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卷十六·魏书十六·任苏杜郑仓传第十六
魏书十六刘司马梁张温贾传第十六三国志十六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校录:魔纱兔 复校:擎骥
26.1 任峻
任俊 ◎宋本“俊”作“峻”。◎案:下文俱作“峻”,惟此一字误。 字伯达, 《御览·二百四十一》作“字伯远”。 河南中牟人也。 中牟,见《武纪》卷首。 汉末扰乱,关东皆震。中牟令杨原愁恐,欲弃官走。峻说原曰:“董卓首乱,天下莫不侧目,然而未有先发者,非无其心也,势未敢耳。明府若能唱之,必有和者。”原曰:“为之奈何?”峻曰:“今关东有十余县,能胜兵者不减万人,若权行河南尹事,总而用之,无不济矣。”原从其计,以峻为主簿。峻乃为原表行尹事, 原表,或校改作“表原”。范《书·朱雋传》雋为河南尹,与山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董卓所袭,弃官奔荆州。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雋复进兵还洛,懿走。雋以河南残破,乃东屯中牟。陶谦等上书于雋,仍称河南尹莫府,时在初平二年。杨原代行尹事当在朱雋之后,是时关东诸将于初平元年已兴师讨卓,而朱雋屯兵之地即在中牟,何以任峻说原“天下未有先发者”?稽其年月,证诸事实,皆不能无疑。 使诸县坚守,遂发兵。会太祖起关东,入中牟界,众不知所从,峻独与同郡张奋议,举郡以归太祖。峻又别收宗族及宾客家兵数百人,愿从太祖。太祖大悦,表峻为骑都尉,妻以从妹,甚见亲信。太祖每征伐,峻常居守以给军。是时岁饥旱,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 ◎胡三省曰:汉羽林有左右监,秩六百石,属光禄勋。 太祖以峻为典农中郎将, ◎官本《考证》云:“中郎将”下《太平御览》引此有“募百姓屯田于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十九字。〖◎弼按:《通鉴》作“例置田官”。〗◎赵一清曰:○《晋书·食货志》:以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之中,所在积粟。○《方舆纪要》卷四十七:洧仓城在许昌故城东,即洧水之邸阁也。枣祗募人屯田许下,此其仓城也。又临颍县北二十里,有枣祗河,或谓之枣村河。县西二十里有灌沟,北接颍水,南接泥河,南北二口俱有陡门,亦曹魏时引水溉田处。◎胡三省曰:○《魏志》曰:曹公置典农中郎将,秩二千石。典农都尉,秩六百石,或四百石。典农校尉,秩比二千石。 数年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官渡之战,太祖使峻典军器粮运。贼数寇钞绝粮道,乃使千乘为一部,十道方行,为复陈以营卫之,贼不敢近。 ◎梁章钜曰:○《通典》卷一百三十七载《李卫公兵法》云:诸军讨伐,例有数营发引,逢贼,首尾难救,行引之时,须先为方阵,应行之兵分四分,辎重为两道引,战锋等队亦为两道引。如此发引,纵使狭路急缓,亦得成阵。○即祖此制也。 军国之饶,起于枣祗而成于峻。 互见《武纪》建安元年。 ◎《魏武故事》载令曰:“故陈留太守枣祗,天性忠能。始共举义兵,周旋征讨。后袁绍在冀州,亦贪祗,欲得之。祗深附托于孤,使领东阿令。 局本“阿”误作“河”。 吕布之乱,兖州皆叛,惟范、东阿完在, 范、东阿,见《武纪》兴平元年。 由祗以兵据城之力也。 枣祗守东阿,见《程昱传》。 后大军粮乏,得东阿以继,祗之功也。及破黄巾定许,得贼资业。当兴立屯田,时议者皆言当计牛输谷,佃科以定。施行后,祗白以为僦牛输谷,大收不增谷,有水旱灾除,大不便。反覆来说,孤犹以为当如故,大收不可复改易。祗犹执之,孤不知所从,使与荀令君议之。时故军祭酒侯声云:’科取官牛,为官田计。如祗议,于官便,于客不便。’声怀此云云,以疑令君。祗犹自信,据计画还白,执分田之术。孤乃然之,使为屯田都尉,施设田业。其时岁则大收,后遂因此大田,丰足军用,摧灭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祗兴其功,不幸早没,追赠以郡,犹未副之。今重思之,祗宜受封,稽留至今,孤之过也。祗子处中,宜加封爵,以祀祗为不朽之事。” ◎何焯曰:祗议即龙子贡、助之说也, 说见《孟子·滕文公上》。 魏人屯田之制赖此令而存。 ◎《文士传》曰:祗本姓棘,先人避难, 《晋书》作避雠 易为枣。孙据,字道彦, ◎《晋书·枣据传》:据,颍川长社人。父叔祎,魏钜鹿太守。 晋冀州刺史。据子嵩,字台产,散骑常侍。并有才名,多所著述。嵩兄腆,字玄方, 毛本“玄”作“元”。 襄城太守, 冯本作“襄阳”,《晋书》作“襄城”。 亦有文采。 太祖以峻功高,乃表封为都亭侯,邑三百户,迁长水校尉。 ◎《百官志》:长水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掌宿卫兵。◎注引韦昭曰:长水校尉,典胡骑,厩近长水,故以为名。长水,盖关中小水也。
峻宽厚有度而见事理,每有所陈,太祖多善之。于饥荒之际,收恤朋友孤遗,中外贫宗,周急继乏,信义见称。建安九年薨,太祖流涕者久之。子先嗣。先薨,无子,国除。文帝追录功臣,谥峻曰成侯。复以峻中子览为关内侯。
26.2 苏则
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也。 ◎《郡国志》:司隶右扶风武功。◎建安十八年,右扶风郡属雍州,三国魏去“右”字。◎《一统志》:武功故城,即漦县故城,今陕西乾州武功县西南三十里。 少以学行闻,举孝廉茂才,辟公府,皆不就。起家为酒泉太守,转安定、武都, 酒泉、安定、武都均属凉州。 ◎《魏书》曰:则刚直疾恶,常慕汲黯之为人。◎《魏略》曰:则世为著姓,兴平中,三辅乱,饥穷,避难北地。 凉州北地郡。 客安定,依富室师亮。亮待遇不足,则慨然叹曰:“天下会安,当不久尔,必还为此郡守,折庸辈士也。”后与冯翊吉茂等 吉茂,事见《常林传》注引《魏略》。 隐于郡南太白山中, ◎《郡国志》:武功县有太一山,本终南垂山。◎《水经·渭水注》:太一山,亦曰太白山,在武功县南,去长安二百里,不知其高几何,俗云“武功太白,去天三百”。◎谢鍾英曰:太白山在今武功县西南九十里。 以书籍自娱。及为安定太守,而师亮等皆欲逃走。则闻之,豫使人解语,以礼报之。 所在有威名。太祖征张鲁,过其郡,见则悦之,使为军导。鲁破,则绥定下辩诸氐, ◎毛本“绥”误作“餒”。◎《郡国志》:武都郡下辨。◎《一统志》:今甘肃階州成县西。 通河西道,徙为金城太守。是时丧乱之后,吏民流散饥穷,户口损耗,则抚循之甚谨。外招怀羌胡,得其牛羊,以养贫老。与民分粮而食,旬月之间,流民皆归,得数千家。乃明为禁令,有干犯者辄戮,其从教者必赏。亲自教民耕种,其岁大丰收,由是归附者日多。李越以陇西反,则率羌胡围越,越即请服。太祖崩,西平麹演叛, 西平郡,汉末分金城置。 称护羌校尉。则勒兵讨之。演恐,乞降。文帝以其功,加则护羌校尉,赐爵关内侯。 ◎《魏名臣奏》载文帝令问雍州刺史张既曰:“试守金城太守苏则,既有绥民平夷之功,闻又出车 闻,疑作“閒”。宋本“车”作“军”。 西定湟中, 湟中,见《夏侯渊传》。 为河西作声势,吾甚嘉之。则之功效,为可加爵邑未邪?封爵重事,故以问卿。密白意,且勿宣露也。”既答曰:“金城郡,昔为韩遂所见屠剥,死丧流亡,或窜戎狄,或陷寇乱,户不满五百。则到官,内抚彫残,外鸠离散,今见户千余。又梁烧杂种羌,昔与遂同恶,遂毙之后,越出障塞。则前后招怀,归就郡者三千余落,皆恤以威恩,为官效用。西平麹演等倡造邪谋,则寻出军,临其项领, ◎《诗·小雅·节南山之章》: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毛传》云:项,大也。◎范《书·吕强传》:群邪项领,膏唇拭舌。◎《吴志·陆逊传》:逊虑步阐畜力项领,伺视间隙。◎《抱朴子》:眼察天衢,而不能周项领之间。 演即归命送质,破绝贼粮。则既有恤民之效,又能和戎狄,尽忠效节。遭遇圣明,有功必录。若则加爵邑,诚足以劝忠臣,励风俗也。”
后演复结旁郡为乱,张掖张进执太守杜通,酒泉黄华不受太守辛机,进、华皆自称太守以应之。 ◎胡三省曰:诛韩遂者麹演也,盖威行凉部久矣,故进等皆应之。 又武威三种胡并寇钞,道路断绝。武威太守毌丘兴 ◎胡三省曰:毌丘,复姓也。◎弼按:兴即毌丘俭之父,见《俭传》及注引《魏名臣奏》。 告急于则。时雍、凉诸豪皆驱略羌胡以从进等,郡人咸以为进不可当。又将军郝昭、魏平 郝昭,事见《明纪》太和二年注引《魏略》。 魏平,又见《诸葛亮传》注引《汉晋春秋》。 先是各屯守金城,亦受诏不得西度。 ◎金城在东,武威、张掖、酒泉在西。◎胡三省曰:金城与武威、酒泉隔河。 则乃见郡中大吏及昭等与羌豪帅谋曰:“今贼虽盛,然皆新合,或有脇从, 宋本作“脅”,毛本作“ ”,误。《通鉴》作“脇”。 未必同心;因衅击之,善恶必离,离而归我,我增而彼损矣。既获益众之实,且有倍气之势,率以进讨,破之必矣。若待大军,旷日持久,善人无归,必合于恶,善恶既合,势难卒离。虽有诏命,违而合权,专之可也。”于是昭等从之,乃发兵救武威,降其三种胡,与兴击进于张掖。演闻之,将步骑三千迎则,辞来助军,而实欲为变。则诱与相见,因斩之,出以徇军,其党皆散走。则遂与诸军围张掖,破之,斩进及其支党,众皆降。演军败,华惧,出所执乞降, ◎胡三省曰:据裴松之注,华即后为兖州刺史奏王淩者也。 河西平。 则为金城太守,出境围陇西,服李越,救武威,击张掖,诱麹演,斩张进,降黄华,平河西,以一郡守而出境讨贼,立功如是,不第为边郡之贤太守,且为智勇兼全之名将也。是役毌丘兴亦有功,见《毌丘俭传》引《魏名臣奏》。 乃还金城。进封都亭侯,邑三百户。
征拜侍中,与董昭同寮。昭尝枕则膝卧,则推下之,曰:“苏则之膝,非佞人之枕也。”初,则及临菑侯植闻魏氏代汉,皆发服悲哭,文帝闻植如此,而不闻则也。帝在洛阳,尝从容言曰:“吾应天而禅,而闻有哭者,何也?”则谓为见问,须髯悉张,欲正论以对。侍中傅巽掐则曰: ◎宋本“掐”作“搯”,注云“音苦恰反”。◎《文选·长篇赋》注引《魏书》:程昱忿争,边人搯之,乃止。 “不谓卿也。”于是乃止。 ◎《魏略》曰:旧仪,侍中亲省起居,故俗谓之执虎子。 ◎《西京杂记》:汉朝以玉为虎子,以为便器。 始则同郡吉茂者,是时仕甫历县令,迁为冗散。茂见则,嘲之曰:“仕进不止执虎子。”则笑曰:“我诚不能效汝蹇蹇驱鹿车驰也。”初,则在金城,闻汉帝禅位,以为崩也,乃发丧;后闻其在,自以不审,意颇默然。临菑侯植自伤失先帝意,亦怨激而哭。其后文帝出游,追恨临菑,顾谓左右曰:“人心不同,当我登大位之时,天下有哭者。”时从臣知帝此言有为而发也, 冯本“而”下有“不”字,误。 而则以为为己,欲下马谢。侍中傅巽目之,乃悟。◎孙盛曰:夫士不事其所非,不非其所事,趣舍出处,而岂徒哉!则既策名新朝,委质异代,而方怀二心生忿, 宋本“二”作“贰”。 欲奋爽言,岂大雅君子去就之分哉?《诗》云:“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士之二三,犹丧妃偶,况人臣乎? ◎唐庚曰:魏氏受禅,汉帝尚存,缟素举哀诚为轻脱。然孙盛以为二心,兹又过矣。箕子过商故墟,伤之欲哭,以方朝而不敢。季札哭王僚而事阖闾,晏子哭庄公而事景公,哀死事生,以待天命,此人臣之分也,何得谓之“非其所事”,而“事其所非”乎! 文帝问则曰:“前破酒泉、张掖,西域通使,燉煌献径寸大珠,可复求市益得不?”则对曰:“若陛下化洽中国,德流沙漠,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贵也。”帝默然。后则从行猎,槎桎拔,失鹿, ◎《御览》作“槎挂失鹿”。槎,任雅切,与查同。桎,之实切。◎沈钦韩曰:○盖竹木格圈鹿者。○《庶物异名疏》:槎桎,槛兽之具。 帝大怒,踞床拔刀, 宋本“踞”下有“胡”字,《御览》同。 悉收督吏,将斩之。则稽首曰:“臣闻古之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下方隆唐尧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愚臣以为不可。敢以死请!”帝曰:“卿,直臣也。”遂皆赦之。然以此见惮。黄初四年,左迁东平相。 ◎《御览·四百五十三》引《魏略》云:苏则为侍中,文帝时人多饥困,而军数出,又兼治宫室,则又数面谏,由此上不悦。其后出以为河东相。◎弼按:《御览》引《魏略》云苏则出为河东相,与传文“左迁东平相”不合。又按《武文世王公传》“黄初三年,立曹霖为河东王。太和六年,改封寿张王曹徽为东平王”,是东平立国在后,苏则为相在黄初四年,东平当为河东之讹。又按《世说·赏誉篇》注引《魏书》,亦云则河东相。 未至,道病薨,谥曰刚侯。子怡嗣。 《唐书·宰相世系表》“怡”作“恬”。 怡薨,无子,弟愉袭封。愉,咸熙中为尚书。 ◎愉字休豫,历位太常光禄大夫,见《晋百官名》。《山涛启事》 ◎《晋书·山涛传》:山涛,字巨源,河内怀人。居选职十余年。涛所奏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涛荐郿令诸葛京,见《蜀志·诸葛亮传》注。◎《隋书·经籍志·总集类》《山公启事》三卷。◎《旧唐志》:《山涛启事》三卷。◎《新唐志》作“十卷”。严可均《全晋文》辑存五十余事。《文选注·十六》,又《四十二》,又《五十六》,引贾弼之《山公表注》,或即是书。 称愉忠笃有智意。◎臣松之案:愉子绍,字世嗣,为吴王师。石崇妻,绍之女兄也。 ◎官本《考证》云:兄女,宋本作“女兄”。◎《世说·品藻篇》云:金谷中苏绍最胜。绍是石崇姊夫,苏则孙,愉子也。◎此与裴氏所云相反。 绍有诗在《金谷集》。 ◎《晋书·石崇传》:崇出镇下邳,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一名梓泽,送者倾都帐饮于此焉。◎《世说·品藻篇》刘孝标注引石崇《金谷诗叙》曰:余以元康六年从太仆卿出为使持节、监青徐诸军事、征虏将军,有别庐在河南县界金谷涧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众果、竹柏、药草之属,莫不毕备。又有水礁、鱼池、土窟,其为娱目欢心之物备矣。时征西大将军祭酒王诩当还长安,余与众贤共送往涧中,昼夜游宴,屡迁其坐。或登高临下,或列坐水滨,时琴瑟笙筑,合载车中,道路并作。及住,令与鼓吹递奏。遂各赋诗,以叙中怀,或不能者,罚酒三斗。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故具列时人官号、姓名、年纪,又写诗箸后,后之好事者,其览之哉!凡三十人,吴王师、议郎、关中侯、始平武功苏绍,字世嗣,年五十,为首。◎弼按:《金谷集》盖与《兰亭诗》体例相同,皆汇集时人之诗也。 绍弟慎,左卫将军。
26.3 杜畿
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 ◎《郡国志》:司隶京兆尹杜陵。◎《一统志》:今陕西西安府咸宁县东南。 ◎《傅子》曰:畿,汉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后。延年父周,自南阳徙茂陵, ◎《汉书·地理志》:右扶风郡茂陵。◎《一统志》:今陕西西安府兴平县东北。 延年徙杜陵, ◎《汉书·杜周传》:杜周,南阳杜衍人。◎杜周,武帝时徙茂陵,至延年徙杜陵。 子孙世居焉。 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年二十,为郡功曹,守郑县令。 ◎《郡国志》:京兆尹郑。◎《一统志》:今陕西同州府华州北。 县囚系数百人, 《御览》作“县内系囚数百”。 畿亲临狱,裁其轻重,尽决遣之,虽未悉当,郡中奇其年少而有大意也。 监本、官本“意”作“志”,《御览》同。 举孝廉,除汉中府丞。 ◎《郡国志》:益州汉中郡。◎钱大昭曰:《续汉志》“每郡置太守一人,丞一人”,《孙礼传》“后除河间郡丞”,《诸葛亮传》: “父珪,为太山郡丞”,《马忠传》“郡丞朱褒反”,《何夔传》“乃遣郡丞往,为陈成败”,《仓慈传》注“时为恒农郡丞”,皆称为郡丞。然亦有称府丞者,太守既称府君,丞亦得称府丞。《郭淮传》“除平原府丞”,《吕凯传》“凯与府丞蜀郡王伉帅厉吏民,闭境拒闿”,《管辂传》有清河府丞。 会天下乱,遂弃官客荆州,建安中乃还。荀彧进之太祖, ◎《傅子》曰:畿自荆州还,后至许,见侍中耿纪, 耿纪,事见《武纪》建安二十三年。 语终夜。 《御览》作“共语终夜”。 尚书令荀彧与纪比屋, 《御览》作“荀彧家与纪屋相比”。 夜闻畿言,异之,且遣人谓纪曰: 宋本“且”作“旦”,《御览》作“诘旦”。 “有国士而不进,何以居位?”既见畿,知之如旧相识者,遂进畿于朝。 太祖以畿为司空司直, ◎《续百官志一》云:世祖即位,以武帝故事,置司直,助督录诸州,建武十八年省。◎刘昭注引《献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复置司直,不属司徒,掌督中都官,不领诸州。九年十二月,诏司直比司隶校尉,同席在上,假传置,从事三人,书佐四人。◎钱大昭曰:畿所居者即此职,盖是时以司直属司空矣。◎弼按:司直韦晃,见《武纪》建安二十三年。胡三省曰“司直即丞相司直”,如胡氏所言,不仅司空有司直也。◎沈韩钦曰:是时曹操虽为司空,实专一相,故司空有司直。 迁护羌校尉, ◎洪饴孙曰:护羌校尉,一人,比二千石。 使持节,领西平太守。 西平郡,见《武纪》建安十九年。 ◎《魏略》曰:畿少有大志。在荆州数岁,继母亡后,以三辅开通,负其母丧北归。道为贼所劫略,众人奔走,畿独不去。贼射之,畿请贼曰:“卿欲得财耳,今我无物,用射我何为邪?”贼乃止。畿到乡里,京兆尹张时,河东人也,与畿有旧,署为功曹。尝嫌其阔达,不助留意于诸事,言:“此家疏诞, 此家,见《崔琰传》注引《魏略》。 不中功曹也。”畿窃云:“不中功曹,中河东守也。”
太祖既定河北,而高幹举并州反。 事在建安十年。 时河东太守王邑被征,河东人卫固、范先外以请邑为名, ◎《钟繇传》注引《魏略》曰:诏征河东太守王邑,郡掾卫固及中郎将范先等诣司隶校尉钟繇请留之,繇不许。 而内实与幹通谋。太祖谓荀彧曰:“关西诸将,恃险与马,征必为乱。张晟寇殽、渑间, ◎《郡国志》:司隶校尉弘农郡黽池,有二崤。◎惠栋曰:○《贾服传》作“渑”。○应劭云:语云:“东殽西殽,渑池所高。”◎《方舆纪要》:崤,崤山,在今河南河南府永宁县北六十里。 南通刘表,固等因之,吾恐其为害深。河东被山带河,四邻多变,当今天下之要地也。 ◎胡三省曰:高幹据并州,马腾、韩遂等据关中,往来交通皆由河东,故曰要地。 君为我举萧何、寇恂以镇之。”彧曰:“杜畿其人也。” ◎《傅子》曰:彧称畿勇足以当大难,智能应变,其可试之。 于是追拜畿为河东太守。 各本皆作“追”,监本、官本作“遂”。 固等使兵数千人绝陕津, ◎《水经注》:河水东过陕县北,河北对茅城,谓之茅津,亦谓之陕津。◎赵一清曰:○陕津即茅津,亦谓之大阳津,在陕州西北三里。《郡国志》河东郡大阳有茅津是也。○《方舆纪要》卷四十八:陕州大阳津北对茅城,古茅邑,谓之茅津,河北即古大阳县,亦谓之大阳津,又为陕津。《左传·文三年》“秦孟明伐晋,自茅津济,封崤尸而而还”,即此。 畿至,不得渡。太祖遣夏侯惇讨之,未至。彧谓畿曰: ◎陈景云曰:彧,当作“或”。畿移守河东,虽由荀彧之荐,而是时畿在陕津,彧在许下,不得参预军谋,殆因前“荀彧”字而误。 “宜须大兵。”畿曰:“河东有三万户, ◎沈家本曰:《续汉志》“河东郡户九万三千五百四十三”,此云“三万”,大较存三之一也,下文云“河东最先定,少耗减”,而户口之存者已如是,则他郡之耗减可知矣。 非皆欲为乱也。今兵迫之急,欲为善者无主,必惧而听于固。固等势专,必以死战。讨之不胜,四邻应之,天下之变未息也; 《通鉴》作“讨之不胜,为难未已”。 讨之而胜,是残一郡之民也。且固等未显绝王命,外以请故君为名,必不害新君。吾单车直往,出其不意。固为人多计而无断,必伪受吾。吾得居郡一月,以计縻之,足矣。”遂诡道从郖津度。 ◎《水经注》:河水东迳湖县故城北,又东合柏谷水,又东右合门水,河水于此有郖津之名。◎《方舆纪要》卷四十八:郖津在河南陕州灵宝县西北十里。◎《一统志》:今灵宝县西北黄河津济处。◎潘眉曰:郖津在弘农,见许氏《说文》。《汉武故事》作“窦津”,《穆天子传》作“浢津”。 ◎郖,音豆。◎《魏略》曰:初,畿与卫固少相侮狎, 冯本作“狎侮”。 固尝轻畿。畿尝与固博而争道,畿尝谓固曰:“仲坚,我今作河东也。”固褰衣骂之。及畿之官,而固为郡功曹。张时故任京兆。 宋本“任”作“在”。 畿迎司隶, 时司隶校尉为钟繇。 与时会华阴, 华阴,见《陈留王纪》景元元年,今陕西同州府华阴县东南。 时、畿相见,于仪当各持版。时叹曰:“昨日功曹,今为郡将军也!” ◎官本《考证》云:“军”字疑衍。 范先欲杀畿以威众。 ◎《傅子》曰:先云:“既欲为虎而恶食人肉,失所以为虎矣。今不杀,必为后患。” 且观畿去就,于门下斩杀主簿已下三十余人,畿举动自若。于是固曰:“杀之无损,徒有恶名;且制之在我。”遂奉之。畿谓卫固、范先曰:“卫、范,河东之望也,吾仰成而已。然君臣有定义,成败同之,大事当共平议。”以固为都督,行丞事,领功曹, ◎胡三省曰:既以为都督,又令行郡丞事,又领功曹也。都督掌兵,丞贰太守,于郡事无所不关,功曹掌选署功劳。阳以郡权悉与之也。 将校吏兵三千余人,皆范先督之。固等喜,虽阳事畿,不以为意。固欲大发兵,畿患之,说固曰:“夫欲为非常之事,不可动众心。今大发兵,众必扰,不如徐以赀募兵。”固以为然,从之,遂为赀调发,数十日乃定,诸将贪多应募而少遣兵。 ◎《通鉴》“固以为然,从之”下云“得兵甚少”,删去“遂为赀调发”二十字。◎胡三省曰:以赀募兵,则郡计不足继,故得兵甚少。 又入喻固等曰:“人情顾家,诸将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缓召之不难。”固等恶逆众心,又从之。于是善人在外,阴为己援;恶人分散,各还其家,则众离矣。 则,或作“贼”。 会白骑攻东垣, ◎胡三省曰:白骑,张白骑之众,相聚为贼者也。垣县属河东郡,“东”字衍。《续汉志》垣县注云“山在东,状如垣”,盖此时已有东垣之名。◎谢鍾英曰:“东”上脱“河”字。◎《一统志》:垣县故城,今山西绛州垣曲县西。◎何焯曰:○《庞德传》云“张白骑叛于弘农”,白骑即上张晟耶?《后汉书·朱雋传》:自黄巾贼后复有张白骑之徒,并起山谷。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赵一清曰:张白骑,见《张燕传》注。 高幹入濩泽, ◎《郡国志》:司隶河东郡濩泽。◎《一统志》:濩泽故城,今山西泽州府阳城县西泽城村。 上党诸县杀长吏, 并州上党郡。 弘农执郡守,固等密调兵未至。畿知诸县附己,因出,单将数十骑,赴张辟拒守, ◎《通鉴》作“赴坚壁而守之”。◎赵一清曰:张辟,即张城,亦曰东张城。◎严衍曰:张辟当是人名,想辟为壁垒之时,其人可托,其众可守,故畿单将数十骑赴之耳。不然,止此数十骑,虽得坚壁,何能守也? 吏民多举城助畿者, ◎胡三省曰:举城,谓举属县城也。 比数十日,得四千余人。固等与幹、晟共攻畿,不下,略诸县,无所得。会大兵至,幹、晟败,固等伏诛,其余党与皆赦之,使复其居业。
是时天下郡县皆残破,河东最先定,少耗减。畿治之,崇宽惠,与民无为。民尝辞讼,有相告者,畿亲见为陈大义,遣令归谛思之, ◎胡三省曰:谛,省也。 若意有所不尽,更来诣府。乡邑父老自相责怒曰:“有君如此,奈何不从其教?”自是少有辞讼。班下属县,举孝子、贞妇、顺孙,复其繇役,随时慰勉之。渐课民畜牸牛、草马, ◎牸,音字,牝牛也。牝马亦曰牸。◎潘眉曰:○郭璞注《尔雅》:牝马为草马。○颜师古《匡谬正俗》:牝马壮健,堪驾乘及军戎者,皆伏皁枥,刍而养之。其牝马唯充蕃字,不暇服役,常牧于草,故称草马。○又按:小马亦名草马。○《淮南子》:马为草驹之时,跳跃扬蹄,翘足而走,人不能制。○高诱曰:五尺以下为驹,放在草中,故曰草驹。○《法苑珠林》:以二白騲马,形色无异,而复问言:“谁母谁子?”○然则牝马、小马皆名草马。畿课民畜草马,二说并通。◎弼按:○陆德明《尔雅音义》云:草,本亦作“騲”。《魏志》云:“教民畜牝牛、騲马。”○是则古本《魏志》“草马”作“騲马”也。 下逮鸡豚犬豕,皆有章程。百姓劝农, 宋本“劝”作“勤”。 家家丰实。畿乃曰:“民富矣,不可不教也。”于是冬月修戎讲武,又开学宫,亲自执经教授,郡中化之。 ◎《魏略》曰:博士乐详,由畿而升。至今河东特多儒者,则畿之由矣。 乐详,事见后《杜恕传》注引《魏略》。
韩遂、马超之叛也,弘农、冯翊多举县邑以应之。河东虽与贼接,民无异心。太祖西征至蒲阪, 蒲阪,见《武纪》建安十六年。 与贼夹渭为军,军食一仰河东。及贼破,余畜二十余万斛。太祖下令曰:“河东太守杜畿,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矣’。增秩中二千石。” ◎官本“二”作“三”,误。◎周寿昌曰:○汉制,禄秩自中二千石至百石,各有等差。魏承汉制,无甚改易。况此时太祖下令犹在汉朝,遍稽典册,无所谓“中三千石”者。○《续汉书·百官志》云:自太常至执金吾,秩皆中二千石,太守秩二千石。○《通典·职官部·禄秩》:后汉延平中定制,中二千石月俸钱九千,米七十二斛;真二千石,钱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比二千石钱五千,米三十四斛。○畿为太守,秩本二千石,太祖特增秩为中二千石,益其月俸耳。此“三”字必后人所误改。 太祖征汉中,遣五千人运,运者自率勉曰:“人生有一死,不可负我府君。”终无一人逃亡,其得人心如此。 ◎《杜氏新书》曰: ◎钱大昕曰:《杜氏新书》,不详撰人,名似是家传之类。◎严可均曰:《笃论》即《杜氏新书》。◎详见后“《体论》八篇”注。◎沈家本曰:《杜氏新书》,隋、唐志皆不著录,《隋志》有《杜氏幽求新书》,在道家,非此书也。注中所引述杜畿、杜恕、杜理、杜宽、杜预、杜锡、杜斌、杜乂之事,是叙事之体。其引阮武事,与《世说·赏誉篇》注引杜笃《新书》文正相同,是撰此书,杜笃不见于史,其为杜氏之子孙乎?述及阮武,又不似家传之体,今姑列于杂传中。◎黄以周《儆季杂箸·子叙》曰:《笃论》,魏杜恕撰。恕有《体论》,隋、唐志并列儒家,《笃论》则入杂家,云四卷,今佚。《御览》引《笃论》“吾年五十,不见废弃”云云,《魏志》裴注作“《杜氏新书》”。李匡乂《资暇录》引《笃论》“操字伯度,善草书”,与裴注引《新书》记理字仲务事相似,则《杜氏新书》即《笃论》之别名也。《隋志》恕无集,凡所奏议书叙悉在《笃论》。《意林》载其书五节,其第二节与《魏志》本传论考课事合,第三节见本传《谏用廉昭疏》,则其他奏疏在《笃论》中可知矣。其《与宋瓘书》在《笃论》,见《御览》;《体论·自叙》亦在《笃论》,见《三国志》注;则他书序在《笃论》中可知矣。 平虏将军刘勋为太祖所亲,贵震朝廷。尝从畿求大枣,畿拒以他故。后勋伏法,太祖得其书,叹曰:“杜畿可谓‘不媚于灶’者也。”功美,以下州郡,曰:“仲尼之于颜子,每言不能不叹,既情爱发中,又宜率马以骥。今吾亦冀众人仰高山,慕景行也。” 魏国既建,以畿为尚书。事平, 平,疑作“下”。 更有令曰:“昔萧何定关中,寇恂平河内,卿有其功,间将授卿以纳言之职;顾念河东吾股肱郡, ◎《史记·季布传》:布为河东太守。上曰:“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充实之所, 《御览》无“所”字。 足以制天下,故且烦卿卧镇之。” 《御览》“卧”下有“而”字。 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胡三省曰:杜畿之子为恕,恕之子为预。其守河东,观其方略,固未易才也。予穷谓杜氏仕于魏、晋,累世贵盛,必有家传,史因而书之,固有过其实者。
文帝即王位,赐爵关内侯。征为尚书。及践阼,进封丰乐亭侯。邑百户, ◎《魏略》曰:初,畿在郡,被书录寡妇。是时他郡或有已自相配嫁,依书皆录夺,啼哭道路。畿但取寡者,故所送少;及赵俨代畿而所送多。文帝问畿:“前君所送何少,今何多也?”畿对曰:“臣前所录皆亡者妻,今俨送生人妇也。”帝及左右顾而失色。 黄初三年,使畿持节振冀州饥,见《文纪》。 守司隶校尉。帝征吴,以畿为尚书仆射,统留事。其后帝幸许昌,畿复居守。受诏作御楼船,于陶河 ◎《通典·州郡七》:河阳古孟津,后亦曰富平津,在其南谓之陶河渚。◎按下文诏言“孟津试船”,即指此。◎《水经注》:河水东迳平县北,有孟津之目。◎又《河水注》引《晋阳秋》曰:杜预造河桥于富平津,又谓之为陶河。魏尚书仆射杜畿以帝将幸许,试楼船,覆于陶河,谓此也。◎《一统志》:孟津,在今河南怀庆府孟县南十八里。◎孟津,详见《武纪》初平元年注。 试船,遇风没。帝为之流涕。 ◎《晋书·杜预传》:预以孟津渡险有覆没之患,请建河桥于富平津。议者以为殷周所都,历圣贤而不作者,必不可立故也,预曰:“造船为梁,则河桥之谓也。”及桥成,帝从百寮临会,举觞属预曰:“非君,此桥不立也!” ◎《魏氏春秋》曰:初,畿尝见童子谓之曰:“司命使我召子。”畿固请之,童子曰:“今将为君求相代者。君其慎勿言!”言卒,忽然不见。至此二十年矣,畿乃言之。其日而卒,时年六十二。 诏曰:“昔冥勤其官而水死,稷勤百谷而山死。 ◎韦昭《国语注》称《毛诗传》曰:冥,契六世孙也,为夏水官,勤于其职而死于水。稷,周弃也,勤播百谷,死于黑水之山。 故尚书仆射杜畿,于孟津试船,遂至覆没,忠之至也。朕甚愍焉。”追赠太仆,谥曰戴侯。子恕嗣。 ◎《书断》云:畿子恕、孙预,三世善草书,时人以卫瓘方之。 ◎《傅子》曰:畿与太仆李恢、东安太守郭智 东安,见《陈思王传》。 有好。恢子丰交结英俊,以才智显于天下。智子冲有内实而无外观,州里弗称也。畿为尚书仆射,二人各修子孙礼见畿。既退,畿叹曰:“孝懿无子, 李恢字孝懿。 非徒无子,殆将无家。君谋为不死也, 郭智字君谋。 其子足继其业。” 郭冲条诸葛亮五事,见《亮传》注,即此人。 时人皆以畿为误。恢死后,丰为中书令,父子兄弟皆诛;冲为代郡太守,卒继父业;世乃服畿知人。◎《魏略》曰:李丰父名义。◎与此不同,义盖恢之别名也。 李义及子丰,事见《夏侯玄传》及注引《魏略》,又见《裴潜传》注引《魏略》。
恕字务伯,太和中为散骑黄门侍郎。 ◎《杜氏新书》曰:恕少与冯翊李丰俱为父任,总角相善。及各成人,丰砥砺名行以要世誉,而恕诞节直意,与丰殊趣。丰竟驰名一时,京师之士多为之游说。而当路者或以丰名过其实,而恕被褐怀玉也。由此为丰所不善。恕亦任其自然,不力行以合时。丰以显仕朝廷,恕犹居家自若。明帝以恕大臣子,擢拜散骑侍郎,数月,转补黄门侍郎。 ◎《御览·二百二十一》引《三辅决录》曰:恕拜黄门侍郎,每值省阁,威仪矜严。 恕推诚以质,不治饰,少无名誉。及在朝,不结交援,专心向公。每政有得失,常引纲维以正言,于是侍中辛毗等器重之。
时公卿以下大议损益,恕以为“古之刺史,奉宣六条, 诏书六条,见《贾逵传》。 以清静为名,威风著称,今可勿令领兵,以专民事。” ◎潘眉曰:魏世州郡领兵之制,创议于司马朗。朗以郡国无蒐狩习战之备,致使天下有土崩之势,因欲令州郡并置兵以外备四夷,内威不轨。至是杜恕欲令州郡勿领兵,以安民丰财。二人之论皆揆时度势,经国之要也。盖朗之议建于建安之初,而恕之论发于太和以后,所值不同,故所规亦异。然恕以为可勿领兵者,惟兖、豫、司、冀而已,其荆、扬、青、徐、幽、并、雍、凉诸州,皆不能废兵,盖青、徐、荆、扬与吴接壤,幽、并近匈奴,雍、凉近蜀,缘边诸境尚未能克靖也。◎弼按:司马朗州郡置兵之议,见《朗传》。 俄而镇北将军吕昭又领冀州, ◎洪饴孙曰:镇北将军一人,第二品,黄初太和中置,位次四征,领兵如征北。◎弼按:○《曹爽传》注引《魏略》:冀州统属镇北,镇北将军吕昭才实仕进在桓范后。范曰:“我宁作诸卿,向三公长跪,不能向吕子展屈也!”○即此人。 ◎《世语》曰:昭字子展,东平人。 昭,事见《曹爽传》注引《魏略·桓范传》。 长子巽,字长悌,为相国掾,有宠于司马文王。 司马昭为相国在甘露五年。 次子安,字仲悌,与嵇康善,与康俱被诛。 ◎见《王粲传》注。◎《晋书·嵇康传》:东平吕安服康高致,每一相思辄千里命驾,康友而善之。后安为兄所枉诉,以事系狱,辞相证引,遂复收康。◎《水经·齐水注》:梁山之西南有吕仲悌墓。◎弼按:诉安者当为巽。◎《隋志》:梁又有魏征士吕安《集》二卷,录一卷,亡。 次子粹,字季悌,河南尹。粹子预,字景虞,御史中丞。 乃上疏曰:“帝王之道,莫尚乎安民;安民之术,在于丰财。丰财者,务本而节用也。方今二贼未灭。戎车亟驾,此自熊虎之士展力之秋也。然搢绅之儒,横加荣慕,搤腕抗论,以孙、吴为首,州郡牧守,咸共忽恤民之术,修将率之事。农桑之民,竞干戈之业,不可谓务本。帑藏岁虚而制度岁广,民力岁衰而赋役岁兴,不可谓节用。今大魏奄有十州之地, ◎沈家本曰:此与下文“十州拥兵”语,皆称“十州”,而下文又详十二州之名,何邪? 而承丧乱之弊,计其户口不如往昔一州之民, ◎《蒋济传》:济上疏言: “今虽有十二州,民数不过汉一大郡。”◎此言“不如一州”,皆约计之词,非确数也。 然而二方僣逆,北虏未宾,三边遘难,绕天略市; 宋本“市”作“币”。 所以统一州之民,经营九州之地,其为艰难,譬策羸马以取道里,岂可不加意爱惜其力哉?以武皇帝之节俭,府藏充实,犹不能十州拥兵;郡且二十也。 宋本“二十”作“十二”。 今荆、扬、青、徐、幽、并、雍、凉缘边诸州皆有兵矣,其所恃内充府库外制四夷者,惟兖、豫、司、冀而已。臣前以州郡典兵,则专心军功,不勤民事,宜别置将守,以尽治理之务;而陛下复以冀州宠秩吕昭。冀州户口最多,田多垦辟,又有桑枣之饶,国家征求之府,诚不当复任以兵事也。若以北方当须镇守,自可专置大将以镇安之。计所置吏士之费,与兼官无异。 ◎官本“异”作“觉”。◎《考证》曰:觉,宋本作“异”。◎弼按:各本皆作“觉”,惟局本作“异”。 然昭于人才尚复易;中朝苟乏人,兼才者势不独多。以此推之,知国家以人择官,不为官择人也。官得其人,则政平讼理;政平故民富贵,讼理故囹圄空虚。陛下践阼,天下断狱百数十人,岁岁增多,至五百余人矣。民不益多,法不益峻。以此推之,非政教陵迟,牧守不称之明效欤?往年牛死,通率天下十能损二;麦不半收,秋种未下。若二贼游魂于疆埸,飞刍輓粟,千里不及。究此之术,岂在强兵乎?武士劲卒愈多,愈多愈病耳。夫天下犹人之体,腹心充实,四支虽病,终无大患;今兖、豫、司、冀亦天下之腹心也。是以愚臣慺慺,实愿四州之牧守,独修务本之业,以堪四支之重。然孤论难持,犯欲难成,众怨难积,疑似难分,故累载不为明主所察。凡言此者,类皆疏贱;疏贱之言,实未易听。若使善策必出于亲贵, 宋本“亲贵”下有“亲贵”二字。 固不犯四难以求忠爱, 四难,即指上文“孤论难持、犯欲难成、众怨难积、疑似难分”也。 此古今之所常患也。” ◎何焯曰:何不削略冗长,使就简当,读之易起人意乎?于此益思班孟坚。
时又大议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 ◎《刘劭传》:景初中,劭受诏作《都官考课》七十二条,又作《说略》一篇。◎《崔林传》: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论》,制下百僚。 恕以为用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 ◎何焯曰:宋本“才且”作“文具”。 所存非所务,所务非世要。上疏曰: 此疏《通鉴》编入明帝景初元年。 “《书》称‘明试以功,三考黜陟’,诚帝王之盛制。使有能者当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钧,良、乐之选骥足也。虽历六代而考绩之法不著, 宋本“不”作“以”。 阅七圣而课试之文不垂, ◎官本《考证》云:监本“阅”误作“关”,照《册府》改正。◎弼按:各本皆作“关”,《通鉴》同。◎胡三省曰:六代,唐、虞、夏、商、周、汉;七圣,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关,通也。 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语曰:’世有乱人而无乱法。’若使法可专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 《通鉴》“法”作“云”。 缀京房之本旨, ◎胡三省曰:汉京房有《考功课吏法》。 可谓明考课之要矣。于以崇揖让之风,兴济济之治,臣以为未尽善也。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 ◎胡三省曰:四科,即汉左雄所上、黄琼所增者也。◎弼按:○《通鉴》:顺帝汉安二年,尚书令黄琼以前左雄所上孝廉之选,专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遗,乃奏增孝悌及能从政为四科。 皆有事效,然后察举,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补郡守者,或就增秩赐爵,此最考课之急务也。臣以为便当显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至于公卿及内职大臣,亦当俱以其职考课之也。
“古之三公,坐而论道, ◎《周官·考工记》曰:古之三公,坐而论道。 内职大臣,纳言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且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非一明所能遍照。故君为元首,臣为股肱, 宋本“臣为”作“臣作”,《通鉴》同。 明其一体相须而成也。是以古人称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支;帝王之业,非一士之略。 ◎师古曰:此语出于《慎子》,班固引以赞娄敬、叔孙通。 由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辨课可以致雍熙者哉! ◎何焯曰:其论则高。然考课者,所以待中材凡士,亦不可废也。 且布衣之交,犹有务信誓而蹈水火,感知己而披肝胆,徇声名而立节义者;况于束带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己之惠,所徇者岂声名而已乎!
“诸蒙宠禄受重任者,不徒欲举明主于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厕稷、契之列。是以古人不患于念治之心不尽,患于自任之意不足,此诚人主使之然也。唐、虞之君,委任稷、契、夔、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殛鲧而放四凶。 ◎四凶,宋本作“驩兜”。◎赵一清曰:以鲧不再四凶之内,与先儒说异。◎沈家本曰:四凶,见《左传》浑敦、穷奇、涛杌。杜预以驩兜、共工、鲧当之,而务伯之言如此,是父子异说也。◎弼按:《尚书·尧典》言四罪而天下咸服,亦举共工、驩兜、三苗、鲧,《陆氏音义》亦引杜预注《左传》以证之。是鲧在四凶之列,从无异说。窃谓“放四凶”三字,当从宋本作“放驩兜”,《尚书》亦云“放驩兜”, “殛鲧”也。 今大臣亲奉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当官不挠贵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若尸禄以为高,拱(嘿)[默]以为智,当官苟在于免负,立朝不忘于容身,絜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诚使容身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节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脩而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 《通鉴》“谋”作“课”。 犹不能尽一才,又况于世俗之人乎!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后考课竟不行。 ◎司马光曰:为治之要莫先于用人,而知人之道圣贤所难也,是故求之于毁誉则爱憎竞进,而善恶浑肴,考之于功状,则巧诈横生而真伪相冒。要之,其本在于至公至明而已矣。为人上者至公至明,则群下之能否焯然形于目中,无所复逃矣。苟为不公不明,则考课之法,適足以为曲私欺罔之资也。何以言之?公明者,心也;功状者,迹也。己之心不能治,而以考人之迹,不亦难乎!为人上者,诚能不以亲疏贵贱异其心,喜怒好恶乱其志,欲知治经之士,则视其记览博洽,讲论精通,斯为善治经矣;欲知治狱之士,则视其曲尽情伪,无所冤抑,斯为善治狱矣;欲知治财之士,则视其仓库盈产,百姓富给,斯为善治财矣;欲知治兵之士,则视其战胜攻取,敌人畏服,斯为善治兵矣。至于百官,莫不皆然。虽询谋于人而决之在己,虽考求于迹而察之在心,研核其实而斟酌其宜,至精至微,不可以口述,不可以书传也,安得豫为之法而悉委有司哉!◎胡三省曰:温公之论善矣。然必英明之君然后能行之,自汉以下循名责实,莫孝宣若也。宣帝之政,非由师傅之论教、公辅之启沃也。公所谓不可以口述、不可以书传,其万世之名言也欤! ◎《杜氏新书》曰:时李丰为常侍,黄门郎袁侃见转为吏部郎,荀俣出为东郡太守,三人皆恕之同班友善。 ◎官本《考证》曰:监本误作“二人”,今改正。
乐安廉昭以才能拔擢,颇好言事。 宋本无“言”字。 恕上疏极谏曰: 此疏《通鉴》编入太和六年。 “伏见尚书郎廉昭奏左丞曹璠以罚当关不依诏,坐判问。 ◎胡三省曰:○《续汉志》:尚书左右丞各一人,掌录文书期会。左丞主吏民章报及驺伯史,右丞主假署印绶,及纸笔墨诸财用库藏。○蔡质《汉仪》曰:左丞总典台中纲纪,无所不统。魏、晋之制,左丞主台内禁令、宗庙祠祀、朝仪礼制、选用置吏、急假。右丞掌台内库藏庐舍、凡诸器用之物,及廪赈人租布、刑狱、兵器、督录远道文书、章表、奏章等事。罚,罪罚也。关,白也。言有罪罚当关白,而不依诏书,故坐以判问。判,剖也,析也。问,责问也。剖析其事而责问之也。 又云‘诸当坐者别奏’。 ◎胡三省曰:廉昭又云:“诸当坐者别奏,意欲并奏令仆坐之。” 尚书令陈矫自奏不敢辞罚,亦不敢以处重为恭, ◎严衍曰:处重者,养重也。自处于重,而一置人言于不辨,有似于恭者矫不敢也。 意至恳恻。 《通鉴》作“亦不敢陈理,志意恳恻”。 臣窃悯然为朝廷惜之!夫圣人不择世而兴,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有贤智之佐者,盖进之以道,率之以礼故也。古之帝王之所以能辅世长民者,莫不远得百姓之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诚使今朝任职之臣皆天下之选,而不能尽其力,不可谓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选,亦不可谓能官人。陛下忧劳万机,或亲灯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岂非股肱不称之明效欤?原其所由,非独臣有不尽忠,亦主有不能使。百里奚愚于虞而智于秦, 此韩信之言。百里奚,虞之大夫,虞公不能用以亡,秦穆公用之而霸。 豫让苟容中行而著节智伯, 豫让事范中行,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后赵襄子灭智伯,豫让漆身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让,让曰:“范中行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 斯则古人之明验矣。今臣言一朝皆不忠,是诬一朝也;然其事类,可推而得。陛下感帑藏之不充实,而军事未息,至乃断四时之赋衣,薄御府之私谷,帅由圣意,举朝称明,与闻政事密勿大臣,宁有恳恳忧此者乎?
“骑都尉王才、幸乐人孟思所为不法,振动京都,而其罪状发于小吏,公卿大臣初无一言。自陛下践阼以来,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宁有举纲维以督奸宄, ◎《百官志》:司隶校尉,掌察举百官以下及京师近郡犯法者。御史中丞,在殿中密举非法。 使朝廷肃然者邪?若陛下以为今世无良才,朝廷乏贤佐,岂可追望稷、契之遐踪,坐待来世之儁乂乎! 《通鉴》“儁”作“俊”。 今之所谓贤者,尽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上之节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责不专,而俗多忌讳故也。臣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不必忠。何者?以其居无嫌之地而事得自尽也。今有疏者毁人不实其所毁,而必曰私报所憎,誉人不实其所誉,而必曰私爱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 ◎《通鉴》作“臣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不必忠。今有疏者毁人,而陛下疑其私报所憎,誉人而陛下疑其私爱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遂使疏者不能毁誉。◎胡三省曰:此言帝信其所亲,而疑其所疏,遂使在远之臣不敢言,以至是非失其真也。 非独毁誉有之,政事损益,亦皆有嫌。陛下当思所以阐广朝臣之心,笃厉有道之节, 有道,谓有道之士也。 使之自同古人,望与竹帛耳。反使如廉昭者扰乱其间,臣惧大臣遂将容身保位,坐观得失,为来世戒也!
“昔周公戒鲁侯曰‘无使大臣怨乎不以’, ◎毛本“乎”作“何”,误。◎胡三省曰:以,用也,见《论语》。 不言贤愚,明皆当世用也。 《通鉴》作“言不贤则不可为大臣,为大臣则不可不用也”。 尧数舜之功,称去四凶, 共工、驩兜、鲧、三苗,世济其悉,然后去之。 不言大小,有罪则去也。 ◎《通鉴》作“不言有罪无问大小则去也”。◎胡三省曰:言小过当略而不问。 今者朝臣不自以为不能,以陛下为不任也;不自以为不智,以陛下为不问也。陛下何不遵周公之所以用,大舜之所以去?使侍中、尚书坐则侍帷幄,行则从华辇,亲对诏问,所陈必达, 《通鉴》作“各陈所有”。 则群臣之行,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进,闇劣者退,谁敢依违而不自尽?以陛下之圣明,亲与群臣论议政事,使群臣人得自进, 宋本“进”作“尽”,《通鉴》同。 人自以为亲,人思所以报,贤愚能否,在陛下之所用。以此治事,何事不办?以此建功,何功不成?每有军事, ◎胡三省曰:谓二边有警急之时也。 诏书常曰:‘谁当忧此者邪?吾当自忧耳。’近诏又曰:‘忧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后私即自辨也。’ ◎《通鉴》“辨”作“辩”。◎胡三省曰:近诏,谓近日所下诏也。 伏读明诏,乃知圣思究尽下情,然亦怪陛下不知其本而忧其末也。 ◎宋本“知”作“治”,《通鉴》同。◎胡三省曰:为治之本在于任贤,事之治不治乃其末也。 人之能否,实有本性,虽臣亦以为朝臣不尽称职也。明主之用人也,使能者不敢遗其力,而不能者不得处非其任。选举非其人,未必为有罪也;举朝共容非其人,乃为怪耳。陛下知其不尽力也,而代之忧其职,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岂徒主劳而臣逸哉?虽圣贤并世,终不能以此为治也。
“陛下又患台阁禁令之不密,人事请属之不绝,听伊尹作迎客出入之制,选司徒更恶吏以守寺门; ◎《通鉴》作“定迎客出入之制,以恶吏守寺门”。◎胡三省曰:寺门,官寺之门也。◎孙志祖曰:“听伊尹”三字不可解。◎俞正燮《癸巳存稿》卷七云:伊尹之制,与恶吏守门,非治世之具也。伊尹当是人名。 威禁由之,实未得为禁之本也。昔汉安帝时,少府窦嘉辟廷尉郭躬无罪之兄子,犹见举奏,章劾纷纷。 ◎胡三省曰:范《书》郭躬章帝元和三年拜廷尉,和帝永元六年卒,不及安帝时。盖躬死后,窦嘉方辟其兄子也。◎梁章钜曰:安帝,当作“和帝”。《后汉书·窦融传》郭躬为廷尉,卒于和帝永元六年,不及安帝时也。 近司隶校尉孔羡辟大将军狂悖之弟,而有司嘿尔,望风希指,甚于受属。选举不以实,人事之大者也。 ◎臣松之案:大将军,司马宣王也。《晋书》云:“宣王第五弟名通,为司隶从事。”疑恕所云狂悖者。通子顺,封龙阳亭侯。晋初受禅,以不达天命,守节不移,削爵土,徙武威。 ◎赵一清曰:○《晋书·宗室传》:顺字子思,初封习阳亭侯。及武帝受禅,叹曰:“事乖唐、虞,而假为禅名。”遂悲泣。由是废黜徙姑臧县,虽受罪流放,守意不移而卒。 嘉有亲戚之宠,躬非社稷重臣,犹尚如此;以今况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罚以绝阿党之原耳。伊尹之制, 《通鉴》作“出入之制”。 与恶吏守门,非治世之具也。使臣之言少蒙察纳,何患于奸不削灭,而养若昭等乎!
“夫纠擿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行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而苟求容进也。若陛下不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忤世为奉公,密行白人为尽节, ◎胡三省曰:谓潜伺人之过失,以白于上,乃以为尽节也。 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邪?诚顾道理而弗为耳。使天下皆背道而趋利,则人主之所最病者,陛下将何乐焉,胡不绝其萌乎!夫先意承旨以求容美,率皆天下浅薄无行义者,其意务在于適人主之心而已,非欲治天下安百姓也。陛下何不试变业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夫人臣得人主之心,安业也;处尊显之官,荣事也;食千鍾之禄,厚实也。人臣虽愚,未有不乐此而喜干迕者也,迫于道,自强耳。诚以为陛下当怜而佑之, ◎宋本“佑”作“祐”。◎何焯曰:恕言甚烦长,不能自达其意,泰初亦然。◎弼按:此疏《通鉴》有删节,较整洁。 少委任焉,如何反录昭等倾侧之意,而忽若人者乎?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当大计天下之损益,政事之得失,诚不可以怠也。” ◎《徐邈传》注引《魏名臣奏》:黄门侍郎杜恕表称:“韩观、王昶,信有兼才,高官重任,不但三州。” 恕在朝八年,其论议亢直,皆此类也。
出为弘农太守,数岁转赵相, 赵王幹之相也。 ◎《魏略》曰:恕在弘农,宽和有惠爱。及迁,以孟康代恕为弘农。康字公休,安平人。 ◎赵一清曰:○《通典·州郡七》:景初元年,河南尹卢延上言成皋、函谷二里六十步,宜却函谷关于崤下。宏农太守杜恕议以东徙潼关,著郡下省函谷关,徙蒯关卢氏县下。正始元年,宏农太守孟康上言移函谷关,更号大崤关,又为金关。○顾氏祖禹谓此以关城既移,欲更定新关之名耳。○一清案:潼关既建,函谷遂废,盖于此时也。孟康即注《汉书》者。○师古《汉书叙例》曰:安平广宗人。○《隋书·经籍志》:孟康《汉书音义》九卷。○《晋书·王濬传》有太子洗马孟康,别是一人。 黄初中,以于郭后有外属, 郭后亦为安平广宗人。《郭后传》“后姊子孟武”,故云“于郭后有外属”也。 并受九亲赐拜,遂转为散骑侍郎。是时,散骑皆以高才英儒充其选,而康独缘妃嫱杂在其间,故于时皆共轻之,号为阿九。康既无才敏, 《御览》作“康既才敏”。 因在冗官,博读书传,后遂有所弹駮,其文义雅而切要,众人乃更加意。 ◎本志《崔林传》:散骑常侍孟康荐林。 正始中,出为弘农,领典农校尉。康到官,清己奉职, ◎《书钞·七十四》引《魏略》“清己”下有“平赋”二字。 嘉善而矜不能,省息狱讼,缘民所欲,因而利之。郡领吏二百余人,涉春遣休,常四分遣一。事无宿诺,时出案行,皆豫敕督邮平水, ◎《百官志》:有水池及鱼利多者置水官,主平水收渔税。 不得令属官遣人探候,修设曲敬。又不欲烦损吏民,常豫敕吏卒,行各持镰,所在自刈马草,不止亭传,露宿树下,又所从常不过十余人。郡带道路,其诸过宾客,自非公法无所出给;若知旧造之,自出于家。康之始拜,众人虽知其有志量,以其未尝宰牧,不保其能也;而康恩泽治能乃尔,吏民称歌焉。嘉平末,从渤海太守征入为中书令,后转为监。 ◎颜师古《汉书叙例》云:康封广陵亭侯。◎《隋书·经籍志》:梁有《汉书孟康音义》九卷,亡。◎《唐经籍志》:《汉书音义》九卷,孟康撰。◎《艺文志》:孟康《汉书音义》九卷。◎《经典释文·叙录》曰:《老子孟子注》二卷,或云孟康。◎姚振宗曰:○《隋志》:梁有《老子》二卷,孟氏注,亡。○似即此书。唐张君相《三十家集解》中有大孟、小孟二家,小孟或是孟智周,大孟当即是康。 以疾去官。 ◎《杜氏新书》曰:恕遂去京师,营宜阳一泉坞, ◎赵一清曰:○《水经·洛水注》:洛水又东迳一合坞南,城在川北原上,高二十丈,南北东三箱天险峭绝,唯筑西面,即为合固,一合之名起于是矣。○《方舆纪要》四十八卷:福昌城,今河南宜阳县治。○杜佑曰:即故乙合坞,晋永嘉末魏浚屯洛北石梁坞,族子该聚众屯一泉坞,盖其坞险固可凭也。 因其垒堑之固, 宋本“堑”作“壍”。 小大家焉。明帝崩时,人多为恕言者。 起家为河东太守, ◎李冶《敬斋古今注》卷四云:起家者,盖在家中而起为此官也。傅嘏起家拜荥阳太守,王基起家为河南尹是也。◎《意林》云:恕在河东,坐卧恒避父住处。◎《晋书·刘毅传》:毅侨居平阳,太守杜恕请为功曹,沙汰郡吏百余人,三魏称焉,为之语曰:“但闻刘功曹,不闻杜府君。”◎赵一清曰:据此,则恕曾为平阳太守,而传略之。◎梁章钜曰:平阳县属河东,正始八年始别置郡,是时尚未也。 岁余,迁淮北都督护军,复以疾去。恕所在,务存大体而已,其树惠爱,益得百姓欢心,不及于畿。顷之,拜御史中丞。恕在朝廷,以不得当世之和,故屡在外任。 ◎赵一清曰:○《晋书·杜预传》:父恕,与宣帝不相能,遂以忧死。○承祚所谓“不得当世之和”者,此也。然则务伯固魏室之纯臣,而非道以终,元凯仕晋,为之尽力平吴,功则高矣,其如有愧于王伟元何!◎弼按:本传恕《论廉昭疏》云“司隶辟大将军狂悖之弟,而有司嘿尔”,或以此见嫉欤? 复出为幽州刺史,加建威将军,使持节,护乌丸校尉。时征北将军程喜 程喜,见《管宁传》。 屯蓟, ◎《宋书·百官志》:征北将军,一人,魏武置,秩二千,黄初中位次三公。◎《郡国志》:幽州广阳郡蓟。◎三国魏蓟县改属燕国。◎《一统志》:蓟县故城,今顺天府大兴县西南。 尚书袁侃等戒恕曰: “程申伯处先帝之世,倾田国让于青州。足下今俱杖节,使共屯一城, 幽州刺史与征北将军共屯蓟。 宜深有以待之。”而恕不以为意。至官未期,有鲜卑大人儿,不由关塞,径将数十骑诣州,州斩所从来小子一人,无表言上。喜于是劾奏恕,下廷尉,当死。以父畿勤事水死, 事见前。 免为庶人,徙章武郡, ◎赵一清曰:《晋志·总叙》魏武置章武郡,分河间、渤海置,治东平舒县,今北直大成县也。 是岁嘉平元年。 ◎《杜氏新书》曰:喜欲恕折节谢己,讽司马宋权 《御览》“权”作“瓘”。 示之以微意。恕答权书曰:“况示委曲。夫法天下事,以善意相待,无不致快也;以不善意相待,无不致嫌隙也。而议者言,凡人天性皆不善,不当待以善意,更堕其调中。仆得此辈,便欲归蹈沧海乘桴耳,不能自谐在其间也。然以年五十二,不见废弃,颇亦遭明达君子亮其本心;若不见亮,使人刳心著地,正与数斤肉相似,何足有所明, 《御览》“弃”下有“者”字,“似”下有“耳”字,“明”下有“邪”字。 故终不自解说。程征北功名宿著,在仆前甚多,有人出征北乎!若令下官事无大小,咨而后行,则非上司弹绳之意;若咨而不从,又非上下相顺之宜。故推一心,任一意,直而行之耳。杀胡之事,天下谓之是邪,是仆谐也;呼为非邪,仆自受之,无所怨咎。 毛本“咎”作“咨”。 程征北明之亦善,不明之亦善,诸君子自共为其心耳,不在仆言也。”喜于是遂深文劾恕。 《御览·三百七十六》引此作“《笃论》”。 恕倜傥任意,而思不防患,终致此败。
初,恕从赵郡还, 上文言“为赵相”,赵王幹后未徙封,此传云“赵郡”者何也? 陈留阮武亦从清河太守征,俱自薄廷尉。 ◎赵一清曰:薄,当作“簿”,谓对簿也。 谓恕曰: “相观才性可以由公道而持之不厉,器能可以处大官而求之不顺,才学可以述古今而志之不一,此所谓有其才而无其用。今向间暇,可试潜思,成一家言。”在章武,遂著《体论》八篇。 ◎严可均曰:○《隋志·儒家》:杜氏《体论》四卷,魏幽州刺史杜恕撰。○旧、新唐志同。八篇者,一君、二臣、三言、四行、五政、六法、七听、八用兵。四卷者,卷凡二篇。其书盖亡于唐末。《群书治要》载有六千余言,不著篇名,审观知是君、臣、行、政、法、听察六篇,其余言篇、用兵篇略见《御览》、《六贴》,而《意林》以《自叙》终焉。今录出校订为一卷。◎又云:○《隋志·杂家》:梁有《笃论》四卷,杜恕撰,亡。○旧、新唐志著于录,至宋复亡。《魏志》本传称恕有《体论》、《兴性论》,无《笃论》。据《意林》引《笃论》“水性胜火,人性胜志”,考实性、行二事,证知《兴性》即《笃论》之首篇。据《意林》及《御览》证知裴松之所引《杜氏新书》即《笃论》之末篇。其书前数篇出恕手,后述叙家世、历官,引及《魏书》并引及王隐《晋书》,证知东晋时编附,故称“新书”,犹今之“全书”,而《笃论》其总名也。故梁《七录》、《唐志》有《笃论》无《新书》。余既校辑《体论》,因并采录《笃论》,依《意林》次第编定之。◎又云:《艺文类聚·八十七》引杜恕《笃边论》,盖《笃论》之言边事者,边亦篇名。◎弼按:杜恕著《家戒》,见《邴原传》。 ◎《杜氏新书》曰:以为人伦之大纲,莫重于君臣;立身之基本,莫大于言行;安上理民,莫精于政法;胜残去杀,莫善于用兵。夫礼也者,万物之体也,万物皆得其体,无有不善,故谓之《体论》。 ◎严可均曰:此盖《体论·自叙篇》。 又著《兴性论》一篇,盖兴于为己也。四年,卒于徙所。 ◎当年五十六。◎《通典·州郡七》:河南福昌县北有魏杜畿、杜恕墓。
甘露二年,河东乐详年九十余,上书讼畿之遗绩,朝廷感焉。诏封恕子预为丰乐亭侯,邑百户。 ◎《晋书·杜预传》:预父与宣帝不相能,遂以忧死,故预久不得调。文帝嗣立,预尚帝妹高陆公主,起家拜尚书郎,袭祖爵丰乐亭侯。钟会伐蜀,以预为镇西长史。及会反,寮佐并遇害,唯预以智获免。◎沈家本曰:恕以忧死,本传不言,讳之也。 ◎《魏略》曰:乐详字文载。 乐详,《魏略》列《儒宗传》,见《王肃传》。 少好学,建安初,详闻公车司马令南郡谢该 公车司马令,见《管宁传》。 善《左氏传》,乃从南阳步涉诣该,问疑难诸要, 范《书·谢该传》注引《魏略》作“乃从南阳步涉诣许,从该问难诸要”。 今《左氏乐氏问七十二事》,详所撰也。 ◎《谢该传》:该字文仪,南阳章陵人,善明《春秋左氏》,为世名儒,门徒数百千人。建安中河东乐详条《左氏》疑滞数十事以问该,皆为通解之,为《谢氏释》行于世。 所问既了而归乡里,时杜畿为太守,亦甚好学,署详文学祭酒,使教后进,于是河东学业大兴。至黄初中,征拜博士。于时太学初立,有博士十余人,学多褊狭,又不熟悉,略不亲教,备员而已。惟详五业并授, ◎惠栋曰:五业,五经也。《汉督邮班碑》云“啧意五业”,汉末章陵宋衷为刘表五业博士。 其或难解,质而不解,详无愠色,以杖画地,牵譬引类,至忘寝食,以是独擅名于远近。详学既精悉, 《通典·八十一》载乐详《外祖母服依周礼议》。《宋书·礼志一》载详《忌月设乐议》,俱见严可均辑《全三国文》中。 又善推步三五,别受诏与太史典定律历。太和中,转拜骑都尉。详学优能少,故历三世,竟不出为宰守。至正始中,以年老罢归于舍,本国宗族归之,门徒数千人。 ◎当阳左癖,或有渊源。◎姚振宗曰:乐详至魏末尚存,犹上书为故君讼,而元凯受封。元凯《左氏》学或亦尝从问焉。其《左氏问七十二事》作于建安初,时年三十余。谢氏之释,当亦录入此书。
恕奏议论駮皆可观, 冯本“駮”作“驳”。 掇其切世大事著于篇。 ◎《杜氏新书》曰:恕弟理,字务仲。少而机察精要,畿奇之,故名之曰理。年二十一而卒。弟宽,字务叔。 ◎李龙官曰:弟宽,监本作“子宽”。按恕字务伯,理字务仲,宽字务叔,皆兄弟也。韩愈《杜中散墓志》亦云“畿季子宽”,可知“子”字为“弟”字之误,今改正。◎潘眉曰:○《唐书·宰相世系表》:畿三子恕、理、宽。◎弼按:《意林》引《笃论》作“少子宽”,言畿之少子也。 清虚玄静,敏而好古。以名臣门户,少长京师,而笃志博学,绝于世务,其意欲探赜索隐,由此显名,当涂之士多交焉。举孝廉,除郎中。年四十二而卒。经传之义,多所论駮,草创未就,惟删集《礼记》及《春秋左氏传解》,今存于世。◎预字元凯,司马宣王女婿。王隐《晋书》称预智谋渊博,明于理乱,常称“德者非所以企及,立功立言,所庶几也”。大观群典,谓《公羊》、《谷梁》,诡辨之言。又非先儒说《左氏》未究丘明意,而横以二传乱之。乃错综微言,著《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至老乃成。 ◎杜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自序》云: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谷梁》,適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颍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颍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晋书·杜预传》:预立功之后从容无事,乃耽思经籍,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谱第,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比老乃成。当时论者谓预文义质直。◎《隋书·经籍志》:《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杜预撰。《春秋释例》十五卷,杜预撰。◎《经典释文·序录》:杜预《经传集解》三十卷。杜预《春秋释例》十五卷,四十篇。杜预《音》三卷。◎又云:旧夫子之经与左丘明之传各卷。杜氏合而释之,故曰《经传集解》。◎《四库提要》云:言《左传》者,孔奇、孔嘉之说久佚不传;贾逵、服虔之说,亦仅偶见他书。今世所传,惟杜注孔疏为最古。杜注多强经以就传,孔疏亦多左杜而右刘,是皆笃信专门之过,不能不谓之一失。然有注疏而后《左氏》之义明,《左氏》之义明而后二百四十二年内善恶之迹一一有征。后儒妄作聪明,以私臆谈褒贬者,犹得据传文以知其谬,则汉、晋以来藉《左氏》以知经义,宋、元以来更藉《左氏》以杜臆说矣。传与注疏皆谓有大功于《春秋》可也。◎又云:《释例》一书,以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归总于凡。《左传》称凡者五十,其别四十有九,皆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孔仲尼因而修之,以成一经之通体,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 “书曰”之类,皆所以起新绪,发大义,谓之变例。亦有旧史所不书,適合仲尼之意者,仲尼即以为义,非互相比较,则褒贬不明,故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先列经传数条,以包通其余,而传所述之凡系焉,更以己意申之,名曰“释例”。地名本于《泰始郡国图》,《世族谱》本于刘向《世本》,与《集解》一经一纬,相为表里。《晋书》称预自平吴后,从容无事,乃著《集解》。又参考众家谱第,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比老乃成。今考《土地名篇》,称孙氏僭号于吴,故江表所记特略。则其属稿实在平吴以前,故所列多两汉、三国之郡县,与晋时不尽合。至《盟会图》、《长历》则皆书中之一篇,非别为一书。观预所作《集解序》可见。史所言者未详。《晋书》又称当时论者谓预文义质直,世人未之重,惟秘书监挚虞赏之。考嵇含《南方草木状》,称晋武帝赐杜预蜜香纸万番,写《春秋释例》及《经传集解》,则当时固重其书。史所言者,亦未尽确也。其书自《隋书·经籍志》而后,并著于录,均止十五卷。惟元吴莱作《后序》云四十卷。岂元时所行之本,卷次独分析乎?自明以来,是书久佚,惟《永乐大典》中尚存三十篇,并有唐刘蕡原序。其六篇有《释例》,而无经、传,余亦多有脱文。谨随篇掇拾,取孔颖达《正义》及诸书所引《释例》之文补之。校其讹谬,釐为四十七篇,仍分十五卷,以还其旧。吴莱《后序》亦并附焉。案预《集解序》云“《释例》凡四十部”,《崇文总目》云“凡五十三例”,而孔颖达《正义》则云“《释例》事同则为部,小异则附出,孤经不及例者聚于终篇。四十部次第,从隐即位为首,先有其事则先次之。世族、土地,事既非例,故退之终篇之前。是《土地名》起于‘宋、卫遇于垂’,《世族谱》起于‘无骇卒’。无骇卒在遇垂之后,故地名在世族前”。今是书原目不可考,故因孔氏所述之大旨,推而广之,取其事之见经先后为序。《长历》一篇则次之《土地名》、《世族谱》后,以《集解》序述历数在地名、谱第后也。《土地名篇》《释例》云‘据今天下郡国县邑之名、山川道涂之实,爰及四表,皆图而备之。然后以《春秋》诸国邑盟会地名附列之,名曰《古今书春秋盟会图》,别集《疏》一卷附之。《释例》所画图,本依官司空图,据泰始之初郡国为正。孙氏初平,江表十四郡皆贡图籍。荆、扬、徐三州皆改从今为正,不复依用司空图”,则是书应有图,而今已佚。又有《附盟会图疏》,胪载郡县,皆是元魏、隋、唐建置地名,非晋初所有。而“阳城”一条,且记唐武后事。当是预本书已佚,而唐人补辑。又《土地名》所释亦有后人增益之语。今仍录原文,而各加辨证于下方。考预书虽有曲从左氏之失,而用心周密,后人无以复加。其例亦皆参考经文,得其体要,非公、穀二家穿凿月日者比。挚虞谓“左丘明本为《春秋》作《传》,而《左传》遂自孤行。《释例》本为《传》设,而所发明何但《左传》,故亦孤行”,良非虚美。◎周中孚《郑堂读书记》云:《左》氏之学兴于贾逵、服虔、董遇、郑众、颖容诸家,元凯承诸儒之后,亦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寻端究绪,舍短录长,大而天官、地理,细而名物、典文,罔弗剖析微渊,敷畅旨趣。是以学《左氏》者称丘明为孔子素臣,称元凯为丘明功臣,虽偏私党护,间有瑕疵,如崔灵恩、卫冀隆所难,刘炫所规,然亦犹夫范升之摘《左氏》之违,何休祖李育之议,朽壤一撮,曾不足以轻重泰山也。◎吴承仕《经典释文序录疏证》云:郑、贾当古学始兴之时,冀幸立学,以兴《公羊》家相抗,又渐染俗家,弗能弃捐。郑众难作《长义》十九条,十七事,论《公羊》之短,《左氏》之长。贾逵亦作《长义》四十一条,以为《公羊》可夺,《左氏》可兴,犹谓《左氏》同《公羊》者什有八九。服、郑之论,颇同此比。迄于魏晋,则以刘、贾、许、颍最为名家。至杜预撰《集解》,简二传,去异端,举四家之失违,明姬孔之条贯,于是汉师怪迂之谈亦庶几少息矣。◎吴士鉴曰:本传于《释例》外,复有《盟会图》、《春秋长历》。《隋志》引《七录》作《春秋古今盟会地图》一卷,《通志略》复有《地名谱》、《小公子谱》,《宋志》复有《春秋世谱》,要皆清晰《释例》,别自为书也。◎黄逢元曰:○王隐《晋书》云:预作《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一书分晰,隐已复误。唐修《晋书》悉本隐文,未及删定,《通志》、《宋志》因而承之。 尚书郎挚虞甚重之,曰:“左丘明本为《春秋》作传,而《左传》遂自孤行;《释例》本为传设,而所发明何但《左传》,故亦孤行。” ◎《晋书·杜预传》:武帝谓预曰:“卿有何癖?”对曰:“臣有左传癖。” 预有大功名于晋室,位至征南大将军,开府,封当阳侯,食邑八千户。 ◎《晋书·预传》:预拜支度尚书,在内七年,损益万机不可胜数,朝野称美,号曰杜武库。帝密有灭吴之计,而朝议多违,唯预、羊祜、张华与帝意合。祜病,举预自代,拜预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袭破吴西陵督张政。政,吴名将也。太康元年正月伐吴,克江陵,既平上流,于是沅、湘以南,至于交广,吴之州郡望风归命。时众军会议,宜俟来冬。预谓:“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无复着手处也。”遂指授群帅径造秣陵,孙晧既平,振旅凯入,以功进爵当阳县侯,增邑,并前九千六百户。 子锡,字世嘏, 此云 “字世嘏”,《晋诸公赞》云“嘏,有器局;嘏子乂”,以嘏为名,未知孰是。然《晋书·杜乂传》云“乂字弘理,成恭皇后父,镇南将军预孙,尚书左丞锡之子”,又不云嘏也。 尚书左丞。◎《晋诸公赞》曰:嘏有器局。 ◎《晋书·预传》:锡少有盛名,性亮直忠烈,屡谏愍怀太子,言辞恳切,太子患之。后置针著锡常所坐处毡中,刺之流血。 预从兄斌,字世将,亦有才望,为黄门郎,为赵王伦所枉杀。嘏子乂,字洪治。 宋本“洪”作“弘”,《晋书》“治”作“理”,二字均避讳改。 少有令名,为丹阳丞,早卒。 ◎《晋书·外戚传》:杜乂美姿容,王羲之见而目之曰:“肤若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人也!”袭封当阳亭侯,早卒。 阮武者,亦拓落大才也。 ◎《世说新语·赏誉篇上》注引杜笃《新书》曰:阮武字文业,陈留尉氏人。父谌,侍中。◎《陈留志》曰:武族子籍,年总角未知名,武见而伟之,以为胜己,知人多此类。著书十八篇,谓之《阮子》,终于家。◎《隋经籍志》:梁有《阮子正论》五卷,阮武撰,亡。◎存马国翰辑本一卷,严可均六条。◎或曰:此详诸杜而忽及阮武者,疑有脱误。岂以其父著书而类及欤? ◎按《阮氏谱》:武父谌,字士信,征辟无所就,造《三礼图》传于世。 ◎《隋志》:《三礼图》九卷,郑玄及后汉侍中阮谌等撰。 ◎《杜氏新书》曰:武字文业,阔达博通,渊雅之士。位止清河太守。武弟炳,字叔文,河南尹。精意医术,撰《药方》一部。 ◎《隋志》:梁有《阮河南药方》十六卷,阮文叔撰,亡。◎《唐经籍志》:《阮河南方》十六卷,阮炳撰。◎此作“字叔文”,《隋志》作“文叔”,未知孰是。 炳子坦,字弘舒,晋太子少傅,平东将军。坦弟柯,字士度。◎荀绰《兖州记》曰:坦出绍伯父,亡,次兄当袭爵,父爱柯,言名传之,遂承封。时幼小,不能让,及长悔恨,遂幅巾而居,后虽出身,未尝释也。性纯笃闲雅,好礼无违,存心经诰,博学洽闻。选为濮阳王文学,迁领军长史,丧官。王衍时为领军,哭之甚恸。
26.4 郑浑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也。 ◎《郡国志》:司隶河南尹开封。◎魏正始三年,分河南置荥阳郡,见《水经注》。开封县改属荥阳。◎《一统志》:开封故城,在今河南省开封府祥符县南五十里。◎谢鍾英曰:今开封府城西十五里。 高祖父众,众父兴,皆为名儒。 ◎范《书·郑兴传》:兴少学《公羊春秋》,晚善《左氏传》,遂积精深思,通达其旨,同学者皆师之。天凤中,将门人从刘歆讲正大义,歆美兴才,使撰《条例》、《章句》、《传诂》,及校《三统历》。兴好古学,尤明《左氏》、《周官》,长于历数,自杜林、桓谭、卫宏之属,莫不斟酌焉。世言《左氏》者多祖于兴,而贾逵自传其父业,故有郑、贾之学。◎《郑众传》:众年十二,从父受《左氏春秋》,精力于学,明《三统历》,作《春秋难记条例》,兼通《易》、《诗》,知名于世。永平初,以明经给事中。八年,持节使匈奴,不屈。建初六年,为大司农,受诏作《春秋删》十九篇。八年,卒官。子安世,亦传家业。顺帝立,除安世子亮为郎。◎惠栋曰:○《世系》云:众生城门校尉安世,安世骑都尉綝,綝生上计掾熙,熙二子泰、浑。◎沈家本曰:○《后汉·郑众传》曰:曾孙公业。○《郑太传》曰:司农众之曾孙。○浑既泰弟,则当云“曾祖父众”。“高”字误。 ◎《续汉书》曰:兴字少赣,谏议大夫。众字子师, 范《书》作“字仲师”。 大司农。 浑兄泰,与荀攸等谋诛董卓,为扬州刺史,卒。 ◎张璠《汉纪》曰:泰字公业。少有才略,多谋计。知天下将乱,阴交结豪杰。家富于财,有田四百顷,而食常不足,名闻山东。举孝廉,三府辟,公车征,皆不就。何进辅政,征用名士,以泰为尚书侍郎, ◎《续汉志》:尚书凡六曹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一曹有六人,主作文书起草。 加奉车都尉。 范《书·郑太传》作“迁侍御史”,《通鉴》从之。 进将诛黄门, 范《书》作“进将诛阉宦”。 欲召董卓为助,泰谓进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餍,若借之朝政,授之大事,将肆其心以危朝廷。 范《书》作“将恣凶欲,必危朝廷”,《通鉴》同。 以明公之威德,据阿衡之重任,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待卓以为资援也。 范《书》作“诚不宜假董卓以为资援也”,《通鉴》同。 且事留变生,其鉴不远。” ◎胡三省曰:谓窦武之事,可为殷鉴也。 又为陈时之要务,进不能用,乃弃官去。谓颍川人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进寻见害,卓果专权,废帝。关东义兵起, ◎范《书》云:公业等与侍中伍琼、卓长史何颙共说卓,以袁绍为勃海太守,以发山东之谋。 卓会议大发兵,群寮咸惮卓,莫敢忤旨。泰恐其强,益将难制,乃曰:“夫治在德,不在兵也。”卓不悦曰:“如此,兵无益邪?” 范《书》作“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 众人莫不变容,为泰震慄。泰乃诡辞对曰: ◎李贤曰:诡,犹诈也。 “非以无益,以山东不足加兵也。 范《书》作“非谓无用,以山东不足加大兵耳。如有不信,试为明公略陈其要”。 今山东议欲起兵,州郡相连,人众相动,非不能也。然中国自光武以来,无鸡鸣犬吠之惊, 冯本“犬”作“狗”,“惊”作“警”。 百姓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民战,是谓弃之’,虽众不能为害,一也。 范《书》作“今山东合谋,州郡连结,人庶相动,非不强盛。然光武以来,中国无警,百姓优逸,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人战,是谓弃之。’其众虽多,不能为害,一也”。 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 《通鉴》作“少为将帅”。 闲习军事,数践战场,名称当世;以此威民,民怀慑服,二也。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体长妇人;张孟卓东平长者,坐不窥堂; ◎李贤曰:孟卓名邈。坐不窥堂,言不妄视也。◎王先谦曰:言不出帷房也。 孔公绪能清谈高论, 孔伷字公绪。 嘘枯吹生, ◎李贤曰:枯者嘘之使生,生者吹之使枯,言谈论有所抑扬也。 无军帅之才, 宋本“军”作“将”。 负霜露之勤;临锋履刃,决敌雌雄,皆非明公敌,三也。 ◎范《书》作“并无军旅之才,执锐之幹,临锋决敌,非公之俦,三也”。◎胡三省曰:谓临兵锋而与敌人决胜负也。 察山东之士,力能跨马控弦,勇等孟贲,捷齐庆忌,信有聊城之守, ◎李贤曰:○《说苑》:孟贲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狼,发怒吐气,声响动天。许慎注《淮南子》曰:孟贲,卫人也。○《吕氏春秋》曰:孟贲过河,先于其伍,船人怒,以楫虓其头,不知其孟贲故也。中河,孟贲嗔目视船人,发植目裂,舟中人尽播入河。庆忌,吴王僚子也,射之,矢满把不能中,驷马追之不能及。○《史记》:燕将攻下聊城,因保守之。齐将田单攻之,岁余不下。 策有良、平之谋;可任以偏师,责以成功,未闻有其人者,四也。就有其人,王爵不相加,妇姑位不定, 范《书》作“就有其人,而尊卑无序,王爵不加”。 各恃众怙力,将人人棊跱, ◎刘攽曰:范《书》“棊”作“基”。案,文当作“棊”,谓如棊不动,作“基”无理。◎范《书》“跱”作“峙”。◎章怀注:峙,止也。 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率徒旅进, 范《书》作“与齐进退”。 五也。 ◎胡三省曰:此数语公业虽以释言于卓,然关东诸将情态实不过如此。 关西诸郡,北接上党、太原、冯翊、扶风、安定,自顷以来,数与胡战,妇女载戟挟矛,弦弓负矢, ◎范《书》作“妇女犹戴戟操矛,挟弓负矢”。◎王先谦曰:戟不能戴。◎弼按:弦弓,应作“挟弓”,应从范《书》。 况其悍夫;以此当山东忘战之民,譬驱群羊向虎狼,其胜可必,六也。且天下之权勇, 权,疑作 “强”。 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 ◎李贤曰:义从八种,见《西羌传》。 皆百姓素所畏服,而明公权以为爪牙, 范《书》“权”作“拥”,是。 壮夫震栗,况小丑乎!七也。又明公之将帅,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自三原、狭口以来, ◎赵一清曰:狭口,当作“硖口”,即望垣硖,见《后汉书·董卓传》。◎李贤曰:望垣县属天水郡。◎王先谦曰:今甘肃秦州西北。 恩信醇著,忠诚可远任,智谋可特使,以此当山东解合之虚诞, 解,疑作“假”。 实不相若,八也。 范《书》作“忠诚可任,智谋可恃。以胶固之众,当解合之势,犹以烈风扫彼枯叶,八也”。 夫战有三亡: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明公秉国政平, 范《书》作“平正”。 讨夷凶宦,忠义克立;以三德待于三亡,奉辞伐罪,谁人敢御?九也。东州有郑康成, 康成,荆州北海郡高密县人,故曰“东州”。 学该古今,儒生之所以集;北海邴根矩, 邴原字根矩,北海郡朱虚县人。 清高直亮,群士之楷式。彼诸将若询其计画,案典校之强弱,燕、赵、齐、梁非不盛,终见灭于秦,吴、楚七国非不众,而不敢踰荧阳, 荧,当作“荥”。 况今德政之赫赫,股肱之邦良,欲造乱以徼不义者,必不相然赞,成其凶谋, 宋本“赞”作“讃”。 十也。若十事少有可采,无事征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以轻威重。”卓乃悦,以泰为将军,统诸军击关东。或谓卓曰:“郑泰智略过人,而结谋山东,今资之士马,使就其党,窃为明公惧之。”卓收其兵马,留拜议郎。后又与王允谋共诛卓, ◎何焯曰:范《书》作“与何颙、荀攸谋共杀卓”,未得其实。 泰脱身自武关走, ◎吴熙载曰:武关,今陕西商州。 东归。后将军袁术以为扬州刺史,未至官,道卒,时年四十一。 宋本作“四十二”,范《书》同。 浑将泰小子袤避难淮南,袁术宾礼甚厚。浑知术必败。时华歆为豫章太守,素与泰善,浑乃渡江投歆。太祖闻其笃行,召为掾,复迁下蔡长、邵陵令。 下蔡,见《蒋济传》。召陵,见《文纪》黄初六年。 天下未定,民皆剽轻,不念产殖;其生子无以相活,率皆不举。浑所在夺其渔猎之具,课使耕桑,又兼开稻田,重去子之法。民初畏罪,后稍丰给,无不举赡;所育男女,多以郑为字。 ◎《御览》“字”作“名”。 ◎余案:西京时北民慕班壹之雄财,多以“壹”为字。〖见《汉书·叙传上》。〗以此例之,似作“字”为善。 ◎潘眉曰:○《零陵先贤传》:汉末多事,国用不足,产子一岁辄出口钱,民多不举子。盖是时民穷财尽,惧出口钱,因不举子。郑浑先课耕桑,开稻田,令其丰给,无不举育,法之善者也。 辟为丞相掾属, 魏武选辟掾属,皆择当时笃行之士,世徒以《求贤令》为诟病,殆未之深察耳。 迁左冯翊。
时梁兴等略吏民五千余家为寇钞,诸县不能御,皆恐惧,寄治郡下。议者悉以为当移就险,浑曰:“兴等破散,窜在山阻。 监本“阻”作“阳”,误。 虽有随者,率胁从耳。今当广开降路,宣喻恩信。而保险自守,此示弱也。”乃聚敛吏民,治城郭,为守御之备。遂发民逐贼,明赏罚,与要誓,其所得获,十以七赏。百姓大悦,皆愿捕贼, ◎何焯曰:用此法,则无兵而有兵矣,文公固善权变。 多得妇女、财物。贼之失妻子者,皆还求降。浑责其得他妇女,然后还其妻子,于是转相寇盗,党与离散。又遣吏民有恩信者,分布山谷告喻,出者相继,乃使诸县长吏各还本治以安集之。兴等惧,将余众聚鄜城。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五十七:鄜城废县在陕西鄜州洛川县东南七十里,汉属左冯翊,后汉省。 太祖使夏侯渊就助郡击之,浑率吏民前登,斩兴及其支党。 ◎《夏侯渊传》:建安十七年,围遂、超余党梁兴于鄠,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此传则言郑浑斩兴,彼此互异。 又贼靳富等,胁将夏阳长、邵陵令 ◎何焯曰:浑为司隶部左冯翊,夏阳乃其属县,若邵陵则属汝南郡,为豫州刺史部内。此因前有浑为邵陵令之文而误耳。其地当去夏阳不远,或是郃阳之误。◎《一统志》:夏阳故城,今陕西同州府韩城县南二十里。郃阳故城,今同州府郃阳县东南四十里。 并其吏民入硙山,浑复讨击破富等,获二县长吏,将其所略还。及赵青龙者,杀左内史程休,浑闻,遣壮士就枭其首。前后归附四千余家,由是山贼皆平,民安产业。转为上党太守。
太祖征汉中,以浑为京兆尹。浑以百姓新集,为制移居之法,使兼复者与单轻者相伍,温信者与孤老为比,勤稼穑,明禁令,以发奸者。 ◎何焯曰:此非俗吏所知。安农息盗,皆在移居法中,勤稼穑、明禁令是目。 由是民安于农,而盗贼止息。及大军入汉中,运转军粮为最。又遣民田汉中,无逃亡者。太祖益嘉之,复入为丞相掾。 浑列名劝进,见《文纪》注引禅代众事。 文帝即位,为侍御史,加驸马都尉,迁阳平、沛郡二太守。 ◎《文纪》:黄初二年,以魏郡东部为阳平郡。◎吴增僅曰:豫州沛郡,汉旧国,盖汉末除国为郡。◎弼按:沛除国为郡不在汉末,详见《司马芝传》注。 郡界下湿,患水涝, 《御览·二百六十一》“患”上有“常”字。 百姓饥乏。浑于萧、相二县界, 萧、相,见《明纪》景初二年。 兴陂遏, ◎钱大昭曰:《晋书·食货志》“遏”作“塌”,疑与“堰”同。 开稻田。郡人皆以为不便,浑曰:“地势洿下,宜溉灌,终有鱼稻经久之利, 《御览》“有”作“成”。 此丰民之本也。”遂躬率吏民,兴立功夫,一冬间皆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民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 ◎《方舆纪要》卷二十九:郑陂在徐州萧县西北。 转为山阳、魏郡太守, ◎《郡国志》:兖州山阳郡。冀州魏郡。 其治放此。又以郡下百姓,苦乏材木,乃课树榆为篱,并益树五果;榆皆成藩,五果丰实。入魏郡界,村落齐整如一,民得财足用饶。明帝闻之,下诏称述,布告天下,迁将作大匠。 ◎将作大匠,见《崔琰传》注。◎《晋书·郑袤传》:宣帝谓袤曰:“贤叔大匠垂称于平阳、魏郡,百姓蒙惠化。 浑清素在公,妻子不免于饥寒。及卒,以子崇为郎中。 ◎赵一清曰:○《宋书·郑鲜之传》:高祖浑,魏将作大匠。曾祖袭,大司农。○《南史》同。岂崇有二名邪?◎弼按:或浑有二子,一名崇,一名袭,亦未可知。 ◎《晋阳秋》曰:泰子袤,字材叔。 ◎《晋书·郑袤传》作“字林叔”。◎又云:高祖众,汉大司农。父泰,扬州刺史。◎范《书·郑太传》云太为大司农众之曾孙。然按惠栋所引《世系》,则泰为众之玄孙,与《晋书》、范《书》均不合,或为《世系》之误。 泰与华歆、荀攸善。见袤曰:“郑公业为不亡矣。” ◎《晋书·袤传》:歆素与泰善,抚养袤如己子。 初为临菑侯文学, ◎《晋书·袤传》:魏武帝初封诸子为侯,精选宾友,袤与徐幹俱为太子文学。 稍迁至光禄大夫。 ◎袤官少府,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列名奏永宁宫。◎《晋书·袤传》:高贵乡公即位,袤与河南尹王肃备法驾奉迎于元城,封广昌亭侯,徙光禄勋。毌丘俭作乱,景帝自出征之,帝谓王肃曰:“唯不见郑光禄为恨。”袤自舆追帝,遂与共载,曰:“计将何先?”袤曰:“昔与俭俱为台郎,特所知悉。其人好谋而不达事情,自昔建勋幽州,志望无限。文钦勇而无算。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而不能固,深沟高垒以挫其气,此亚夫之长也。”帝称善。及常道乡公立,与议定策,进封安城乡侯,邑千户。景元初,拜光禄大夫,封密陵伯。薨时年八十五。谥曰元。 泰始七年,以袤为司空,固辞不受,终于家。子默,字思玄。◎《晋诸公赞》曰:默遵守家业,以笃素称,位至太常。 ◎《晋书·郑默传》:默起家秘书郎,封关内侯,迁司徒左长史,出为东郡太守。值岁荒人饥,默辄开仓振给,乃舍都亭,自表待罪。诏书褒叹,比之汲黯,入为散骑常侍,拜大鸿胪。遭母丧,旧制,既葬还职,默自陈恳,遂改法定令,听大臣终丧,自默始也。服阕,为大司农,转光禄勋。太康元年卒,谥曰成。◎《隋书·经籍志》:董卓之乱,献帝西迁,图书缣帛,军人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犹七十余载。两京大乱,扫地皆尽。魏氏代汉,采掇遗亡,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秘书监荀勖又因《中经》更著《新簿》。◎又《晋书·列女传》:袤妻曹氏,鲁国薛人。袤先娶孙氏,早亡,娉之为继室。袤为司空,其子默等又显朝列,时人称其荣贵。曹氏深惧盛满,每默等升进,辄忧之形于声色。所获禄秩必班散亲姻,务令周给,家无余赀。◎《初学记·职官部》引王隐《晋书》曰:郑默字思玄,为秘书郎。删省旧文,除其浮秽,著《魏中经簿》。中书令虞松谓默曰:“而今而后,朱紫别矣。”◎梁阮孝绪《七录·序目》曰:魏、晋之世文籍逾广,皆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时之论者谓为“朱紫有别”。晋领秘书监荀勖因《魏中经》更著《新簿》。 默弟质、舒、诩,皆为卿。默子球,清直有理识,尚书右仆射、领选。球弟豫,为尚书。
26.5 仓慈
仓慈字孝仁,淮南人也。 ◎《郡国志》:扬州九江郡。◎沈《志》:魏改九江曰淮南。 始为郡吏。建安中,太祖开募屯田于淮南,以慈为绥集都尉。 曹公置典农都尉,秩六百石或四百石,见刘昭注引《魏志》。而绥集都尉之名未见,当亦魏武所置。 黄初末,为长安令,清约有方,吏民畏而爱之。太和中,迁燉煌太守。 燉煌,见《王肃传》。 郡在西陲,以丧乱隔绝,旷无太守二十岁,大姓雄张, 《御览》“张”作“豪”。 遂以为俗。前太守尹奉等,循故而已, ◎尹奉,见《杨阜传》。◎按:奉据祁山讨马超,非循故之吏,此传归美仓慈,故于前太守有抑辞。 无所匡革。慈到,抑挫权右, 《御览》“到”下有“大”字。 抚恤贫羸,甚得其理。旧大族田地有余,而小民无立锥之土;慈皆随口割赋,稍稍使毕其本直。 “毕”疑作“畀”。 先是属城狱讼众猥,县不能决,多集治下;慈躬往省阅,料简轻重, 《御览》 “料简”作“斟酌”。 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 《御览》作“便杖而遣之”。 一岁决刑曾不满十人。 ◎何焯曰:治边郡固宜宽简。 又常日西域杂胡欲来贡献,而诸豪族多逆断绝;既与贸迁,欺诈侮易,多不得分明。胡常怨望,慈皆劳之。欲诣洛者,为封过所, ◎范《书·光武纪》:建武十三年,诏曰:“烦扰道上,疲费过所。”◎《周礼·司关》:以节传出之。◎郑玄云:如今移过所文书。◎《古今注》云:凡传,皆以木为之,长五寸,书符信于上,又以一板封之,皆封以御史印章,所以为信,如今之过所也。◎按:过所文书,谓传也。又按,过所,若今之路文引。 欲从郡还者,官为平取,辄以府见物与共交市,使吏民护送道路,由是民夷翕然称其德惠。数年卒官,吏民悲感如丧亲戚,图画其形,思其遗像。及西域诸胡闻慈死,悉共会聚于戊己校尉 戊己校尉,见黄初三年。 及长吏治下发哀,或有以刀画面,以明血诚,又为立祠,遥共祠之。 ◎范《书·邓训传》:羌胡闻训卒,莫不吼号,或以刀自割,家家为训立祠。◎盖戎俗哀慕贤长官风尚如此。 ◎《魏略》曰:天水王迁承代慈,虽循其迹,不能及也。金城赵基承迁后,复不如迁。至嘉平中,安定皇甫隆代基为太守。初,燉煌不甚晓田,常灌溉滀水,使极濡洽,然后乃耕。又不晓作耧犁, ◎元本、吴本、毛本、官本作“楼犁”。◎《齐民要术》:崔(实)〈寔〉云:“汉赵过教民耕殖,其法三犁共一牛,一人将之,下种挽耧,皆取备焉。日种一顷。”耧车者,下种具也,状如三足犁,中置耧斗藏种,以牛驾之,一人执之,且行且摇,种乃随下。◎燉煌人不晓作耧犁,故下种功力甚费,是则“楼”当作“耧”。 用水,及种,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隆到,教作耧犁,又教衍溉,岁终率计,其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又燉煌俗,妇人作裙,挛缩如羊肠,用布一疋; 宋本“疋”作“匹”。 隆又禁改之,所省复不訾。故燉煌人以为隆刚断严毅不及于慈,至于勤恪爱惠,为下兴利,可以亚之。
自太祖迄于咸熙,魏郡太守陈国吴瓘、 《御览》“瓘”作“璀”。 清河太守乐安任燠、京兆太守济北颜斐、弘农太守太原令狐邵、济南相鲁国孔乂,或哀矜折狱,或推诚惠爱,或治身清白,或擿奸发伏,咸为良二千石。 ◎何焯曰:无政可以垂范后来,附见其名足矣。近代纷纷立传,何知体要?◎弼按:自建安至咸熙七十年间,良二千石仅此数人,可知承祚择取之严。 ◎瓘、燠事行无所见。◎《魏略》曰:颜斐字文林。有才学。丞相召为太子洗马, ◎《续百官志》太子洗马,比六百石,员十六人,职如谒者,太子出则当直在前导威仪。◎案:犹是先马之义也。◎《舆服志》:谒者,古者一名洗马。 黄初初转为黄门侍郎,后为京兆太守。始,京兆从马超破后,民人多不专于农殖,又历数四二千石,取解目前,亦不为民作久远计。斐到官,乃令属县整阡陌,树桑果。是时民多无车牛。斐又课民以閒月取车材, 宋本“閒”作“闲”。 使转相教匠作车。 《御览》无“匠”字。 又课民无牛者,令畜猪狗,卖以买牛。 《御览》作“令畜猪,贵时卖以买牛”。 始者民以为烦,一二年间,家家有丁车、大牛。又起文学,听吏民欲读书者,复其小徭。又于府下起菜园,使吏役间鉏治。 《御览·八百二四》作“使民投閒灌治之”。 又课民当输租时,车牛各因便致薪两束,为冬寒冰炙笔砚。于是风化大行, 《书钞·七五》引《魏略》“风化”上有“勤厉礼学”四字。 吏不烦民,民不求吏。京兆与冯翊、扶风接界,二郡道路既秽塞,田畴又荒莱,人民饥冻,而京兆皆整顿开明, 《书钞》作“开闢”。 丰富常为雍州十郡最。 ◎钱大昭曰:雍州,献帝时置,即司隶所部七郡,后虽有分置,颜斐时当仍旧制,“十”疑作“七”。◎弼按:司隶所部七郡为河南、河内、河东、弘农、京兆、冯翊、扶风,魏时分河南、河内、河东、弘农属司州,京兆、冯翊、扶风属雍州。钱氏谓雍州即司隶所部七郡,误。◎吴增僅曰:洪《志》雍州统五郡,然曹魏雍州实统十郡,陇西五郡〖陇西、南安、天水、安定、广魏。〗皆属雍州,汉兴入魏已省,新平及北地侨郡错居冯翊、扶风、安定界中,《晋志》皆属雍州,合之三辅,恰得十郡。◎谢鍾英曰:据《三国志》以梁州并入,移凉州之安定来属,据《通典》并汉兴于扶风,为十郡。◎沈家本曰:《百官志》注引《献帝起居注》建安十八年复《禹贡》之九州,雍州部郡得宏农、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上郡、安定、陇西、汉阳、北地、武都、武威、金城、西平、西郡、张掖、张掖属国、酒泉、燉煌、西海、汉兴、永阳、东安南凡二十二郡。则钱云即司隶所部七郡者非也。其时凉州省入雍州,迨魏文帝即王位,又置凉州,〖见《张既传》。〗则武威、金城、西平、西郡、张掖、张掖属国、酒泉、燉煌、西海九郡已不隶雍州。永阳,建安十九年省,见《武纪》。汉兴郡,刘昭《续志》注曰“曹公分关中置,以游楚为太守”,事亦见《张既传》。迨魏氏受禅,宏农改属司州,汉兴为汉之嘉名,魏时必省。雍州仅得京兆、冯翊、扶风、安定、陇西、汉阳、北地、武都、南安十郡。颜斐为京兆太守在黄初初,其时雍州尚十郡,故《魏略》云然。迨后又分陇西为秦州,以三辅属司隶,则雍州属郡不得而详矣。钱氏以后汉制拟魏制,故往往多讹。◎弼按:吴、谢、沈三说皆是,钱氏疑“十”作“七”者,误也。 斐又清己,仰奉而已,于是吏民恐其迁转也。至青龙中,司马宣王在长安立军市,而军中吏士多侮侵县民, 北宋本“侮侵”作“侵侮”。 斐以白宣王。宣王乃发怒,召军市候, ◎《续百官志》:大将军部下有曲,曲有军候一人,比六百石。 便于斐前杖一百。时长安典农与斐共坐,以为斐宜谢,乃私推筑斐。斐不肯谢,良久乃曰: “斐意观明公受分陕之任,乃欲一齐众庶,必非有所左右也。而典农窃见推筑,欲令斐谢;假令斐谢,是更为不得明公意也。”宣王遂严持吏士。自是之后,军营、郡县各得其分。后数岁,迁为平原太守,吏民啼泣遮道,车不得前,步步稽留, 毛本下“步”字作“涉”,误。 十余日乃出界,东行至崤而疾困。斐素心恋京兆,其家人从者见斐病甚,劝之,言:“平原当自勉励作健。”斐曰:“我心不愿平原,汝曹等呼我,何不言京兆邪?”遂卒,还平原。京兆闻之,皆为流涕,为立碑,于今称颂之。令狐邵字孔叔。父仕汉,为乌丸校尉。建安初,袁氏在冀州,邵去本郡家居邺。九年,暂出到武安毛城中。 ◎官本《考证》云:《御览》“武安”作“安邑”。◎沈家本曰:武安属魏郡,下文云“太祖破邺,遂围毛城”,是其地与邺相近,作“武安”为是。安邑远在河东也。武安、毛城,见《武纪》建安九年。毛城即毛岭,在彰德府涉县西四十五里。 会太祖破邺, 《御览》“破”上有“攻”字。毛本“邺”作“城”,误。 遂围毛城。城破,执邵等辈十余人,皆当斩。太祖阅见之,疑其衣冠也,问其祖考,而识其父,乃解放, ◎毛本“放”作“于”,误。◎钱大昭曰:○《赵偐传》:既囚之,表府解放。 署军谋掾。仍历宰守,后徙丞相主簿,出为弘农太守。所在清如冰雪,妻子希至官省; 宋本“至”作“到”。 举善而教,恕以待人,不好狱讼,与下无忌。是时,郡无知经者,乃历问诸吏,有欲远行就师,辄假遣,令诣河东就乐详学, 乐详,见《杜畿传》注。 经粗明乃还,因设文学。由是弘农学业转兴。至黄初初,征拜羽林郎,迁虎贲中郎将,三岁,病亡。 元本、监本、官本作“二岁”。 始,邵族子愚为白衣时常有高志,众人谓愚必荣令狐氏,而邵独以为:“愚性倜傥, 倜傥,卓异也。 不脩德而愿大,必灭我宗。”愚闻邵言,其心不平。及邵为虎贲郎将,而愚仕进已多所更历,所在有名称。愚见邵,因从容言次,微激之曰:“先时闻大人谓愚为不继,愚今竟云何邪?”邵熟视而不答也。然私谓其妻子曰: “公治性度 令狐愚,字公治。 犹如故也。以吾观之,终当败灭。但不知我久当坐之不邪?将逮汝曹耳!”邵没之后,十余年间,愚为兖州刺史,果与王淩谋废立,家属诛灭。 ◎胡三省曰:此晋人作魏史所书云尔。 邵子华,时为弘农郡丞,以属疏得不坐。◎案《孔氏谱》: ◎《孔氏谱》,隋、唐志不著录。◎沈家本曰:○《汉书·孔光传》:孔子生伯鱼鲤。○师古曰:伯鱼先言其字者,孔氏自为谱牒,示尊其先也。 孔乂字元儁,孔子之后。曾祖畴,字元矩,陈相。汉桓帝立老子庙于苦县之赖乡, ◎毛本“立”误作“位”,“乡”误作“卿”。◎《郡国志》:豫州陈国苦县,春秋时曰相,有赖乡。◎苦县,见《武纪》建安十六年。 画孔子象于壁;畴为陈相,立孔子碑于像前,今见存。 ◎《水经·阴溝水注》:濄水北迳老子庙东,庙前有二碑,在南门外。汉桓帝遣中官管霸祠老子,命陈相边韶撰文。碑北有双石阙,阙北东侧有孔子庙,庙前有一碑,西面,是陈相鲁国孔畴建和三年立。 乂父、祖皆二千石,乂为散骑常侍,上疏规谏。语在《三少帝纪》。 正始八年冬十二月,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孔乂因阙以进规谏。 至大鸿胪。子恂字士信,晋平东将军、卫尉也。
评曰:任峻始兴义兵,以归太祖,辟土殖谷,仓庾盈溢,庸绩致矣。苏则威以平乱,既政事之良,又矫矫刚直,风烈足称。杜畿宽猛克济,惠以康民。郑浑、仓慈,恤理有方。抑皆魏代之名守乎!恕屡陈时政,经论治体, ◎宋本“论”作“纶”。◎张昭曰:经纶,本《易·屯·象传》,而古本《易》有作“经论”字者。“纶”亦可作“论”。 盖有可观焉。 ◎刘咸炘曰:任峻典农供食,余皆郡守之有善政、能安民殖土者。大乱之后,此为急务。◎或曰:此即汉世循良传也,而治才时时旁见,故间及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