋等作水城于上流，瑾进攻浮桥，真等退走。◎《潘璋传》：夏侯尚等围南郡，分前部三万人筑浮桥，渡百里洲上。璋欲顺流烧败浮桥，尚便引退。◎三传皆言尚入渚中失败，与《尚传》所载相反，是《尚传》或有溢美之辞。◎胡三省曰：据《潘璋传》，江陵中洲即百里洲，其洲自枝江县西至上明，东及江津，江津北岸即江陵故城。◎谢鍾英曰：其地在江陵南，江津戌之西。◎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一百四十六：《三国志》魏将夏侯尚围南郡，作浮桥，度景里洲，今在郡西。○一清案：事亦见《董昭传》。但言入渚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往来，而不言景里洲。《荆州志》“自籍洲次大洲，有三，首曰枚回，中名景里，下名鷰尾”，《水经·江水注》作“邴里洲”，盖唐人避讳改之。 城未拔，会大疫，诏敕尚引诸军还。益封六百户，并前千九百户，假钺，进为牧。 ◎《续百官志》：汉初遣丞相史分刺诸州。武帝初置刺史，秩六百石。成帝更为牧，秩二千石。 荆州残荒，外接蛮夷，而与吴阻汉水为境， ◎洪亮吉曰：汉建安十三年，刘琮举州降，地尽入魏。赤壁之败，荆州三分，西境属蜀，东境、南境属吴，惟北境属魏。◎谢鍾英曰：赤壁败后，荆州西境、南境并属蜀，至关羽败没，南境始更属吴。 旧民多居江南。尚自上庸通道，西行七百余里，山民蛮夷多服从者， ◎谢鍾英曰：江南，当作“汉南”，朱然、诸葛瑾屡袭柤中，皆汉南旧民也。自汉南西行七百里，已入蜀汉中郡界三百余里，侈文不足信，宜以《钟会传》为据；会遣刘钦向子午道，是子午道迤东为荆州西界。 五六年间，降附数千家。五年，徙封昌陵乡侯。尚有爱妾嬖幸，宠夺適室；適室，曹氏女也， ◎下文《夏侯玄传》“玄为曹爽之姑子”，是尚妻为曹真妹也。◎《晋书·后妃传》：景怀夏侯皇后，讳徽，字媛容。父尚，魏征南大将军。母曹氏，魏德阳乡主。后雅有识度，帝每有所为，必豫簿书。魏明帝世，宣帝居上将之重，诸子并有雄才大略。后知帝非魏之纯臣，而后既魏氏之甥，帝深忌之。青龙二年，遂以鸩崩，时年二十四。◎《通鉴考异》曰：是时司马懿方信任于明帝，未有不臣之迹，况其诸子乎！徒以魏甥之故猥鸩其妻，俱非事实，盖甚之之辞，不然师自以他故鸠之也，今不取。 故文帝遣人绞杀之。尚悲感，发病恍惚，既葬埋妾，不胜思见，复出视之。文帝闻而恚之曰：“杜袭之轻薄尚， ◎牛运震曰：此语突入无因，不解所谓。◎弼按：○本志《杜袭传》：夏侯尚昵于太子，情好至密。袭谓尚非益友，不足殊待。文帝初甚不悦，后乃追思。 良有以也。”然以旧臣，恩宠不衰。六年，尚疾笃，还京都，帝数临幸，执手涕泣。尚薨，谥曰悼侯。 正始四年从祀太祖庙庭。 ◎《魏书》载诏曰：“尚自少侍从，尽诚竭节，虽云异姓，其犹骨肉，是以入为腹心，出当爪牙。智略深敏，谋谟过人，不幸早殒，命也奈何！赠征南大将军、昌陵侯印绶。” ◎潘眉曰：“昌陵”下脱“乡”字。 子玄嗣。又分尚户三百，赐尚弟子奉爵关内侯。
玄字太初。 ◎钱仪吉曰：“玄字太初”北宋本提行。◎弼按：《曹爽传》提行，以彼例此，《玄传》亦应提行。 少知名， ◎赵一清曰：○《世说》注引《魏氏春秋》曰：玄，大将军前妻兄也。风格高朗，宏辩博畅。○又《世说》曰：夏侯太初常倚柱作书，时大雨，霹雳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无变，书亦如故。宾客左右，皆跌荡不得住。○注引《语林》曰：太初从魏帝拜陵，陪列于松柏下。时暴雨霹雳，正中所立之树，冠冕焦坏。左右睹之皆伏，太初颜色不改。○臧荣绪又以为诸葛诞也。○《世说·赏誉篇》曰：裴令公目太初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晋书·裴楷传》：楷有知人之鉴，尝目夏侯玄云：“肃肃如入宗庙中，琅琅但见礼乐器。”时人目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康发祥曰：霹雳所加，不能一人之身。前后叠见谒陵成礼，不以迅雷改度，宜也。岂有作书破柱，衣服焚如，而犹作书者乎？◎胡玉缙曰：雷电所过甚速，衣服偶为雷火焦坏，亦恒有之事。当其书时，固不知焦坏也。康说似泥。◎弼按：《夏侯渊传》注引《魏略》云“玄于曹爽为外弟”，本传云“玄，爽之姑子也”，注引《魏书》亦云“亲曹爽外弟”，与《魏氏春秋》所云“玄为大将军前妻兄”不合。 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尝进见，与皇后弟毛曾并坐，玄耻之， ◎《世说·容止篇》云：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之蒹葭倚玉树。◎弼按：汉、魏重门第，毛后父嘉为典虞车工，故太初耻与曾并坐。 不悦形之于色。明帝恨之，左迁为羽林监。 ◎《宋书·百官志》：羽林监，汉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置令、丞。东京又置左、右监。至魏不改。 正始初，曹爽辅政。玄，爽之姑子也。累迁散骑常侍、中护军。 ◎《世语》曰：玄世名知人，为中护军，拔用武官，参戟牙门，无非俊杰，多牧州典郡。立法垂教，于今皆为后式。
太傅司马宣王问以时事，玄议以为：“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于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 ◎何焯曰：清教，谓中正。审选，谓台阁。 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骛之路开；下逾其叙，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自州郡中正 ◎潘眉曰：昔陈胜为楚王，以朱房为中正。中正之设，由来旧矣。魏陈群始立九品之制，郡制中正，评次人才之高下，各为辈目。司马懿除九品，置大中正。太初此论，当在是时发也。 品度官才之来， 郝经《续后汉书》“之”作“以”。 有年载矣，缅缅纷纷， ◎钱大昭曰：《吕刑》“泯泯棼棼”，《孔传》以泯泯为乱。《逸周书》蔡公解云“泯泯棼棼”。《汉书·叙传》云“湎湎纷纷”。《说文》无“泯”字，因 “泯”、“湎”声既相近，义又相同，已收“湎”字，故不收“泯”字也。《诗》“緜緜其麃”，《韩诗》作“民民”。 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之所由哉！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 吴金华以“辈当行均”上衍“伦”字，说详彼。 斯可观矣。 观，各本均作 “官”。 何者？夫孝行著于家门，岂不忠恪于在官乎？仁恕称于九族，岂不达于为政乎？义断行于乡党，岂不堪于事任乎？三者之类，取于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流，亦涣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于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于上，上下交侵，以生纷错哉？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于此；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天台县远，众所绝意。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修饰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则修己家门者，已不如自达于乡党矣。自达乡党者，已不如自求之于州邦矣。苟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岂若使各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德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 ◎何焯曰：前代吏部用人，略得此意，虽不设中正，犹参取乡评也。 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高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检，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又以为：“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群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官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 ◎何焯曰：此议古今可以通行，但吴、蜀未一，各置重镇，郡守之权，不得不有所统。又其人素贵，骤与令、长等列，虽爵命不齐，必以失权为恨，犹当徐俟混一，乃议之也。 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麤立仪准以一治制。今之长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 ◎何焯曰：此处有讹字。◎钱仪吉曰：按“民”字为句，无误也。赵诚夫谓“皆君吏民横”，乃讹耳。◎弼按：赵以“横”字为句，盖沿陈仁锡本之圈点。陈本句读多误。汉、魏长吏对于吏民皆有君臣之谊，故太初云然。 累以刺史。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大县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己则争。夫和羹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又幹郡之吏，职监诸县，营护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 ◎何焯曰：此谓刺史之典郡书佐。 今承衰弊，民人彫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郡县良吏，往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吏者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制使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自长以上，考课迁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增，此进才效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明，五也。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拥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庶几可致，便民省费，在于此矣。”又以为：“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汉余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服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饰镂之物，自是以下，杂彩之服，通于贱人，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于下矣。 ◎《晋书·舆服志》：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饰，疑于至尊，多所减省，始制天子服刺绣文，公卿服织成文。 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彫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幹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纤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 ◎何焯曰：觉，疑当作“较”。 ◎吴金华曰：一二之觉，犹今云一级两级之差。 若夫功德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教兴于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于下矣。”
宣王报书曰：“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礼乡闾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而中间一相承习，卒不能改。秦时无刺史，但有郡守长吏。 秦无刺史，有御史监郡。 汉家虽有刺史，奉六条而已， ◎《续百官志》：每州刺史一人，诸州常以八月巡行所部郡国，录囚徒，考殿最。◎刘昭注引蔡质《汉仪》曰：诏书旧典，刺史班宣，周行郡国，省察治政，黜陟能否，断理冤狱，以六条问事，非条所问，即不省。一条，强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强陵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诏牟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恤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任赏，烦扰苛暴，剥戮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苟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怙恃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令。 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后转更为官司耳。 ◎何焯曰：懿之意，盖谓变官制，但刺史所察止于六条，循汉之初意，则亦无重累之患。郡守以总率令、长，古有监牧，亦不可尽去也。 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綈，犹不能使上下如意。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后了耳。”玄又书曰：“汉文虽身衣弋綈，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儗之服，宠臣受无限之赐，由是观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笃齐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 ◎何焯曰：懿三公封侯，故兼称公侯。 追踪上古，将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于上，则化行于众矣。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待贤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窃未喻焉。” ◎何焯曰：于时懿方营立私门，日暮倒行，何暇经远。如清教审选，各不相涉，而仍互相形检。此反掌可行，而亦不能有改，有以知其志不在公矣。
顷之，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 ◎《晋书·乐广传》：广父方，参征西将军夏侯玄军事。广时年八岁，玄尝见广在路，因呼与语，还谓方曰：“向见广神姿朗彻，当为名士。卿家虽贫，可令专学，必能兴卿门户也。” ◎《魏略》曰：玄既迁，司马景王代为护军。护军总统诸将，任主武官选举，前后当此官者，不能止货赂。故蒋济为护军时，有谣言“欲求牙门，当得千匹；百人督，五百匹”。宣王与济善，间以问济，济无以解之，因戏曰：“洛中市买，一钱不足则不行。”遂相对欢笑。玄代济，故不能止绝人事。及景王之代玄，整顿法令，人莫犯者。 与曹爽共兴骆谷之役，时人讥之。 ◎何焯曰：真尝建议伐蜀而无功，渊被杀于阳平，二子所以共兴是役也。然不料刘、葛之泽尚存，贤才未尽，君臣无衅，守备甚设，岂可倖有其功哉！年少浮华，未练于事，无端轻举，遂为国家之忧，悲夫！ 爽诛，征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玄以爽抑绌，内不得意。 ◎《通鉴》：太常夏侯玄有天下重名，以曹爽亲故，不得在势任，居常怏怏。◎胡三省曰：邵陵历公嘉平元年， 邵陵历公，即齐王芳于晋世之号谥。 玄自关右召诣京师。势任，权势之任也。 中书令李丰 ◎本传裴注引《魏略》云：丰字安国，故卫魏李义子也。◎《通鉴》：正始元年，李丰有清名，其父太仆恢不愿其然。◎弼按：○丰父一作“卫尉李义”，一作“太仆李恢”。○本志《杜畿传》注引《傅子》曰：畿与太仆李恢有好，恢子丰见畿，畿曰：“孝懿无子。”○又引《魏略》曰：李丰父名义。义盖恢之别名。○又《裴潜传》注引《魏略》云：李义字孝懿，冯翊东县人。○载李义事甚详。惟云“丰字宣国”，与此异。 虽宿为大将军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玄，遂结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 ◎《通鉴》：嘉平四年二月，立皇后张氏。后，故凉州刺史既之孙，东莞太守缉之女也。召缉拜光禄大夫。缉字敬仲。◎缉事见《张既传》注引《魏略》。 谋欲以玄辅政。丰既内握权柄， 中书令掌枢密。 子尚公主， ◎《通鉴》：丰子韬以选尚齐长公主。◎胡三省曰：帝之姊妹曰长公主，齐主盖明帝女。 又与缉俱冯翊人， 冯翊，见《武纪》建安十六年，缉为冯翊高陵人。 故缉信之。丰阴令弟兖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将兵入，并力起。会翼求朝，不听。嘉平六年二月，当拜贵人，丰等欲因御临轩， ◎胡三省曰：檐宇之末曰轩，促御坐前临殿陛曰临轩。 诸门有陛兵， ◎《通鉴》从裴注作“诸营门皆屯兵”。◎胡三省曰：屯宫城门也。 诛大将军，以玄代之，以缉为骠骑将军。丰密语黄门监苏铄、 ◎胡三省曰：汉有黄门令，宦者为之。黄门监，盖魏置也。 永宁署令乐敦、 ◎《明元郭后传》：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宁宫。◎胡三省曰：永宁宫，魏太后宫名。永宁署令，太后宫官也，宦者为之。 冗从仆射刘贤等曰： ◎冗从仆射，见《高贵乡公纪》甘露五年。◎《续百官志》：中黄门冗从仆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黄门冗从，居则宿卫，直守门户，出则骑从，夹乘舆车。◎弼按：《晋书·景帝纪》“刘贤”作“刘宝贤”。 “卿诸人居内，多有不法，大将军严毅，累以为言，张当可以为诫。” 嘉平元年，黄门张当与曹爽通谋，伏诛，见《爽传》。 铄等皆许以从命。 ◎《魏书》曰：玄素贵，以爽故废黜，居常怏怏不得意。中书令李丰与玄及后父光禄大夫张缉阴谋为乱。缉与丰同郡，倾巧人也，以东莞太守召，为后家， ◎《通鉴》：张缉以后父去郡家居。◎东莞，见《陶谦传》，又见《徐奕传》、《张既传》。◎胡三省曰：○东莞县，汉属琅邪郡，魏分为郡。○沈约曰：晋武帝泰始元年，分琅邪立东莞郡，当是魏既分而复合于琅邪，晋又分也。莞，音官。◎谢鍾英曰：○《臧霸传》：太祖以霸为琅邪相，吴敦利城、尹礼东莞、孙观北海、孙康城阳太守。事亦见《武纪》建安三年。是东莞与城阳等郡同为建安三年所立。沈《志》谓泰始元年分琅邪立，《水经注》谓黄初中立，《晋志》谓太康元年立，三者皆误。《魏志》胡质、张缉并为东莞太守，盖建安初置东莞郡，曹魏不改，晋承魏制也。◎王先谦曰：魏末必曾废郡，故沈《志》、《晋志》均谓晋立，非误也。 亦不得意，故皆同谋。初，丰自以身处机密，息韬又以列侯给事中，尚齐长公主，有内外之重，心不自安，密谓韬曰：“玄既为海内重人，加以当大任，年时方壮而永见废，又亲曹爽外弟，于大将军有嫌。吾得玄书，深以为忧。缉有才用，弃兵马大郡，还坐家巷。各不得志，欲使汝以密计告之。”缉尝病创卧，丰遣韬省病，韬屏人语缉曰：“韬尚公主，父子在机近，大将军秉事，常恐不见明信，太常亦怀深忧。 太常，谓夏侯玄也。 君侯虽有后父之尊，安危未可知，皆与韬家同虑者也，韬父欲与君侯谋之。”缉默然良久曰：“同舟之难，吾焉所逃？此大事，不捷即祸及宗族。” 冯本“族”作“侯”，误。 韬于是往报丰，密语黄门监苏铄等，苏铄等答丰：“惟君侯计。”丰言曰：“今拜贵人，诸营兵皆屯门。陛下临轩，因此便共迫胁，将群寮人兵， 《通鉴》“寮”作“僚”。 就诛大将军。卿等当共密白此意。”铄等曰；“陛下傥不从人，奈何？”丰等曰：“事有权宜，临时若不信听，便当劫将去耳。那得不从？” 毛本“那”作“郍”，误。 铄等许诺。丰曰：“此族灭事，卿等密之。 毛本“密”误作“灭”。 事成，卿等皆当封侯常侍也。”丰复密以告玄、缉。缉遣子邈与丰相结， 本志《张既传》注引《魏略》“邈”作“藐”。 同谋起事。◎《世语》曰：丰遣子韬以谋报玄，玄曰“宜详之耳”，而不以告也。 大将军微闻其谋，请丰相见，丰不知而往，即杀之。 ◎《世语》曰：大将军闻丰谋，舍人王羕请以命请丰：“丰若无备，情屈势迫，必来，若不来，羕一人足以制之；若知谋泄，以众挟轮，长戟自卫，径入云龙门， ◎云龙门，见《高贵乡公纪》甘露五年注引《魏氏春秋》。◎潘眉曰：○云龙门，魏明帝建，见《晋书·杨骏传》。○《水经注》：云龙门衡栿之上，皆刻云龙风虎之状，以火齐薄之。及其晨光初起，夕景斜辉，霜文翠照，陆离眩目。 挟天子登陵云台， 陵云台，见《文纪》黄初二年。 台上有三千人仗，鸣鼓会众，如此，羕所不及也。”大将军乃遣羕以车迎之。丰见劫迫，随羕而至。◎《魏氏春秋》曰：大将军责丰，丰知祸及，遂正色曰：“卿父子怀奸，将倾社稷，惜吾力劣，不能相禽灭耳！”大将军怒，使勇士以刀环筑腰，杀之。 ◎冯本、监本、官本“筑”下有“丰”字。宋本、元本、吴本、毛本无之。◎《通鉴》：丰不以实告，师怒，以刀镮筑杀之。◎胡三省曰：刀把上有镮。筑，捣也。◎王懋竑曰：李丰夙为司马师所亲待，其为中书令也，师所引用。乃不附师，而与魏主谋以夏侯玄代师辅政，此与汉之王章无异。魏之忠臣，莫有过焉者也。当是时，司马之篡弑已成，丰、玄辈所谓区区以一篑障江河，用没其身，然功虽不就，而意则可悲矣。陈寿不为丰立传，仅附于《夏侯玄传》中，其叙事率据狱辞，未必皆实，而大指略可见《魏氏春秋》所云，寿为晋讳，故削此语不载。《晋书·文帝纪》“天子与中书令李丰、光禄大夫张缉、黄门监苏铄等谋以太常夏侯玄代帝辅政。帝密知之，使舍人中书王羡〖《魏志》作“羕”。〗迎丰。丰见迫，随羡而至，帝数之。丰知祸及，遂肆恶言。帝怒，遣勇士以刀镮筑杀之”，所谓恶言，即《魏氏春秋》所云也。然则丰实承魏主命，而狱词不欲明言之，廷尉奏所谓迫胁至尊，盖隐指此。至《魏书》所谓“陛下傥不从人”云云，乃狱吏之诬辞耳，故寿《志》亦不载之。《通鉴》叙丰事专用《魏略》，尽削丰谋以玄辅政等，语于狱辞又杂用《魏志》、《魏书》，其意以玄、缉阴相党结，师自以疑忌杀之，其狱辞皆虚语，与《曹爽传》同。后又载杜畿及傅嘏语，若丰、玄与何、邓等同，以浮华相扇被诛，而丰之忠遂以不著于天下后世。《纲目》始正之，云“司马师杀中书令李丰、太常夏侯玄、光禄大夫张缉”，书“司马师杀”，而不去其官，于是丰之忠始明，而分注所载，则仍《通鉴》，未之改正也。余于是考之《魏志》、《魏氏春秋》、《晋书》，为备详其本末。后之君子其必有以断此矣。 ◎《魏略》曰：丰字安国， 《裴潜传》注作“字宣国”。 故卫尉李义子也。黄初中，以父任召随军。始为白衣时，年十七八，在邺下名为清白，识别人物，海内翕然，莫不注意。后随军在许昌，声称日隆。其父不原其然，遂令闭门，敕使断客。 ◎《通鉴》：其父太仆恢不愿其然，敕使闭门断客。◎胡三省曰：断，读曰短。◎弼按：李丰之父，王经之母，许允之妻，识趣皆高人一等。 初，明帝在东宫，丰在文学中。 ◎洪饴孙曰：太子文学，太祖置。 及即尊位，得吴降人，问“江东闻中国名士为谁”？降人云：“闻有李安国者。”是时丰为黄门郎， ◎《续百官志》刘昭注引《汉旧仪》曰：黄门郎，属黄门令，日暮入对青锁门拜，名曰夕郎。◎《世说·容止篇》注云：丰为黄门侍郎，改名宣。 吴金华以此“改名宣”即李丰本字安国，后改字宣国之证。 明帝问左右安国所在，左右以丰对。帝曰：“丰名乃被于吴越邪？”后转骑都尉、给事中。帝崩后，为永宁太仆， 永宁宫太仆。 以名过其实，能用少也。正始中，迁侍中尚书仆射。丰在台省，常多托疾，时台制，疾满百日当解禄，丰疾未满数十日，辄暂起，已复卧，如是数岁。初，丰子韬以选尚公主，丰虽外辞之，内不甚惮也。丰弟翼及伟，仕数岁间，并历郡守。丰尝于人中显诫二弟，言当用荣位为。 “为”下疑有脱字。 吴金华以“为”为句末语气词，无烦增字。 及司马宣王久病，伟为二千石，荒于酒，乱新平、扶风二郡， 新平，见《文纪》延康元年注引《魏略》。 而丰不召，众人以为恃宠。曹爽专政，丰依违二公间，无有適莫， ◎《论语》：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適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刑昺《疏》曰：適，厚也。莫，薄也。比，亲也。◎朱注云：適，专主也。莫，不肯也。比，从也。◎谢氏曰：適，可也。莫，不可也。 故于时有谤书曰：“曹爽之势热如汤，太傅父子冷如浆，李丰兄弟如游光。”其意以为丰虽外示清净，而内图事，有似于游光也。及宣王奏诛爽，住车阙下，与丰相闻，丰怖遽气索， 吴金华以“怖遽”为同义词平列，说详彼。 足委地不能起。至嘉平四年宣王终后，中书令缺，大将军谘问朝臣：“谁可补者？”或指向丰。丰虽知此非显选，而自以连婚国家，思附至尊，因伏不辞，遂奏用之。丰为中书二岁，帝比每独召与语，不知所说。景王知其议己，请丰，丰不以实告，乃杀之。其事秘。丰前后仕历二朝， 明监本、官本“二”作“三”，宋本、元本、冯本、吴本、毛本作“二”。 不以家计为意，仰俸廪而已。韬虽尚公主，丰常约敕不得有所侵取，时得赐钱帛，辄以外施亲族；及得赐宫人，多与子弟，而丰皆以与诸外甥。及死后，有司籍其家，家无余积。◎《魏氏春秋》曰：夜送丰尸付廷尉，廷尉钟毓不受，曰：“非法官所治也。”以其状告，且敕之，乃受。帝怒，将问丰死意，太后惧，呼帝入，乃止。遣使收翼。◎《世语》曰：翼后妻，散骑常侍荀廙姊， 廙，荀彧孙。 谓翼曰：“中书事发， 谓丰事发也。 可及书未至赴吴， 《通鉴》“书”上有“诏”字。 何为坐取死亡！左右可共同赴水火者谁？” ◎《通鉴》无“共”字。◎胡三省曰：赴水火者，人必焦没。自非誓同生死，安肯相从？故以为言。 翼思未答，妻曰：“君在大州，不知可与同死生者，去亦不免。”翼曰：“二儿小，吾不去。今但从坐，身死，二儿必免。” ◎胡三省曰：从兄坐罪止一身，若奔吴不达，祸及妻子也。 果如翼言。翼子斌，杨骏外甥也。 ◎《晋书·杨骏传》：骏弟济，深虑盛满，与诸甥李斌等共切谏骏。 晋惠帝初， 毛本“帝初”二字倒，误。 为河南尹，与骏俱死，见《晋书》。 指晋人所著之《晋书》。 事下有司，收玄、缉、铄、敦、贤等送廷尉。 ◎《世语》曰：玄至廷尉，不肯下辞。廷尉钟毓自临治玄。玄正色责毓曰：“吾当何辞？ 《通鉴》“辞”作“罪”。 卿为令史责人也， ◎胡三省曰：自汉以来，公府有令史，廷尉则有狱史耳。玄盖责毓以身为九卿，乃承公府指自临治我，是为公府令史而责人也。◎赵一清曰：责，当作“贵”。 卿便为吾作。”毓以其名士，节高不可屈，而狱当竟，夜为作辞，令与事相符， ◎胡三省曰：竟，结竟也。为作狱辞，使与所案之事相附合也。 流涕以示玄。 吴本、毛本“流”作“毓”。 玄视，颔之而已。毓弟会，年少于玄，玄不与交，是日于毓坐狎玄，玄不受。◎孙盛《杂语》曰：玄在囹圄，会因欲狎而友玄，玄正色曰：“钟君何相偪如此也！” ◎《世说·方正篇》云：夏侯玄既被桎梏，时钟毓为廷尉。钟会先不与玄相知，因便狎之。玄曰：“虽复刑余之人，未敢闻命。”◎刘峻注引《名士传》云：初，玄以钟毓志趣不同，不与之交。玄被收时，毓为廷尉，执玄手曰：“太初何至于此。”玄正色曰：“虽复刑余之人，不可得交。”◎杭世骏曰：郭颁西晋人，时世相近，为《魏晋世语》，事多详覈，孙盛之徒，皆采以著书，并云“玄拒钟会”。而袁宏《名士传》最后出，不依前史，以为钟毓，可谓谬矣。◎康发祥曰：《傅嘏传》夏侯玄求交于嘏，而嘏不受。钟会求交于玄，而玄亦不受。前后如出一辙，而识见自有不同，以此见交道有定分也。◎弼按：玄既至廷尉对簿公堂，会何得于毓坐狎玄？似不近情，故《通鉴》不采。至傅嘏之不交玄，裴注已辨正，见《嘏传》。 廷尉钟毓奏：“丰等谋迫胁至尊，擅诛冢宰，大逆无道，请论如法。”于是会公卿朝臣廷尉议，咸以为“丰等各受殊宠，典综机密，缉承外戚椒房之尊， ◎《汉书·外戚传·上官皇后传》：有椒房之重。◎颜师古曰：椒房，殿名，在未央宫，皇后所居。◎《尔雅翼》：椒实多而香。汉世皇后称椒房，取其实蔓延盈升，以椒涂屋，亦取其温暖。◎何晏《景福殿赋》：椒房之列，是准是仪。◎李善注：○《汉旧仪》曰：皇后称椒房。○《诗》曰：椒聊之实，蔓延盈升。○美其繁兴也。 玄备世臣，并居列位，而包藏祸心，构图凶逆，交关阉竖，授以奸计，畏惮天威，不敢显谋，乃欲要君胁上，肆其诈虐，谋诛良辅，擅相建立，将以倾覆京室，颠危社稷。毓所正 郝《书》“正”作“上”。 皆如科律，报毓施行”。诏书：“齐长公主，先帝遗爱，原其三子死命。” 宋本“原”作“匄”。 吴金华以作“匄”为是，说详彼。 于是丰、玄、缉、敦、贤等皆夷三族， ◎《御览》卷八百八十四引《异苑》云：夏侯玄为司马景王所诛，宗人为设祭，见玄来灵坐上，脱头于膝，取食物酒胾之属以内头中，毕，还自安头而言曰：“吾得请于帝矣，子元无嗣也。”及永嘉之乱，有觋见宣王涕泗云：“国家倾覆，是曹爽、夏侯玄诉怨得伸故也。”◎沈家本曰：上文云 “收玄、缉、铄、敦、贤等送廷尉”。铄者，黄门监苏铄也。疑此文“缉”下夺“铄”字。 ◎《魏书》曰：丰子韬，以尚主，赐死狱中。 丰女为贾充前妻，淑美有才行，作《女训》行于世。丰诛，坐流徙。晋武帝践祚，以大赦得还。见《晋书·贾充传》。 其余亲属徙乐浪郡。 乐浪郡，见《明纪》青龙元年。 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巿，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刘咸炘曰：数语稍申其冤。 时年四十六。 ◎玄当生于建安十四年。◎袁宏《三国名臣序赞》曰：玉生虽丽，光不踰把。德积虽微，道映天下。渊哉泰初，宇量高雅，器范自然，标准无假。全身由直，迹洿必伪，处死匪难，理存则易。万物波荡，孰任其累？六合徒广，容身扉寄。 ◎《魏略》曰：玄自从西还，不交人事，不蓄华妍。 ◎梁章钜曰：○《艺文类聚》卷五十八引《魏末传》云：夏侯太初见召还洛阳，绝人道，不畜笔妍。○案，“华妍”恐是 “笔妍”之误。◎侯康曰：笔妍、华妍，字形相近，未详孰是。◎弼按：“笔妍”二字，与 “畜”字不聊属。太初方事著述，岂有无笔妍之理？当是《类聚》之误。 ◎吴金华曰：《张既传》注引《魏略》“乃常畜好刀笔及版奏”。“畜”同“蓄”，贮也。此亦“畜”与“刀笔”联属之例。 ◎《魏氏春秋》曰：初，夏侯霸将奔蜀，呼玄欲与之俱。玄曰：“吾岂苟存自客于寇虏乎？”遂还京师。太傅薨，许允谓玄曰：“无复忧矣。” 毛本“无”误作“吾”。 玄叹曰：“士宗，卿何不见事乎？ ◎胡三省曰：许允字士宗。不见事，犹今人言不晓事也。 此人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不吾容也。” 司马师字子元，司马昭字子上。 玄尝著《乐毅》、《张良》及《本无》、《肉刑》论， 吴金华据范文澜之说，以《本无》即《本玄》之讹。 辞旨通远，咸传于世。 ◎《世说·文学篇》注：○《晋诸公赞》曰：魏太常夏侯玄著《道德论》。◎《隋书·经籍志》：夏侯玄《集》三卷。◎《乐毅论》，见王右军书帖本、《艺文类聚·二十三》。《肉刑论》、《答李胜难肉刑论》，见《通典·一百六十八》。又有《皇胤赋》，见《艺文类聚·四十五》、《初学记·十》。《辨乐论》见《御览·五百七十一》。 玄之执也，卫将军司马文王流涕请之， ◎元本、冯本、明监本“卫”作“魏”，误。◎何焯曰：按《三少帝纪》，文王于时为安东将军，非卫将军也。 大将军曰：“卿忘会赵司空葬乎？”先是，司空赵俨薨，大将军兄弟会葬，宾客以百数，玄时后至，众宾客咸越席而迎，大将军由是恶之。 ◎赵一清曰：○姜氏云：太初之死，由师夙憾，兼有异志，恶其相逼，而构此狱。观《世语》诸书，可证其妄。呜呼，华督行弑而孔父先亡，曹氏篡夺而文举遂灭。贤人之于国，关系岂不重哉！ ◎臣松之案：曹爽以正始五年伐蜀，时玄已为关中都督，至十年，爽诛灭后，方还洛耳。案《少帝纪》，司空赵俨以六年亡，玄则无由得会俨葬，若云玄入朝，纪、传又无其事。斯近妄不实。 正元中，绍功臣世，封尚从孙本为昌陵亭侯，邑三百户，以奉尚后。
初， ◎惠栋曰：○贾逵《左传》注：凡言初者，隔其年，后有祸福将终之，乃言初也。 中领军高阳许允 ◎《郡国志》：冀州河间国高阳。◎《一统志》：高阳故城，今直隶保定府高阳县东。◎按：承祚于里贯皆书郡望，如南阳、沛国之例，下文言允友人同郡崔赞，则高阳必为郡，解见后。 与丰、玄亲善。先是有诈作尺一诏书， ◎沈钦韩曰：○《六典》注《旧汉仪》云：以武都紫泥封，青布囊，白素里，两端缝尺一板中约署。封拜王公以下皆用皇帝行玺。○蔡邕《独断》云：策书制长二尺者半之。○《陈蕃传》“尺一选举”注谓：板长尺一，以写诏书。○知封拜皆用尺一诏也。 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尉，共录尚书事。有何人 ◎《汉书·隽不疑传》：廷尉验治何人，竟得奸诈。◎师古曰：凡不知姓名及所从来者，皆曰何人。◎范《书·来歙传》：为何人所贼伤。◎章怀注：何人，谓不知何人也。 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有诏”，因便驰走。允即投书烧之，不以开呈司马景王。 《世说》注引此“开”作“关”。 后丰等事觉，徙允为镇北将军，假节，督河北诸军事。 ◎《通鉴》作“都督河北诸军事”。◎胡三省曰：○《晋志》假节都督者，与四征、镇加大将军不开府为都督者同。四征、镇、安、平加大将军不开府、持节都督者，品秩第二。 未发，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道死。 ◎《魏略》曰：允字士宗，世冠族。父据，仕历典农校尉、郡守。允少与同郡崔赞俱发名于冀州， ◎本志《王基传》：基称许允、傅嘏、袁侃、崔赞一时正士。◎《晋书·郑袤传》：司空王朗辟为掾，袤举高阳许允、扶风鲁芝、东莱王基，朗皆命之，后咸至大位，有重名。 召入军。明帝时为尚书选曹郎，与陈国袁侃对，同坐职事， 侃，袁涣子，见《涣传》。 皆收送狱，诏旨严切，当有死者，正直者为重。允（为）〈谓〉侃曰：“卿，功臣之子，法应八议，不忧死也。” 八议，见《公孙渊传》。 侃知其指，乃为受重。允刑竟复吏，出为郡守，稍迁为侍中、尚书、中领军。允闻李丰等被收，欲往见大将军，已出门，回遑不定，中道还取袴，丰等已收讫。大将军闻允前遽，怪之曰：“我自收丰等，不知士大夫何为忩忩乎？”是时朝臣遽者多耳，而众人咸以为意在允也。会镇北将军刘静卒， ◎本志《刘馥传》：馥子靖为镇北将军。◎《傅嘏传》注引《傅子》作“刘静”。◎案：应从本传作靖。 朝廷以允代静。已受节传，出止外舍。 毛本“舍”作“命”，误。 大将军与允书曰：“镇北虽少事，而都典一方，念足下震华鼓，建朱节，历本州， 允为冀州人。 此所谓著绣昼行也。”允心甚悦，与台中相闻，欲易其鼓吹旌旗。其兄子素颇闻众人说允前见嫌意，戒允“但当趣耳，用是为邪”！允曰：“卿俗士不解，我以荣国耳，故求之。”帝以允当出，乃诏会群臣，群臣皆集，帝特引允以自近；允前为侍中，顾当与帝别，涕泣歔欷。 ◎胡三省曰：君臣不密，遂并蹈失身之祸。歔，音虚。欷，音希。 会讫，罢出，诏促允令去。会有司奏允前擅以厨钱谷乞诸俳及其官属，故遂收送廷尉，考问竟，故减死徙边。 “故”字衍。 允以嘉平六年秋徙，妻子不得自随，行道未到，以其年冬死。◎《魏氏春秋》曰：允为吏部郎，选郡守。明帝疑其所用非次，召入，将加罪。允妻阮氏跣出，谓曰：“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允颔之而入。帝怒诘之，允对曰：“某郡太守虽限满文书先至，年限在后， 《御览·二百十六》此句下有“某守虽后”四字。 日限在前。”帝前取事视之，乃释遣出。望其衣败，曰：“清吏也。”赐之。 ◎《世说·贤媛篇》：许允为吏部郎，多用其乡里，魏明帝遣虎贲收之。其妇出诫允曰：“明主可以理夺，难以情求。”既至，帝核问之。允对曰： “举尔所知，臣之乡人，臣所知也。陛下检校为称职与不，若不称职，臣受其罪。”既检校，皆官得其人，于是乃释。允衣服败坏，诏赐新衣。初，允被收，举家号哭，阮新妇自若，云： “勿忧。”寻还。作粟粥待。顷之，允至。 允之出为镇北也，喜谓其妻曰：“吾知免矣！”妻曰：“祸见于此，何免之有？”允善相印，将拜，以印不善，使更刻之，如此者三。 ◎赵一清曰：○姜氏云：晋以前，一官之任即铸一印，故朱买臣在京邸而即怀其会稽太守章也。○一清案：《宋书·孔琳之传》：“琳之建议曰：‘夫玺印者，所以辩章官爵，立契符信。官莫大于皇帝，爵莫尊于公侯。而传国之玺，历代迭用，袭封之印，奕世相传，贵在仍旧，无取改作。今世唯尉一职，独用一印。至于内外群官，每迁悉改，讨寻其义，私所未达。若谓官各异姓，与传袭不同，则未若异代之为殊也。若论其名器，虽有公卿之贵，未若帝王之重；若以或有诛夷之臣，忌其凶秽，则汉用秦玺；延祚四百，未闻以子婴身戮国亡，而弃之不佩。帝王公侯之尊，不疑于传玺，人臣众僚之卑，何嫌于印？即载籍未闻其说，推例自乖其准。而终年刻铸，丧功消实，金银铜炭之费，不可称言，非所以因循旧贯易简之道。愚谓众官即用一印，无烦改作。若有新置官，又官多印少，文或零失，然后乃铸，则仰裨天府，非唯小益。’” 允曰：“印虽始成而已被辱。”问送印者，果怀之而坠于厕。《相印书》曰：“相印法本出陈长文，长文以语韦仲将，印工杨利从仲将受法，以语许士宗。利以法术占吉凶，十可中八九。 监本“中”误作“申”。 仲将问长文‘从谁得法’？长文曰：‘本出汉世，有《相印》、《相笏经》，又有《鹰经》、《牛经》、《马经》，印工宗养以法语程申伯，是故有一十二家相法传于世。’” ◎元本“二”作“三”。◎《隋书·经籍志》：《相书》四十六卷，《相经要录》二卷，萧吉撰。《相经》三十卷，钟武隶撰。《相书》十一卷。樊、许、唐氏《武王相书》一卷。《杂相书》九卷。《相书图》七卷。《相手板经》六卷。梁《相手板经》、《受版图》、韦氏《相板印法指略抄》、魏征东将军程申伯《相印法》各一卷。《相马经》一卷，梁有《伯乐相马经》、宁戚、王良、高堂隆《相牛经》，淮南八公《相鹄经》，浮丘公《相鹤书》、《相鸭经》、《相鸡经》、《相鹅经》、《相贝经》。◎潘眉曰：《相印经》，今失传。《相笏经》载《太平御览·六百九十三》，其书叙“出自萧何，东方朔见而喜之。魏陈长文以示许士宗”云云，当亦六朝人手定，非汉世旧经也。其法取五行，寻四时，定八节，明二十四时。版长一尺五寸，广一寸五分，上狭而薄，下广而厚，八角十二芒，欲端平完净。版旧用白直檀、刺榆、桑、竹四材。理通直，从上至下直如弦，不得出边，绝理版头。是君座版头，不如法与君共事必不得中。作四分，上一分为二亲，左父右母，第二分都为妇，第三分左男右女，第四分左奴右婢。若其处伤踢破裂蝎穿，兆随所属，必损失死亡。版两边，左为城，右为社，宽博，文采斑斑，光泽清净，必得封邑。此大略也。 允妻阮氏 ◎《世说》：许允妇是阮卫尉女，德如妹。◎注○引《晋诸公赞》曰：允有正情，与文帝不平，遂幽杀之。○《妇人集》载阮氏与允书，陈允祸患所起，辞甚酸怆。○又引《陈留志》曰：阮共字伯彦，尉氏人，清真守道，动以礼让。仕魏，至卫尉卿。少子侃，字德如，有俊才，而饬以名理。风仪雅润，与嵇康为友。仕至河内太守。 贤明而丑，允始见愕然，交礼毕，无复入意。妻遣婢觇之，云“有客姓桓”，妻曰：“是必桓范，将劝使入也。”既而范果劝之。允入，须臾便起，妻捉裾留之。 毛本“捉”误作“促”。 允顾谓妇曰：“妇有四德，卿有其几？”妇曰：“新妇所乏唯容。士有百行，君有其几？”许曰： 许曰，应作“允曰”。 “皆备。”妇曰：“士有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 冯本衍一“皆”字。 允有惭色，知其非凡，遂雅相亲重。生二子，奇、猛，少有令闻。允后为景王所诛，门生走入告其妇，妇正在机，神色不变，曰：“早知尔耳。”门生欲藏其子，妇曰：“无预诸儿事。”后移居墓所，景王遣会会看之，若才艺德能及父，当收。儿以语母，母答：“汝等虽佳，才具不多，率胸怀与会语，便自无忧，不须极哀，会止便止。又可多少问朝事。”儿从之。会反命，具以状对，卒免其祸，皆母之教也。虽会之识鉴，而输贤妇之智也。果庆及后嗣，追封子孙而已。 孔融二子因才被杀，二者相较，益征允妇之识。 ◎《世语》曰：允二子：奇字子泰， ◎《世说》注引《晋诸公赞》曰：奇，泰始中为太常丞。世祖尝祠庙，奇应行事。朝廷以奇受害之门，不令接近，出为长史。世祖下诏，述允宿望，又称奇才，擢为尚书祠部郎。 猛字子豹，并有治理才学。晋元康中，奇为司隶校尉，猛幽州刺史。 ◎《晋书·贾谧传》：高阳许猛等传会于谧，号曰二十四友。◎《世说·政事篇》注引《许氏谱》曰：许柳，高阳人。祖允，魏中领军，父猛，吏部郎。 ◎傅畅《晋诸公赞》曰：猛礼乐儒雅，当时最优。奇子遐，字思祖，以清尚称，位至侍中。猛子式，字仪祖，有才幹，至濮阳内史、平原太守。 ◎《世说》注引《晋阳秋》曰：许询字玄度，高阳人。魏中领军允玄孙。总角秀惠，众称神童，长而风情简素，司徒掾辟，不就，早卒。◎《梁书·许懋传》：懋字昭哲，高阳新城人。魏镇北将军允九世孙，晓故事，称为仪注之学。凡诸礼仪，多所刊正，拜中庶子。
清河王经亦与允俱称冀州名士。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始经为郡守， ◎经为江夏太守，见本志《管辂传》。 经母谓经曰：“汝田家子， 经起民伍之中，为崔林所识拔，见《崔林传》注。 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经不能从，历二州刺史， 经为雍州刺史，见《高贵乡公纪》正元二年。 司隶校尉，终以致败。 经事详见《高贵乡公纪》甘露五年注。 ◎《世语》曰：经字彦伟， ◎钱仪吉曰：《管辂传》注“字彦纬”，当从系旁。 初为江夏太守。大将军曹爽附绢二十匹令交市于吴，经不发书，弃官归。母问归状， ◎吴金华曰：状，犹今语“原因”、“缘故”。 经以实对。母以经典兵马而擅去，对送吏杖经五十， 周一良论送故吏之俗，说详彼。 爽闻，不复罪。经为司隶校尉，辟河内向雄为都官从事， ◎《晋书·向雄传》：雄字茂伯，河内山阳人。父韶，彭城太守。◎雄事又见本志《钟会传》注引《汉晋春秋》。司隶都官从事，见《董卓传》。 王业之出，不申经竟以及难。 ◎卢明楷曰：“高贵乡公卒”注云“经正直不出，因沈、业申意”，则此“竟”字当作“意”字。 经刑于东市，雄哭之，感动一市。刑及经母，雍州故吏皇甫晏以家财收葬焉。 晏后为晋益州刺史，见《晋书》。 ◎《汉晋春秋》曰：经被收，辞母。母颜色不变， ◎《世说·贤媛篇》：经为尚书，助魏，不忠于晋，被收。涕泣辞母曰：“不从母敕，以至今日！”母都无慽容，语之曰：“为子则孝，为官则忠。有孝有忠，何负吾耶？” 笑而应曰：“人谁不死？往所以不止汝者， 《世说》注引此无“不”字。 ◎郁松年《续后汉书札记》云：陈《志》 “经始为郡守，母曰：‘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是往曾止之。 “不”字衍。 恐不得其所也。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哉！” ◎胡三省曰：非此母不生此子。◎袁宏《三国名臣序赞》曰：君亲自然，匪由名教，敬爱既同，情理兼到。烈烈王生，知死不挠，求仁不远，期在忠孝。 ◎晋武帝太始元年诏曰：“故尚书王经，虽身陷法辟，然守志可嘉。门户堙没，意常愍之，其赐经孙郎中。” ◎何焯曰；按此诏，可见“因沈、业申意”之言亦诬。◎赵一清曰：《世说》注已辨《世语》为非。 允友人同郡崔赞，亦尝以处世太盛戒允云。 ◎范《书·崔骃传》：骃字亭伯，涿郡安平人。子瑗，孙寔。◎赞为寔孙。◎《郡国志》：冀州安平国安平，故属涿。◎《一统志》：安平县自晋至北齐皆为博陵郡治，今直隶深州安平县治。◎钱大昕曰：安平县本属涿，桓、灵之世，安平改隶博陵郡。故《孔彪碑阴》故吏名有“博陵安平崔烈”，而程夫人亦称烈为冀州名士。涿郡属幽州，博陵属冀州。◎弼按：《蜀志·诸葛亮传》亦云“博陵崔州平”。博陵，详见《张燕传》注。惟崔氏世世著籍安平。安平初属涿郡，后属安平国，后又属博陵郡，何以与高阳许允为同郡？按《晋书·地理志》总叙，汉桓帝增置高阳、博陵郡。据郦《注》，汉末曾省并博陵，则安平县必隶高阳，故崔赞与许允为同郡。如此，则承祚书例前后皆通矣。◎王鸣盛曰：魏氏之亡，始于曹爽之诛，而终于齐王之废，及高贵乡公之弑。爽之骄溢，其败有由，然爽不死，司马之篡不成。若夏侯玄、李丰之狱，则师、昭相继，逆节彰著，诸公身沈族灭，皆魏室之忠臣也。故于《玄传》末以许允、王经终之，以见其皆亡身殉国者，而皆贬其以过满取祸，则廋词以避咎耳。世愈近，言愈隐，作史之良法也。◎刘咸炘曰：允、经自当书于此，贬词亦承祚所见固然耳。 ◎荀绰《冀州记》曰： ◎荀绰《冀州记》，本志陈思王传注、邴原、崔琰、裴潜传注、《文选注·四十》、《世说·言语》、《赏誉》、《品藻篇》注皆引之。又有《兖州记》，本志《杜畿传》注、《世说·文学篇》注、《书钞》、《初学记》、《类聚》、《御览》皆引之。又有《九州记》，见本志《袁涣传》注。《冀州》、《兖州》当为《九州记》之二篇。◎沈家本曰：《九州记》，隋、唐志不著录，其书分州为记，与司马彪书之例同。《谯周传》注引荀绰《评》，所评者谯周之事，其为《九州记》之评可知，但不知益州属何州耳。以《禹贡》言之，当为梁州也。 赞子洪，字良伯，清恪有匪躬之志， ◎《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为晋吏部尚书、大司农。 ◎《晋书·崔洪传》：洪，博陵安平人。高祖实，著名汉代。父讚，魏吏部尚书、左仆射，以雅量见称。
评曰：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休、尚、真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爽德薄位尊，沈溺盈溢，此固《大易》所著，道家所忌也。 ◎李慈铭曰：《爽传》极言其罪状，而评止云“沈溺盈溢，犯道家之忌”，可知传文皆本当日国史司马氏诬加之辞，非其实也。此陈氏之所以为良史。 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然与曹爽中外缱绻； 谓共兴骆谷之役。 荣位如斯，曾未闻匡弼其非，援致良才。举兹以论，焉能免之乎！ “之”字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