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卷五十三·吴书八·张严程阚薛传第八
吴书
三国志五十三张严程阚薛传第八 ◎刘咸炘曰：诸人皆以文学进，犹蜀之有刘巴、秦宓、杜琼、许慈辈，薛莹则如蜀之郤正。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张纮传 校录：a327384 严畯传、程秉传、阚泽传 校录：河北义士 薛综传 校录：把历史还给历史 复校：擎骥
63.1 张紘
张紘字子纲，广陵人。 广陵，见《孙策传》。 少游学京师， 宋本无“少”字。 ◎《吴书》曰：紘入太学，事博士韩宗，治《京氏易》、 ◎毛本“京”作“綡”，误。◎《经典释文·序录》云：京房受《易》梁人焦延寿，房为《易章句》，说长于灾异，由是前汉多京氏学。 《欧阳尚书》， ◎《释文·序录》云：欧阳氏世传业，至曾孙高作《尚书章句》，为欧阳氏学。 又于外黄从濮阳闓受《韩诗》 ◎《郡国志》：兖州陈留郡外黄。◎《一统志》：外黄故城，今河南开封府杞县东。◎《释文·序录》云：燕人韩婴推《诗》之意，作内外传数万言，号曰《韩诗》。 及《礼记》、《左氏春秋》。 还本郡，举茂才，公府辟，皆不就， ◎《吴书》曰：大将军何进、太尉朱儁、司空荀爽三府辟为掾，皆称疾不就。 避难江东。孙策创业，遂委质焉。 ◎《孙策传》注引《吴历》云：策在江都，张紘有母丧，策数诣紘，咨以世务。 表为正议校尉， ◎胡三省曰：正议校尉，亦孙策私所署置。 ◎《吴书》曰：紘与张昭并与参谋，常令一人居守， ◎《孙策传》注引《吴历》云：策谓紘曰：“一与君同符合契，以老母弱弟委付于君，策无复回顾之忧。” 一人从征讨。吕布袭取徐州， 宋本“吕布”上有“后”字。 因为之牧，不欲令紘与策从事。追举茂才，移书发遣紘。紘心恶布，耻为之屈。策亦重惜紘，欲以自辅。答记不遣，曰：“海产明珠，所在为宝，楚虽有才，晋实用之。英伟君子，所游见珍，何必本州哉？” ◎不欲令其还徐州也。◎《孙策传》：时袁术僭号，策以书责而绝之。◎《吴录》载策使张紘为书。 从讨丹杨。 丹阳，见《孙策传》。 策身临行陈，紘谏曰：“夫主将乃筹谟之所自出，三军之所系命也，不宜轻脱，自敌小寇。愿麾下重天授之姿，副四海之望，无令国内上下危惧。” 虞翻亦谏孙策轻出微行，策终不纳，遂为许贡客所害。
建安四年，策遣紘奉章至许宫，留为侍御史。 ◎《虞翻传》注引《江表传》：策谓翻曰： “卿博学洽闻，故前欲令卿一诣许，卿不愿行，便使子纲。◎是役盖策初令翻行，翻不愿，乃遣紘也。 少府孔融等皆与亲善。 ◎《孙策传》注引《江表传》曰：建安三年，策又遣使贡方物，倍于元年所献。其年制书转拜讨逆将军，改封吴侯。◎《通鉴考异》曰：策贡献在二年，非元年也。又陈《志·紘传》曰“建安四年，遣紘奉章诣许”，按《吴书》，紘述策才略忠款，曹公乃优文褒崇，改号加封。然则紘来在策封吴侯前，本传误也。 ◎《吴书》曰：紘至，与在朝公卿及知旧述策材略绝异，平定三郡，风行草偃，加以忠敬款诚，乃心王室。时曹公为司空，欲加恩厚，以悦远人，至乃优文褒崇，改号加封，辟紘为掾，举高第，补侍御吏，后以紘为九江太守。 九江，见《魏志·武纪》初平四年。 紘心恋旧恩，思还反命，以疾固辞。 曹公闻策薨， 策薨于建安五年。 欲因丧伐吴。紘谏，以为乘人之丧，既非古义， ◎胡三省曰：古不伐丧。 若其不克，成雠弃好，不如因而厚之。曹公从其言，即表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曹公欲令紘辅权内附，出紘为会稽东部都尉。 ◎《孙亮传》：太平二年，以会稽东部为临海郡。◎临海郡治章安，见《孙权传》黄武四年、太元元年。◎何焯曰：《汉地理志》会稽但有西部、南部都尉。赵明诚《金石录》有永平八年所造《会稽东部都尉路君阙铭》，在未分吴郡之前，盖班《书》略之也。其居是官者，惟紘见于史焉。◎沈家本曰：○《续志》会稽郡属县有东部、侯官。○《宋志》：临海太守，本会稽东部都尉，孙亮太平二年立。建安太守，本闽越，后立为冶县，属会稽，后分治地为东、南二部都尉。东部临海是也，南部建安是也。○此并会稽有东部之证也。惟分冶为东、南二部不知始于何时，班《志》不书，疑西汉尚无东部，东京始分立耳，非班氏之略。◎王先谦曰：○《会稽典录》：阳朔元年，徙东部都尉治鄞，或有寇害，后徙句章。○《金石录》载永平八年《会稽东部都尉路君阙铭》。《吴志》张紘、全琮、潘濬传并有会稽东部都尉。是此官至后汉、三国时未经省并、前汉当有之明证矣。 ◎《吴书》曰：权初承统，春秋方富，太夫人以方外多难，深怀忧劳，数有优令辞谢，付属以辅助之义。紘辄拜牋答谢，思惟补察。每有异事密计及章表书记，与四方交结，常令紘与张昭草创撰作。紘以破虏有破走董卓、扶持汉室之勋；讨逆平定江外，建立大业，宜有纪颂以昭公义。 宋本“义”作“美”。 既成，呈权，权省读悲感，曰：“君真识孤家门阀阅也。”乃遣紘之部。或以紘本受北任，嫌其志趣不止于此，权不以介意。 ◎胡三省曰：介，间也，纤微也。言其意不以纤微嫌间也。 初，琅邪赵昱为广陵太守，察紘孝廉，昱后为笮融所杀， 见《刘繇传》。 紘甚伤愤，而力不能讨。昱门户绝灭，及紘在东部，遣主簿至琅邪设祭，并求亲戚为之后，以书属琅邪相臧宣，宣以赵宗中五岁男奉昱祀，权闻而嘉之。及讨江夏，以东部少事，命紘居守，遥领所职。孔融遗紘书曰： “闻大军西征，足下留镇。不有居者，谁守社稷？深固折冲，亦大勋也。无乃李广之气，仓发益怒，乐一当单于，以尽余愤乎？ ◎《史记·李将军传》：广自请曰：“臣结发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 南北并定，世将无事，孙叔投戈， 何焯校改作“叔孙投戈”。 绛、灌俎豆， ◎《汉书·贾谊传》：绛、灌之属尽害之。◎师古曰：绛，绛侯周勃也。灌，灌婴也。 亦在今日，但用离析，无缘会面，为愁叹耳。道直途清，相见岂复难哉？”权以紘有镇守之劳，欲论功加赏。紘厚自挹损，不敢蒙宠，权不夺其志。每从容侍燕，微言密指，常有以规讽。 ◎王懋竑曰：张紘与张昭俱为策谋谟之臣，策待之亚于张昭。为策将命，入为王官。权之嗣业，紘亦有力焉。曹操以紘为东部都尉。《吴书》曰“权初统事，太夫人属以辅助之义，常令紘与张昭草创撰作”，盖犹如策指，时未之部也。后权遣紘之部，当在建安七年太夫人卒后。至十二年征黄祖，使令紘居守，遥领所部。十三年秋九月后，操东下，紘不与议，则破黄祖后紘又远之部矣。十二月，权以紘为长史，从征合肥，是时张昭别将兵攻当涂，是已罢长史也。《吴书》又曰“每从容侍燕，微言密指，常有以规讽”，则权之外尊礼而内疎之，亦与昭同。紘以十七年卒，留牋与权，大抵为昭言，亦自况也。权之不及策，此又一征矣。 ◎《江表传》曰：初，权于群臣多呼其字，惟呼张昭曰张公，紘曰东部，所以重二人也。
后权以紘为长史，从征合肥。 在建安十三年。 ◎《吴书》曰：合肥城久不拔，紘进计曰：“古之围城，开其一面，以疑众心。今围之甚密，攻之又急，诚惧并命戮力。死战之寇，固难卒拔，及救未至，可小宽之，以观其变。”议者不同。会救骑至，数至围下，驰骋挑战。 权率轻骑将往突敌，紘谏曰：“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 ◎胡三省曰：“兵，凶器；战，危事”，《前书》晁错之言。 今麾下恃盛壮之气， ◎胡三省曰：以权在军中，故称麾下。 忽强暴之虏，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怀霸王之计。”权纳紘言而止。既还，明年将复出军，紘又谏曰：“自古帝王受命之君，虽有皇灵佐于上，文德播于下，亦赖武功以昭其勋。然而贵于时动，乃后为威耳。今麾下值四百之厄，有扶危之功，宜且隐息师徒，广开播殖，任贤使能，务崇宽惠，顺天命以行诛，可不劳而定也。”于是遂止不行。紘建计宜出都秣陵，权从之。 秣陵，见《孙权传》建安十六年。 ◎《江表传》曰：紘谓权曰：“秣陵，楚武王所置，名为金陵。地势冈阜连石头，访问故老，云昔秦始皇东巡会稽经此县，望气者云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气，故掘断连冈，改名秣陵。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秦淮水在上元县治东南三里，秦始皇掘断连冈接石头城处，今方山、石溠、横渎是也。○《建康实录》云：秦淮水旧名龙藏浦，有二源，一发句容县北六十里之华山南流，一发溧水县东南之东庐山北流，合于方山，西经府城中，至石头城注大江，其水经流三百里，地势高下，屈曲自然，不类人功，疑非始皇所凿也。孙吴至六朝都城皆去秦淮五里，其时夹淮立栅十余里，史所称栅塘是也。 今处所具存，地有其气，天之所命，宜为都邑。”权善其议，未能从也。后刘备之东，宿于秣陵，周观地形，亦劝权都之。权曰：“智者意同。”遂都焉。◎《献帝春秋》云：刘备至京， 京，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谓孙权曰：“吴去此数百里，即有警急， 毛本“警”作“惊”，误。 赴救为难，将军无意屯京乎？”权曰：“秣陵有小江百余里，可以安大船，吾方理水军，当移据之。”备曰：“芜湖近濡须，亦佳也。”权曰：“吾欲图徐州，宜近下也。”◎臣松之以为：秣陵之与芜湖，道理所校无几， ◎朱邦衡曰：理，当作“里”。 于北侵利便，亦有何意？ 宋本“意”作“异”。 而云欲闚徐州，贪秣陵近下，非其理也。 ◎钱大昕曰：秣陵与广陵隔江相对，而广陵属徐州部。权意欲都秣陵以图广陵，故云欲图徐州，裴氏讥之，殆未审于地理矣。 诸书皆云刘备劝都秣陵，而此独云权自欲都之，又为虚错。 令还吴迎家，道病卒。 ◎权于建安十六年徙治秣陵，令紘还吴迎家，紘道病卒，当卒于是年。《通鉴》编入魏太和三年，即吴黄龙元年，误也。《隋书·经藉志》“后汉讨虏长史张紘《集》一卷”，则其官止于孙权为讨虏将军之时，不及权称尊号之时也。《通鉴》因《孙权传》黄龙元年有迁都建业之文，遂误以为紘卒于是年也。◎王懋竑曰：权以魏文帝黄初三年改元，置丞相，众举张昭而不及紘，则紘之前卒可知矣。 临困，授子靖留牋曰： ◎胡三省曰：留牋，犹今遗表也。◎弼按：此时权未称尊，故书曰留牋。 “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脩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 ◎《尚书·君陈篇》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 非无忠臣贤佐，闇于治体也， ◎官本《考证》曰：闇，疑作“谙”。◎周寿昌曰：此“非”字亦贯下句读，言非无忠臣贤佐，亦非无闇于治体也。古人文法多如此。 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势，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 ◎《周礼·太宰职》曰：以八柄诏王驭群臣。一曰爵，以驭其贵。二曰禄，以驭其富。三曰予，以驭其幸。四曰置，以驭其行。五曰生，以驭其福。六曰夺，以驭其贫。七曰废，以驭其罪。八曰诛，以驭其过。 ◎郑注云：柄，所秉执以起事者也。诏，告也，助也。爵为公、侯、伯、子、男、卿、大夫、士也。《诗》云“诲尔序爵”，言教王以贤否之第次也。班禄所以富臣下。《书》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幸，谓言行偶合于善，则有以赐予之，以劝后也。生，犹养也，贤臣之老者，王有以养之。成王封伯禽于鲁，曰“生以养周公，死以为周公后”，是也。五福，一曰寿。夺，谓臣有大罪没入家财者。六极，四曰贫。废，犹放也，舜殛鲧于羽山是也。诛，责让也，《曲礼》曰：“齿路马有诛。”凡言驭者，所以驱之内之于善。 无假取於人；而忠臣挟难进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虽则有衅， ◎《通鉴》“虽”作“离”。◎胡注：言纳忠而不合于上，则上下之情离，衅隙由此而生也。 巧辩缘间，眩于小忠，恋于恩爱，贤愚杂错，长幼失序， 《通鉴》作“黜陟失序”。 其所由来，情乱之也。故明君悟之，求贤如饥渴，受谏而不厌，抑情损欲，以义割恩，上无偏谬之授，下无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时年六十卒。 前已书卒，此“卒”字为赘。 权省书流涕。
紘著诗赋铭诔十余篇。 ◎《隋书·经籍志》：后汉讨虏长史张紘《集》一卷，梁二卷，录一卷。◎《唐书·经籍志》：张紘《集》一卷。◎《艺文志》同。◎严可均曰：张紘有《集》二卷，《隋志》及《类聚》、《御览》皆列于后汉，今辑五篇。 ◎《吴书》曰：紘见柟榴枕，爱其文，为作赋。 ◎严可均曰：诸书所引有《瑰材枕赋》，未知即《柟榴枕赋》否？俟考。◎梁章钜曰：《艺文类聚·七十》张紘《瑰材枕赋》，疑即此篇。紘又有《瑰材枕箴》，亦载《类聚》。 陈琳在北见之，以示人曰：“此吾乡里张子纲所作也。”后紘见陈琳作《武库赋》、 《类聚》、《御览》作“《武军赋》”。 《应机论》，与琳书深叹美之。 ◎严可均曰：此书今亡。 琳答曰：“自仆在河北，与天下隔，此间率少于文章，易为雄伯，故使仆受此过差之谭，非其实也。今景兴在此，足下与子布在彼，所谓小巫见大巫， ◎何焯曰：《庄子》逸篇云：小巫见大巫，拔茅而弃，此其所以终身弗如。 神气尽矣。”紘既好文学，又善楷篆书， 宋本无“书”字。 尝与孔融书，自书。 冯本无“尝”字。 融遗紘书曰：“前劳手笔，多篆书。 毛本“多”作“名”，误。 每举篇见字，欣然独笑，如复睹其人也。” 子玄，官至南郡太守、尚书。 ◎潘眉曰：前云“临困，授子靖留牋”，则紘子实名靖。此作“玄”者，疑因“靖”旁脱讹，又讹“立”成“玄”耳。 ◎《江表传》曰：玄清介有高行，而才不及紘。 玄子尚， ◎《江表传》曰：称尚有俊才。 “曰”字疑衍。 孙晧时为侍郎，以言语辩捷见知，擢为侍中、中书令。晧使尚鼓琴，尚对曰：“素不能。”敕使学之。后宴言次说琴之精妙，尚因道“晋平公使师旷作清角，旷言吾君德薄，不足以听之”。晧意谓尚以斯喻己，不悦。后积他事下狱，皆追以此为诘， ◎梁章钜曰：○晧本使尚鼓琴，尚既对以不能，而复说此事，宜为晧所不容也。○此事见《韩非·十过篇》，云：晋平公曰：“清角可得而闻乎？”师旷曰： “不可。昔者黄帝合鬼神于太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大令鬼神，作为清角。今主君德薄，听之将恐有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听之。”师旷不得已而鼓之，一奏而有玄云从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室之间。晋国大旱三年，平公之身遂癃病。 ◎环氏《吴纪》曰： ◎《隋书·经籍志·正史类》：《吴纪》九卷，晋太学博士环济撰。◎新、旧唐志作“十卷”，均列《编年类》。《史略》卷同。◎《通志·校雠略》云：《吴纪》九卷，《唐志》类于《编年》，是；《隋志》类于《正史》，非。◎黄逢元曰：是书《吴志》各注、《宋书·礼志》、《世说·政事》、《雅量》、《品藻》、《规箴》、《排调》各篇注、《初学记·六》、《御览·书目》均引存。 晧尝问：“《诗》云‘泛彼柏舟’，惟柏中舟乎？”尚对曰：“《诗》言‘桧楫松舟’，则松亦中舟也。” ◎泛彼柏舟，《诗·邶风·柏舟篇》之辞。桧楫松舟，《诗·卫风·竹竿篇》之辞。◎《毛传》云：柏木所以宜于为舟也。桧，柏叶松身。楫，所以棹舟也。 又问：“鸟之大者惟鹤，小者惟雀乎？”尚对曰：“大者有秃鶖， ◎《诗》：有鶖在梁。◎《说文》曰：鶖，秃鶖也。 小者有鹪鹩。” ◎《尔雅·释鸟篇》：桃虫鹪，其雌艾。◎郭璞注：鹪，桃雀也，俗呼为巧妇。◎《诗》曰：肇允彼桃虫，拼飞惟鸟。◎注：桃虫，鹪鹩是也，微小于黄雀，其雏化为雕，故俗语曰鹪鹩生雕雀。◎《易林》亦谓桃虫生雕，或云布谷生子，鹪鹩养之。 晧性忌胜己，而尚谈论每出其表，积以致恨。后问：“孤饮酒可方谁？” 方，比也。 尚对曰：“陛下有百觚之量。”晧云：“尚知孔丘之不王，而以孤方之！” ◎胡三省曰：○《孔丛子》曰：赵平原君与孔子高饮，强子高酒，曰：“谚云：’尧饮千鍾，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饮十榼。’古之圣贤，无不能饮，子何辞焉？”○觚，饮器也，受二升。王，于况翻。 因此发怒收尚。尚书岑昏率公卿已下百余人，诣宫叩头请罪，尚得减死。 ◎宋本作“叩头请，尚罪得减死”。◎《通鉴考异》曰：○《三十国春秋》云：岑昏等泥头请代尚死，尚得免死，徙广州。○今从《尚传》，参取环氏《吴纪》。◎胡三省曰：余观尚之为人，盖以辩给得亲近于孙晧，而亦以辩给取怒。请其死者，必岑昏之徒；《三十国春秋》所书，盖得其实。 送建安作船。 ◎建安，见《孙权传》赤乌二年。◎赵一清曰：○《寰宇记》卷百云：福州，古闽越地，汉立冶县，以越王冶铸为名，属会稽郡，寻为东冶县。后汉改为候官都尉，后分冶地为会稽东、南二都尉，此为南部都尉。东部，今临海是也。吴于此立典船都尉，主谪徙之人作船于此。《宋书·州郡志》：晋安太守，晋太康三年分建安立。领县有原丰令，太康三年省建安典船校尉立。又有温麻令，太康四年以温麻船屯立是。 久之，又就加诛。
初，紘同郡秦松字文表， 孙权谓“子布、文表诸人各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即此人。见《周瑜传》注引《江表传》。 陈端字子正，并与紘见待于孙策，参与谋谟。 ◎《孙策传》：以彭城张昭、广陵张紘、秦松、陈端等为谋主。 各早卒。
63.2 严畯
严畯字曼才，彭城人也。少耽学，善《诗》、《书》、三《礼》，又好《说文》。避乱江东，与诸葛瑾、步骘齐名友善。性质直纯厚，其于人物，忠告善道，志存补益。张昭进之于孙权，权以为骑都尉、从事中郎。及横江将军鲁肃卒，权以畯代肃，督兵万人，镇据陆口。 陆口，见《孙权传》建安十五年。 众人咸为畯喜，畯前后固辞：“朴素书生，不闲军事， ◎胡三省曰：闲，习也。 非才而据，咎悔必至。”发言慷慨， 《通鉴》作“发言恳恻”。 至于流涕， ◎或曰：此非崇让，以避咎也，可为力弱任重、贪利冒昧者戒。 ◎《志林》曰：权又试畯骑，上马堕鞍。 ◎康发祥曰：辞职情形，难分真伪，将以为伪邪？畯畏葸避规，事君不忠；将以为真邪？权无知人之明，漫将重任付予。两失之矣。何得以此为佳事，载之传中乎！ 权乃听焉。 权乃以吕蒙代鲁肃，见《蒙传》。 世嘉其能以实让。 ◎王懋竑曰：孙权所用，皆智谋勇力之士。陆口重地，不当以付严畯。此必肃举畯以自代。肃之意，欲协和吴、蜀以拒操，而不用吕蒙之计也。权虽用其言，而意实不在畯，畯亦知之，故力辞而卒以授吕蒙。史谓众嘉畯之能以实让，盖以肃之荐畯为非是，乃讳之而不著其语。此其情事曲折，虽于诸史略无所见，而千百载后犹可以意度之也。 权为吴王，及称尊号，畯尝为卫尉，使至蜀，蜀相诸葛亮深善之。不畜禄赐，皆散之亲戚知故，家常不充。广陵刘颖与畯有旧，颖精学家巷，权闻征之，以疾不就。其弟略为零陵太守， ◎赵一清曰：有两刘略，一见《孙晧传》天纪三年。 卒官，颖往赴丧，权知其诈病，急驿收录。畯亦驰语颖，使还谢权。权怒废畯，而颖得免罪。久之，以畯为尚书令，后卒。 ◎《吴书》曰：畯时年七十八，二子凯、爽。凯官至升平少府。 孙和何姬称升平宫，见《妃嫔传》，盖太后三卿也。 畯著《孝经传》、 ◎畯诵《孝经》，见《张昭传》。◎侯康曰：畯所习者，今文也。据邢《疏》，三国时王肃、苏林、何晏、刘邵、韦昭、徐整诸家所注，亦皆今文。 《潮水论》， ◎姚振宗《三国艺文志》列入河渠之属。 又与裴玄、张承论管仲、季路，皆传于世。 裴玄，见《步骘传》。
玄字彦黄，下邳人也，亦有学行， ◎《隋书·经籍志》：《裴氏新言》五卷，吴大鸿胪裴玄撰。◎《唐经籍志》：《新言》五卷，裴玄撰。◎《艺文志》：裴玄《新言》五卷。◎马国翰辑本序曰：《裴氏新言》五卷，《隋志》以为梁有，今亡。《唐志》复著录，今佚。辑录八节，中一条论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吴志·严畯传》所谓与裴玄、张承论管仲、季路者，佚说励存。至问子钦齐桓、晋文、夷、惠四人优劣，反覆各有文理，则泯绝不可见矣。◎侯康曰：《文选》羊叔子《让开府表》注引《裴氏新语》。《艺文类聚》卷四引《裴氏新语》。《御览·八百十四》引裴玄《新言》。据此三条，皆考证故事，其体例与《风俗通》、《古今注》同，亦有用书也。余见《御览》引者尚多，或称《新语》，或称《新言》，或称《新书》。◎姚振宗曰：宋刻全本《意林》有裴玄《新言》二条，马辑本未采。 官至太中大夫。问子钦齐桓、晋文、夷、惠四人优劣，钦答所见，与玄相反覆，各有文理。钦与太子登游处，登称其翰采。 ◎《孙登传》：登临终上疏曰：“裴钦博记，翰采足用。”◎据此，则钦为玄子也。
63.3 程秉
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人也。 南顿，见《魏志·王基传》。 逮事郑玄。后避乱交州，与刘熙考论大义， 刘熙事详见《蜀志·许慈传》。 遂博通五经。士燮命为长史。权闻其名儒，以礼征秉，既到，拜太子太傅。 ◎《续百官志》：太子太傅，一人，中二千石，职掌辅导太子，礼如师，不领官属。 黄武四年，权为太子登娉周瑜女，秉守太常，迎妃于吴，权亲幸秉船，深见优礼。既还，秉从容进说登曰：“婚姻人伦之始，王教之基，是以圣王重之，所以率先众庶，风化天下，故《诗》美《关雎》，以为称首。愿太子尊礼教于闺房，存《周南》之所咏，则道化隆于上，颂声作于下矣。”登笑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诚所赖于傅君也。”病卒官。著《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凡三万余言。 三书，隋、唐志均未著录。
秉为傅时，率更令河南徵崇 ◎《续百官志》：太子更率令，一人，千石，主庶子舍人更直，职似光禄。◎李祖楙曰：○《前书》颜注：率更掌知漏刻。○《晋志》：主宫殿门户及掌罚事，西京率更令有丞。 亦笃学立行云。 ◎《吴录》曰：崇字子和，治《易》、《春秋左氏传》，兼善内术。本姓李，遭乱更姓，遂隐于会稽，躬耕以求其志。好尚者从学，所教不过数人辄止，欲令其业必有成也。所交结如丞相步骘等，咸亲焉。严畯荐崇行足以厉俗，学足以为师。初见太子登，以疾赐不拜。东宫官僚皆从咨询。太子数访以异闻。年七十而卒。
63.4 阚泽
阚泽 ◎胡三省曰：阚，姓也。齐有大夫阚止。 字德润，会稽山阴人也。 ◎山阴，见《孙坚传》。◎赵一清曰：○《御览》卷四及卷三百六十引《会稽先贤传》曰：泽在母胞八月，叱声震外。年十三，梦见名字炳然在月中。 家世农夫，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九十一：敢山在湖州府德清县东北二十一里，本名阚山，吴丞相阚泽所居，后讹为“敢”。◎弼按：泽未为丞相。 至泽好学，居贫无资，常为人佣书，以供纸笔，所写既毕，诵读亦遍。追师论讲， 宋本“思”作“师”。 究览群籍，兼通历数，由是显名。察孝廉，除钱唐长， 钱唐，见《孙坚传》。 迁郴令。 桂阳郡治郴，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孙权为骠骑将军， 在建安二十四年，见《孙权传》。 辟补西曹掾；及称尊号，以泽为尚书。嘉禾中，为中书令，加侍中。赤乌五年，拜太子太傅， ◎潘眉曰：○《法苑珠林·破邪篇》引韦曜《吴书》：泽以赤乌四年拜太子太傅。○按：四年，太子登也；五年，太子和也。《登传》不载泽为太傅，《和传》云“赤乌五年，立为太子，阚泽为太傅”，然则韦曜《书》云四年者，非也。◎黄凯钧曰：○韦曜《吴书》：以康僧会来到，遂感舍利，下敕阚泽，泽曰： “诸佛设教，天法奉行，不敢远佛。”吴主大悦，以泽为太子太傅。○愚谓：泽以儒学勤劳封侯，不应以佞佛拜太傅，陈《志》削之是也。 领中书如故。
泽以经传文多，难得尽用，乃斟酌诸家，刊约《礼》文及诸注说以授二宫， 此即节本及提要之意，亦即《群书治要》之滥觞。 为制行出入及见宾仪， ◎《孙和传》注引殷基《通语》：初，权既立和为太子，而封霸为鲁王。初拜犹同宫室，礼秩未分。群公之议，以为太子、国王上下有序，礼秩宜异，于是分宫别僚，而隙端开矣。◎又《是仪传》云：南、鲁二宫初立，仪领鲁王傅。仪嫌二宫相近切，乃上疏言二宫宜有降杀，正上下之序。◎姚振宗曰：《孙和传》云：赤乌五年，立为太子，年十九，阚泽为太傅。○泽是书盖作于是时。其后和废而霸亦赐死。又据《泽传》，则尚有刊约《礼》文之书，大抵是《礼记》之属，今不可考。 又著《乾象历注》以正时日。 ◎姚振宗曰：○《吴志·孙权传》：黄武二年春正月，改四分，用乾象历。○晋书、宋书《历志》曰：刘氏在蜀，不见改历，当是仍用汉四分法。吴中书令阚泽受刘洪《乾象法》于东莱徐岳，又加解注。中常侍王蕃以洪术精妙，用推浑天之理，以制仪象及论，故孙氏用《乾象历》至于吴亡。○北周甄鸾《数术记遗》注曰：汉会稽太守刘洪付《乾象历》于东莱徐岳，〖◎按：此称“会稽太守”，当是“会稽都尉”之偶误。〗岳授吴中书阚泽，泽甚重焉，为注解。○《隋书·经籍志》：《乾象历》三卷，吴太子太傅阚泽撰。梁有《乾象历》五卷，汉会稽都尉刘洪等注，又有阚泽注五卷，亡。○《唐经籍志》：《乾象历》三卷，阚泽撰，阚泽注。〖◎按：此当是“刘洪撰，阚泽注”，转写乱之。〗◎《艺文志》：刘洪《乾象历术》三卷，阚泽注。◎汪曰桢《古今推步诸术考》：后汉刘洪《乾象术》，自吴大帝黄武二年癸卯始用此术，迄归命侯天纪四年庚子，凡行用五十八年。◎赵一清曰：刘昭补注《律历志》引袁山松《书》曰：刘洪字元卓，泰山蒙阴人，鲁王之宗室也。延熹中，以校尉应太史征，拜郎中，迁常山长史。后为上计掾，拜郎中，检东观，著作《律历记》。迁谒者、谷城门候、会稽东（郡）〈部〉都尉。征还，未至，领山阳太守，卒官。洪善算，当世无偶，作《七曜术》。及在东观，与蔡邕共述《律历记》，考验天官。及造《乾象术》，十余年，考验日月，与象相应，皆传于世。 每朝廷大议，经典所疑，辄咨访之。以儒学勤劳，封都乡侯。 ◎周寿昌曰：以勤学封侯，亦是异典。 性谦恭笃慎，官府小吏， 宋本“官府”作“宫府”。 呼召对问，皆为抗礼。人有非短，口未尝及，容貌似不足者，然所闻少穷。 ◎周寿昌曰：少穷，言少能穷之，谓所闻之富也。 权尝问：“书传篇赋，何者为美？”泽欲讽喻以明治乱，因对贾谊《过秦论》最善，权览读焉。初，以吕壹奸罪发闻，有司穷治，奏以大辟，或以为宜加焚裂，用彰元恶。 ◎胡三省曰：殷纣用炮烙之刑，项羽烧杀纪信，汉武帝焚苏文于横桥，然未以为刑名也。王莽作焚如之刑，后世不复遵用。裂，谓车裂，古之轘刑。 权以访泽，泽曰：“盛明之世，不宜复有此刑。”权从之。 “不”字下八字，冯本、吴本无之，陈本改作“不宜有此举动，宜宽宥”，任意改易，大误。 又诸官司有所患疾，欲增重科防，以检御臣下，泽每曰“宜依礼、律”，其和而有正，皆此类也。 ◎《吴录》曰：虏翻称泽曰：“阚生矫杰，盖蜀之扬雄。”又曰：“阚子儒术德行，亦今之仲舒也。”初，魏文帝即位，权尝从容问群臣曰：“曹丕以盛年即位，恐孤不能及之，诸卿以为如何？”群臣未对，泽曰：“不及十年，丕其没矣，大王勿忧也。”权曰：“何以知之？”泽曰：“以字言之，不十为丕，此其数也。”文帝果七年而崩。◎臣松之计孙权年大文帝五岁， 孙权生于光和四年，曹丕生于中平四年，当云大六岁。 其为长幼也微矣。 宋本“矣”作“耳”。 六年冬卒，权痛惜感悼，食不进者数日。
泽州里先辈丹阳唐固 ◎顾炎武《日知录》卷十七云：先辈，乃同试而先得第者之称。《通典》“魏文帝黄初五年，立太学于雒阳，通五经者擢高第，不通者随后辈复试”，故唐时举人呼已第者为先辈。今考《吴志·阙泽传》言“州里先辈”，《薛综传》言零陵赖恭“先辈仁谨”，《晋书·罗宪传》“诏问先辈宜叙用者”，是先辈之称起于三国之时。◎姚振宗曰：○《唐书·宰相世系表》：唐林，王莽时封建德侯，六世至翔，为丹阳太守，因家焉。翔二子固、滂。固，吴尚书仆射。○滂有《唐子》十卷，见《隋志》。 亦修身积学，称为儒者，著《国语》、《公羊》、《谷梁传》注， ◎《隋唐·经籍志》：《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唐固注。◎《唐经籍志》同。◎《艺文志》：唐固注《国语》二十一卷。◎韦昭《国语注·序》曰：建安、黄武之间，故侍御史会稽虞君、尚书仆射丹阳唐君，皆英才硕儒，洽闻之士也。采摭所见，因贾为主，而捐益之。观其辞义，信多善者。然所理释，犹有异同。◎《经义考》曰：固注《国语》，《初学记》引之，余见韦注者多。◎侯康曰：《史记集解》亦屡引唐注。◎王谟《贾氏解诂》辑本《序录》曰：内附唐注三十余条。◎马氏《玉函山房》辑存唐氏注一卷。◎《释文·叙录》：唐氏《谷梁注》十二卷，吴尚书仆射。◎《隋书·经籍志》：《春秋谷梁传》十三卷，吴仆射唐固注。◎二唐志均作“十二卷”。 讲授常数十人。权为吴王，拜固议郎，自陆逊、张温、骆统等皆拜之。黄武四年为尚书仆射，卒。 ◎《吴录》曰：固字子正， ◎姚振宗曰：《册府》作“字世正”，或音声之误，或唐人避讳改为子正。 卒时年七十余矣。
63.5 薛综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人也。 ◎《郡国志》：豫州沛国竹邑。◎《一统志》：竹邑故城，今安徽凤阳府宿州北二十五里。◎互见《魏志·明帝纪》景初二年及《胡质传》注。 ◎《吴录》曰：其先齐孟尝君封于薛。秦灭六国，而失其祀，子孙分散。 ◎《史记·孟尝君列传》：孟尝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婴，相齐十一年，封于薛。婴卒，文代立于薛，是为孟尝君。文卒，诸子争立，而齐、魏共灭薛。孟尝绝嗣无后也。◎弼按：据此传，是孟尝君早无嗣矣。 汉祖定天下，过齐，求孟尝后，得其孙陵、国二人，欲复其封。陵、国兄弟相推，莫適受，乃去之竹邑，因家焉，故遂氏薛。 ◎何焯曰：此因求信陵后事，〖◎弼按：信陵，应作“孟尝”。〗从而伪造。果有之，则马迁亦载之传后矣。 自国至综，世与州郡，为著姓。 宋本“与”作“典”。 综少明经，善属文，有秀才。 少依族人避地交州，从刘熙学。 刘熙，见《蜀志·许慈传》。 士燮既附孙权，召综为五官中郎， ◎官本《考证》曰：元本“中郎”下有“将”字。 除合浦、交阯太守。时交土始开，刺吏吕岱率师讨伐，综与俱行，越海南征，及到九真。 合浦、交阯、九真，均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 事毕还都，守谒者仆射。西使张奉于权前列尚书阚泽姓名以嘲泽，泽不能答。综下行酒，因劝酒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 ◎臣松之见诸书本“苟身”或作“句身”，以为既云“横目”，则宜曰“句身”。 奉曰：“不当复列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于是众坐喜笑，而奉无以对。其枢机敏捷，皆此类也。 ◎《江表传》曰：费祎聘于吴，陛见，公卿待臣皆在坐。酒酣，祎与诸葛恪相对嘲难，言及吴、蜀。祎问曰：“蜀字云何？”恪曰：“有水者浊，无水者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祎复问：“吴字云何？”恪曰：“无口者天，有口者吴，下临沧海，天子帝都。”◎与本传不同。 ◎《蜀志·费祎传》：诸葛恪、羊衜等才博果辩，论难锋至，祎辞顺义笃，据理以答，终不能屈，权甚器之。◎盖当时两国记载各自夸耀，遂互相歧异耳。
吕岱从交州召出，综惧继岱者非其人，上疏曰：“昔帝舜南巡，卒于苍梧。 ◎《史记·五帝本纪》：舜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礼记·檀弓》：舜葬于苍梧之野。 秦置桂林、南海、象郡， ◎《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適遣戍。◎韦昭曰：桂林，今郁林。象郡，今日南。◎贾谊《过秦论》：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 然则四国之内属也，有自来矣。赵佗起番禺， ◎南海郡治番禺，见《孙晧传》天纪三年。◎《史记·南越·尉陀传》：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佗秦时行南海尉事，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 怀服百越之君，珠官之南是也。 ◎钱大昭曰：○珠官，即合浦也，黄武七年更名。○《宋志》云：孙亮复旧。 汉武帝诛吕嘉， 吕嘉，南越王丞相也，反汉，武帝遣兵诛之。 开九郡， ◎《史记·南越列传》：南越已平，遂为九郡。◎徐广曰：儋耳、珠崖、南海、苍梧、九真、郁林、日南、合浦、交阯也。 设交阯刺史以镇监之。山川长远，习俗不齐，言语同异，重译乃通，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 ◎《汉书·陆贾传》：尉佗魋结箕踞见贾。◎服虔曰：魋，音椎，今兵士椎头髻也。◎师古曰：结，读曰髻。椎髻者，一撮之髻，其形如椎。◎《汉书·萧何传》“何徒跣入谢”，谓赤足步行也。 贯头左衽， ◎《汉书·地理志》：民皆服布如单被，穿中央为贯头。◎师古曰：著时从头而贯之。◎《论语》：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邢昺《疏》曰：衽，谓衣衿。衣衿向左谓之左衽。夷狄之人被发左衽。 长吏之设，虽有若无。自斯以来，颇徙中国罪人杂居其间，稍使学书，粗知言语，使驿往来， 何焯校改“驿”作“译”。 观见礼化。 元本“见”作“其”。 及后锡光为交阯，任延为九真太守，乃教其耕犁，使之冠履；为设媒官，始知聘娶；建立学校，导之经义。 ◎范《书·循吏传》：任延字长孙，南阳宛人也。建武初，诏征为九真太守。光武引见，赐马杂缯，令妻子留洛阳。九真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民常告籴交阯，每致困乏。延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又骆越之民无嫁娶礼法，各因淫好，无適对匹，不识父子之性，夫妇之道。延乃移书属县，各使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年齿相配。其贫无礼娉，令长吏以下各省奉禄以赈助之。同时相娶者二千余人。是岁风雨顺节，谷稼丰衍。其产子者始知种姓，咸曰：“使我有是子者，任君也。”多名子为任。于是徼外蛮夷夜郎等慕义保塞，延遂止罢侦候戍卒。初，平帝时，汉中锡光为交阯太守，教导民夷，渐以礼义，化声侔于延。王莽末，闭境拒守。建武初，遣使贡献，封盐水侯。领南华风，始于二守焉。延视事四年，征诣洛阳，以病稽留，左转睢阳令，九真吏人生为立祠。 由此已降，四百余年， ◎何焯曰：自锡光、任延至此，尚未及三百年，“四”字恐“二”字之讹。 颇有似类。 郝经《续汉书》“似”作“士”。 自臣昔客始至之时，珠崖除州县嫁娶，皆须八月引户， ◎李龙官曰：除，一本作“余”。按文义似谓州县之中，犹存礼化，除此之外，则嫁娶由己，不由父母也。作“余”非。◎弼按：各本皆作“除”，无作“余”者，不知李说何据。◎梁章钜曰：○引户，即古之案比。○《周官·司徒职》注：郑司农云：“汉时八月案比。”○《后汉书·江革传》：县当案比。○注：犹今皃阅也。○《册府元龟》卷四百八十三：隋开皇三年，四方疲人，或诈老或少，规免杂赋。高祖乃令州县大索貌阅，户口不实者，正口远配。 人民集会之时，男女自相可適，乃为夫妻，父母不能止。交阯糜泠、九真都庞二县， ◎吴分交阯为新昌郡，治糜泠，见《孙晧传》建衡三年。◎潘眉曰：糜泠，《汉书·地理志》、《续汉·郡国志》并作“麊泠”。“糜”、“麊”字皆误也。考《说文·米部》字许慎曰“交阯有泠县，从米，尼声”，知字当为“ ”也。都庞，前汉旧县，后汉省。此有都庞，当是汉末复置耳。庞，音龙。◎王先谦曰：都庞，前汉县，《续志》无。沈《志》“九真太守”下云“汉旧县，《吴录》有”，疑汉末复置。◎李兆洛曰：在安南清化府境。 皆兄死弟妻其嫂，世以此为俗，长吏恣听，不能禁制。日南郡男女倮体， ◎《史记·南越列传》：其西瓯骆裸国亦称王。◎《索隐》曰：裸，音和寡反。裸，露形也。 不以为羞。由此言之，可谓虫豸，有靦面目耳。然而土广人众，阻险毒害，易以为乱，难使从治。县官羁縻， 毛本“縻”作“糜”，误。 示令威服，田户之租赋，裁取供办，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入，以益中国也。然在九甸之外，长吏之选，类不精覈。汉时法宽，多自放恣，故数反违法。珠崖之废，起于长吏睹其好发，髡取为髲。 ◎《汉书·贾捐之传》：贾捐之字君房，贾谊之曾孙也。元帝初即位，上疏言得失，召待诏金马门。初，武帝征南越，元封元年立儋耳、珠厓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广袤可千里，合十六县，户二万三千余。其民暴恶，自以阻绝，数犯吏禁，吏亦酷之，率数年壹反，杀吏，汉辄发兵击定之。自初为郡至昭帝始元元年，二十余年间，凡六反叛。至其五年，罢儋耳郡并属珠厓。至宣帝神爵三年，珠厓三县复反。反后七年，甘露元年，九县反，辄发兵击定之。元帝初元元年，珠厓又反，发兵击之。诸县更叛，连年不定。上与有司议大发军，捐之建议，以为不当击，愿遂弃珠厓，上从之，遂下诏罢珠厓郡。◎互见《孙权传》赤乌五年。 及臣所见，南海黄盖为日南太守， ◎钱大昕曰：此别是一人，非黄公覆也。◎弼按：公覆为零陵人，此为南海人。 下车以供设不丰，挝杀主簿，仍见驱逐。九真太守儋萌 毛本“萌”作“明”，下仍作“明”。 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请大吏，酒酣作乐，功曹番歆起舞属京，京不肯起，歆犹迫强，萌忿杖歆，亡于郡内。歆弟苗帅众攻府，毒矢射萌，萌至物故。交阯太守士燮遣兵致讨，卒不能克。又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 ◎《士燮传》：交州刺史朱符为夷贼所杀。 次得南阳张津，与荆州牧刘表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津小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后得零陵赖恭，先辈仁谨，不晓时事。 ◎张津、赖恭，均见《士燮传》。◎钱大昕曰：赖恭仕蜀，官至太常，而志不立传，以《士燮传》及此传参考之，盖建安中刘表承制授恭交州刺史，为苍梧太守吴巨所逐，乃归先主也。 表又遣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 吴巨，见《刘先主传》，又见《士燮传》、《步骘传》。 巨武夫轻悍，不为恭服，所取相怨恨， ◎官本《考证》曰：《册府》“所”字衍，“取”作“辄”。 逐出恭，求步骘。是时津故将夷廖、钱博之徒尚多， ◎《吕岱传》：高凉贼帅钱博乞降，岱承制以博为都尉。 骘以次鉏治， 毛本“骘”字空格，误。 纲纪適定，会仍召出。吕岱既至，有士氏之变。 ◎宋本、毛本“氏”作“民”，误。◎赵一清曰：谓士燮子徽也。 越军南征，平讨之日，改置长吏， 据《士燮传》、《吕岱传》，更置长吏在平士氏之前。 章明王纲，威加万里，大小承风。由此言之，绥边抚裔，实有其人。牧伯之任，既宜清能，荒流之表，祸福尤甚。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贼； 高凉，见《吕岱传》，又见《陆胤传》及《钟离牧传》注引《会稽典录》。 其南海、苍梧、郁林、珠官四郡界未绥，依作寇盗，专为亡叛逋逃之薮。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摄八郡， ◎《孙权传》：黄武五年，分交州置广州，俄复旧。◎是时有珠官、〖即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南海、苍梧、郁林、高凉〖建安末吴分合浦置，见沈《志》。〗八郡。 方略智计，能稍稍以渐能治高凉者， 下“能”字衍。 假其威宠，借之形势， ◎或云：宋本“借”作“备”。 责其成效，庶几可补复。如但中人，近守常法，无奇数异术者，则群恶日滋，久远成害。故国之安危，在于所任，不可不察也。窃惧朝廷忽轻其选，故敢竭愚情，以广圣思。” ◎何焯曰：此文当与韩退之《送郑权尚书序》参观。◎蒋超伯曰：交阯、九真汉末实迹史多脱略，《吴志》士燮、步骘二传亦不甚详。惟薛综请留吕岱一疏极为条畅。此疏于汉末牧守言之罗缕，可补《越史》所遗。◎刘咸炘曰：此疏可当《交阯传》。◎赵一清曰：○综言后多验。○《水经·温水注》：古战湾。吴赤乌十一年，魏正始九年，交州与林邑于湾大战，初失区栗。林邑建国，起自汉末。初平之乱，象林功曹姓区，有子名逵，攻其县杀令，自号为王。值世乱离，林邑遂立。后乃袭代，传位子孙。三国鼎争，未有所附。吴有交土与之邻接，进侵寿泠以为疆界，皆在吕岱召还之后。○亦见《陆胤传》。
黄龙三年，建昌侯虑为镇军大将军， ◎《孙权传》：黄武七年，封子虑为建昌侯。◎《孙虑传》：黄龙二年，为镇军大将军，假节，开府，治半州。嘉禾元年卒。 屯半州， ◎半州，见《张昭传》。◎赵一清曰：半州，即半洲城，在九江府西九十里。◎钱大昭曰：○半州，地名。○《孙虑传》：假节，开府，治半州。○《甘宁传》注：因令宁将兵，遂徙屯于半州。《潘璋传》：遂领百校屯半州。○《朱绩传》：恪向新城，要绩并力，而留置半州。 以综为长史，外掌众事，内授书籍。虑卒，入守贼曹尚书，迁尚书仆射。时公孙渊降而复叛，权盛怒，欲自亲征。综上疏谏曰：“夫帝王者，万国之元首，天下之所系命也。是以居则重门击柝以戒不虞， ◎《周礼·天官·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夕击柝而比之。◎郑注云：夕，莫也。莫行夜以比直宿者，为其有解惰离部署。比，校次其人之在否。○郑司农云：柝，戒守者所击也。《易》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 行则清道案节以养威严， ◎《续百官志》：式道左右中候三人，六百石。车驾出，掌在前清道，还持麾至宫门，宫门乃开。◎《汉书·百官公卿表》：武帝更名为执金吾。 盖所以存万安之福，镇四海之心。昔孔子疾时，托乘桴浮海之语， 各本皆脱“海”字，元本、官本有之。 季由斯喜，拒以无所取才。 ◎《论语·公冶长篇》：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何晏《集解》云：○马曰：桴，编竹木，大者曰栰，小者曰桴。○郑曰：子路信夫子欲行，故言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者，无所取于桴材。以子路不解微言，故戏之耳。一曰，子路闻孔子欲浮海，便喜，不复顾望，故孔子叹其勇曰过我。无所取哉，言唯取于己。古字“材”、“哉”同。 汉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德请刎颈以血染车。 ◎《汉书·薛广德传》：薛广德字长卿，沛郡相人。为御史大夫。上欲御楼船，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乃从桥。 何则？水火之险至危，非帝王所宜涉也。谚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万乘之尊乎？今辽东戎貊小国，无城池之固， 《通鉴》“池”作“隍”。 备御之术，器械铢钝， ◎胡三省曰：铢者，十分黍之重，言其轻也。◎潘眉曰：○铢亦钝也。○《淮南子·齐俗训》云：其兵戈铢而无刃。○高诱注：楚人谓刃为铢。 犬羊无政，往必禽克，诚如明诏。然其方土寒埆， ◎胡三省曰：埆，克角翻，墝瘠也。 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卒闻大军之至，自度不敌， ◎胡三省曰：卒，读曰猝。度，徒洛翻。 鸟惊兽骇，长驱奔窜，一人匹马，不可得见，虽获空地，守之无益，此不可一也。加又洪流滉瀁， ◎胡三省曰：滉漾，水深广貌。滉，户广翻。漾，以两翻，又余亮翻。 有成山之难， 成山，见《魏志·明帝纪》太和六年。 海行无常，风波难免，倏忽之间，人船异势。虽有尧舜之德，智无所施，贲育之勇，力不得设，此不可二也。 毛本作“此二不可也”，误。 加以郁雾冥其上，咸水蒸其下，善生流肿，转相洿染， ◎胡三省曰：洿，鸟故翻。流肿者，谓毒气下流，足为之肿。古人谓之重膇，今人谓之脚气。 凡行海者，稀无斯患， 《通鉴》“斯”作“此”。 此不可三也。天生神圣，显以符瑞，当乘平丧乱， 《通鉴》作“当乘时平乱”。 康此民物；嘉祥日集，海内垂定，逆虏凶虐，灭亡在近。中国一平，辽东自毙，但当拱手以待耳。今乃违必然之图，寻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计，又开辟以来所未尝有，斯诚群僚所以倾身侧息， ◎胡三省曰：谓倾身而卧，侧鼻而息，不得展布四体，安于偃仰也。 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者也。惟陛下抑雷霆之威，忍赫斯之怒， ◎《诗·大雅·皇矣章》：王赫斯怒。 遵乘桥之安， 乘桥事见前。 远履冰之险， ◎《诗·小雅·小旻章》：如履薄冰。 则臣子赖祉，天下幸甚。”时群臣多谏，权遂不行。
正月乙未，权敕综祝祖不得用常文，综承诏，卒造文义，信辞粲烂。 谓综仓猝所造，所造文义信辞粲烂也。郝经改作“文义诚信，辞藻粲烂”，失之。 权曰：“复为两头，使满三也。”综复再祝，辞令皆新，众咸称善。赤乌三年，徙选曹尚书。 综让顾谭，见《谭传》。 五年，为太子少傅，领选职如故。 ◎《吴书》曰：后权赐综紫绶囊，综陈让紫色非所宜服， ◎何焯曰：○《左传》：浑良夫紫衣狐裘。○杜预注：紫衣，君服。 权曰：“太子年少，涉道日浅，君当博之以文，约之以礼，茅土之封，非君而谁？”是时综以名儒居师傅之位，仍兼选举，甚为优重。 六年春，卒。凡所著诗赋难论数万言，名曰《私载》， ◎《隋书·经籍志》：梁又有太子少傅薛综《集》三卷，录一卷，亡。◎《唐经籍志》：薛综《集》二卷。◎《艺文志》：三卷。◎严可均辑文十一篇。 又定《五宗图述》、 ◎《隋志》：梁有《五宗图》一卷。◎严可均曰：《通典》卷七十三引薛综述《郑氏礼五宗图》。 《二京解》， ◎《文心雕龙·指瑕篇》曰：若夫注解为书，所以明正事理，然谬于研求，或率意而断。《西京赋》称“中黄、育、获之畴”，而薛琮谬注，谓之阉尹，是不闻执雕虎之人也。◎《隋书·经籍志》：梁有薛综注张衡《二京赋》二卷，亡。◎《唐经籍志》：《二京赋音》二卷，薛综撰。◎《艺文志》：薛综《二京赋音》二卷。◎《通志·艺文略》：张衡《二京赋》二卷，薛综注并音。 皆传于世。
子珝，宫至威南将军， 威南将军，一人，吴置。 征交阯还，道病死。 ◎《晋书·吾彦传》：将军薛珝杖节南征，军容甚盛。◎《陶璜传》：吴遣虞汜为监军，薛珝为威南将军、大都督，陶璜为苍梧太守，距杨稷，战于分水。璜败，退保合浦，亡其二将。珝怒，谓璜曰： “若自表讨贼，而丧二帅，其责安在？”璜曰：“下官不得行意，诸军不相顺，故致败耳。”珝怒，欲引军还。璜夜以数百兵袭董元，获其宝物，船载而归，珝乃谢之。以璜领交州。珝、璜遂陷交阯。◎互见本志《孙晧传》建衡三年注。 ◎《汉晋春秋》曰：孙休时， 孙休永安时，即蜀后主景耀时，去蜀亡之日不远矣。 珝为五官中郎将，遣至蜀求马。及还，休问蜀政得失，对曰：“主闇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正言，经其野民皆菜色。臣闻燕雀处堂，子母相乐，自以为安也，突决栋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祸之将及，其是之谓乎！” ◎胡三省曰：魏相子顺引先人之言也。呜呼，蜀之亡形成矣，薛珝见而知之。濮阳兴、张布用事浦里塘之役，吴民愁怨，韦昭、盛冲以切直而不得居王所，珝亦知之否邪？知而不言，无亦容身而求免罪邪？ 珝弟莹，字道言，初为秘府中书郎， ◎洪饴孙曰：○吴有秘府郎，掌秘书。《韦曜传》“曜所撰书，乞上秘府”，即此。○《华覈传》：覈以文学入为秘府郎。 孙休即位，为散骑中常侍。数年，以病去官。孙晧初，为左执法， ◎洪饴孙曰：吴置中、左、右执法各一人，平诸官事。 迁选曹尚书，及立太子，又领少傅。建衡三年，晧追叹莹父综遗文，且命莹继作。莹献诗曰：“惟臣之先，昔仕于汉，奕世绵绵，颇涉台观。 ◎官本《考证》曰：涉，疑作“陟”。 暨臣父综，遭时之难，卯金失御，邦家毁乱。適兹乐土，庶存孑遗，天启其心，东南是归。厥初流隶，困于蛮垂。大皇开基，恩德远施。特蒙招命，拯擢泥汙，释放巾褐，受职剖符。作守合浦，在海之隅，迁入京辇，遂升机枢。枯瘁更荣，绝统复纪，自微而显，非愿之始。亦惟宠遇，心存足止。重值文皇， ◎《孙晧传》：元兴元年，追谥父和曰文皇帝。 建号东宫， ◎《孙和传》：赤乌五年，立为太子，薛综为少傅。 乃作少傅，光华益隆。明明圣嗣， 谓孙晧也。 至德谦崇，礼遇兼加，惟渥惟丰。哀哀先臣，念竭其忠，洪恩未报，委世以终。嗟臣蔑贱，惟昆及弟，幸生幸育，托综遗体。过庭既训，顽蔽难启。堂构弗克，志存耦耕。岂悟圣朝，仁泽流盈。追录先臣，愍其无成，是济是拔，被以殊荣。珝忝千里，受命南征，旌旗备物，金革扬声。及臣斯陋，实闇实微，既显前轨，人物之机；复傅东宫，继世荷辉，才不逮先，是忝是违。乾德博好，文雅是贵，追悼亡臣，冀存遗类。如何愚胤，曾无仿佛！瞻彼旧宠，顾此顽虚，孰能忍媿，臣实与居。夙夜反侧，克心自论，父子兄弟，累世蒙恩，死惟结草， ◎《左传·宣公十五年》：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报。” 生誓杀身， 宋本“杀”作“投”。 虽则灰陨，无报万分。” ◎或曰：诗亦由幹衍枝，清畅可讽。 是岁，何定建议凿圣谿以通江淮， ◎何定事见《孙晧传》建衡二年、凤皇元年及注引《江表传》。◎沈钦韩曰：○圣谿，即青谿之古名。○《江南通志》：潮沟在江宁府治西。○《客座赘语》云：吴赤乌中，凿潮沟以引江水连青溪，南抵秦淮，西通运渎，北接后湖。今旧内城下流入竹桥者，其故迹也。○案：赤乌年无此事，当是孙晧时也。◎谢鍾英曰：○《方舆纪要》：青谿在上元县东六里。溪发源鍾山，下入秦淮。吴赤乌四年，凿东渠通北堑，以泄玄武湖水，南接于秦淮，逶迤十五里，名曰青溪。○鍾英按，今江宁府城中。◎吴增僅曰：圣谿，疑即今盱眙县东圣人山下禹王河，一名古河，南至六合，隐隐有河身可辨。六合县人相传名为圣人河，其下多石，似是兴工而未成者，与《吴志·薛综传》合。◎又云：三国之际，淮南江北墟无人户，是以吕据督军可以直入淮泗，丁奉袭晋可以直攻穀阳。何定建议凿圣谿以通江淮，其间魏无县戍可证。 晧令莹督万人往，遂以多盘石难施工，罢还，出为武昌左部督。 ◎《吕岱传》：诸葛恪代陆逊，孙权分武昌为两部，岱督右部，自武昌上至蒲圻。 后定被诛，晧追圣谿事，下莹狱， ◎《陆抗传》：抗闻武昌左部督薛莹征下狱，上疏曰：“莹父综纳言先帝，傅弼文皇。及莹承基，内厉名行，今之所坐，罪在可宥。如复诛戮，益失民望，乞原赦莹罪。” 徙广州。右国史华覈上疏曰： ◎洪饴孙曰：吴置左、右国史二人，掌修国史。 “臣闻五帝三王皆立史官，叙录功美，垂之无穷。汉时司马迁、班固咸命世大才，所撰精妙，与六经俱传。大吴受命，建国南土。大皇帝末年，命太史令丁孚、 ◎《唐书·艺文志》：丁孚《汉官仪式选用》一卷。 郎中项峻 ◎《隋志》：《始学》十二卷，吴郎中项峻撰，亡。◎《唐经籍志》：《始学篇》十二卷，项峻撰。 始撰《吴书》。孚、峻俱非史才，其所撰作，不足纪录。至少帝时，更差韦曜、周昭、薛莹、梁广及臣五人， 周昭，见《步骘传》。 访求往事，所共撰立，备有本末。昭、广先亡，曜负恩蹈罪，莹出为将，复以过徙，其书遂委滞，迄今未撰奏。臣愚浅才劣，適可为莹等记注而已， ◎或曰：此言后人所难。◎弼按：覈连疏救韦曜，见《曜传》。 若使撰合，必袭孚、峻之迹，惧坠大皇帝之元功， 监本“功”作“坊”，误。 损当世之盛美。莹涉学既博，文章尤妙，同寮之中，莹为冠首。今者见吏，虽多经学，记述之才，如莹者少，是以慺慺为国惜之。实欲使卒垂成之功，编于前史之末。奏上之后，退填沟壑，无所复恨。”晧遂召莹还，为左国史。 ◎韦曜《吴书》，详见《魏志·武纪》兴平元年。◎沈家本曰：○《史通·正史篇》：当归命时，覈表请召曜、莹续成前史，其后曜独终其书，定为五十五卷。○今案：《曜传》曜于凤皇二年付狱，华覈救之不得，遂被诛。薛因何定事下狱被徙。何定之诛在凤皇元年，薛之徙当在此时。华盖因救韦不得，乃请召还薛。迨后书成，曜亡已久。《史通》云“曜终其书”，殊非事实。惟书非成于韦之手，而仍属之于韦者，大约此书体例皆韦手定，不为孙和作纪乃其一端。韦在时稿本已具，特未裁定奏上耳。故书之成也，华、薛皆不敢居以为功，华、薛二传亦不言作《吴书》也。 顷之，选曹尚书同郡缪祎 毛本“祎”作“袆”，误。 以执意不移，为群小所疾，左迁衡阳太守。 衡阳，见《孙亮传》太平二年。 既拜，又追以职事见诘责，拜表陈谢。因过诣莹，复为人所白，云祎不惧罪，多将宾客会聚莹许。乃收祎下狱，徙桂阳， 桂阳，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莹还广州。 毛本“州”作“川”，误。 未至，召莹还，复职。是时法政多谬，举措烦苛，莹每上便宜，陈缓刑简役，以济育百姓，事或施行。迁光禄勋。天纪四年，晋军征晧，晧奉书于司马伷、王浑、王濬请降，其文，莹所造也。 ◎书见《孙晧传》天纪四年。◎或曰：郤令先、薛道言皆不幸而有文。 莹既至洛阳，特先见叙，为散骑常侍，答问处当，皆有条理。 ◎《晋书·陆喜传》：喜有《较论格品篇》曰：“或问余：‘薛莹最是国士之第一者乎？’答曰：‘以理推之，在乎四五之间。’问者愕然请问。答曰：‘夫孙晧无道，肆其暴虐，若龙蛇其身，沉默其体，潜而勿用，趣不可测，此第一人也。避尊居卑，禄代耕养，玄静守约，冲退澹然，此第二人也。侃然体国思治，心不辞贵，以方见惮，执政不惧，此第三人也。斟酌时宜，在乱犹显，意不忘忠，时献微益，此第四人也。温恭修慎，不为谄首，无所云补，从容保宠，此第五人也。过此以往，不足复数。故第二已上多沦没而远悔吝，第三已下有声位而近咎累。是以深识君子，晦其明而履柔顺也。’问者曰：‘始闻高论，终年启寤矣。’” ◎干宝《晋纪》曰：武帝从容问莹曰：“孙晧之所以亡者何也？”莹对曰：“归命侯臣晧之君吴也，昵近小人，刑罚妄加，大臣大将，无所亲信，人人忧恐，各不自保，危亡之衅，实由于此。” 莹对晋武帝语亦见《晋书·吾彦传》，与此相同。又见《孙晧传》末注引干宝《晋纪》。 帝遂问吴士存亡者之贤愚，莹各以状对。 太康三年卒。著书八篇，名曰《新议》。 ◎《隋书·经籍志》：《后汉记》六十五卷，本一百卷，梁有，今残缺，晋散骑常侍薛莹撰。◎《唐经籍志》：《后汉记》一百卷，薛莹作。◎《艺文志》：薛莹《后汉记》一百卷。◎汪文台辑本一卷。严可均辑《后汉记赞》六篇。〖汪辑本有之。〗◎姚之骃辑本序曰：莹所著《汉书》当是私作，故《吴志》本传不载。余靖表云：“莹作《后汉记》百卷，今他本直云《后汉书》也。”莹书大半弗存，未经拂耳瞥目。然读世祖、显宗二论，波属云委，浩瀚苍郁，洵良史手，他称是矣。袁彦伯竟未采及，何邪？◎姚振宗曰：《吴志》本传未载莹作《后汉记》，此史文偶尔疏漏，不关公私。◎弼按：自唐章怀注范《书》，范存而诸家微，此亦文人之有幸有不幸也。◎《隋志》：晋散骑常侍薛莹《集》三卷。◎《唐经籍志》：晋薛莹《集》二卷。◎《艺文志》：吴薛莹《集》三卷。 ◎王隐《晋书》曰：莹子兼，字令长，清素有器宇，资望故如上国，不似吴人。历位二宫丞相长史。元帝践阼，累迁丹阳尹、尚书，又为太子少傅。自综至兼，三世傅东宫。 ◎《晋书·薛兼传》：兼，丹杨人。父莹，有名吴朝。吴平，为散骑常侍。兼少与同郡纪瞻、广陵闵鸿、吴郡顾荣、会稽贺循齐名，号为五儁。初入洛，司空张华见而奇之，曰：“皆南金也。”自综至兼，三世傅东宫，谈者美之。◎吴世鉴曰：综为沛郡竹邑人，其后仕吴，故子孙著籍于丹阳也。
评曰：张纮文理意正，为世令器，孙策待之亚于张昭，诚有以也。严、程、阚生，一时儒林也。至畯辞荣济旧，不亦长者乎！薛综学识规纳，为吴良臣。及莹纂蹈，允有先风，然于暴酷之朝，屡登显列，君子殆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