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卷三十·魏书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第三十
魏书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第三十三国志三十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乌丸鲜卑传、东夷传 校录:魔纱兔 裴注引《魏略·西戎传》 校录:eaglefly213 复校:擎骥
40.1 乌丸鲜卑
《书》载“蛮夷猾夏”, ◎《尚书·舜典》:蛮夷猾夏。◎《孔传》云:猾,乱也。 《诗》称“玁狁孔炽”, ◎《诗·小雅》:玁狁孔炽。◎《毛传》云:玁狁,北狄也。炽,盛也。◎郑《笺》云:北狄,今匈奴也。言北狄来侵甚炽也。 久矣其为中国患也。秦、汉以来,匈奴久为边害。孝武虽外事四夷,东平两越、朝鲜, ◎《史记·南越传》:汉高帝十一年,立尉佗南越王。武帝元鼎六年,平之。自尉佗初王后五世,九十三岁而国亡。◎《东越传》:汉高帝五年,立无诸为闽越王。武帝建元六年,闽越王郢击南越,其弟余善杀郢,汉因立余善为东越王。元封元年,越衍侯吴阳杀余善降汉,于是天子曰:“东越狭多阻,闽越悍,素反复。”诏军吏皆将其民徙处江、淮间,东越地遂虚。◎《朝鲜传》:武帝元封三年,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 西讨贰师、大宛, ◎《史记·大宛传》:武帝太初元年,拜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往伐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号贰师将军。 开邛苲、夜郎之道, ◎《史记·西南夷列传》: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自嶲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筰都最大。◎吴熙载曰:邛,四川邛州。筰,四川宁远府盐源县。夜郎,四川叙州府庆符县及泸州界。◎王先谦曰:邛,邛州治。筰都,后为沈黎郡,沈黎,今雅州府清溪县东南。夜郎,今遵义府桐梓县东二十里。◎丁谦曰:○汉西南夷为今四川南、贵州西南及云南全省地。夜郎国在今曲靖府境。《水经注》:温水出牂柯夜郎县。○温水即今八达江,乃南盘江之上游,源出曲靖西北,知曲靖为故夜郎国。 然皆在荒服之外, ◎《尚书·禹贡》:五百里荒服。◎《孔传》云:要服外之五百里言荒,又简略。◎《蔡传》云:以其荒野,故谓之荒服。 不能为中国轻重。而匈奴最逼于诸夏, ◎《史记·匈奴列传》: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汉书音义》曰:匈奴始祖名。◎晋灼云:尧时曰荤粥,周曰猃狁,秦曰匈奴。 胡骑南侵则三边受敌,是以屡遣卫、霍之将, 卫青、霍去病也。 深入北伐,穷追单于,夺其饶衍之地。后遂保塞称藩,世以衰弱。建安中,呼厨泉南单于入朝,遂留内侍,使右贤王抚其国, ◎《史记·匈奴传》:置左、右贤王。 而匈奴折节,过于汉旧。然乌丸、鲜卑稍更强盛,亦因汉末之乱,中国多事,不遑外讨,故得擅汉南之地, ◎陈浩曰:汉南,疑当作“漠南”,盖就彼言之,漠以南也。下文“汉南少事”,误同。 寇暴城邑,杀略人民,北边仍受其困。会袁绍兼河北,乃抚有三郡乌丸, ◎姚范曰:三郡,疑“三部”之讹。余疑三郡《魏书》所云渔阳、右北平、雁门三郡也。◎朱邦衡曰:鲜卑有东、西、中三部之称,此三郡乌丸指下文辽西、上谷、右北平三部言。◎王■■云:按下《乌丸传》内皆以郡名分别种类,仍当以 “郡”为是。◎弼按:《武纪》“建安十一年,三郡乌丸承天下乱”云云,亦作“三郡”。代郡乌丸不在三郡之内。 宠其名王而收其精骑。其后尚、熙又逃于蹋顿。蹋顿又骁武,边长老皆比之冒顿, ◎《史记·匈奴传》:匈奴单于曰头曼,有太子名冒顿。后有所爱阙氏生少子,欲废冒顿而立少子。冒顿射杀单于头曼,自立为单于。然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索隐》云:冒,音墨,又如字。◎宋祁曰:冒,音墨。顿,音毒。 恃其阻远,敢受亡命,以控百蛮。 宋本、冯本“控”作“雄”。 太祖潜师北伐,出其不意,一战而定之,夷狄慑服,威振朔土。遂引乌丸之众 冯本“乌”作“鸟”,误。 服从征讨,而边民得用安息。后鲜卑大人轲比能复制御群狄,尽收匈奴故地,自云中、五原以东抵辽水,皆为鲜卑庭。数犯塞寇边,幽、并苦之。田豫有马城之围,毕轨有陉北之败。青龙中,帝乃听王雄,遣剑客刺之。然后种落离散,互相侵伐,强者远遁,弱者请服。由是边陲差安,汉南少事, 汉,当作“漠”,说见前。 虽时颇钞盗,不能复相扇动矣。 ◎何焯曰:自冒顿倔强一时,其后如檀石槐、蹋顿、轲比能之兴,皆仅雄长北边,中国无衅,人才向用,彼固不能有加也。刘渊以还,皆中国先自败而后乘之耳。谋国之士,闻一部新盛,即智勇豫怯,是又与儿童之见无异。 乌丸、鲜卑即古所谓东胡也。其习俗、前事,撰汉记者已录而载之矣。故但举汉末魏初以来,以备四夷之变云。 ◎《魏书》曰: 各本裴注多连接正文,吴本、毛本忽于此处裴注提行,自乱其例。吴本于裴注前一行加“乌丸”二字,竟似以注语为传文矣。 乌丸者,东胡也。 ◎元本、吴本“胡”下有“人”字。◎《史记·匈奴传》:燕北有东胡山戎。◎服虔曰:东胡,乌丸之先,后为鲜卑。在匈奴之东,故曰东胡。 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 ◎《史记·匈奴传》冒顿东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冒顿,不为备。及冒顿以兵至,击,大破之,灭东胡王。 余类保乌丸山,因以为号焉。 ◎《索隐》云:○案《续汉书》曰: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余类保乌桓山,以为号。俗随水草居无常处,桓以之名,乌号为姓,父子男女悉髡头为轻便也。◎丁谦曰:乌桓因山得名。乌桓者,乌兰之转音也。蒙古语红曰乌兰,故传中又称为赤山。考《游牧记》,阿鲁科尔沁旗北至乌兰峰,与乌珠穆秦旗接界。又云西北有乌辽山,即乌丸山,知乌桓、乌兰、乌辽、乌丸名虽小异,实即一山。此山高大,为内兴安岭南行正幹,所以部人东走时得据山以自保用。是尊之为神,故有人死灵归是山之语。又《辽史·地理志》“乌州本乌丸地,有辽河、夜河、乌丸川、乌丸山”。辽河,即锡喇木伦河。夜河,即哈喜尔河。乌丸川,即乌尔浑河。〖乌尔浑亦乌丸转音。〗而乌丸山居于三水之间。凡此皆乌桓部地,在今阿噜科尔沁之明证。◎弼按:○《一统志》云:阿禄科尔沁西北有乌聊山,或曰即乌桓山。 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宅, ◎《汉书·匈奴传》云:匈奴父子同穹庐卧。◎师古曰:穹庐,旃帐也,其形穹隆,故曰穹庐。 皆东向。日弋猎禽兽,食肉饮酪, ◎《史记·匈奴传》: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也。◎《集解》云:湩,乳汁也。 以毛毳为衣。 ◎郑玄注《周礼》曰:毛之缛细者为毳。 贵少贱老,其性悍骜, ◎范《书·乌桓传》作“悍塞”。◎《说文》云:悍,勇也。 怒则杀父兄, 冒顿弑父,习俗成风,东胡、北狄大致相同。 而终不害其母,以母有族类,父兄以己为种,无复报者故也。常推募勇健能理决斗讼相侵犯者为大人,邑落各有小帅,不世继也。数百千落自为一部,大人有所召呼,刻木为信,邑落传行,无文字,而部众莫敢违犯。氏姓无常,以大人健者名字为姓。 ◎惠栋曰:○《续汉书》:以父名字为姓。◎弼按:《史记·匈奴传》云“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姓字”,《汉书·匈奴传》云“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字”,又云“单于姓挛鞮氏”,是匈奴有姓,班详于马也。 大人已下,各自畜牧治产,不相徭役。其嫁娶皆先私通,略将女去, ◎范《书·乌桓传》作“其嫁娶则先略女通情”。◎杜预注《左传》曰:不以道取为略。 或半岁百日,然后遣媒人送马牛羊以为聘娶之礼。婿随妻归,见妻家无尊卑,旦起皆拜,而不自拜其父母。 范《书》作“旦旦拜之,而不拜其父母”。 为妻家仆役二年, 范《书》作“一二年间”。 妻家乃厚遣送女,居处财物,一出妻家。 范《书》作“一皆为办”。 故其俗从妇人计,至战斗时, 范《书》作“唯战斗之事”。 乃自决之。父子男女,相对蹲踞, 范《书》作“踞蹲”。 悉秃头以为轻便。 ◎宋本、冯本“秃”作“髡”,范《书》同。◎《说文》云:大人曰髡,小人曰鬀。 妇人至嫁时乃养发,分为髻,著句决,饰以金碧,犹中国有冠步摇也。 ◎范《书》作“簂步摇”。◎章怀注云:○簂,音吉悔反,字或为“帼”,妇人首饰也。○《续汉舆服志》曰:公卿列侯夫人绀缯帼。○《释名》云:皇后首饰上有垂珠,步则摇之也。 父兄死,妻后母执嫂; ◎范《书》作“其俗妻后母,报寡嫂”。◎弼按:○《史记·匈奴传》云: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娶其妻妻之。○其风俗亦相同也。 若无执嫂者,则己子以亲之次妻伯叔焉,死则归其故夫。俗识鸟兽孕乳,时以四节,耕种常用布谷鸣为候。 ◎毛本“候”作“侯”,误。范《书》作“见鸟兽孕乳,以别四节”。◎《尔雅·释鸟》:鸤鸠,鴶鵴。◎郭璞注:今之布谷也,江东呼为获谷。◎《广雅·释鸟》:鴶鵴,布谷也。尸鸠,戴胜也。◎《埤雅·释鸟》云:○戴胜头上有毛花成胜,故曰戴胜也。三月飞在桑间,《月令》所谓“戴胜降于桑”是也。《方言》曰“鸤鸠自关而东谓之戴鵀”,似误,盖鸤鸠,布谷也,按今男事兴而布谷鸣,女功兴而戴鵀鸣,则鸤鸠与戴胜异,雄之言非。○唐王建《戴胜词》:声声催我急种谷,人家向田不归宿。可怜白鹭满绿池,不如戴胜知天时。◎弼按:以戴胜为趣织之鸟,〖从郑玄说。〗以布谷为催耕之鸟,说较近是。戴鵀、戴絍、戴胜、戴南,四名皆一鸟也。 地宜青穄、东牆,东牆似蓬草, 元本、吴本无下“东牆”二字,毛本无下 “东”字,范《书》作“其土地宜穄及东牆”。 实如葵子, ◎范《书》作“实如穄子”。◎惠栋曰:○郭义恭《广志》云:东牆子色黑,似蓬草,粒如葵子,十一月熟,出凉并乌丸地,河西语曰“贷我东牆,偿我白梁”也。○《说文》:穄,也,从禾,祭声。○又云:,穄也。○是一物。◎赵一清曰:牆,一作“蘠”。 至十月熟。能作白酒,而不知作麹蘖。米常仰中国。大人能作弓矢鞍勒, ◎范《书》作“男子能作弓矢鞍勒”。◎李贤曰:勒,马衔也。 锻金铁为兵器,能刺韦作文绣,织缕毡毼。 ◎范《书》作“妇人能刺韦作文绣,织氀毼”。◎《广雅》曰:氀毼,罽也。氀,音立于反。毼,音胡达反。 有病,知以艾灸,或烧石自熨,烧地卧上,或随痛病处,以刀决脉出血,及祝天地山川之神,无针药。贵兵死,敛尸有棺,始死则哭,葬则歌舞相送。肥养犬,以采绳婴牵, 范《书》“婴”作“缨”。 并取亡者所乘马、衣物、生时服饰,皆烧以送之。特属累犬, ◎范《书》作“言以属累犬”。◎李贤曰:属累,乃付托也。属,音之欲反。累,音力瑞反。◎惠栋曰:○《尔雅·释言》:諈诿,累也。○郭璞云:以事相属累为諈诿。 使护死者神灵归乎赤山。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 ◎范《书·祭彤传》: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连和强盛,数入塞杀略吏人。建武十七年,拜彤辽东太守。数破走之。◎又云:赤山乌桓数犯上谷,为边害。永平元年,彤使偏何击破赤山,斩其魁帅,彤之威声,畅于北方,西自武威,东尽玄菟及乐浪,胡夷皆来内附。◎《方舆纪要》卷十八:赤山在泰宁卫境。◎弼按:王沈《魏书》、范蔚宗《后汉书》皆言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方舆纪要》言在泰宁卫境,似误,当以丁谦所引《游牧记》及《辽史·地理志》为可据。丁说见前。 如中国人以死之魂神归泰山也。 ◎范《书》作“如中国人死者魂神归岱山也”。◎章怀注引《博物志》云:泰山,天带孙也,主召人魂。东方万物始,故知人生命。 至葬日,夜聚亲旧员坐,牵犬马历位,或歌哭者,掷肉与之。使二人口颂呪文, 冯本“诵”作“颂”。 使死者魂神径至,历险阻,勿令横鬼遮护,达其赤山,然后杀犬马、衣物烧之。敬鬼神,祠天地日月星辰山川,及先大人有健名者,亦同祠以牛羊,祠毕皆烧之。饮食必先祭。其约法,违大人言死,盗不止死。其相残杀,令部落自相报,相报不止,诣大人平之,有罪者出其牛羊以赎死命,乃止。自杀其父兄无罪。其亡叛为大人所捕者,诸邑落不肯受,皆逐使至雍狂地。地无山, 元本、吴本无下“地”字。 有沙漠、流水、草木,多蝮蛇,在丁令之西南,乌孙之东北,以穷困之。 ◎章怀注:○《前书音义》曰:丁令,匈奴别种也。令,音零。◎丁谦曰:丁零,一作丁令,部地在今贝加尔湖〖古称北海。〗东南,《苏武传》“武居北海,丁零盗其牛羊”,以地相邻接故,乌孙地在今伊犁河南特克斯河滨,前人谓即伊犁,未确也。 自其先为匈奴所破之后,人众孤弱,为匈奴臣服,常岁输牛马羊,过时不具,辄虏其妻子。至匈奴壹衍鞮单于时, 《汉书·匈奴传》“壹”作 “壶”。壶衍鞮单于之立在汉昭帝始元二年。 乌丸转强,发掘匈奴单于冢,将以报冒顿所破之耻。 ◎范《书·乌桓传》:乌桓自为冒顿所破,众遂孤弱,常臣伏匈奴,岁输牛马羊皮,过时不具,辄没其妻子。及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五郡〖◎钱大昕曰:案文止有四郡,盖脱“辽西”二字。〗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于是始置乌桓校尉,秩二千石,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昭帝时,乌桓渐强,乃发匈奴单于冢墓,以报冒顿之怨。◎何焯曰:乌丸大人不世继,然必报破国之耻于百年之久,此知报雠之道者也,耻在一家,则一家之子姓报之,耻在一国,则一国之人民报之。岂独齐襄之复九世已哉! 壹衍鞮单于大怒,发二万骑以击乌丸。大将军霍光闻之,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将三万骑出辽东追击匈奴。比明友兵至,匈奴已引去。乌丸新被匈奴兵,乘其衰弊,遂进击乌丸,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后数复犯塞,明友辄征破之。 ◎《汉书·匈奴传》“匈奴方发二万骑击乌桓,大将军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已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封为平陵侯。◎师古曰:后匈奴者,言兵迟后,邀匈奴不及。 至王莽末,并与匈奴为寇。 ◎范《书·乌桓传》:王莽篡位,欲击匈奴,兴十二部军,使东域将严尤领乌桓、丁令兵屯代郡,皆质其妻子于郡县。乌桓不便水土,惧久屯不休,数求谒去。莽不肯遣,遂自亡畔,还为抄盗,而诸郡尽杀其质,由是结怨于莽。匈奴因诱其豪帅以为吏,余者皆羁縻属之。光武初,乌桓与匈奴连兵为寇,代郡以东尤被其害。 光武定天下,遣伏波将军马援将三千骑,从五原关出塞征之, ◎范《书·乌丸传》:其在上谷塞外白山者,最为强富。建武二十一年,遣伏波将军马援将三千骑出五阮关掩击之。◎章怀注:关在代郡。◎惠栋曰:○《说文》云:阮,代郡五阮关也。○按:关在代郡广昌县。○高诱云:即阳原也。◎赵一清曰:五原关,今紫荆关,《后汉书》作“五阮”,案“阮”、“原”音同。◎丁谦曰:上谷白山即今张家口北察罕陀罗海山。察罕,译言白。陀罗海,译言头。犹言白头山,亦称白山。五阮关,章怀原注在代郡,汉代郡在今宣化府南,则是关当设于怀安北境。◎弼按:○范《书·马援传》:援将三千骑出高柳,行雁门、代郡、上谷障塞。乌桓候者见汉军至,虏遂散去,援无所得而还。○此传言援出高柳,历雁门、代郡、上谷各郡,由西而东,至右北平郡,〖见《东观记》。〗皆按前汉地理叙次。当时之高柳,在今大同府东南,盖出五原关北至高柳,逐虏东行,与《乌桓传》相合。◎又按:○《前汉书·成帝纪》阳朔二年诏:流民欲入函谷、天井、壶口、五阮关者,勿苛留。○《地理志》:代郡有五原关。○齐召南谓五阮疑即五原音之转耳,是五原、五阮实一地也。◎沈钦韩曰:○《淮南·汜论》:北至飞狐阳原。○注:或曰:“阳原,代郡广昌东五阮关是也。”○《方舆纪要》:紫荆关在保定府易州西八十里,代州广昌县东北百里。或曰即古之五阮关。○愚按:五阮盖在飞狐、倒马间,非紫荆关也。 无利,而杀马千余匹。乌丸遂盛,钞击匈奴,匈奴转徙千里,漠南地空。 ◎范《书·乌桓传》:乌桓复尾援后,援遂晨夜奔归,比入塞,马死者千余匹。二十二年,匈奴国乱,乌桓乘弱击破之,匈奴转北徙数千里,漠南地空,帝乃以币帛赂乌桓。 建武二十五年,乌丸大人郝且等九千余人 ◎范《书》作“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此作“九千余人”,误。观下文有“率众”之语,自明。◎官本《考证》云:且,北宋本、《后汉书》俱作 “旦”。 率众诣阙, ◎毛本“阙”作“关”,误。◎范《书》云:率众向化,诣阙朝贡,献奴婢、牛、马及弓、虎豹貂皮。 封其渠帅为侯王者八十余人, 范《书》“余”作“一”。 使居塞内,布列辽东属国、辽西、右北平、渔阳、广阳、上谷、代郡、雁门、太原、朔方诸郡界,招来种人,给其衣食,置校尉以领护之,遂为汉侦备, 范《书》“备”作“候”,下有“助”字。 击匈奴、鲜卑。 ◎范《书·乌桓传》:司徒掾班彪上言:“乌桓天性轻黠,好为寇贼,若久放纵而无总领者,必复侵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吏,恐非所能制。”于是复置校尉于上谷宁城,开营府,并领鲜卑,赏赐质子,岁时互市焉。 至永平中,渔阳乌丸大人钦志贲 范《书》“钦”作“歆”。 帅种人叛,鲜卑还为寇害,辽东太守祭肜募杀志贲,遂破其众。 ◎范《书·鲜卑传》:渔阳赤山乌桓歆志贲等数寇上谷。永平元年,祭肜复赂偏何击歆志贲,破斩之。明、章二世,保塞无事。◎《乌桓传》亦云“明、章、和三世,保塞无事”。 至安帝时,渔阳、右北平、雁门乌丸率众王无何等 ◎范《书》作“无何允”。◎刘攽曰:《魏志》名无何,无“允”字。 复与鲜卑、匈奴合,钞略代郡、上谷、涿郡、五原,乃以大司农何熙 ◎宋本、冯本、官本作“大司农”,元本、吴本、毛本作“大司马”。◎弼按:范《书·梁慬传》作“司农何熙”,又按《续百官志》云“世祖即位,为大司马。建武二十七年,改为太尉”,盖东汉自建武时吴汉、刘隆为大司马,后改为太尉,以后无是官。至献帝时刘虞、李傕、张(扬)〈杨〉为大司马,始复有之。自以作“大司农”为是。 行车骑将军,左右羽林五营士, ◎范《书·梁慬传》作“羽林五校营士”。◎《续百官志》:北军中侯掌监五营。 发缘边七郡黎阳营兵合二万人击之。 ◎范《书·梁慬传》云:发缘边十郡兵二十余万人。◎章怀注:缘边十郡,谓五原、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代郡、上谷、渔阳、辽西、右北平。◎与此言“七郡”、“二万人”异。 匈奴降,鲜卑、乌丸各还塞外。是后,乌丸稍复亲附,拜其大人戎末廆为都尉。 ◎范《书·乌桓传》:安帝永初三年夏,渔龙乌桓与右北平胡千余寇代郡、上谷。秋,雁门乌桓率众王无何允与鲜卑大人丘伦等及南匈奴骨都侯,合七千骑寇五原,与太守战于九原高渠谷。汉兵大败,杀郡长吏。乃遣车骑将军何熙、度辽将军梁慬等击,大破之。无何乞降,鲜卑走还塞外。是后乌桓稍复亲附,拜其大人戎朱廆为亲汉都尉。◎《梁慬传》:何熙字孟孙,陈国人。及在军,临殁遗言薄葬。◎互见本志卷十二《何夔传》。 至顺帝时,戎末廆 范《书》“末”作“朱”。 率将王侯咄归、去延等从乌丸校尉耿晔出塞击鲜卑有功,还皆拜为率众王,赐束帛。 ◎范《书·鲜卑传》:阳嘉元年冬,耿晔遣乌桓亲汉都尉戎朱廆率众王侯咄归等出塞抄击鲜卑,大斩获而还,赐咄归等已下为率众王、侯、长,赐彩缯各有差。◎又《乌桓传》云:顺帝阳嘉四年冬,乌桓寇云中,遮截道上商贾车牛千余两,度辽将军耿晔率二千余人追击,不利,又战于沙南,斩首五百级。乌桓遂围晔于兰池城,于是发积射士二千人,度辽营千人,配上郡屯,以讨乌桓,乌桓乃退。永和五年,乌桓大人阿坚、羌渠等与南匈奴左部句龙吾斯反畔,中郎将张耽击破斩之。桓帝永寿中,朔方乌桓畔,中郎将张奂击平之。延熹九年夏,乌桓复寇缘边九郡,张奂讨之,皆出塞去。
汉末,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众五千余落,上谷乌丸大人难楼,众九千余落,各称王,而辽东属国乌丸大人苏仆延, 范《书·乌丸传》作“辽东苏仆延”,无“属国”二字。 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众八百余落,自称汗鲁王,皆有计策勇健。中山太守张纯叛入丘力居众中,自号弥天安定王,为三郡乌丸元帅, 三郡,范《书》作“诸郡”。事在灵帝中平四年。 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杀略吏民。灵帝末,以刘虞为幽州牧,募胡斩纯首,北州乃定。 互见本志《公孙瓒传》。《通鉴》:中平四年,张温发幽州突骑三千以讨凉州,故中山相渔阳张纯请将之,温不听,军到蓟中,乌桓以牢禀逋县,多叛还本国。张纯忿不得将,乃与同郡故泰山太守张举及乌桓大人丘力居等连盟,劫略蓟中,杀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聚众十余万,屯驻肥如。举称天子,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五年,诏发南匈奴兵配刘虞讨张纯。六年,虞遣使至鲜卑,责使送张举、张纯首,厚加购赏。三月,张纯客王政杀纯,送首诣虞。 后丘力居死, 在献帝初平中,见范《书》。 子楼班年小,从子蹋顿有武略,代立,总摄三王部,众皆从其教令。 范《书》作 “总摄三部,众皆从号令”。 袁绍与公孙瓒连战不决,蹋顿遣使诣绍求和亲,助绍击瓒,破之。绍矫制赐蹋顿、难、峭王、汗鲁王印绶,皆以为单于。 ◎范《书·乌桓传》:建安初,冀州牧袁绍与前将军公孙瓒相持不决,蹋顿遣使诣绍求和亲,遂遣兵助击瓒,破之。绍矫制赐蹋顿、难楼、苏仆延、乌桓乌延等,皆以单于印绶。◎弼按:本传文“难”下少一“楼”字。范《书》传文“苏仆延”下多“乌桓”二字,盖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皆乌桓也,不得独于“乌延”上加此二字。◎潘眉曰:前列四大人,当作蹋顿、难楼、峭王、汗鲁王。 ◎《英雄记》曰:绍遣使即拜乌丸三王为单于, ◎沈家本曰:乌丸三王,下文所称辽东率众王颁下、辽西率众王蹋顿、右北平率众王汗鲁也。辽东率众王未书名,即峭王也。惟正文尚有上谷乌丸大人难楼,《英雄记》未之及,似传文“难”为衍文,且难楼亦不得但称“难”也。后文亦但称“三郡乌丸”,其不及上谷,明矣。 皆安车、华盖、 毛本“车”作“居”,误。 羽旄、黄屋、左纛。 宋本、元本、冯本、监本“旄”作“覆”。 版文曰:“使持节大将军督幽、青、并领冀州牧阮乡侯绍, 《绍传》“封邟乡侯”,“阮”字误。 承制诏辽东属国率众王颁下、乌丸辽西率众王蹋顿、右北平率众王汗卢, ◎沈家本曰:传作“汗鲁”,注作 “汗卢”,鲁、卢声相近,盖塞外译音,本无正字也。 维乃祖慕义迁善, 吴本“祖”作“相”,毛本“祖慕”作“相募”,均误。 款塞内附,北捍玁狁,东拒濊貊,世守北陲,为百姓保障,虽时侵犯王略,命将徂征厥罪,率不旋时,悔愆变改,方之外夷,最又聪惠者也。 ◎郝经《续后汉书》“又”作“为”。◎弼按:惠,疑作“慧”。 始有千夫长、百夫长以相统领,用能悉乃心,克有勋力于国家,稍受王侯之命。自我王室多故,公孙瓒作难,残夷厥土之君,以侮天慢主,是以四海之内, 宋本“海”作“方”。 并执干戈以卫社稷。三王奋气裔土,忿奸忧国,控弦与汉兵为表里,诚甚忠孝,朝所嘉焉。然而虎兕长蛇,相随塞路,王官爵命,否而无闻。夫有勋不赏,俾勤者怠。今遣行谒者杨林,赍单于玺绶车服,以对尔劳。其各绥静部落, 元本“绥静”作“缓诤”,误。 教以谨慎,无使作凶作恶。 宋本“恶”作“慝”。 世复尔祀位,长为百蛮长。厥有咎有不臧者,泯于尔禄,而丧于乃庸,可不勉乎!乌桓单于都护部众,左右单于受其节度,他如故事。”
后楼班大,峭王率其部众 ◎楼班大,元本作“难楼及”。◎潘眉曰:“楼班大”绝句,谓楼班年既长也。◎弼按:范《书·乌桓传》作“后难楼、苏仆延率其部”,与元本作“后难楼及峭王率其部众”合。盖苏仆延即峭王也。难楼、苏仆延均率部众奉楼班为单于,有公推之意。 奉楼班为单于,蹋顿为王。然蹋顿多画计策。 范《书》作“蹋顿犹秉计策”。 广阳阎柔, ◎《郡国志》:幽州广阳郡广阳。◎《一统志》:广阳故城,今顺天府良乡县东北十里。◎弼按:广阳郡,前汉为燕国,后国除作郡,三国魏复为燕国,故本志卷八《公孙瓒传》作“燕国阎柔”也。柔事互见《瓒传》。 少没乌丸、鲜卑中,为其种所归信。 范《书》 “种”下有“人”字。 柔乃因鲜卑众,杀乌丸校尉邢举代之, ◎本志《公孙瓒传》:柔素有恩信,共推为乌丸司马。◎盖为司马在先,代校尉在后。 绍因宠尉 范《书》“尉”作“慰”。 以安北边。后袁尚败奔蹋顿,凭其势,复图冀州。 ◎官本《考证》云:元本作“借兵欲复图冀州”。◎范《书》作“尚欲凭其兵力复图中国”。 会太祖平河北,柔帅鲜卑、乌丸归附,遂因以柔为校尉,犹持汉使节,治广宁如旧。 ◎《郡国志》:幽州上谷郡广甯。◎《一统志》广甯故城,在今直隶宣化府宣化县西北。◎潘眉曰:上谷郡有甯县,又有广甯县。〖◎《前书·地理志》“甯”并作“宁”。◎章怀云:“宁”、“甯”字通。〗汉置乌桓校尉于上谷甯城,则甯县而非广甯县也,下《鲜卑传》注亦云“止乌丸校尉所治甯下”,〖《后汉书》作“甯城下”。〗此“广”字疑衍文。◎恽毓鼎曰:○《后汉书·乌桓传》:光武始复置乌桓校尉于上谷甯城.○是阎柔所治乃甯县,非广甯也。疑《国志》衍“广”字。◎谢鍾英曰:广甯称大甯城,甯称小甯城。《后汉书》甯城其为大小,均不可知。《国志·乌丸传》既云“治广甯如旧”,是《后书》甯城系指广甯而言,则“广”非衍字。◎弼按:○《汉书·地理志》:上谷郡宁县,西部都尉治。○《魏土地记》云:大甯城西二十里有小甯城。○是小甯为西部都尉治,乌桓校尉当治大甯,范《书》之甯城当指广甯,故本传有“治广甯如旧”之文。◎又惠栋于《郡国志》甯县下引应劭《汉官》云:永平八年,初置乌桓校尉屯此。◎弼按:复置乌桓校尉在建武末年,不始于永平。惟大、小甯城相距仅二十里,校尉往来屯驻,或亦事所恒有也。杨桂森《考辨》云“大甯城今张家口”,则广甯自古为重镇矣。 建安十一年, 本志《武纪》在建安十二年夏,此作“十一年”,误。 太祖自征蹋顿于柳城, ◎《汉书·地理志》:辽西郡柳城,西部都尉治。◎《续志》:后汉省。◎《一统志》:柳城故城,即后魏及唐之营州,辽、金之兴中府,在今锦州边界。◎丁谦曰:柳城,汉县,属辽西。昔慕容皝建都于黄龙城,实在柳城北,黄龙城为今热河朝阳县治,则柳城在朝阳南境无疑。◎谢鍾英曰:柳城,今建昌县北哈喇沁右翼界。◎马与龙曰:当在建昌县东北。◎弼按:○《一统志》又云:柳城故城,在土默特右翼旗西。○《十六国春秋》:慕容皝以柳城之北、龙山之南福德之地,使阳裕筑龙城,构宫庙,改柳城为龙城县。○据此,则汉之柳城在今锦州之西,朝阳之南,土默特右翼旗之东南。丁说是,谢、马二说均误。盖魏武进兵东追柳城,当在白狼平冈之东,不在今建昌之北也。互见《武纪》建安十二年。 潜军诡道,未至百余里,虏乃觉。尚与蹋顿将众逆战于凡城,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十七:凡城在营州西南。○《水经·濡水注》:卢龙东越青径至凡城二百里许,自凡城东北出趣平冈故城可百八十里,向黄龙则五百里。○《承德府志》:今平泉州东南。◎谢鍾英曰:按地望宜在州西北境。◎丁谦曰:凡城无考,疑“丸城”之误,以破乌丸于此,故名,实汉之白狼县。盖曹公登白狼山,猝遇虏即击破之,其战地必在山下,正汉白狼县地。◎弼按:凡城,见《水经注》,丁云无考,误也。《承德府志》云“在平泉州东南”,是。谢说误。◎马与龙曰:据郦注平冈在凡城东北百八十里,时曹公已历平冈,虏军不应逆于凡城,盖当时虏闻魏军至,仓卒未审所由,遂至相左也。◎弼按:凡城,互见《武纪》建安十二年“白狼山”注。 兵马甚盛。太祖登高望虏阵, ◎《武纪》云:登白狼山。 柳军未进, ◎官本《考证》云:柳,疑作“抑”。 观其小动,乃击破其众,临阵斩蹋顿首,死者被野。 范《书》作“首虏二十余万人”。 速附丸、楼班、乌延等走辽东, ◎《武纪》作“速仆丸”。◎胡三省曰:速仆丸即苏仆延,语有轻重音耳。 辽东悉斩,传送其首。其余遗迸皆降。及幽州、并州柔所统乌丸万余落,悉徙其族居中国,帅从其侯王大人种众与征伐。由是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 ◎姜云:一时权变,贻害中原。 ◎《魏略》曰:景初元年秋,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率众军讨辽东。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 元本“寇”作“怨”,误,下仍作“寇”。 辽西乌丸都督率众王护留叶,昔随袁尚奔辽西,闻俭军至,率众五千余人降。寇娄敦遣弟阿罗奖等 元本“遣”作“遗”,误。《毌丘俭传》作“阿罗槃”。 诣阙朝贡,封其渠帅三十余为王, “余”下应有“人”字。 赐舆马缯采各有差。 ◎互见《明纪》景初元年及《毌丘俭传》。◎又案:乌丸王骨进桀黠不恭,见《田豫传》。
鲜卑 ◎《魏书》曰:鲜卑亦东胡之余也,别保鲜卑山,因号焉。 ◎《晋书·载记第八》云:慕容廆,昌黎棘城鲜卑人。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邑于紫蒙之野,号曰东胡。其后与匈奴并盛,控弦之士二十余万,风俗官号与匈奴略同。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以为号。◎魏收《魏书·一·序纪》云: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华,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惠栋曰:○应奉云:秦筑长城,徒役之士亡出塞外,依鲜卑山,因以为号。○《隋图经》云:山在柳城东南二百里。◎丁谦曰:鲜卑与乌桓皆出东胡,自东胡为冒顿所破,种人遁走分为两部。《后汉书·乌桓传》谓“余种保乌桓山,因以为号”,是矣,但《鲜卑传》亦谓“东胡之支,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则不免臆说无据。盖辽东塞外,别无鲜卑之山,鲜卑实东胡氏族之名。《魏书·本纪》卷一言北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此鲜卑之种类所由来也。鲜卑为塞北三大种族之一,族派繁衍,部落极多,东胡仅一支而已。大鲜卑山在俄属伊尔古斯克省北,通姑斯河南。今外蒙古以北之地,西人皆称为悉比利亚。悉比即鲜卑转音,以其地皆鲜卑人种所分布故也。西儒谈人种学者以悉比利亚及东三省人为通姑斯种,通姑斯河即大鲜卑山所在,一以河为标识,一以山为标识,中西所考,若合符节。然则鲜卑之名,源出大鲜卑山,而非由后来之更改,彰彰明矣。惟拓跋氏为彼种贵族,世为君长,其南迁也,亦较后。《后汉书·鲜卑传》不过彼种散姓,分徙最早,因其但有氏族,不立部名,故中国混以东胡目之。自为匈奴破后,生息百年,复成部落,至前汉末,方与中国有交涉,此鲜卑入史之始。◎弼按:丁说盖就鲜卑全部立论,汉、魏之际,鲜卑所部实无如是之广。此传云“自云中、五原以东抵辽水,皆为鲜卑庭”,又《田豫传》“自高柳以东,濊貊以西,鲜卑数十部”,即当时鲜卑所部。◎《一统志》云:○《后汉书·鲜卑传》:以季春月大会于饶乐水上。○注:水在今营州北。◎《辽史·地理志》:中京大定府当饶乐河水之南,温渝河水之北,故大定在喀喇沁右翼南百里。老河北则古鲜卑山,当相去不远。◎姚范曰:○《大招》:小腰秀颈,若鲜卑只。○则鲜卑之名久矣。 其言语习俗与乌丸同。其地东接辽西, 宋本“西”作“水”。 西当西城。 元本“城”作“域”。 常以季春大会,作乐水上, ◎范《书》作“饶乐水”。◎《方舆纪要》卷十八:饶乐河在大宁卫北,源出马盂山,其下流东北入于潢河。魏武北征乌桓之后,库莫奚建牙于此。◎丁谦曰:饶乐水,《魏书》作“弱洛水”,《十六国春秋》作“浇洛水”,《五代史·契丹传》则作“枭罗箇没里”,“枭罗”即“饶乐”,“没里”即“木连”转音,译言河也。《金史》则省称“乐河”,后转“老河”。今名“老哈河”。张氏《游牧记》指为英金河,殊无据。◎弼按:○《一统志》:潢河即辽水之西一源,古名饶乐水。 嫁女娶妇,髡头饮宴。 范《书》作“惟婚姻先髡头”。 其兽异于中国者,野马、羱羊、端牛。端牛角为弓,世谓之角端者也。 ◎范《书》作“又禽兽异于中国者,野马、原羊、角端牛。以角为弓,俗谓之角端弓者”。◎惠栋曰:○《说文》云:角端状如豕,角善为弓,出胡多休国。○陆玑《毛诗疏》云:李陵曾以此弓遗苏武。○郭璞注《尔雅》云:角触似猪,角在鼻上。◎弼按:○《尔雅·释畜》“野马”注云:如马而小,出塞外。 又有貂、豽、鼲子,皮毛柔蠕, ◎范《书》“蠕”作“蝡”。◎章怀注:豽,音女滑反。鼲,音胡昆反。貂、鼲,并鼠属。豽,猴属也。◎黄山曰:○《说文》:蝡,动也。○于义欠合。疑“煗”之误。 故天下以为名裘。鲜卑自为冒顿所破,远窜辽东塞外,不与余国争衡,未有名通于汉,而犹自与乌丸相接。 ◎宋本“犹”作“由”。◎官本《考证》曰:“由”字宜衍。◎丁谦曰:辽东塞外,即今奉天以北科尔沁、郭尔罗斯诸部境。鲜卑因避匈奴之锋,遁居于此。时乌丸所部在其西北,故曰相接。 至光武时,南北单于相攻伐,匈奴损耗,而鲜卑遂盛。建武三十年,鲜卑大人於仇贲率种人诣阙朝贡,封於仇贲为王。永平中,祭肜为辽东太守,诱赂鲜卑,使斩叛乌丸钦志贲等首, 范《书》“钦”作“歆”。 于是鲜卑自燉煌、酒泉以东邑落大人,皆诣辽东受赏赐,青、徐二人州给钱,岁二亿七千万以为常。 ◎范《书·鲜卑传》:光武初,匈奴强盛,率鲜卑与乌桓寇抄北边,杀略吏人,无有宁岁。建武二十一年,鲜卑与匈奴入辽东,辽东太守击破之,斩获殆尽,由是震怖。及南单于附汉,北虏孤弱。二十五年,鲜卑始通驿使。其后都护偏何等诣祭肜求自效功,因令击北匈奴左伊育訾部,斩首二千余级。其后连岁击北虏,诣辽东受赏赐。三十年,帝封於仇贲为王,满头为侯。◎《祭肜传》:肜字次孙,颍阳人。建武十七年,拜辽东太守。二十一年秋,鲜卑万余骑寇辽东,肜率数千人迎击之,斩首三千余级,获马数千匹。鲜卑畏肜,不复窥塞。肜以三虏连和,〖◎注:三虏,谓匈奴、鲜卑及赤山乌桓也。〗卒为边害。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其大都护偏何遣使奉献,肜慰纳赏赐。其异种满离、高句骊之属,遂骆驿款塞,上貂裘好马,帝辄倍其赏赐。 和帝时,鲜卑大都护校尉廆帅部众从乌丸校尉任赏击叛者, ◎宋本“赏”作“常”。◎李慈铭曰:当作“尚”。◎弼按:任尚事见下注。 封校尉廆为率众王。 ◎范《书·和帝纪》:永元六年,南单于安国从弟子逢侯率叛胡亡出塞,护乌桓校尉任尚率乌桓、鲜卑大破逢侯。◎阚駰《十三州志》曰:护乌桓,拥节,秩比二千石,武帝置,以护内附乌桓,既而并于匈奴中郎将,中兴初,班彪上言宜复此官,以招附东胡,乃复更置焉。◎范《书·鲜卑传》:和帝永元中,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破匈奴,北单于逃走,鲜卑因此转徙据其地。匈奴余种留者尚有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鲜卑由此渐盛。 殇帝延平中,鲜卑乃东入塞,杀渔阳太守张显。 ◎范《书·殇帝纪》:延平元年,鲜卑寇渔阳,渔阳太守张显追击,战没。 安帝时,鲜卑大人燕荔阳入朝,汉赐鲜卑王印绶,赤车参驾, ◎胡三省曰:赤车者,帷裳衡轭皆赤。参驾者,驾三马。 止乌丸校尉所治甯下。 范《书·鲜卑传》作“甯城下”。甯城,见前“广甯”注。 通胡市,筑南北两部质宫,受邑落质者百二十部。 范《书》作“筑南北两部质馆,鲜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质”。 是后或反或降,或与匈奴、乌丸相攻击。 ◎范《书·安帝纪》:永初三年九月,雁门乌桓及鲜卑叛,败五原郡兵于高渠谷。元初二年八月,辽东鲜卑围无虑县。九月,又攻夫犁营,杀县令。四年四月,鲜卑寇辽西,辽西郡兵与乌桓击破之。五年八月,鲜卑寇代郡,杀长吏。十月,鲜卑寇上谷。 安帝末,发缘边步骑二万余人,屯列冲要。后鲜卑八九千骑穿代郡及马城塞入害长吏, ◎马城,见《田豫传》。◎章怀注:马城,县名,属代郡。◎丁谦曰:○《水经注》:于延水又东迳马城县北。○于延水今南洋河。马城故址,据《十三州志》,在高柳东二百四十里,盖在今怀安县西北,南洋河北,东洋河南。 汉遣度辽将军邓遵、中郎将马续出塞追破之。鲜卑大人乌伦、其至鞬等七千余人诣遵降, ◎范《书·鲜卑传》:永宁元年,辽西鲜卑大人乌伦、其至鞬率众诣邓遵降,奉贡献。◎惠栋曰:○史炤《释文》:乌伦、其至鞬,鲜卑种名。○胡氏《辨误》云:乌伦、其至鞬乃鲜卑种帅二人之名,非种名也。◎弼按:下文为王侯,可证。 封乌伦为王,其至鞬为侯,赐采帛。遵去后,其至鞬复反,围乌丸校尉于马城,度辽将军耿夔及幽州刺史救解之。 ◎范《书·鲜卑传》:建光元年秋,其至鞬复畔,寇居庸,云中太守成严击之,兵败散。功曹杨穆以身捍严,与俱战殁。鲜卑于是围乌桓校尉徐常于马城。度辽将军耿夔与幽州刺史庞参发广阳、渔阳、涿郡甲卒,分为两道救之。常夜得潜出,与夔等并力并进,攻贼围,解之。 其至鞬遂盛,控弦数万骑,数道入塞,趣五原宁貊, ◎赵一清曰:宁貊,当作“蔓柏”。两汉志曼柏县属五原郡。◎惠栋曰:○《汉官仪》云:永平八年,初置度辽将军,屯此。◎马与龙曰:据《河水注》,汉五原郡在汉朔方郡之东,云中郡之西,今套北黄河东流处两岸境也。汉置度辽营,以防南北二虏交通,是曼柏县去郡不远,故城当在今乌喇特旗北境。○章怀注:曼柏,今胜州银城县。○李兆洛谓:在今榆林府府谷县北鄂尔多斯黄河西岸。○皆误。 攻匈奴南单于,杀左奥鞬日逐王。 ◎范《书·鲜卑传》:延光元年冬,复寇雁门、定襄,遂攻太原,掠杀百姓。二年冬,其至鞬攻南匈奴于蔓柏,薁鞬日逐王战死。三年秋,复寇高柳,击破南匈奴,杀渐将王。 顺帝时,复入塞,杀代郡太守。汉遣黎阳营兵屯中山, ◎冀州中山国与代郡相接。◎《汉官仪》曰:光武以幽、冀、并州兵可定天下,故于黎阳立营,以谒者监领兵骑千人。 缘边郡兵屯塞下,调五营弩帅令教战射,南单于将步骑万余人助汉击却之。后乌丸校尉耿晔将率众王出塞击鲜卑,多斩首虏,于是鲜卑三万余落,诣辽东降。 ◎范《书·鲜卑传》:顺帝永建元年秋,鲜卑其至鞬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死。明年春,中郎将张国遣从事将南单于兵击破之。乌桓校尉耿晔发沿边诸郡兵及乌桓率众王出塞击之,鲜卑乃率种众三万人诣辽东乞降。三年、四年,鲜卑频寇渔阳、朔方。六年,乌桓豪人扶漱官勇健每与鲜卑战,辄陷敌,诏赐号率众君。阳嘉元年冬,耿晔遣乌桓亲汉都尉戎朱廆率众王侯咄归等,出塞抄击鲜卑,大斩获而还,赐咄归已下为率众王、侯、长。鲜卑后寇辽东属国,耿晔移屯辽东无虑城拒之。后其至鞬死,鲜卑抄盗差稀。 匈奴及北单于遁逃后,余种十余万落,诣辽东杂处,皆自号鲜卑兵。 ◎李慈铭曰:“匈奴”上有脱文。此追敛和帝初窦宪、耿夔破北单于远遁事也。◎弼按:此事已见前注。 投鹿侯从匈奴军三年, ◎赵一清曰:○“投鹿侯”上有脱文。○《后汉书》云:桓帝时,鲜卑檀石槐父投鹿侯初从匈奴军三年。 其妻在家,有子。 范《书》“有”作“生”。 投鹿侯归,怪欲杀之。妻言:“尝昼行闻雷震,仰天视而雹入其口,因吞之,遂妊身,十月而产,此子必有奇异,且长之。” 范《书》作“且宜长视”。 投鹿侯固不信。 范《书》作“投鹿侯不听,遂弃之”。 妻乃语家, 范《书》“乃”作“私”。 令收养焉,号檀石槐, 范《书》“号”作“名”。 长大勇健,智略绝众。年十四五,异部大人卜贲邑钞取其外家牛羊,檀石槐策骑追击,所向无前,悉还得所亡。由是部落畏服,施法禁,平曲直, 范《书》作“乃施法禁,平曲直”。 莫敢犯者,遂推以为大人。檀石槐既立,乃为庭于高柳北三百余里弹汙山啜仇水上, ◎范《书》“汙”作“汉”,“啜”作“歠”。◎《郡国志》:幽州代郡高柳。◎后汉代郡由桑乾县徙治于此。◎《一统志》:高柳故城,今大同府阳高县西北。◎《方舆纪要》卷四十四:高柳城在大同府东南九十里,弹汗山在大同府东北。◎吴熙载曰:弹汗山,疑今察哈尔尔镶黄旗诸山。歠仇水,疑今张家口外哈柳台河。◎丁谦曰:檀石槐建庭处在高柳北三百余里,以地望核之,所谓弹汗山必即昭哈岭,歠仇水必即昭哈河也。◎弼按:○《水经·瀿水注》:《山海经》曰:“雁门之水出于雁门山,雁出其门在高柳北。”高柳在代中,其山重峦叠巘,霞举云高,连山隐隐,东出辽塞。其水东南流迳高柳县故城北,旧代郡治。城在平城东南六十七里,于代为西北。○又云:《地理志》有于延水而无雁门脩水之名,《山海经》有雁门之目而无于延河,自下亦通谓之于延水矣。○丁氏所指之昭哈河,即东洋河上源。《水经·瀿水注》之雁门水即南洋河,通谓之于延水,亦即桑乾河上源也。◎《水道提纲》云:东洋河即古于延水,南洋河即古雁门水,桑乾河旧名浑河,今名永定河。 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兵马甚盛,南钞汉边,北拒丁令, 丁令,范《书》作“丁零”。 东却夫馀, 宋本“扶”作“夫”,下同。 西击乌孙, 丁令、乌孙,注俱见前。 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余里, 范《书》“二”作“四”,《通鉴》同。 南北七千余里,罔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 官本“罔”作“网”。 汉患之,桓帝时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征之,不克。乃更遣使者赍印绶, 元本“更”作“便”。 即封檀石槐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拒不肯受,寇钞滋甚。 ◎范《书·鲜卑传》:永寿二年秋,檀石槐遂将三四千骑寇云中。延熹元年,鲜卑寇北边。冬,使匈奴中郎将张奂率南单于出塞击之。九年夏,分骑数万人入缘边九郡,复遣张奂击之,鲜卑乃出塞去。◎《张奂传》:延熹九年,鲜卑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匈奴、乌桓闻奂至,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唯鲜卑出塞去。 乃分其地 范《书》“乃”下有“自”字。 为中、东、西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馀、貊为东部, 辽东,各本均作“辽辽”,范《书》、《通鉴》作“辽东”。貊,范《书》、《通鉴》均作“濊貊”。 二十余邑,其大人曰弥加、阙机、素利、槐头。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十余邑,其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等,为大帅。 官本“等”作“寺”,毛本“帅”作“人”,均误。 从上谷以西至燉煌,西接乌孙为西部,二十余邑,其大人曰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皆为大帅,而制属檀石槐。 ◎范《书》“制”作“皆”。◎胡三省曰:观此,则夷狄亦有邑居矣。檀石槐盖尽有匈奴故地。 至灵帝时,大钞略幽、并二州。缘边诸郡, 范《书》作“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部”。 无岁不被其毒。嘉平六年, 范《书》作“熹平”,是,各本均误作“嘉平”。 遣护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与南单于出雁门塞,三道并进,径二千余里征之。 ◎范《书·鲜卑传》:遣夏育出高柳,田晏出云中,臧旻率南单于出雁门,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余里。 檀石槐帅部众逆击,旻等败走,兵马还者什一而己。 ◎范《书·鲜卑传》: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帅众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千骑奔还,死者十七八。◎《通鉴》云:育等大败,各将数十骑奔还。◎黄山曰:范《书·鲜卑传》上言“各将万骑”,下言“死者十七八”,则育等所余固应有二三千骑。《续汉书》但云“三将无功,还者少半”。少半,仍数千骑也。即《魏书》谓“旻等败走,兵马还者什一而已”,亦应不止数十骑。且果万骑而止余数十骑,当书 “悉为所没”,余者不必书;又数十骑亦不得尚言将。《通志》仍作“数千骑”,则《通鉴》之说非也。 鲜卑众日多,田畜射猎,不足给食。后檀石槐乃按行乌侯秦水, ◎范《书》作 “乌集秦水”。◎官本《考证》云:《后汉书》作“乌柔”。◎丁谦曰:乌侯、乌集,译音之转。其水《隋书》作“讬纥臣水”,《唐书》作“土护真水”,即今热河东北图尔根河。 广袤数百里, 范《书》“袤”作“从”。 渟不流,中有鱼而不能得。闻汗人善捕鱼,于是檀石槐东击汗国, ◎范《书》“汗”作“倭”。◎惠栋曰:○汗,当作“汙”,与“倭”同音。○《魏志》云:倭人好捕鱼鳆,水无浅深,皆沈没取之。◎丁谦曰:汗人国,指朝鲜南境马韩、辰韩、弁韩等部。范氏改为倭人,谬甚。倭,今日本,远隔重洋,石槐虽强,非所能至,安得伐之?◎弼按:丁氏谓汗人非倭人,诚是。然指汗国谓朝鲜南境,亦无据。 得千余家,徙置乌侯秦水上,使捕鱼以助粮。至于今,乌侯秦水上有汗人数百户。檀石槐年四十五死, ◎范《书》云:光和中,檀石槐死。 子和连代立。和连材力不及父,而贪淫,断法不平,众叛者半。灵帝末年数为寇钞,攻北地,北地庶人善弩射者 ◎范《书》“庶”作“廉”。◎章怀注:廉,县名,属北地郡。◎《郡国志》:凉州北地郡廉。◎《一统志》:廉县故城,今宁夏府宁夏县北。 射中和连,和连即死。其子骞曼小, 范《书》“小”上有“年”字。 兄子魁头代立。魁头既立后,骞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魁头死,弟步度根代立。自檀石槐死后,诸大人遂世相袭也。 步度根既立, ◎胡三省曰:步度根,檀石槐之孙也。 众稍衰弱,中兄扶罗韩亦别拥众数万为大人。建安中,太祖定幽州,步度根与轲比能等因乌丸校尉阎柔上贡献。 轲比能因柔上贡献,素利、弥加、阙机亦因柔上贡献通市。 后代郡乌丸能臣氐等叛, ◎《通鉴》:建安二十三年夏四月,代郡、上谷乌桓无臣氐等反。◎本志《梁习传》注引《魏略》云:并州刺史梁习斩鲜卑大人育延,又射死太原乌丸王鲁昔。〖在建安二十二年。〗 求属扶罗韩,扶罗韩将万余骑迎之。到桑乾, ◎《郡国志》:幽州代郡桑乾。◎《一统志》:桑乾故城,今宣化府蔚州东北。◎丁谦曰:今直隶西宁县地。 氐等议,以为扶罗韩部威禁宽缓,恐不见济,更遣人呼轲比能。比能即将万余骑到,当共盟誓。比能便于会上杀扶罗韩,扶罗韩子泄归泥及部众悉属比能。比能自以杀归泥父,特又善遇之。步度根由是怨比能。文帝践阼,田豫为乌丸校尉,持节并护鲜卑,屯昌平。 昌平,见《牵招传》注。 步度根遣使献马,帝拜为王。后数与轲比能更相攻击,步度根部众稍寡弱,将其众万余落保太原、雁门郡。步度根乃使人招呼泄归泥曰:“汝父为比能所杀,不念报仇,反属怨家。今虽厚待汝,是欲杀汝计也。不如还我,我与汝是骨肉至亲,岂与仇等?”由是归泥将其部落逃归步度根,比能追之弗及。 ◎《牵招传》:步度根、泄归泥等杀比能弟苴罗侯。 至黄初五年,步度根诣阙贡献,厚加赏赐,是后一心守边,不为寇害,而轲比能众遂强盛。明帝即位,务欲绥和戎狄,以息征伐,羁縻两部而已。至青龙元年,比能诱步度根深结和亲,于是步度根将泄归泥及部众悉保比能, 保,疑作“从”。 寇钞并州,杀略吏民。帝遣骁骑将军秦朗征之, ◎《明纪》作“将中军讨之”。◎胡三省曰:○《晋职官志》:骁骑将军、游击将军并汉杂号将军也,魏置为中军。 归泥叛比能,将其部众降,拜归义王,赐幢麾、曲盖、鼓吹,居并州如故。 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诣并州降,见《明纪》青龙元年。 步度根为比能所杀。
轲比能本小种鲜卑, ◎宋本、元本“轲比能”前有“轲比能传”四字一行。◎按:步度根、轲比能俱包括于《鲜卑传》中,非专为轲比能立传也,不应有此四字,且轲比能亦不应提行。◎赵一清曰:据《晋书》,轲比能之后即契丹也。 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众推以为大人。 ◎胡三省曰:徒勇健而不廉平,未必能制诸部也。 部落近塞,自袁绍据河北,中国人多亡叛归之,教作兵器铠楯,颇学文字。故其勒御部众,拟则中国,出入弋猎,建立旌旄, 宋本“旄”作“麾”。 以鼓节为进退。建安中,因阎柔上贡献。太祖西征关中,田银反河间,比能将三千余骑随柔击破银。后代郡乌丸反,比能复助为寇害,太祖以鄢陵侯彰为骁骑将军,北征,大破之。比能走出塞,后复通贡献。延康初,比能遣使献马,文帝亦立比能为附义王。黄初二年,比能出诸魏人在鲜卑者五百余家,还居代郡。明年,比能帅部落大人小子代郡乌丸修武卢等三千余骑,驱牛马七万余口交市,遣魏人千余家居上谷。后与东部鲜卑大人素利及步度根三部争斗,更相攻击。田豫和合,使不得相侵。五年,比能复击素利,豫帅轻骑径进掎其后。比能使别小帅琐奴拒豫,豫进讨,破走之,由是怀贰。 详见《田豫传》。 乃与辅国将军鲜于辅书曰:“夷狄不识文字,故校尉阎柔保我于天子。我与素利为雠,往年攻击之,而田校尉助素利。我临阵使琐奴往,闻使君来,即便引军退。步度根数数钞盗,又杀我弟, 杀比能弟苴罗侯,见前。 而诬我以钞盗。我夷狄虽不知礼义,兄弟子孙受天子印绶,牛马尚知美水草,况我有人心邪!将军当保明我于天子。”辅得书以闻帝,帝 “帝”字衍。 复使豫招纳安慰。比能众遂强盛,控弦十余万骑。每钞略得财物,均平分付,一决目前,终无所私,故得众死力,余部大人皆敬惮之,然犹未能及檀石槐也。 ◎《文纪》:黄初元年,并州刺史梁习讨鲜卑轲比能,大破之。◎此传及《梁习传》均不载。
太和二年,豫遣译夏舍诣比能女婿郁筑鞬部,舍为鞬所杀。其秋,豫将西部鲜卑蒲头、泄归泥出塞讨郁筑鞬,大破之。还至马城, 马城见前,又见《田豫传》注。 比能自将三万骑围豫七日。上谷太守阎志,柔之弟也,素为鲜卑所信。 ◎胡三省曰:自汉建安时,阎柔已护乌桓,故其兄弟为二虏所信。 志往解喻,即解围去。 互见《刘放传》注引《魏氏春秋》。 后幽州刺史王雄 王雄,见《崔林传》。 并领校尉,抚以恩信。比能数款塞,诣州奉贡献。 ◎《明纪》:太和五年,比能率其种人及丁零大人兒禅诣幽州,贡名马。 至青龙元年,比能诱纳步度根,使叛并州,与结和亲,自勒万骑迎其累重于陉北。 ◎胡三省曰:陉,昔刑。陉北,陉岭之北也。唐代州雁门县有东陉关、西陉山。◎丁谦曰:陉北者,井陉之北。 并州刺史毕轨遣将军苏尚、董弼等击之, 互见《明纪》青龙元年。 比能遣子将骑 《明纪》作“将千余骑”。 与尚等会战于楼烦, ◎《郡国志》并州雁门郡楼烦。◎《一统志》:古楼烦国及汉所置楼烦县,俱在今雁门关北。◎胡三省曰:楼烦属雁门,《晋志》无之,盖已弃之荒外矣。 临阵害尚、弼。至三年中,雄遣勇士韩龙刺杀比能, ◎姜宸英曰:王雄刺杀比能,功在陈汤之上。 更立其弟。 ◎或曰:“其弟”下当另起。◎李慈铭曰:“其弟”下有脱文。素利死于太和二年,厥机死于汉时,皆在刺杀比能之前。
素利、弥加、厥机 前注引《魏书》作“阙机”。 皆为大人,在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道远初不为边患,然其种众多于比能。建安中,因阎柔上贡献,通市, ◎胡三省曰:以其土物与中国互市也。 太祖皆表宠以为王。厥机死,又立其子沙末汗为亲汉王。延康初,又各遣使献马。文帝立素利、弥加为归义王。素利与比能更相攻击。 事见《田豫传》。 太和二年,素利死。子小,以弟成律归为王,代摄其众。 ◎《齐王纪》:正始五年,鲜卑内附,置辽东属国,立昌黎县以居之。
40.2 东夷
《书》称“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 ◎《书·禹贡》之辞。◎《孔传》云:渐,入也。被,及也。◎《疏》云:流沙当是西境最远者,而《地理志》以流沙为张掖居延泽是也。计三危在居延之西大远矣,《志》言非也。◎《史记·五帝本纪》:颛顼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汉书·地理志》:张掖郡居延,居延泽在东北,古人以为流沙。◎王先谦曰:○《禹贡·山水泽地篇》:流沙地在居延县东北。○注云:泽在县故城东北,《尚书》所谓流沙者也,形如月生五日,弱水入流沙,沙与水流行也。○《一统志》:流沙在今安西府沙州卫。○陈澧云:今蒙古额济纳旧土尔扈特索博鄂模。◎《郡国志》:凉州张掖居延属国。居延有居延泽,古流沙。◎章怀注:献帝末立为西海郡。◎惠栋曰:○郭义恭《广志》云:流沙在玉门关外,有居延泽、居延城。○高诱《吕览注》:流沙在敦煌西八百里。◎《元和志》:居延海在张掖县西北一千七百里。◎《方舆纪要》:居延故城,在甘肃镇西北一千二百里,居延海在故城东北。◎李兆洛云:今甘肃甘州府张掖县东北一千五百里。◎《禹贡锥指》云:○流沙一在张掖,《汉志》所云是也,一在燉煌,《通典》云燉煌即古流沙地,其沙风吹流行,在郡西八十里是也。《禹贡》言西被于流沙,而居延泽乃在张掖之东北,则固当主燉煌矣。独《王制》所谓“流沙去西河千里而遥”,其地甚近,盖又与《禹贡》、《汉志》所言者异。《五代史》晋天福三年,高居使于阗还,记其山川云“沙州南十里鸣沙山,冬夏殷殷有声如雷”,云《禹贡》流沙也。○《元和志》:鸣沙县东北至灵州一百二十里,《王制》所谓流沙,当在鸣沙废县界中,其地东距西河適千里而遥也。○《水道提纲》云:色尔腾海西即古流沙,西北沙中有蒲昌海。○又云:黄木伦河在河套西北角阴山之西北。此水西南有自内地北流出边至沙漠为巨泽者,曰休屠泽,又西曰沙拉池,又西最大曰居延海,又西为安西府西流之布勒几隆河,又西为流沙。○又云:凉州永昌甘肃西至河西厅沙州卫,古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地,水或东北流,或西北流,或西南流,皆至沙漠中汇为一池而止。◎弼按,综合诸说,远近悬绝,盖流沙东西数千里,逾西则沙碛逾广,所谓西不尽,流沙未可强指为一地也。 其九服之制,可得而言也。 ◎《周礼·夏官·职方氏》:辨九服之邦国,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卫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郑注:服,服事天子也。 然荒域之外,重译而至,非足迹车轨所及,未有知其国俗殊方者也。自虞暨周,西戎有白环之献, ◎《世本》:舜时西王母献白环及玦。 东夷有肃慎之贡, ◎肃慎,详见《明纪》青龙四年注。◎《史记》:肃慎氏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武王欲令德政致远,铭其括曰“肃慎氏之矢”,以示后世。 皆旷世而至,其遐远也如此。及汉氏遣张骞使西域, ◎徐松曰:○《史记·大宛传》:匈奴奇兵时时遮击使西国者。○古时国读如域。○《广雅·释诂》;域,国也,○《后汉·乌桓传》有东域,《西南夷传》有南域,此城郭国界中国之西,故曰西域。 穷河源, ◎《汉书·西域传》:西域以孝武时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阸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其南山东出金城,与汉南山属焉。其河有两源,一出葱岭山,一出于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者也,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皆以为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丁谦曰:中国内地诸山皆发脉于昆仑,昆仑东西行,今和阗南山是也。塞北诸山皆发脉于葱岭,葱岭南北行,今喀喇阔穆山是也。二山体势相联,形如曲尺,由昆仑迤而东北为阿勒腾塔格山,阿斯腾塔格山即班氏所谓南山。由葱岭迤而东北为腾格里山、博克达山,即班氏所谓北山。汉西域在南北山之间,故叠嶂外环平原中敞,但平原内戈壁居其大半,惟沿北山及南山近西处一带溪流交汇,土脉膏腴,为当时城郭诸国所错处。其山间瘠壤不能耕植者,始以游牧资其生焉。河之大源二,其一出葱岭,凡合水三支,即今叶尔羌河、喀什噶尔河及乌什河;其一出于阗南山,凡合水二支,即今哈喇哈什河、玉龙哈什河。二源相会,名塔里木河,东流迤南,入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水经注》作“泑泽”,今曰罗布泊。《水经注》云“泑泽去玉门阳关千三百里”,此云“三百余里”,其上当脱“千”字。此泊近年已分为二,东名罗布淖尔,西名喀喇布朗湖,两泊相距约三十里。罗布泊横约一百五十余里,纵约四十余里。喀喇布朗湖纵与相等,横则半之。然核以《水经注》情形,喀喇布朗湖古时当为注宾河河身,盖河水东会阿耨达大水,又东迳且末北,通称为注宾河,而注宾河又东迳鄯善北,始入于泊,郦氏所以称“水积鄯善东北”也。由此观之,古时泊水必东南北三面,视今泊各溢出百余里,故广袤皆三百里云。泊水潜行,复出积石,古说相传已久,惟西人不之信,谓有实测法测得罗布泊高于海平线二千六百尺,鄂淩泊高一万四千尺,至潜源重出之,噶达素齐老更高至一万四千七百尺,水即能潜流千五百里之远,岂能上湧千数百丈高?此古今一大问题矣。◎弼按:探寻河源,以《河源纪略》为最精核,有图有表,考证详明。然自丁氏引西人之实测,则潜源重出之说竟不可信,诚为古今之一大疑问。◎又按:近日国立编译馆新刊《黄河志》第一篇云:黄河发源于青海,其地拔海高度在四千米以上,是乃西藏高原之一部,入甘肃地形稍低,降至二千米以下,然山西、陕西与甘肃东部均为一千米以上之黄土高原云。○据此,与丁氏所云西人实测之说相反。 经历诸国,遂置都护以总领之, ◎《汉书·西域传》:都护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于西域为中,故都护治焉。 然后西域之事具存,故史官得详载焉。魏兴,西域虽不能尽至,其大国龟兹、 今库车。 于寘、 今和阗州。 康居、 今哈萨克。 乌孙、 ◎徐松曰:今伊犁。◎丁谦曰:在今伊犁河南特克斯河滨。前人谓即伊犁,未确。 疏勒、 今喀什噶尔。 月氏、 ◎《汉书·西域传》:大月氏本行国也,随畜移徒,与匈奴同俗。控弦十余万,故强,轻匈奴。本居敦煌、祁连间,至冒顿单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以其头为饮器,月氏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 鄯善、 在今敦煌县西。 车师 车师前国,今土尔番地。车师后国。今乌鲁木齐东。 之属,无岁不奉朝贡,略如汉氏故事。而公孙渊仍父祖三世有辽东, 谓公孙度、度子康、康子渊也。 天子为其绝域,委以海外之事,遂隔断东夷,不得通于诸夏。景初中,大兴师旅,诛渊, ◎本志《公孙度传》:景初二年,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八月,斩渊父子,辽东、带方、乐浪、玄菟悉平。 又潜军浮海,收乐浪、带方之郡,而后海表谧然,东夷屈服。其后高句丽背叛,又遣偏师致讨,穷追极远,踰乌丸、骨都,过沃沮,践肃慎之庭, ◎丁谦曰:按本志《毌丘俭传》“俭讨高句丽,束马县车,以登丸都,屠句丽所都”,考丸都,山名,在高句丽都夫馀城北,今陈氏衍丸都为乌丸、骨都,谬甚。盖乌丸乃北狄部名,骨都乃匈奴官名,与高句丽何涉?又《俭传》言“俭遣王颀追之,过沃沮千有余里,至肃慎南界”,则未入肃慎国境可知,此云“践其庭”,亦失实。 东临大海。长老说有异面之人, ◎何焯云:异,当作“累”,后云“项中复有面”也。 近日之所出,遂周观诸国,采其法俗,小大区别,各有名号,可得详纪。虽夷狄之邦,而俎豆之象存。中国失礼,求之四夷,犹信。故撰次其国,列其同异,以接前史之所未备焉。
夫馀在长城之北,去玄菟千里, ◎沈钦韩曰:○《一统志》:奉天府开原县,扶馀国地。◎丁谦曰:夫馀部地,在今吉林以西,凡长春府双城、五常、宾州诸厅及伯都讷、阿勒楚克等城皆是。《新唐书·渤海传》“以扶馀故地为扶馀府”,《辽史》“太祖平渤海,次扶馀府,有黄龙见城上,更名黄龙府”,《金史》“太祖克黄龙,改济州利涉军,〖◎弼按:《满洲源流考》作“隆州利涉军”。〗贞祐初,为隆安府”,即今吉林农安县地。《辽志》“通州本扶馀王城”,是也。◎又曰:○《史记·蒙恬传》:秦筑长城,起临洮至辽东。○知今奉天北境之柳条边,皆秦长城故址。夫馀国在今吉林长春府地,正古长城北也。 南与高句丽,东与挹娄,西与鲜卑接, ◎丁谦曰:南之高句丽乃古高句丽,非西汉之末新立于朝鲜北境之高句丽也。古高句丽即在玄菟郡内,见《汉地理志》及《水经注》。 北有弱水, ◎沈钦韩曰:○《通典》:营州柳城县东南有饶乐水,即弱水也。◎丁谦曰:○弱水,今称哈汤,东三省树木丛杂处曰乌稽,乌稽之地必有哈汤,盖落叶层积,雨水酿之,遂为极深之泥淖,人行辄陷,万无生理,故曰弱水,非别有一河名弱水也。其著名者有红眼哈汤。○《黑龙江外纪》:齐齐哈尔东北山中隔红眼哈丹,人不敢过。齐齐哈尔为黑龙江省城,其东北正夫馀北境。传中弱水,指此。◎弼按:《通典》营州柳城县在今奉天锦西厅,见吴廷燮《东三省沿革表》。沈云弱水在此,与地望不合,丁说近是。 方可二千里。 范《书·东夷传》作“地方二千里,本濊地也”。 户八万,其民土著,有宫室、仓库、牢狱。多山陵、广泽,于东夷之域最平敞。土地宜五谷,不生五果。其人粗大,性强勇谨厚,不寇钞。国有君王,皆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狗加、 ◎范《书》无“猪加”二字。◎《满洲源流考·御制夫馀国传》订讹云:《魏志·夫馀传》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狗加,诸加别主四出道,有敌,诸加自战,下户擅粮饮食之。信如其言,则所谓“加”者,何所取义乎?史称夫馀善养牲,则畜牧必蕃盛,当各有官以主之,犹今蒙古谓典羊之官曰和尼齐,和尼者,羊也;典马者曰摩哩齐,摩哩者,马也;典驼者曰特默齐,特默者,驼也。皆因所牧之物以名其职,特百官中之一二。誌夫馀者,必当时有知夫馀语之人,译其司马、司牛者为“马家”、“牛家”,遂讹为“马加”、“牛加”,正如《周礼》之有羊人、犬人,汉之有狗监耳。若必以六畜名官寓相贬,则郯子所对“少皞氏鸟名官,为鸟师而鸟名”,又何以称乎?史既讹“家”为“加”,又求其说而不得,乃强为之辞。总由晋、宋间人与外域道里辽阻,于一切音译素所不通,率凭耳食为傅会,甚至借恶词丑字以曲肆其诋毁之私耳。 犬使、犬使者、 ◎宋本“犬”皆作 “大”,官本下“犬”字作“大”。◎何焯曰:“犬使”二字疑衍。◎姚范曰:“犬使”疑作“大使”,后言“共立麻余。牛加兄子为大使”也。 使者。邑落有豪民,民下户皆为奴仆。 宋本、元本、冯本、官本下“民”字作“名”。 诸加别主四出道,大者主数千家,小者数百家。 范《书》无“犬使”以下数语,但云“其邑落皆主属诸加”。 食饮皆用俎豆,会同、拜爵、洗爵,揖让升降。以殷正月祭天, ◎范《书》作“腊月”。◎何焯曰:用殷正月,衣尚白,犹箕子之遣教也。 国中大会,连日饮食歌舞,名曰迎鼓, ◎沈钦韩曰:○《天中记》:谢承《书》云:“东夷三韩,俗以腊日家家祭祀,俗云‘腊鼓鸣,春草生’也。○《荆楚岁时记》:十二月八日为腊日。 于是时断刑狱,解囚徒。在国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袴, 官本“袴”作“裤”。 履革鞜。出国则尚缯绣锦罽, 宋本“罽”作“ ”。 大人加狐狸、 白、黑貂之裘, 官本“(狖)〈 〉”作“狖”,解见后。 以金银饰冒。 宋本“冒”作“帽”。 译人传辞,皆跪,手据地窃语。用刑严急,杀人者死,没其家人为奴婢。窃盗一责十二。男女淫, ◎朱邦衡曰:女,疑作“子”。 妇人妒, 范《书》无此三字,宋本“妒”作“妬”,下同。 皆杀之。尤憎妒, 范《书》作“尤治恶妒妇”,《通志》作“尤憎妒妇”则“妬”下当有“妇”字。元本、监本“憎”作“增”,误。 已杀,尸之国南山上, ◎范《书》作“既杀,复尸于山上”。◎沈钦韩曰:○《北史》:豆莫娄国在勿吉北千里,旧北夫馀也。俗尤恶妒者,杀之尸于国南山上至腐,女家输牛马,乃与之。 至腐烂。女家欲得,输牛马乃与之。兄死妻嫂,与匈奴同俗。其国善养牲,出名马、赤玉、貂狖、美珠。 ◎范《书》作“出名马、赤玉、貂豽”。◎章怀注:豽似豹,无前足,音奴八反。◎洪颐煊曰:○《释兽》:貀无前足。○《释文》:字本作“豽”字。○《字林》云:兽无前足,似虎而黑。此“貂”、“豽”连称,当言其皮可为裘者,非豽兽也。○《说文》:狖,鼠属,善旋,从豸,穴声。○篆文作“ ”,与“豽”字相类而讹,注误证。◎沈家本曰:○《说文》无 “ ”“狖”二文。○《豸部》:,鼠属。○段、桂并云: 段,段玉裁。桂,桂馥。 从亢,从穴者误。○《玉篇》:狖,黑猿。狖,猨属。○寻绎此传,“ ”与“貂”并言,上文亦言“大人加狐狸、白、黑貂之裘”。若猨属之“狖”,未闻有以其皮为衣者。○《后汉书·班固传》注、《文选·西都赋》注并引《仓颉篇》云:似狸。○据此,则狸属,非猨狖之狖也。◎沈说极详,不录。◎黄山曰:○章怀以“豽”为“貀”,诚属误注。○《汉津》:能捕豺貀,购百钱。○貀非奇兽,不必重于海外也。洪以为是“貁”字,而引许书鼠属以明之,以貂亦鼠属,取从其类。据《魏志》,则本作“貂貁”,又曰“貁白、黑貂”。貁,猿类,《楚辞·九歌》“猿啾啾兮狖夜鸣”是也。狖,一作“蜼”,从虫,如《说文》猿之作“蝯”。然《说文》无“狖”、“蜼”二字。段玉裁以为即“貁”字,“鼠属,善旋”,当改云“禺属,善倒悬”,以蝯故禺属,又谓字当从“冗散”之“冗”,不从穴,以鼠部有,后多讹从穴,而读同鼬,故定貁为讹字。此不尽然。盖貁训鼠属,诚为禺属之偶误,善旋即蜼能倒县之义,本非有误。自从冗,貁自从穴,均不必改也。〖今《魏志》貁从宂,仍即穴字。《通志》文依《魏志》而字从宂,盖转写之失。〗狖色本苍黄,而夫馀所产毛有白处,可俱为裘,故足珍而与貂并言之,非以同为鼠属也。 珠大者如酸枣。 ◎沈钦韩曰:○《东夷考略》:长白山在开原城东南四百里,其巅有潭,流水下成湖陂,湖中出东珠,贵者且千金。 以弓矢刀矛为兵,家家自有铠仗。国之耆老自说古之亡人。 ◎刘家立曰:东明自橐离国逃至夫馀为主,故曰亡人。 作城栅皆员, 范《书》作“以员栅为城”。 有似牢狱。行道昼夜无老幼皆歌,通日声不绝。有军事亦祭天,杀牛观蹄以占吉凶,蹄解者为凶,合者为吉。有敌,诸加自战,下户俱担粮饮食之。其死,夏月皆用冰。杀人徇葬, 官本“徇”作“殉”,范《书》同。 多者百数。厚葬,有棺无椁。 范《书》作“有椁无棺”。 ◎《魏略》曰:其俗停丧五月,以久为荣。其祭亡者,有生有熟。丧主不欲速而他人强之,常诤引以此为节。其居丧,男女皆纯白,妇人着布面衣, ◎或曰:面衣,如俗白兜之类。 去环珮, 《御览·七百八十》引作“妇人著布衣而去环佩”。 大体与中国相彷佛也。 宋本、冯本“彷”作“倣”。
夫馀本属玄菟。汉末,公孙度雄张海东,威服外夷,夫馀王尉仇台更属辽东。时句丽、鲜卑强,度以夫馀在二虏之间,妻以宗女。尉仇台死, ◎范《书》:建武中,东夷诸国皆来献见。二十五年,夫馀王遣使奉贡,光武厚答报之,于是使命岁通。至安帝永初五年,夫馀王始将步骑七八千人寇抄乐浪,后复归附。永宁元年,遣嗣子尉仇台诣阙贡献。顺帝永和元年,其王来朝京师。桓帝延熹四年,遣使朝贡。永康元年,王夫台将二万余人寇玄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灵帝熹平三年,复奉章贡献。夫馀本属玄菟,献帝时,其王求属辽东云。 简位居立。 《太平寰宇记》卷二百七十四作“至孙位居嗣立”。 无適子,有孽子麻余。位居死, ◎姚范曰:“简位居立,位居死”七字疑衍。 诸加共立麻余。牛加兄子名位居,为大使,轻财善施,国人附之,岁岁遣使诣京都贡献。正始中,幽州刺史毌丘俭讨句丽,遣玄菟太守王颀诣夫馀,位居遣犬加郊迎,供军粮。季父牛加有二心,位居杀季父父子,籍没财物,遣使簿敛送官。 冯本、官本“簿”作“薄”。 旧夫馀俗,水旱不调,五谷不熟,辄归咎于王,或言当易,或言当杀。麻余死,其子依虑年六岁,立以为王。汉时,夫馀王葬用玉匣,常豫以付玄菟郡,王死则迎取以葬。公孙渊伏诛,玄菟库犹有玉匣一具。今夫馀库有玉璧、珪、瓒数代之物,传世以为宝,耆老言先代之所赐也。 ◎《魏略》曰:其国殷富,自先世以来,未尝破坏。 其印文言“濊王之印”,国有故城名濊城,盖本濊貊之地, ◎《晋书》:夫馀在玄菟北千余里,其王印文称“濊王之印”。国中有古濊城。◎《魏书》:豆莫娄国在勿吉国北千里,去洛六千里,旧北夫馀也,在室韦之东,或言本濊地。 而夫馀王其中,自谓 “亡人”,抑有似也。 ◎何焯曰:似,当作“以”。 ◎《魏略》曰:旧志又言,昔北方有豪离之国者, ◎豪,宋本作“高”,元本、冯本作“稁”,范《书》作“索”。◎章怀注:索,或作“橐”,音度洛反。◎《御览》作“膏”。 其王者侍婢有身,王欲杀之,婢云:“有气如鸡子来下,我故有身。”后生子,王捐之于溷中,猪以喙嘘之,徙至马闲, ◎闲,范《书》作“蘭”。◎章怀注:蘭,即栏也。 马以气嘘之,不死。王疑以为天子也, 《御览》“子”作“生”。 乃令其母收畜之,名曰东明,常令牧马。东明善射,王恐夺其国也,欲杀之。东明走,南至施掩水, ◎范《书》作“南至淹水”。◎章怀注:今高丽中有盖斯水,疑此水是也。◎惠栋曰:《北史》作“淹滞水”。◎沈钦韩曰:《隋·百济传》作“淹水”,此乃《前志》“西盖马之马訾水”,今鸭渌江也。◎丁谦曰:○施掩水,《后汉书》作“掩水”,疑刊刻倒误。《梁书》作“掩滞水”,当即《水经注》马訾水。○《新唐书》:马訾水出靺鞨长白山,色若鸭渌,号鸭渌江。○夫馀国最平敞,与今松花江左右情形甚合。 以弓击水,鱼鳖浮为桥,东明得度,鱼鳖乃解散,追兵不得渡。东明因都王夫馀之地。 ◎范《书·东夷传》:初,北夷索离国王出行,其待儿于后妊身,王还,欲杀之。侍儿曰:“前见天上有气,大如鸡子,来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后遂生男。王令置于豕牢,豕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于马蘭,马亦如之。王以为神,乃听母收养,名曰东明。东明长而善射,王忌其猛,复欲杀之。东明奔走,南至掩水,以弓击水,鱼鳖皆聚浮水上,东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馀而王之焉。◎《隋书》:夫馀王尝得河伯女,闭于室内,为日光随而照之,感而遂孕,生一大卵,有一男子破而出,名曰朱蒙。夫馀之臣咸请杀之,其母以告朱蒙,朱蒙东南走。遇一大水,朱蒙曰:“我是河伯外孙,日之子也。今有难而追兵且及,如何得渡?”于是鱼鳖积而成桥,朱蒙遂渡。朱蒙建国,号高句丽。◎又云:百济之先,出自高丽。其王有侍婢,生东明。及长,王忌之,东明惧,逃至淹水,夫馀人共奉之。东明之后,有仇台者,笃于仁信,始立其国于带方故地。汉辽东太守公孙度以女妻之,渐以昌盛,为强国。初以百家济海,因号百济。◎《北史》:朱蒙者,其俗言善射击也。夫馀王狩于田,以朱蒙善射,给一矢,殪兽甚多。夫馀之臣谋杀之,朱蒙乃与焉达等二人走至纥升骨城居焉,号曰高句丽。◎《满洲源流考》云:高丽出于夫馀,夫馀出自索离。索读如橐,故又转音为橐,与高丽实二国也。夫馀在高丽北,橐离又在夫馀北,故东明南走而至夫馀,朱蒙亦南走而至高丽,其事仿佛相同,或传闻之有一误。《隋书》谓夫馀王尉仇台始立国于带方,自后遂称百济。后魏时百济所上书亦云先与高丽源出夫馀,自晋以后百济王之姓名有夫馀腆、夫馀丰、夫馀隆,盖直以夫馀为姓矣。◎丁谦曰:北方有橐离国一段,实纪朝鲜高句骊开国之事,自裴松之误采《魏略》旧文系于《夫馀传》末,而范蔚宗遽纂入正传,误而又误矣。然其所以致误,由不知至夫馀而王之,夫馀乃城名,非国名也。考夫馀在汉北境,至于弱水,安得复有橐离国在于其北?况橐离即高句骊合音,传首明言南与高句骊接,何得又指为北夷?今查《东国通鉴》〖《朝鲜史》、《东藩纪要》及新出《好大王碑》所载略同。〗言太祖朱蒙〖即传中东明。〗避害南行,度掩水,至卒本夫馀沸流川上都焉,国号高句骊。按沸流,国名,卒本川在其境内,故亦称沸流川。卒本夫馀,犹言卒本川上之扶馀城,与北方扶馀国毫不相涉。此城遗址,即今朝鲜平安道成川郡中。此段事须删去,移入后文《高句骊传》方合。
高句丽在辽东之东千里,南与朝鲜、濊貊,东与沃沮,北与夫馀接。都于丸都之下, ◎毛本、局本“于”作“舆”,误。◎丁谦曰:高句丽国有二,一古高句丽,在今奉天省城东北英额边门外浑河发源处。浑河即《地理志》及《水经注》小辽河。一新高句丽,在今朝鲜北境平安道成川郡地。陈氏未悉两国源流,牵混为一,如传首“在辽东之东千里”及“南接朝鲜、濊貊”等语,乃古高句丽国境。都于乌丸之下,则新高句丽国境。此书既误,范蔚宗《后汉书》因之。但范氏又将本传后半分为《小水貊传》,并将王莽后高句丽与中国交涉诸事尽入《小水貊传》中,则误而又误矣。◎弼按:○丁说诚辨,然以都于丸都之下为新高句丽国境。新高句丽在今朝鲜北境平安道成川郡地,似尚有误。○胡三省云:《唐志》:“自鸭渌江口舟行百余里,乃小舫泝流东北行凡五百三十里而至丸都城。”○据此,则丸都城在鸭渌江边,其在平安道成川郡者为平壤城,在大同江之北,非鸭渌江也。○近人王国维《观堂集林》卷(十六)〈二十〉《魏毌丘俭丸都山纪功刻石跋》云:魏毌丘俭丸都山纪功残石,光绪丙午署奉天辑安县事吴大令光国于县西北九十里之板石岭开道得之。吴大令跋:“扳石岭高六百余丈,车马不通,疑即古之丸都山。”○又近人吴其昌《丸都山纪功刊石跋尾》〖见北平图书馆月刊第三卷第三号。〗云:此刻出辑安县板石岭,板石岭即丸都山,句骊之都丸都城即在丸都山下。辑安县正在鸭渌江上流北岸。汉、魏西平安州在今安东少北,玄菟郡治在今铁岭左右。位宫率步骑二万进军沸流水上,是从丸都城沸流水上流顺流而下,以寇西安平州也。从今辑安至今安东,正从鸭渌江顺流而下,则沸水之地位正当鸭渌江之地位。俭从玄菟直趋丸都,是断其后路,位宫回师与战,俭遂乘势越丸都山,屠丸都城。后人误以沸流水为大同江,则诸史《东夷传》不可解矣。○又云:刘宋以前,高句骊国都在今辑安附近,不在今朝鲜之平壤,前人以浿水当朝鲜之大同江,故以丸都、王险诸城当今之平壤,〖以今之平壤正南临大同江。〗一若自卫满、朱蒙以来,即奠居平壤者。今考浿水当为今鸭渌江,故王险、忽本、丸都诸城,当在今奉天之辑安、怀仁附近,直至北魏太武帝末叶,始南迁平壤。此可以《汉书》、《魏志》、《魏书》、《北史》、《唐书》、《好大王碑》、《丸都山纪功石刻》证之也。 方可二千里,户三万。多大山深谷,无原泽。随山谷以为居,食涧水。无良田,虽力佃作,不足以实口腹。其俗节食,好治宫室,于所居之左右立大屋,祭鬼神,又祀灵星、社稷。 ◎范《书》作“好祠鬼神、社稷、零星”。◎章怀注:○《前书音义》:龙星左角曰天田,则农祥也。辰日祀以牛,号曰零星。○《风俗通》曰:辰之神为零星,故以辰日祠于东南也。◎柳从辰曰:零星,《前书》及《风俗通》皆作“灵“。灵、霝、零,古本通。《吴仲山碑》“神零有知”,“灵”已作“零”。 其人性凶急,喜寇钞。其国有王,其官有相加、对卢、沛者、古雏加、 ◎范《书》作“古邹大加”。◎章怀注:古邹大加,高句丽掌宾客之官,如鸿胪也。 主簿、优台丞、使者、皂衣先人, ◎范《书》作“优台、使者、帛衣先人”。◎沈钦韩曰:○《唐志》:帛衣头大兄,所谓帛衣者〖此字衍。〗先人也。 “此字衍”三字,卢氏误入沈氏正文,据沈氏《后汉书疏证》,改为沈氏自注之文。 ○《通典》作“皂衣秉国,成三岁一易”。 尊卑各有等级。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一百七十三:高丽建官有九等,其一曰吐捽,旧名大对卢,总知国事;次曰太大兄;次郁折华言主簿;次太大夫使者;次皂衣头大兄,《东夷传》所谓“皂衣先人”者也。以前五官掌机密,谋政事,征发兵马,选授官爵。次大使者,次大兄,次收位使者,次上位使者,次小兄,次诸兄,次过节,次不过节,次先人。又有状古雏加,掌宾客,比鸿胪卿,以大夫使者为之。又有国子博士、太学博士、舍人、通事、典书客,皆小兄以上为之。又其诸大城置傉萨,比都督,诸城置处闾近支,比刺史,亦谓之道使。其武官曰大模达,比卫将军,以皂衣头大兄以上为之。次末客,比中郎将,以大兄以上为之。其次领千人,以下各有差等。○一清案:此所说与《唐书》稍异。◎弼按:宋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七《冠服类》所载高丽建官,唐武德间有九等,与《寰宇记》所载略同。 东夷旧语以为夫馀别种,言语诸事,多与夫馀同,其性气衣服有异。本有五族,有涓奴部、 范《书》“涓”作“消”,下同。 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 ◎章怀注:案今高丽五部,一曰内部,一名黄部,即桂娄部也;二曰北部,一名后部,即绝奴部也;三曰东部,一名左部,即顺奴部也;四曰南部,一名前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一名右部,即消奴部也。 本涓奴部为王,稍微弱,今桂娄部代之。汉时赐鼓吹技人,常从玄菟郡受朝服衣帻,高句丽令主其名籍。 元本“令主”作“今王”,误。 后稍骄恣,不复诣郡, 元本“诣”作“诸”,误。 于东界筑小城,置朝服衣帻其中,岁时来取之,今胡犹名此城为帻沟溇。沟溇者,句丽名城也。其置官,有对卢则不置沛者,有沛者则不置对卢。王之宗族,其大加皆称古雏加。涓奴部本国主,今虽不为王,適统大人,得称古雏加,亦得立宗庙,祠灵星、社稷。绝奴部世与王婚,加古雏之号。诸大加亦自置使者、皂衣先人,名皆达于王,如卿大夫之家臣,会同坐起,不得与王家使者、皂衣先人同列。其国中大家不佃作,坐食者万余口,下户远担米粮鱼盐供给之。其民喜歌舞,国中邑落,暮夜男女群聚,相就歌戏。无大仓库,家家自有小仓,名之为桴京。 ◎何焯校改“桴”作“稃”。◎弼按:郝经《续后汉书》作“桴”。◎郁松年曰:○《说文》桴,栋名。稃,穅也。○稃京,小仓名,字当从禾。 其人洁清自喜,善藏酿。跪拜申一脚, 范《书》“申”作“曳”。 与夫馀异,行步皆走。以十月祭天,国中大会,名曰东盟。其公会,衣服皆锦绣金银以自饰。 ◎赵一清曰:○《酉阳杂俎》:魏时有高句丽客善用针,取寸发斩为十余段,以针取贯之,言发中空也,其妙如此。 大加主簿头著帻,如帻而无后, 宋本“后”作“余”。 其小加著折风,形如弁。其国东有大穴,名隧穴, 范《书》“隧”作“禭”。 十月国中大会,迎隧神还于国东上祭之,置木隧于神坐。无牢狱,有罪诸加评议,便杀之,没入妻子为奴婢。其俗作婚姻,言语已定,女家作小屋于大屋后,名婿屋,婿暮至女家户外,自名跪拜,乞得就女宿,如是者再三,女父母乃听使就小屋中宿,傍顿钱帛,至生子已长大,乃将妇归家。其俗淫。男女已嫁娶,便稍作送终之衣。厚葬,金银财币,尽于送死,积石为封,列种松柏。其马皆小,便登山。国人有气力,习战斗,沃沮、东濊皆属焉。又有小水貊。 毛本“貊”作“貃”。 句丽作国,依大水而居,西安平县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丽别种依小水作国,因名之为小水貊,出好弓,所谓貊弓是也。 ◎范《书》作“句骊一名貊,有别种,依小水为居,因名曰小水貊”。◎章怀注引《魏氏春秋》曰:辽东郡西安平县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丽别种因名之曰小水貊。◎丁谦曰:西安平为马訾水入海处,〖马訾水即鸭渌江。〗乃今九连城东北安平河滨地。小水发源县北,则即叆阳河无疑。因中国往高句骊道必经此,故陈寿《魏志·高句骊传》附载其名。此部微末,除出好弓外别无他事可纪。其下所书,仍是高句骊事。范蔚宗既本陈《志》为《高句骊传》,又截取小水貊别为一传,大误。◎丁氏又云:中国与朝鲜通道,今由九连城渡鸭渌江入义州,古时则在西安平渡江,即贾耽所谓泊汋口也。◎弼按:两汉志西安平属辽东郡。◎何焯曰:涿县有安平,故此加“西”。◎王先谦曰:○孙权遣谢宏、陆恂封高句骊王宫为单于,恂等到安平口,即此县海口也。据《唐书·地理志》,当在鸭绿江北近海处。○《新唐志》:安东府南至鸭绿江北泊汋城七百里,故西安平县也。
王莽初发高句丽兵以伐胡, 范《书》作“伐匈奴”。 不欲行,强迫遣之,皆亡出塞为寇盗。辽西大尹田谭追击之,为所杀。州郡县归咎于句丽侯騊, 范《书》“騊”作“驺”,《前书·王莽传》亦作“驺”,下同。 严尤奏言:“貊人犯法,罪不起于騊,且宜安慰。今猥被之大罪, ◎师古曰:猥,多也,厚也。被,加也。◎王先谦曰:猥,犹猝也。 恐其遂反。” 《前书·王莽传》此句下云“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馀、濊貊复起,此大忧也”。 莽不听,诏尤击之。尤诱期句丽侯騊至而斩之, “期”字疑误。范《书》作“诱句骊侯驺入塞,斩之”。 传送其首诣长安。莽大悦,布告天下,更名高句丽为下句丽。 ◎《莽传》云:莽下书曰:“乃者,命遣猛将,共行天罚,诛灭虏知,分为十二部,或断其右臂,或斩其左腋,或溃其胸腹,或 其两胁。今年刑在东方,诛貉之部先纵焉。捕斩虏驺,平定东域,虏知殄灭,在于漏刻。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庙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将率虓虎之力也。予甚嘉之。其更名高句骊为下句骊,布告天下,令咸知焉。”于是貉人愈犯边,东北与西南夷皆乱云。◎丁谦曰:考《朝鲜史》,此为高句骊太祖东明王子琉璃王时事,史云“初,汉王莽征兵于高句丽,琉璃王不应,降于鲜卑,而侵犯汉边”,然则姑先应征,旋亡出塞者,正用其联合鲜卑之计乎?惟严尤诱斩之句丽侯騊,当是统兵之员。 当此时为侯国,汉光武帝八年,高句丽王遣使朝贡,始见称王。 ◎范《书·光武纪》:建武八年十二月,高句骊王遣使奉贡。
至殇、安之间,句丽王宫数寇辽东,更属玄菟。辽东太守蔡风、 范《书》“风”作“讽”,下同。 玄菟太守姚光以宫为二郡害,兴师伐之。宫诈降请和,二郡不进。宫密遣军攻玄菟,焚烧候城,入辽隧, ◎丁谦曰:○候城、辽隧均汉县,属辽东郡。《汉地理志》候城为中部都尉所治,惟不知为今何地。辽隧,《地理志》作“辽队”。○《水经注》:辽水入塞,经襄平县西,又迳辽隧县西入大辽水,乃由安市入海。○襄平故城,在今奉天省城西南,辽隧当在其西南滨辽河处。故公孙渊遣兵拒司马懿于此,盖阻水以自固也。◎钱坫曰:今奉天府海城县西之牛庄。 杀吏民。后宫复犯辽东,蔡风轻将吏士追讨之,军败没。 ◎范《书·东夷传》:建武八年,高句骊遣使朝贡,光武复其王号。二十三年冬,句骊蚕支落大加戴升等万余口诣乐浪内属。二十五年春,句骊寇右北平、渔阳、上谷、太原,而辽东太守祭彤以恩信招之,皆复款塞。后句骊王宫生而开目能视,国人怀之,及长勇壮,数犯边境。和帝元兴元年春,复入辽东,寇略六县,太守耿夔击破之,斩其渠帅。安帝永初五年,宫遣使贡献,求属玄菟。元初五年,复与濊貊寇玄菟,攻华丽城。建光元年春,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辽东太守蔡讽等将兵出塞击之,捕斩濊貊渠帅,获兵马财物。宫乃遣嗣子遂成将二千余人逆光等,遣使诈降;光等信之,遂成因据险阸以遮大军,而潜遣三千人攻玄菟、辽东,焚城郭,杀伤一千余人。于是发广阳、渔阳、右北平、涿郡属国三千余骑同救之,而貊人已去。夏,复与辽东鲜卑八千余人攻辽队,杀略吏人。蔡讽等追击于新昌,战没。功曹耿耗、兵曹掾龙端、兵马掾公孙酺以身扞讽,俱没于阵,死者百余人。秋,宫遂率马韩、濊貊数千骑围玄菟。夫馀王遣子尉仇台将二万余人,与州郡并力讨破之,斩首五百余级。
宫死,子伯固立。 ◎范《书》:宫死,子遂成立。遂成死,子伯固立。◎丁谦曰:《朝鲜史》载宫年老,让位于弟遂成,称次大王,以暴戾为国人所弑,因立其弟伯国,称新大王,即传中伯固。传言“宫死,子伯固立”,不独脱却遂成,而以弟为子,亦误。◎弼按:下文位宫为宫之曾孙,则伯固为宫之子,其世系不误。然与范《书》及《朝鲜史》均不合。◎又按:○惠栋曰:《蔡邕集》云“东夷高句骊翮子伯固逆谋并发”,亦可为遂成被弑之证。 顺、桓之间,复犯辽东,寇新安、居乡, 郝经《续后汉书》“居”作“民”。 又攻西安平,于道上杀带方令,略得乐浪太守妻子。 ◎范《书》:顺帝阳嘉元年,置玄菟郡屯田六部。质、桓之间,复犯辽东西安平,杀带方令,掠得乐浪太守妻子。◎《郡国志》:带方属乐浪郡。◎《一统志》:带方故城,今平壤南境。 灵帝建宁二年,玄菟太守耿临讨之,斩首虏数百级,伯固降,属辽东。嘉平中, 此叙灵帝时事,当作“熹平”。 伯固乞属玄菟。公孙度之雄海东也,伯固遣大加优居、主簿然人等 冯本“大”作“犬”。 助度击富山贼,破之。伯固死,有二子,长子拔奇,小子伊夷模。拔奇不肖,国人便共立伊夷模为王。自伯固时,数寇辽东,又受亡胡五百余家。建安中,公孙康出军击之,破其国,焚烧邑落。拔奇怨为兄而不得立,与涓奴加各将下户三万余口诣康降,还住沸流水。降胡亦叛伊夷模,伊夷模更作新国,今日所在是也。 ◎丁谦曰:伯固次子伊夷模,《东藩纪要》云“名男武,称故国川王”,伊夷模子位宫。《纪要》云“称东川王”,惟东川王未立以前尚有山上王,名延优,为伊夷模弟,立于建安二年,在位几五十年,东川王始立,此又脱漏。且考位宫乃太祖王宫孙,并非曾孙,又考位宫为毌丘俭所破,始移都平壤。《朝鲜史》与《东藩纪要》所载皆同。作新国者,指山上王筑丸都山城之事。◎吴其昌曰:高丽国都在晋以前位于今鸭绿江北岸奉天境内辑安、怀仁附近,刘宋以后始南移今日之平壤。◎吴说已略见前,详见《北平图书馆月刊》。◎姚范曰:今日云云,疑循旧文。 拔奇遂往辽东,有子留句丽国,今古雏加駮位居是也。其后复击玄菟,玄菟与辽东合击,大破之。
伊夷模无子,淫灌奴部,生子名位宫。伊夷模死,立以为王,今句丽王宫是也。其曾祖宫, 宋本“宫”上有“名”字。 生能开目视,其国人恶之, ◎范《书》作“国人怀之”。◎黄山曰:“怀”当为“怪”之讹。古“怀”多混为“怌”,故转写易讹。 及长大,果凶虐,数寇钞,国见残破。今王生堕地, ◎毛本“堕”作“墯”。◎钱大昕曰:承祚作志之时,位宫久已破亡,不应云“今王”,盖承旧书之文。 亦能开目视人。句丽呼相似为位,似其祖,故名之为位宫。位宫有力勇, ◎赵一清曰:力勇,当依《寰宇记》作“勇力”。 便鞍马,善猎射。景初二年,太尉司马宣王率众讨公孙渊,宫遣主簿大加将数千人助军。 宫,应作 “位宫”,下同。北宋本“大”作“犬”。 正始三年,宫寇西安平,其五年,为幽州刺史毌丘俭所破。语在《俭传》。 ◎《俭传》:正始中,俭督诸军讨高句丽。六年,复征之。◎《齐王纪》:七年,俭讨高句丽,破之。◎盖用兵数年,此传记其始,《齐王纪》记其终也。
东沃沮在高句丽盖马大山之东, ◎《汉书·地理志》:玄菟郡西盖马。◎王先谦曰:《续志》误作“西盖乌”。◎章怀注:盖马,县名,属玄菟郡。其山在今平壤城西。平壤,今王险城也。◎沈钦韩曰:○《明志》:海州卫本沃沮国地。○今奉天海城县,又奉天盖平县,高丽国盖牟城,亦其地。◎李兆洛曰:西盖乌故城,今奉天府盖平县治。◎丁谦曰:盖马大山,即朝鲜平安道与咸镜道分界之山,其山南北行,千余里连接不断。◎弼按:丁说是。范《书·东沃沮传》“东滨大海”,其地望可证。《寰宇记》亦云“东滨大海”。若盖平,则西滨大海矣。沈、李二说均误。 滨大海而居。其地形东北狭,西南长, ◎范《书》作“东西夹,〖夹,音狭。〗南北长”。◎丁谦曰:当时国境仅有今咸镜道东面傍海一带,自小白山以南皆高句丽地也,故东北狭而西南长。 可千里, 范《书》作“可折方千里”。 北与挹娄、夫馀,南与濊貊接。户五千,无大君王,世世邑落,各有长帅。其言语与句丽大同,时时小异。汉初,燕亡人卫满王朝鲜,时沃沮皆属焉。汉武元封二年, ◎赵一清曰:一本“武”下有“帝”字。 伐朝鲜,杀满孙右渠,分其地为四郡, ◎《汉书·朝鲜传》:遂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 以沃沮城为玄菟郡。 ◎丁谦曰:《汉地理志》无沃沮,“夫租”即“沃沮”之讹。本传沃沮城,今咸兴府治。 后为夷貊所侵,徙郡句丽西北,今所谓玄菟故府是也。 ◎丁谦曰:徙治古高句骊西北,在昭帝五年,正朱蒙开国后攘斥边境,沃沮与濊貊为所役属时。传云“为夷貊所侵”,实即高句骊也。 沃沮还属乐浪。汉以土地广远,在单单大领之东,分置东部都尉, 元本、吴本、毛本、官本“置”作“治”。 治不耐城, ◎《汉书·地理志》:(玄菟)〈乐浪〉郡不而,东部都尉治。◎《一统志》:不耐故城,在咸兴府北。◎《隋书·外国传》:新罗兼有沃沮、不而、韩濊之地。◎丁谦曰:不耐城为今江原道之江陵府,本濊王都。 别主领东七县,时沃沮亦皆为县。 ◎《满洲源流考》卷九云:两汉、魏、晋时国于东方者为夫馀、挹娄、三韩,其邑落散处山海间者,又有沃沮、濊等名。以史传核之,沃沮之在东者,东滨大海,北接挹娄、夫馀,又有北沃沮、南沃沮并皆散处山林,无大君长。所云单单大岭,即长白山,单单与满洲语珊延音固相近也。今自长白附近东至海边,北接乌拉黑龙江,西至俄罗斯,丛林密树,绵互其间。魏毌丘俭讨高丽,绝沃沮千余里,到肃慎南界,则沃沮者,实即今之窝集也。濊地君长,亦皆分统邑落,无所专属。夫馀、挹娄皆有其地。考其故壤自凤凰城并海至朝鲜。三国以后,隋属高丽,唐属渤海矣。◎丁谦曰:武帝所置玄菟郡,惟太守所治沃沮县为沃沮国地,其余七县均在濊国界内,故范蔚宗删单单大岭之东一段,移入《濊国传》,位置较合。单单大岭,《后书》作“单大领”,今江原道中间淮阳郡以东,所称欱岭、朱暺岭、大关岭,皆古单单大岭。不耐城,《汉地理志》作“不而”,领东七县者,不而、吞列、东暆、蚕台、华丽、邪头昧、前莫也。盖前汉乐浪郡所属共二十五县,《后书》只十八县,则除东暆外,不而等六县均东部都尉所旧治无疑。◎沈家本云:《汉志》无沃沮,或元始时已省并。疑蚕台、华丽、邪头昧、前莫、夫租及不而、沃沮,即所谓领东七县也。 汉光武六年, 光武,应从范《书》作“建武”。 省边郡,都尉由此罢。 ◎范《书》云:建武六年,省都尉官,遂弃领东地。 其后皆以其县中渠帅为县侯, ◎范《书·东夷传》云:至光武罢都尉官,后皆以封其渠帅为沃沮侯。◎沈钦韩曰:沃沮自魏后不复著,盖百济立国于其境,而沃沮亡矣。 不耐、华丽、沃沮诸县皆为侯国。 ◎《汉书·地理志》:乐浪郡华丽。◎王先谦曰:○《续志》:后汉省。○《东夷传》:元初五年,句丽王宫寇玄菟,攻华丽城。○则县故在也。◎洪亮吉云:此盖其旧城。 夷狄更相攻伐,唯不耐濊侯至今犹置功曹、主簿诸曹,皆濊民作之。沃沮诸邑落渠帅,皆自称三老,则故县国之制也。国小,迫于大国之间,遂臣属句丽。句丽复置其中大人为主者, 宋本“主”作“使”,范《书》作 “使者”。 使相主领,又使大加 北宋本“大”作“犬”。 统责其租税,貊布、鱼、盐、 范《书》作“责其租税、貂、布”。 海中食物,千里担负致之,又送其美女 毛本“美”作“姜”,误。 以为婢妾,遇之如奴仆。
其土地肥美,背山向海,宜五谷,善田种。人性质直强勇,少牛马,便持矛步战。食饮居处,衣服礼节,有似句丽。 ◎《魏略》曰:其嫁娶之法,女年十岁,已相设许。婿家迎之,长养以为妇。至成人,更还女家。女家责钱,钱毕,乃复还婿。 ◎梁玉绳曰:此即今之养媳,本夷俗也。 其葬作大木椁,长十余丈,开一头作户。新死者皆假埋之, 范《书》 “皆”作“先”。 才使覆形,皮肉尽,乃取骨置椁中。举家皆共一椁,刻木如生形,随死者为数。又有瓦,置米其中,编县之于椁户边。毌丘俭讨句丽,句丽王宫奔沃沮,遂进师击之。沃沮邑落皆破之,斩获首虏三千余级,宫奔北沃沮。北沃沮一名置沟溇, ◎宋本“溇”作“娄”。◎丁谦曰:沟溇,城也,犹言置城。◎赵一清曰:《毌丘俭传》“置”作“买”。 去南沃沮八百余里, ◎丁谦曰:以地望核之,当在图门江南北。 其俗南北皆同, 范《书》作“其俗皆与南同”。 与挹娄接。 范《书》作“南接挹娄”。 挹娄喜乘船寇钞,北沃沮畏之,夏月恒在山岩深穴中为守备,冬月冰冻,船道不通,乃下居村落。王颀别遣追讨宫,尽其东界。问其耆老:“海东复有人不?”耆老言国人尝乘船捕鱼,遭风见吹数十日,东得一岛,上有人,言语不相晓,其俗常以七月取童女沈海。又言有一国亦在海中,纯女无男。 ◎范《书》云:或传其国有神井,窥之,辄生子。 又说得一布衣,从海中浮出,其身如中国人衣, 范《书》作“其形如中人衣”,“国”字衍。 其两袖长三丈。又得一破船,随波出在海岸边,有一人项中复有面, 范《书》“项”作“顶”。 生得之,与语不相通,不食而死。其域皆在沃沮东大海中。
挹娄在夫馀东北千余里,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未知其北所极。 ◎范《书》:挹娄,古肃慎之国也。◎沈钦韩曰:○《元史·地理志》:瀋阳路本挹娄故地,又开元路古肃慎之地。○《通典》:其国在不咸山北。〖晋曰肃慎,魏曰勿吉,隋曰靺鞨。〗○《一统志》:长白山在吉林乌喇城东南,古名不咸山,今奉天府铁岭县、承德县,及宁古塔、黑龙江,并挹娄国地。挹娄故城,在今铁岭南六十里。◎《满洲源流考》卷二云:挹娄之名始于后汉,考之史传,即古肃慎氏。《晋书》所谓“肃慎一名挹娄”是也。至南北朝,始别有勿吉、靺鞨之称,而旧名之见于简册者犹有可考,如辽之瀋州、双州、定理府,金之挹娄县,皆仅指一隅,非其全部。《元史》称瀋阳路为挹娄故地,似矣,而于开元路则云“古肃慎地,隋、唐曰靺鞨”,又似歧而二之者。盖魏、晋以前部族未分,魏晋以后厘而为七,族愈繁而地愈广,容有非旧部之名所能该者矣。至《金史·地理志》谓瀋州本辽定理府,为挹娄故壤。考《辽志》,则瀋州之外别有定理府,亦属挹娄之地。辽之定理,实唐时渤海所建,至金已废。又《金志》称瀋州挹娄县,本辽旧兴州常安县。考《辽志》东丹城北至挹娄县范河二百七十里,则辽时已有挹娄县,盖郡邑难移,而幅员有定。今见于《盛京通志》者,若承德,若铁岭,若吉林,若宁古塔,自奉天府治极于东北胥挹娄地也。又《明一统志》载洪武二十九年设左右千户于懿路城,永乐八年复设中千户于懿路城,其废址在今铁岭县城南六十里,又有站名懿路,亦作伊鲁,当即辽、金挹娄县之遗。◎丁谦曰:○挹娄,古肃慎地。肃慎,《周书·王会篇》作“稷慎”。○《山海经》:大荒中小不咸山有肃慎之国。○《竹书纪年》:虞舜二十五年,息慎氏来朝,贡弓矢。○盖三代以前,东北徼外大国尽有今吉林省东诸地。○《唐地理志》附录贾耽所记:渤海王城临忽汗海,其西南三十里有古肃慎城。○考此城在宁古塔西南八十五里上马莲河畔,遗址尚存。惟汉之挹娄难为古肃慎国旧境,而本部实在其西。考《唐书·渤海传》言高丽灭大氏,保挹娄之东牟山、奥娄河,其地在吉林东南敦化县境。奥娄为挹娄之转音。挹娄国名,殆因此水。又言以故挹娄地为定理、安边二府,此则奉天东南新设宽甸、怀仁诸县处。《满洲地志》谓挹娄为肃慎之一部,极是。传言挹娄在扶馀东北千里。按扶馀国都为长春府之农安县,核其方位,实居东南,而非东北。后金人置挹娄县于辽河东,今懿路驿地,则因辽徙挹娄人居此而名。考据家竟指为挹娄国,大误。◎《晋书·四夷传》:肃慎氏一名挹娄,在不咸山北,去夫馀可六十日行。东滨大海,西接寇漫汗,北极弱水,广袤数千里,居深山穷谷,车马不通。◎丁谦曰:《魏志》言挹娄在扶馀东北千里,南与北沃沮相接。不咸山即长白山,惟既在山北,又与北沃沮接,则当云扶馀东南,非东北矣。寇漫汗即后寇莫汗,《北史》作豆莫娄。考此部为北扶馀旧壤,在今乌苏里江一带。至云“肃慎一名挹娄”,非是。按肃慎为虞、夏以来著名之国,挹娄称号始见于《后汉书》,言国无君长,邑落各有大人。是挹娄者不过肃慎境中一部族,并不足以名国。第因生齿繁衍,分布各方,而肃慎主权日就衰替,不足以制驭之,其人遂据地自擅,互相雄长,于是肃慎一国竟在若存若亡之间。以余考之,其国至晋实未尝亡也。挹娄本水名,即《唐书·渤海传》奥娄河,今为敦化县镜。渤海立国以故挹娄地立定理、安边等府,均在敦化以西至奉天之东南,肃慎王城在宁古塔南,以挹娄梗于中间,致肃慎与中国之交通遂阻,故当时史籍但知有挹娄,不知有肃慎,因以为挹娄古肃慎也,而《晋书·四夷传》更谓肃慎名挹娄,则误尤甚矣。至晋时肃慎云未亡者,史虽不载,实有确证存焉。据鸭绿江北出土《高丽好大王碑》,言其践祚之八年戊戌,偏师出肃慎,掠得某地人民云云。戊戌为东晋安帝隆安二年,是晋之末造国尚安然无恙。迨后高丽益强,肃慎、挹娄始俱为所并。观隋炀帝征高丽,分二十四军,其右翼有肃慎道,知其时地入高丽已久,但不悉亡于何年。◎弼按:据《一统志》,挹娄故城在铁岭县南六十里。又据《一统志表》,以承德县为挹娄国地,此与传文“挹娄在扶馀东北千里”之说不合。惟如《盛京通志》所载若承德,若铁岭,若吉林,若宁古塔,自奉天府治,极于东北,皆挹娄地,则其说可通矣。 其土地多山险。其人形似夫馀,言语不与夫馀、句丽同。有五谷、牛、马、麻布。人多勇力。无大君长,邑落各有大人。处山林之间,常穴居,大家深九梯,以多为好。 ◎《魏书》:勿吉筑成穴居,开口于上,以梯出入。 土气寒,剧于夫馀。其俗好养猪,食其肉,衣其皮。冬以猪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 ◎《满洲源流考》卷二十云:陶复陶穴,古固有之。至豕膏得热气则融,安能涂厚数分? 夏则裸袒,以尺布隐其前后,以蔽形体。其人不洁,作溷在中央,人围其表居。 ◎范《书》云:其人臭秽不洁,作厕于中,圈之而居。◎《太平寰宇记》卷一百七十五云:挹娄国土俗无文墨,以言语为约。坐则箕踞,以足挟肉啖之。得冻肉,坐其上,令温暖。土无盐、铁,烧木作炭,灌之取汁而食。俗编发,将嫁娶,男以毛羽插女头,女和则持归,然后致礼聘之。妇贞而女淫,贵壮而贱老。死者其日即葬于野,交木作小椁,杀猪积其上,以为死者之粮。性凶悍,以无忧哀相尚。父母死,男女不哭泣,有哭者谓之不壮相。盗窃无多少皆杀之,虽野处而不相犯。 其弓长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长尺八寸,青石为镞,古之肃慎氏之国也。 ◎肃慎贡楛矢,详见《明纪》青龙四年、《陈留王纪》景元三年。◎《孔子家语》:武王克商,肃慎氏贡楛矢。◎《史记·孔子世家》:有隼集于陈庭,楛矢贯之,石弩矢长尺有咫。陈湣公使问仲尼,仲尼曰:“隼来远矣,此肃慎之矢也。”◎《山海经·海外西经》:肃慎之国在白民北。◎郭璞注:今肃慎国,去襄平三千余里。其人皆工射,弓长四尺,劲强,箭以楛为之,长尺五寸,青石为镝,此春秋时隼集陈侯之庭所得矢也。晋大兴三年,平州刺史崔毖遣别驾高会使来献肃慎氏之弓矢箭镞,有似铜骨。作者问云:“转与海内国通得用此,今名之为挹娄国。”◎吴任臣曰:○案《史记》作“息慎”。○《竹书》:舜二十五载,息慎氏来宾。○《汲冢周书》云:成王之时,息慎来贺,作贿息慎之命。○《王会解》谓之“稷慎”,或作“肃眘”。汉武帝诏“海外肃眘”,徐陵文“肃眘茫茫,风牛南偃”。○刘会孟云:肃慎在汉曰挹娄,魏曰勿吉,唐曰靺鞨。○《鬼谷子》云:肃慎氏馈白雉于文王。○《魏志》云:自唐暨周,肃慎之物皆旷世而至。青龙四年,肃慎氏致楛矢。○《晋纪》景元三年、咸宁五年、大兴二年,肃慎皆来馈楛矢石弩,即此国也。○《左传》:肃慎、燕毫,吾北土也。○杜注云:肃慎在玄菟北三千余里。○江淹《遂古篇》:沃沮、肃慎,东北边兮。◎陈逢衡曰:○《世说》:德之休明,肃慎贡其楛矢。○郑樵《都邑略》云:古肃慎国,都不咸山,在夫馀东北千里。◎阎百诗曰:肃慎氏地,即今宁古塔东去一千里,曰混同江,江边有榆树、松树,枝既枯,堕入江为波浪所激荡,不知几何年,化为石,可取以为箭镞,榆化者上,松次之。西南去六百里曰长白山,山巅之阴及黑松林偏生楛木,可取以为矢,质坚而直。又有乌曰海东青,即隼也。◎惠栋曰:○《肃慎国记》云:石山在国东北,取之必先祈神,石利入铁。◎《册府元龟》:魏景元三年,肃慎献其国弓三十张,长五尺五寸,楛矢长一尺八寸,石弩三百枚,皮骨铁杂铠二十领,貂皮四百枚。◎《满洲源流考》按云:○元戚辅之《辽东志略》云:肃慎东北山出石,其利如铁,取以为镞,即石弩。○而杨宾《柳边纪略》以为楛木。今宁古塔居人或得之呼尔哈河,长三四寸,色黑,或黄,或微白,有文理,非铁非石,相传为肃慎故矢云云。盖杨宾误以为石弩为楛木也。 善射,射人皆入因。 范《书》作“又善射,发能入人目”, “因”字误。 矢施毒,人中皆死。出赤玉、好貂,今所谓挹娄貂是也。 ◎《满洲源流考》卷十九云:混同江产松花玉,色净绿,细嫩温润,可中砚材,发墨与端溪同。乌拉诸山林中多貂,索伦人以捕貂为恒业。 自汉已来,臣属夫馀,夫馀责其租赋重,以黄初中叛之。夫馀数伐之,其人众虽少,所在山险,邻国人畏其弓矢,卒不能服也。其国便乘船寇盗,邻国患之。东夷饮食类皆用俎豆,唯挹娄不,法俗最无纲纪也。 ◎《满洲源流考》卷一“肃慎”条云:范蔚宗谓“冠弁衣锦,器用俎豆”,诚非虚语。◎弼按:范《书》此语见《东夷传》序,乃泛论东夷,非指挹娄而言。其《挹娄传》云“东夷夫馀,饮食类皆用俎豆,唯挹娄独无,法俗最无纪纲者也”,据此,则《满洲源流考》误。
濊南与辰韩, 陈《志》此卷分为乌丸、鲜卑、东夷三传,各小国均包括于此三传中。宋、元本于各国之前有某国传一行。窃意陈《志》原书必不如是,或为浅学妄增,而元本于濊国之前竟书“濊南传”一行,不辨南为南北之南,其误尤甚。世之佞宋、元本者,宜鉴别之。又按冯本《濊国传》与《挹娄国传》文接写,因前传末行无空格,適相衔接,而陈本乃亦接连前传,竟不提行,合为一传矣。又宋、元本有两《弁辰传》,元本于诸国传有书谋国传者,亦有不书者,可谓自乱其例,附识于此,后不复赘。 北与高句丽、沃沮接,东穷大海, ◎丁谦曰:濊亦古国。《周书·王会篇》有“穢人前儿”之文。注“穢,东夷别种”, “穢”即“濊”也。其旧都,据《文献通考》在朝鲜江原道江陵府东。◎沈钦韩曰:○《一统志》:朝鲜江原道治江陵府,在国城东面,本濊貊地,汉为临屯境。 今朝鲜之东皆其地也。 ◎范《书》云:西至乐浪,濊及沃沮、句骊,本皆朝鲜之地也。◎丁谦曰:濊国虽在朝鲜东,而朝鲜东不独一濊,范氏改为“濊及沃沮、句骊,本朝鲜地”,较合。 户二万。昔箕子既適朝鲜,作八条之教以教之, ◎《汉书·地理志》云: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鲜,教其民以礼仪、田蚕织作。乐浪朝鲜民犯禁八条。相杀以当时价杀。相伤以谷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子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师古曰:八条不具见。 无门户之闭而民不为盗。其后四十余世,朝鲜侯淮僣号称王。 ◎官本《考证》云:《后汉书》“淮”作“準”。◎赵一清曰:“淮”字讹,后注引《魏略》作“準”。 陈胜等起,天下叛秦,燕、齐、赵民避地朝鲜数万口。燕人卫满,魋结夷服,复来王之。 ◎卫满,事详见后裴注引《魏略》。◎《汉书·陆贾传》:尉佗魋其箕踞。◎服虔曰:魋,音椎,今兵士魋头髻也。◎师古曰:椎髻者,一撮之髻,其形如椎。 汉武帝伐灭朝鲜,分其地为四郡。 ◎范《书》:燕人卫满击破準而自王朝鲜,传国至孙右渠。元朔元年,濊君南闾等畔右渠,率二十八万口诣辽东内属,武帝以其地为苍海郡,数年乃罢。至元封三年,灭朝鲜,分置乐浪、临屯、玄菟、真番四郡。至昭帝始元五年,罢临屯、真番,以并乐浪、玄菟。玄菟复徙居句骊。 自是之后,胡、汉稍别。无大君长,自汉已来,其官有侯邑君、三老,统主下户。其耆老旧自谓与句丽同种。其人性愿悫,少嗜欲,有廉耻,不请句丽。言语法俗 ◎官本《考证》云:请,疑当作“谙”。◎赵一清曰:《后汉书》“句”作“匄”,“丽”字衍。◎朱邦衡曰:此误“匄”为“句”,妄增一“丽”字。◎弼按:赵、朱说均是。濊人无不谙句丽言语法俗之理,若为“谙”字,则与下文相牴矣,当承上文“有廉耻”,作“匄”为是。 大抵与句丽同,衣服有异。男女衣皆著曲领,男子击银花广数寸以为饰。自单单大山领以西 ◎赵一清曰:单单大领,见前《东沃沮传》。《后汉书》作“单大领”。◎丁谦曰:单大领即江陵西面一带南北行大山。◎弼按:此作大山领,或“嶺”字析为二耳。 属乐浪,自领以东七县,都尉主之, ◎范《书》:自单大领已东,沃沮、濊貊悉属乐浪。后以境土广远,复分领东七县,置乐浪东部都尉。◎弼按:上事见前《东沃沮传》。◎丁谦曰:领东七县,考《前书·地理志》乐浪郡二十五,至后汉只县十八,其所省之东濊、不而、蚕台、华丽、邪头昧、前莫、夫租七县,必均在领东无疑。又《武帝纪》注“临屯郡治东暆”,知濊地初立为苍海郡,后重立为临屯,而今之江陵府实汉东暆也。◎弼按:丁氏所举岭东七县,一有夫租而无吞列,一有吞列而无夫租,互见前《东沃沮传》。 皆以濊为民。后省都尉,封其渠帅为侯,今不耐濊皆其种也。汉末更属句丽。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分,不得妄相涉入。 范《书》“分”作“界”,“涉入”作“干涉”。 同姓不婚。多忌讳,疾病死亡辄损弃旧宅,更作新居。有麻布,蚕桑作绵。晓候星宿, 毛本“候”作“侯”,误。 豫知年岁丰约。不以珠玉为宝。常用十月节祭天,昼夜饮酒歌舞,名之为舞天,又祭虎以为神。其邑落相侵犯,辄相罚责生口牛马,名之为责祸。杀人者偿死。少寇盗。作矛长三丈,或数人共持之,能步战。乐浪檀弓出其地。其海出班鱼皮, ◎黄山曰:○班,当作“魵”。○《说文》:魵,鱼也,出薉邪头国。○《尔雅·释鱼》:魵,虾。○郭注:出穢邪头国。○“薉”、“穢”皆即“濊”也。 土地饶文豹,又出果下马,汉桓时献之。 ◎臣松之按:果下马高三尺,乘之可于果树下行,故谓之果下。见《博物志》、《魏都赋》。 ◎惠栋曰:○《博物志》云:海出斑鱼皮,陆出文豹。○《管子·揆度篇》云:发朝鲜之文皮。○又《轻重甲篇》云:发、朝鲜不朝,请文皮、服而以为币乎?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后八千里之发、朝鲜可得而朝也。○《尔雅·(太)〈九〉府》云:东北之美者有斥山之文皮焉。○郭璞云:虎豹之属,皮有褥采者,是文皮,即文豹之皮也。○刘逵《魏都赋》注云:汉厩旧有乐浪,所献果下马,高三尺,以驾辇车。○明黄洪宪《朝鲜国纪》云:产果下马、长尾雉、貂豽、海豹皮。◎姜西溟曰: 西溟,姜宸英之字。 定张车、果下马,皆宫内所用。
正始六年,乐浪太守刘茂、带方太守弓遵以领东濊属句丽,兴师伐之,不耐侯等举邑降。其八年,诣阙朝贡,诏更拜不耐濊王。居处杂在民间,四时诣郡朝谒。二郡有军征赋调,供给役使,遇之如民。 ◎丁谦曰:上高句丽、东沃沮传并言濊貊,今载濊而遗貊,亦疏漏。考《东藩纪要》,貊部在江原道春川府北十三里,昭阳江北岸。
韩在带方之南,东西以海为限,南与倭接,方可四千里。有三种,一曰马韩,二曰辰韩,三曰弁韩。辰韩者,古之辰国也。 ◎赵一清曰:弁韩,《后汉书》作“弁辰”。然弁辰别是一国,则此当做“弁韩”,以当三韩之数。窃疑范氏为非。◎王会汾曰:晋、梁二书皆作“弁韩”。◎丁谦曰:三韩以马韩为最大,其地当有忠清、全罗二道,及庆尚道之半。辰韩及弁韩惟庆州一带而已。《朝鲜史》谓三韩虽曰分立,实则辰、弁二国仅为马韩所支配,非势均力敌也。◎弼按:○《汉书·朝鲜传》:真番辰国欲上书见天子,朝鲜雍阏弗为通。○师古曰:辰,谓辰韩之国也。○《后汉书·光武纪》:建武二十年秋,东夷韩国人率众诣乐浪内附。○章怀注:东夷有辰韩、弁韩、马韩,谓之三韩。○《梁书》:辰韩始有六国,稍分为十二,新罗其一也。马韩有五十四国,百济其一也。○《旧唐书》:百济国为马韩故地。 马韩在西。其民土著,种植,知蚕桑,作绵布。各有长帅,大者自名为臣智,其次为邑借,散在山海间,无城郭。有爰襄国、牟水国、桑外国、小石索国、大石索国、优休牟涿国、臣濆活国、 北宋本“活”作“沽”。 伯济国、 伯济国,即百济国。 速卢不斯国、日华国、古诞者国、古离国、怒蓝国、月支国、咨离牟卢国、素谓乾国、古爰国、莫卢国、卑离国、占离卑国、 冯本“卑”作“甲”。 臣衅国、支侵国、狗卢国、卑弥国、监奚卑离国、古蒲国、致利鞠国、冉路国、兒林国、驷卢国、内卑离国、感奚国、万卢国、辟卑离国、臼斯乌旦国、 宋本“臼”作“ ”,即“匊”字。“臼”与“ ”异,未详孰是。 一离国、不弥国、支半国、 宋本“支”作“犮”。 狗素国、捷卢国、牟卢卑离国、臣苏涂国、莫卢国、 ◎钱大昭曰:莫卢国已见上文,此重出。 古腊国、临素半国、臣云新国、如来卑离国、楚山涂卑离国、一难国、狗奚国、不云国、不斯濆邪国、爰池国、乾马国、楚离国,凡五十余国。 ◎范《书》云:马韩在西,有五十四国,其北与乐浪,南与倭接。◎《满洲源流考》卷二云:三韩统名辰国,自汉初已见,后为新罗、百济所并,其七十八国之名备载于《魏志》,国名多翻以卑离二字,如监奚卑离、内卑离、辟卑离、如来卑离。以满洲语考之,当为贝勒之转音,正犹汗之讹为韩,而三汗之统诸贝勒,于体制恰相符合也。至马韩亦作慕韩,辰韩亦作秦韩,弁韩亦作弁辰,又作卞韩。《尚书传》扶馀、馯并称,《正义》谓馯即韩也,当时只以谐音,并非汉语。范蔚宗始称为韩国、韩人,《魏志》遂有韩地、韩王之目,甚者至讹为韩氏。又如弁韩在三韩中,记载独少,考《史记》“真番”注,谓“番音普寒切”,辽东有潘汗县,或即弁韩之转音,亦未可定。或有以三韩为高丽者,盖因《宋史·高丽传》有崇宁后铸三韩通宝之文,又《辽史·外纪》辽时常以三韩国公为高丽封号,遂谓三韩之地尽入高丽,不知高丽之境以属三韩所统,当时假借用之,未经深考耳。至辽之三韩县,乃取高丽俘户所置,非其故壤也。 大国万余家,小国数千家, 毛本“小”作“千”,误。 总十余万户。辰王治月支国。臣智或加优呼臣云遣支报安邪踧支濆臣离兒不例拘邪秦支廉之号。其官有魏率善、邑君、归义侯、中郎将、都尉、伯长。
侯淮既僣号称王, 淮,当作“準”,见前《濊国传》注。 为燕亡人卫满所攻夺, ◎丁谦曰:箕淮之王马韩也,据《朝鲜史》言避卫满之逼,车众夺金马郡居之,自称武康王。金马即本传王所治月支国,今为全罗道益山郡。 ◎《魏略》曰:昔箕子之后朝鲜侯,见周衰,燕自尊为王,欲东略地,朝鲜侯亦自称为王,欲兴兵逆击燕以尊周室。其大夫礼谏之,乃止。使礼西说燕,燕止之, 毛本下“燕”字作“以”。 不攻。 “攻”疑作“改”。 后子孙稍骄虐,燕乃遣将秦开攻其西方,取地二千余里,至满潘汗为界, ◎赵一清曰:“潘韩”讹,两汉志俱作“番汗”。 朝鲜遂弱。及秦并天下,使蒙恬筑长城,到辽东。时朝鲜王否立,畏秦袭之,略服属秦,不肯朝会。否死,其子準立。二十余年而陈、项起,天下乱,燕、齐、赵民愁苦,稍稍亡往準,準乃置之于西方。及汉以卢绾为燕王,朝鲜与燕界于溴水。 ◎赵一清曰:○《汉书·地理志》:乐浪郡浿水县,水西至增地入海。○今大同江也。“溴”字误,下同。◎弼按:○《汉书·朝鲜传》云:至浿水为界。○浿水,解见前《高句丽传》。 及绾反,入匈奴,燕人卫满亡命,为胡服,东度溴水,诣準降,说準求居西界,故中国亡命 ◎何焯曰:“故”字当作“收”。 为朝鲜藩屏。準信宠之,拜为博士,赐以圭,封之百里,令守西边。满诱亡 “亡”字下似少一字。 党,众稍多,乃诈遣人告準,言汉兵十道至,求入宿卫,遂还攻準。準与满战,不敌也。 ◎弼按:《魏略》所云,与《史记》、《汉书·朝鲜传》略同,而较详,可补史汉《朝鲜传》之缺。◎丁谦曰:《朝鲜史》相传其国肇自檀君,传一千四十八年,至周初箕子代兴,传四十世,为燕人卫满袭据其地。班《书》记汉事,故托始于满。真番本朝鲜附属番部,七国时为燕所略,武帝破朝鲜,改为郡,治蔼县,在今奉天兴京厅边外,东南至鸭绿江地。浿水有二,《唐书·高丽传》“南涯浿水”,指大同江,而此传浿水,均指鸭绿江。今考据家但知大同江为浿水,不知鸭绿江亦有浿水之名。盖大同江在平壤南,卫满所都王险城即平壤,满渡浿水而后据此,则水在平壤之北可知,证一。涉何论右渠还朝,必经浿水,证二。左将军击破浿水西军,方得至王险城,证三。右渠太子入谢天子,至浿水引归,证四。观此,传中浿水皆指鸭绿江,明矣。临屯亦番部,后为郡治。东暆今为朝鲜道江原道江陵府城。 将其左右宫人走入海,居韩地,自号韩王。 ◎《魏略》曰:其子及亲留在国者,因冒姓韩氏。準王海中,不与朝鲜相往来。 其后绝灭,今韩人犹有奉其祭祀者。 ◎丁谦曰:《东藩纪要》马韩立国,始朝鲜王箕準,在汉惠帝元年,后为百济王温祚所灭,在新莽二年,计传国二百有三载。辰韩、弁韩不知始立何时,后俱为新罗王赫居世所灭,在汉宣帝五凤以后。是三韩有国均在西汉之世,至东汉初,三韩已亡,何论曹魏。陈氏此传作于晋初,乃仍言三韩事,若不知有百济、新罗者,何也?余细核传文,参以《朝鲜史》,知所云“其后绝灭”者,即灭于百济也,所云“韩人犹有奉祭祀”者,即《后汉书》 “马韩人复自立为王”也。 汉时属乐浪郡,四时朝谒。 ◎范《书·东夷传》:建武二十年,韩人廉斯人苏马諟等诣乐浪贡献,光武封苏马諟为汉廉斯邑君,使属乐浪郡,四时朝谒。◎章怀注:廉斯,邑名也。 ◎《魏略》曰:初,右渠未破时,朝鲜相历谿卿以谏右渠不用,东之辰国, ◎《汉书》:元封三年夏,尼谿相参乃使人杀朝鲜王右渠来降。 时民随出居者二千余户,亦与朝鲜贡蕃不相往来。 贡,疑作“真”。 至王莽地皇时,廉斯鑡为辰韩右渠帅,闻乐浪土地美,人民饶乐,亡欲来降。出其邑落,见田中驱雀男子一人,其语非韩人。问之,男子曰:“我等汉人,名户来,我等辈千五百人伐材木,为韩所击得,皆断发为奴,积三年矣。”鑡曰:“我当降汉乐浪,汝欲去不?”户来曰:“可。”辰鑡因将户来,来出诣含资县, ◎两汉志乐浪郡含资,三国魏改为带方郡,《晋志》属带方郡。◎《一统志》:故城,今朝鲜京畿道城之南境。◎官本《考证》云:辰鑡“辰”字、来出“来”字,疑皆衍。 县言郡,郡即以鑡为译,从芩中乘大船入辰韩,逆取户来。降伴辈尚得千人,其五百人已死。鑡时晓谓辰韩:“汝还五百人。若不者,乐浪当遣万兵乘船来击汝。”辰韩曰:“五百人已死,我当出赎直耳。”乃出辰韩万五千人,弁韩布万五千匹, 毛本“弁”作“牟”,误。 鑡收取直还。郡表鑡功义,赐冠帻、田宅,子孙数世,至安帝延光四年时,故受复除。
桓、灵之末,韩濊强盛,郡县不能制,民多流入韩国。建安中,公孙康分屯有县以南荒地为带方郡, ◎两汉志乐浪郡屯有县。◎李兆洛云:今朝鲜平壤城南。◎丁谦曰:带方郡治所在,前人均未言及。《汉地理志》乐浪含资县有带水,西至带方入海,查京畿道北境有临津江,发源江源道伊川郡北,至开城西南入海,正在乐浪之南,再南即百济境。以形式揆之,当即汉时带水,然则伊川郡其汉之含资县乎?辰韩渠帅先诣含资县降,可知含资实辰韩至乐浪孔道。今伊川郡居平壤东南,情形尤协。以此观之,临津江于开城西南入海,非即带方郡地之所在耶?今定以开城郡为带方,或相去不远矣。 遣公孙模、张敞等收集遗民,兴兵伐韩濊,旧民稍出,是后倭韩遂属带方。景初中,明帝密遣带方太守刘昕、乐浪太守鲜于嗣越海定二郡,诸韩国臣智加赐邑君印绶,其次与邑长。其俗好衣帻,下户诣郡朝谒,皆假衣帻,自服印绶衣帻千有余人。部从事吴林以乐浪本统韩国,分割辰韩八国以与乐浪,吏译转有异同,臣智激韩忿,攻带方郡崎离营。时太守弓遵、乐浪太守刘茂兴兵伐之,遵战死,二郡遂灭韩。 ◎丁谦曰:百济虽灭马韩,而马韩中尚有一二小部仍袭韩王之称号。《传》纪桓、灵末韩濊强盛,建安后倭、韩属带方,及明帝时二郡灭韩,皆指马韩人自立之小部,非三韩全境也。但三韩旧时皆土番散部,势分力弱,故乐浪可羁属之,迨百济、新罗崛兴,则地大兵强,足与高句丽鼎歭,断非郡县所能制驭,何当时中国竟不闻不问,漠然置之,绝不道及其事?岂以百济本马韩列国之一,新罗亦弁辰列国之一,虽兼并作大,可仍以三韩视之,不必特为之分析耶?噫!疏亦甚矣,何怪《晋书》、《后汉书》均承其误而不觉乎。
其俗少纲纪,国邑虽有主帅,邑落杂居,不能善相制御。无跪拜之礼。居处作草屋土室,形如冢,其户在上, 户在上者,或为古者中之遗意。 举家共在中,无长幼男女之别。其葬有棺无椁,不知乘牛马,牛马尽于送死。以璎珠为财宝,或以缀衣为饰,或以县颈垂耳,不以金银锦绣为珍。其人性强勇,魁头露紒, ◎章怀云:魁头,犹科头也。谓以发萦绕成科结也。紒,音计。 如炅兵,衣布袍,足履革跷蹋。其国中有所为及官家使筑城郭,诸年少勇健者,皆凿脊皮,以大绳贯之,又以丈许木锸之,通日嚾呼作力,不以为痛,既以劝作,且以为健。常以五月下种讫,祭鬼神,群聚歌舞,饮酒昼夜无休。其舞,数十人俱起相随,踏地低昂,手足相应,节奏有似铎舞。十月农功毕,亦复如之。信鬼神,国邑各立一人主祭天神,名之天君。又诸国各有别邑,名之为苏涂。立大木, 毛本“木”作“本”,误。 县铃鼓,事鬼神。诸亡逃至其中,皆不还之,好作贼。其立苏涂之义,有似浮屠,而所行善恶有异。其北方近郡诸国差晓礼俗,其远处直如囚徒奴婢相聚。无他珍宝。禽兽草木略与中国同。出大栗,大如梨。又出细尾雉, 范《书》作“长尾鸡”。 其尾皆长五尺余。其男子时时有文身。又有州胡在马韩之西海中大岛上, ◎丁谦曰:州胡即今之济州无疑。 其人差短小,言语不与韩同,皆髡头如鲜卑,但衣韦,好养牛及猪。其衣有上无下,略如裸势。乘船往来,市买韩中。 范《书》作“乘船往来,货市韩中”。
辰韩在马韩之东,其耆老传世,自言古之亡人避秦役 范《书》作“自秦之亡人避苦役”。 来適韩国,马韩割其东界地与之。有城栅。其言语不与马韩同,名国为邦,弓为弧,贼为寇,行酒为行觞。相呼皆为徒,有似秦人,非但燕、齐之名物也。名乐浪人为阿残;东方人名我为阿, ◎钱大昭曰:后人名我为俺,俺即阿也,声之转耳。 谓乐浪人本其残余人。今有名之为秦韩者。 局本无“为”字,误。 始有六国,稍分为十二国。 ◎范《书》:辰韩在东,十有二国,其北与濊貊接。
弁辰亦十二国, ◎官本《考证》曰:此“弁辰”疑作“弁韩”,下别有弁辰。◎范《书》:弁辰在辰韩之南,亦十有二国,其南亦与倭接。 又有诸小别邑,各有渠帅,大者名臣智,其次有险侧, 范《书》“险”作“俭”。 次有樊濊, 范《书》作“樊秪”。 次有杀奚,次有借邑。 ◎宋本作“邑借”,范《书》同。◎章怀注:皆其官名也。 有已柢国、不斯国、弁辰弥离弥冻国、弁辰接涂国、勤耆国、难弥离弥冻国、弁辰古资弥冻国、弁辰古淳是国、冉奚国、弁辰半路国、弁乐奴国、 ◎沈家本曰:“弁”下疑夺“辰”字。弁辰十二国前后列其十,尚少其一,疑即此乐奴国及下弁军弥国也。 军弥国、 ◎沈家本曰:与下“弁军弥国”名同。案弁、辰韩合二十四国,而传文列二十六国,必衍其一,疑即军弥国与下马延国也。 弁军弥国、弁辰弥乌邪马国、如湛国、弁辰甘路国、户路国、 冯本“户”作“尸”。 州鲜国、马延国、弁辰狗邪国、弁辰走漕马国、 冯本“走”作“定”。 弁辰安邪国、马延国、 ◎赵一清曰:马延国重,下云二十四国,合数之得二十六国也。 弁辰渎卢国、斯卢国、 斯卢即新罗,乃译音之转。 优中国。 冯本“中”作“由”。 弁、辰韩合二十四国, ◎丁谦曰:辰韩、弁韩二国在今朝鲜东南庆州一带,大概辰韩居北,弁韩居南,中间两种杂居,不易分析,故合称弁辰。查二十四国中以弁辰冠首者十有一,当弁韩所属,其余皆属辰韩。 大国四五千家,小国六七百家,总四五万户。其十二国属辰王。辰王常用马韩人作之,世世相继。辰王不得自立为王。 ◎《魏略》曰:明其为流移之人,故为马韩所制。 土地肥美,宜种五谷及稻, 宋本无“移”字。 晓蚕桑,作缣布,乘驾牛马。嫁娶礼俗,男女有别。以大鸟羽送死,其意欲使死者飞扬。 ◎《魏略》曰:其国作屋,横累木为之,有似牢狱也。 国出铁,韩、濊、倭皆从取之。诸市买皆用铁,如中国用钱,又以供给二郡。俗喜歌舞饮酒。有瑟,其形似筑,弹之亦有音曲。儿生,便以石厌其头,欲其褊。今辰韩人皆褊头。 ◎范《书》云:儿生欲令其头扁,皆押之以石。◎《满洲源流考》卷二云:以石押头,壮夫且不能堪,而以施之初堕地之小儿,实非人情所宜有。满洲旧俗,儿生数日,即置卧具,令儿仰寝,久而脑骨自平,头形似扁,斯乃习而自然,无足为异,辰韩或亦类是耳。汉人生儿常令侧卧,久而左右角平,头形似狭。蒙古人生儿以韦带束之,木板植立于地,长则股形微箕。若如蔚宗所言,岂汉人、蒙古亦皆以石押之,令其头狭而股箕乎?若夫三韩命名,史第列马韩、辰韩、弁韩,〖亦曰弁辰。〗而不详所以称韩之义。陈寿《魏志》直云韩地韩王。鱼豢《魏略》且以为朝鲜王準冒姓韩氏,其为附会尤甚。盖满洲语及蒙古语皆谓君长为汗,汗与韩音相混。史载三韩各数十国,意当时必有三汗分统之,史家既不知汗之为君长,而庸鄙者至讹韩为族姓,何异扣槃扪箭以喻日哉!且中外语言不通,不能强为诠解者势也。今夫天昭昭在上,人皆仰之,然汉语谓之天,满洲语谓之阿卜喀,蒙古语谓之腾格哩,西番语谓之那木喀,回语谓之阿思满,以彼语此,各不相晓,而人之所以敬,与天之所以感,则无弗同,若必一一以汉字牵附臆度之,能乎?不能。夫韩与汗,音似义殊,谬而失之诬,犹可也,至于以石押头之谬,实悖于理,斯不可也。 男女近倭,亦文身。便步战,兵仗与马韩同。其俗,行者相逢,皆住让路。 毛本“住”作“往”。
弁辰与辰韩杂居,亦有城郭。衣服居处与辰韩同。言语法俗相似,祠祭鬼神有异,施灶皆在户西。其渎卢国与倭接界。 ◎丁谦曰:渎卢当即今庆尚道南巨济岛,此岛与日本之对马岛东西相距不远,故曰接界。 十二国亦有王,其人形皆大。衣服洁清,长发。亦作广幅细布。法俗特严峻。
倭人在带方东南大海之中,依山岛为国邑。旧百余国, ◎《汉书·地理志》云: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魏略》云:倭在带方东南大海中,依山岛为国。度海千里复有国,皆倭种。 汉时有朝见者,今使译所通三十国。 ◎范《书·东夷传》:自武帝灭朝鲜,使驿通于汉者三十许国,国皆称王,世世传统。其大倭王居邪马台国。◎刘攽曰:使驿,当作“译”。◎黄遵宪《日本国志》卷四云:日本之遣使于我,盖以崇神时为始云。其时使驿通于汉者三十余国。◎又云:《山海经》称南倭、北倭属于燕境。《史记·封禅书》云齐威、宣王、燕昭王皆尝使人入海,至三神山,见所谓仙人、不死之药,渤海东渡,后遂不绝,似即今日本地。然彼国尚未通往来也。至《论衡》云周初天下太平,越裳献白雉,倭人贡鬯草,未知何据。又《云笈七籤》谓日本有腾黄神兽,寿二千岁,黄帝得而乘之,以周旋六合。日本《神皇政纪》谓孝灵时就秦求三皇、五帝之书,始皇送之,尤为神仙家诞言。惟徐福东渡之后已及百年,崇神立国,始有规模,而其时武帝灭朝鲜,声教远暨,使驿遂通。事理可信,故今以正史为断。◎又云:《梁书》言日本自称为吴泰伯后,相传亦称为徐福后。彼国纪载,本以此为荣,其后学者渐染宋学,喜言国体,宽文中作《日本通鉴》,源光国驳议曰“谓泰伯后,是以我为附庸国也”,遂削之。赖襄作《政纪》,并秦人徐福来亦屏而不书。余谓泰伯之后本无所据,殆以日本断发文身,俗类句吴,故有此讹传欤?至徐福之事,见于三国志、后汉书《倭国传》,意必建武通使时其使臣自言。《史记》称燕、齐遣使求仙,所谓白银宫阙、员峤、方壶,盖即今日本地。君房方士,习闻其说,故有男女渡海之请,其志固在不小。今纪伊国有徐福祠,熊野山有徐福墓,其明征也。日本传国重器三,曰剑,曰镜,曰玺,皆秦制也。君曰尊,臣曰命,曰大夫,曰将军,又周、秦语也。自称神国,立教首重敬神,国之大事莫先于祭,有罪则诵禊词以自洗濯,又方士之术也。崇神立国,始有规模,计徐福东渡已及百年矣,当时主政者,非其子孙殆其党徒欤? 从郡至倭,循海岸水行,历韩国,乍南乍东,到其北岸狗邪韩国, ◎范《书》“狗”作“拘”。◎丁谦曰:带方郡居朝鲜东境,故往倭国须泛海循东岸行。乍南乍东者,先南,行后转而东行。狗邪国,见《弁辰传》,盖即今庆尚道极南金海郡地,《明史》所谓釜山是也。 七千余里,始度一海,千余里至对马国。 日本有对马岛,至釜山要道。 其大官曰卑狗,副曰卑奴母离。所居绝岛,方可四百余里,土地山险,多深林,道路如禽鹿径。有千余户,无良田,食海物自活,乘船南北市籴。又南渡一海千余里,名曰瀚海,至一大国,官亦曰卑狗,副曰卑奴母离。方可三百里,多竹木丛林,有三千许家,差有田地,耕田犹不足食,亦南北市籴。又渡一海,千余里至末卢国,有四千余户,滨山海居, ◎丁谦曰:当即今佐世保海口。 草木茂盛,行不见前人。好捕鱼鳆, 何焯校改作“鳆鱼”。 水无深浅,皆沈没取之。东南陆行五百里,到伊都国, ◎《日本国志》卷四云:日本天明四年,筑前那珂郡人掘地得石室,中藏蛇纽方寸金印,文曰“汉委奴国王”,余尝于博览会中亲见之。日本学者谓那珂郡古为怡土县,日本《仲哀纪》所谓伊都县主,即《魏志》所谓伊都国也。 官曰尔支,副曰泄谟觚、柄渠觚。有千余户,世有王,皆统属女王国,郡使往来常所驻。东南至奴国百里,官曰兕马觚,副曰卑奴母离,有二万余户。东行至不弥国百里,官曰多模,副曰卑奴母离,有千余家。南至投马国,水行二十日,官曰弥弥,副曰弥弥那利,可五万余户。南至邪马壹国, ◎范《书》作“邪马台国”。邪马台即日本语“太和”二字之译音,此作“壹”,误。◎《日本国志》:神武天皇即位于太和之橿原。 女王之所都, ◎《日本国志》卷一:仲哀天皇卒于军,皇后气长足姬摄位,是为神功皇后。后为男装,率师渡海征新罗,降之。高丽、百济皆归款,后遂遣使于魏。 水行十日,陆行一月。官有伊支马,次曰弥马升,次曰弥马获支,次曰奴佳鞮,可七万余户。自女王国以北,其户数道里可略载, 宋本“可”下有“得”字。 其余旁国远绝,不可得详。次有斯马国,次有已百支国,次有伊邪国,次有郡支国, 宋本“郡”作“都”。 次有弥奴国,次有好古都国,次有不呼国,次有姐奴国,次有对苏国,次有苏奴国,次有呼邑国,次有华奴苏奴国,次有鬼国,次有为吾国,次有鬼奴国,次有邪马国,次有躬臣国,次有巴利国,次有支惟国,次有乌奴国,次有奴国,此女王境界所尽。其南有狗奴国,男子为王,其官有狗古智卑狗,不属女王。自郡至女王国万二千余里。
男子无大小皆黥面文身。 ◎沈家本曰:《御览》“文身”下有“闻其旧语自谓太伯之后”十字。 自古以来,其使诣中国,皆自称大夫。 ◎范《书》云: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光武赐以印绶。 夏后少康之子封于会稽,断发文身以避蛟龙之害。今倭水人好沈没捕鱼蛤,文身亦以厌大鱼水禽,后稍以为饰。诸国文身各异,或左或右,或大或小,尊卑有差。 ◎《日本国志》卷三十五云:文身旧俗,今犹有存,胸背手足,刺为鸟兽鳞介、花草果木之形,亦或绘人物故事,涅之以蓝,光怪陆离,不可逼视。其象蛟龙者作鳞介而轩腾若生,云入水可辟水怪。圉人仆御,十人而九。士夫以上,罕为之者。 计其道里,当在会稽、东治之东。 ◎治,当作“冶”。◎范《书》云:其地大较在会稽、东冶之东,与朱崖、儋耳相近。◎丁谦曰:会稽,今江浙地。东冶,今福建地。朱崖、儋耳,今广州琼州地。诸处与日本方位均不相应,殊属臆测。 其风俗不淫,男子皆露紒, 露紒,见前《韩国传》。 以木绵招头。其衣横幅,但结束相连,略无缝。妇人被发屈紒,作衣如单被,穿其中央,贯头衣之。种禾稻、纻麻,蚕桑、缉绩,出细纻、缣绵。其地无牛马虎豹羊鹊。兵用矛、楯、木弓。木弓短下长上,竹箭或铁镞或骨镞,所有无与儋耳、朱崖同。倭地温暖,冬夏食生菜,皆徒跣。有屋室,父母兄弟卧息异处,以朱丹涂其身体,如中国用粉也。 ◎《日本国志》卷三十五云:《后汉书》称丹朱坋身,或古男子喜剃面傅粉,搔头施朱,如梁朝贵游子弟耶?今女子多傅脂粉,襟广微露胸肩,脊亦不尽掩,亦傅粉如其面,然坋身之说殆谓此欤? 食饮用笾豆,手食。其死,有棺无椁, ◎《日本国志》卷三十四云:垂仁帝时,始造石棺。佛教渡来之后,都用梵法。贵贱惟树一碑,平民全用火葬,故有棺无椁。 封土作冢。始死停丧十余日,当时不食肉,丧主哭泣,他人就歌舞饮酒。已葬,举家诣水中澡浴,以如练沐。其行来渡海诣中国,恒使一人,不梳头,不去虮虱,衣服垢污,不食肉,不近妇人,如丧人,名之为持哀。 宋本“哀”作“衰”,下同。 若行者吉善,共顾其生口财物; 范《书》作“则雇以财物”。 若有疾病,遭暴害,便欲杀之,谓其持哀不谨。出真珠、青玉。其山有丹,其木有柟、杼、豫樟、楺枥、投橿、乌号、枫香,其竹筱簳、桃支。有姜、橘、椒、蘘荷,不知以为滋味。有狝猴、黑雉。其俗举事行来,有所云为,辄灼骨而卜,以占吉凶, ◎《日本国志》卷三十四云:中古特设神祗省一官,知龟卜之令。凡灼怪占吉凶,是卜部执业,而统于神祗省。 先告所卜,其辞如令龟法,视火坼占兆。其会同坐起,父子男女无别,人性嗜酒。 ◎《魏略》曰:其俗不知正岁四节, 官本“节”作“时”。 但计春耕秋收为年纪。 见大人所敬,但搏手以当跪拜。其人寿考,或百年,或八九十年。其俗,国大人皆四五妇,下户或二三妇。妇人不淫,不妒忌。不盗窃,少诤讼。其犯法,轻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户。及宗族尊卑,各有差序,足相臣服。收租赋。有邸阁,国国有市,交易有无,使大倭监之。自女王国以北,特置一大率,检察诸国,诸国畏惮之。常治伊都国,于国中有如刺史。王遣使诣京都、带方郡、诸韩国,及郡使倭国,皆临津搜露,传送文书赐遗之物诣女王,不得差错。下户与大人相逢道路,逡巡入草。传辞说事,或蹲或跪,两手据地,为之恭敬。对应声曰噫,比如然诺。
其国本亦以男子为王,住七八十年, ◎沈家本曰:《御览》作“汉灵帝光和中”六字,范《书》作“桓帝间”。 倭国乱,相攻伐历年,乃共立一女子为王,名曰卑弥呼,事鬼道,能惑众,年已长大,无夫婿,有男弟佐治国。自为王以来,少有见者。以婢千人自侍,唯有男子一人给饮食,传辞出入。居处宫室楼观,城栅严设,常有人持兵守卫。
女王国东渡海千余里,复有国,皆倭种。 ◎范《书》:自女王国东度海千余里,至拘奴国,虽皆倭种,而不属女王。 又有侏儒国在其南,人长三四尺, ◎丁谦曰:据西书,印度东南有安达曼岛,其土番身度恒不满四尺,为世界人类中最短小者。 去女王四千余里。又有裸国、黑齿国 ◎丁谦曰:裸与黑齿,今南洋岛夷形状皆然。以地在热带,故裸;以日食槟榔,故齿黑。◎黄遵宪曰:日本妇人已嫁则涅齿,使黑如漆。明治初年,下令革旧俗,今则齿如贝编矣。◎沈家本曰:《御览》“裸”下有“墨”字,无“国黑齿”三字,疑是讹夺,范《书》同。 复在其东南,船行一年可至。参问倭地,绝在海中洲岛之上,或绝或连,周旋可五千余里。
景初二年六月,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 ◎沈家本云:《御览》作 “景初三年,公孙渊死,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言带方郡”。案公孙渊死于景初二年八月,渊死而倭使始得通,自当在三年。若在二年六月,其时辽东方与魏相拒,魏尚无带方太守,倭使亦不得通也。此文恐当以《御览》为长。惟公孙渊死于二年,而叙于三年,盖欲明倭使得通之故,而追叙之耳。又案下文云“其年时十二月,诏书报倭女王”云云,“正始元年,太守弓遵遣建中校尉梯儁等奉诏书印绶诣倭国”云云,是于景初三年十二月下诏书,正始元年到带方,年月甚明。若是二年事,不应诏书既下,事隔一年,始到带方也。此尤“二年”当作“三年”之明证也。 太守刘夏遣吏将送诣京都。其年十二月,诏书报倭女王曰:“制诏亲魏倭王卑弥呼:带方太守刘夏遣使送汝大夫难升米、次使都市牛利奉汝所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以到。汝所在踰远,乃遣使贡献,是汝之忠孝,我甚哀汝。 毛本“哀”作“衰”。 今以汝为亲魏倭王,假金印紫绶, 毛本“印”作“银”,误。傅云龙《日本金石志》载此印尚存。 装封付带方太守假授汝。其绥抚种人,勉为孝顺。汝来使难升米、牛利涉远,道路勤劳,今以难升米为率善中郎将,牛利为率善校尉,假银印青绶,引见劳赐遣还。今以绛地交龙锦五匹、 ◎臣松之以为:地,应为“绨”。汉文帝著皂衣谓之弋绨是也。此字不体,非魏朝之失,则传写者误也。 ◎潘眉曰:裴说是也。考《说文》“绨,厚缯”。《管子·轻重》“训鲁梁之民善为绨”,注“缯之厚者谓之绨”,《急就章》“绨络缣练素帛蝉”,注“绨,厚缯之滑泽者也”,《邺中记》“锦或青绨,或白绨,或黄绨,或绿绨,或紫绨,或蜀绨”,盖即锦之“地”字皆作“绨”,不作“地”也。◎周寿昌曰:绛地、绀地凡三见,不应传写屡误。按《续汉书·舆服志》“乘舆黄赤绶,四采”,注引《汉旧仪》曰“皇帝带绶黄地六采”,又“百石青绀纶一采”,注引丁孚《汉仪》载太仆太中大夫襄言“乘舆绶黄地冒白羽,诸王绶四采绛地冒白羽,公主绶绛地绀缥三采,二千石绶羽青地桃华缥三采,黑绶羽青地绛二采”,俱作“地”,无作“绨”。盖地犹质也,绛地、绀地,其本质之色,交龙、皱栗、句文,则锦罽所织之文。裴注自误,非本文误也。◎姚范曰:绨为厚缯,非锦也,地字不误。戈黑色地,即白质黑章之质。以绛为质,晋人亦有“白地光明锦,裁为负贩儿袴”之语。◎俞正燮《癸巳存稿》卷十云:绨为厚缯。锦为织采丝。“罽”为“毡”字,今作“毯”,亦织采毛也。既为绨,则不得为锦、为罽矣。凡绘画之事,皆有地,锦罽皆织画,当有地,地字正体也。 绛地绉粟罽十张、蒨绛五十匹、绀青五十匹,答汝所献贡直。又特赐汝绀地句文锦三匹、细班华罽五张、白绢五十匹、金八两、五尺刀二口、铜镜百枚、真珠、铅丹各五十斤,皆装封付难升米、牛利还到录受。悉可以示汝国中人,使知国家哀汝,故郑重赐汝好物也。”
正始元年, 正始元年春正月,东倭重译纳贡,见《晋书·宣帝纪》。 太守弓遵遣建忠校尉梯俊等奉诏书印绶诣倭国,拜假倭王, 元本“假”作“为”。 并赍诏赐金、帛、锦罽、刀、镜、采物,倭王因使上表答谢恩诏。 各本均作“诏恩”,误;冯本不误。 其四年, 正始四年冬十二月,倭国女王遣使奉献,见《齐王纪》。 倭王复遣使大夫伊声耆、掖邪狗等八人上献生口、倭锦、绛青缣、绵衣、帛布、丹木、、短弓矢。掖邪狗等壹拜率善中郎将印绶。其六年,诏赐倭难升米黄幢,付郡假授。其八年,太守王颀到官。倭女王卑弥呼与狗奴国男王卑弥弓呼素不和,遣倭载斯、乌越等诣郡说相攻击状。遣塞曹掾史张政等 ◎陈景云曰:塞,疑作“奏”。 因赍诏书、黄幢,拜假难升米为檄告喻之。卑弥呼以死,大作冢,径百余步,徇葬者奴婢百余人。更立男王,国中不服,更相诛杀,当时杀千余人。复立卑弥呼宗女壹与, 《寰宇记》“与”作“奥”。 年十三为王,国中遂定。政等以檄告喻壹与,壹与遣倭大夫率善中郎将掖邪狗等二十人送政等还,因诣台,献上男女生口三十人,贡白珠五千,孔青大句珠二枚,异文杂锦二十匹。 ◎黄遵宪《日本国志》卷四云:源光国作《大日本史》,青山延光作《纪事本末》,皆谓通使实始于隋,而于《魏志》、《汉书》所叙朝贡封拜,概置而弗道。余揣其意,盖因推古以降,稍习文学,略识国体,观于世子草书,自称天皇,表仁争礼,不宣帝诏,其不肯屈膝称臣,始于是时。断自隋、唐,所以著其不臣也。彼谓推古以前国家并未遣使,汉史所述殆出于九州国造任那守帅之所为。余考委奴国印出于国造,是则然矣。《魏志》、《汉书》所谓女王卑弥呼以神道惑众,非神功皇后而谁?武帝灭朝鲜,而此通倭使,神功攻新罗,而彼受魏诏,其因高丽为乡导,情事确凿,无可疑者。神功既已上表贡物,岂容遽停使节?且自应神以还,求缝织于吴,求《论语》千文、佛像经典于百济,岂有上国朝廷,反吝一介往来之理?宋顺帝时,倭王上表,称东征毛人五十五国,西服众夷六十六国,渡平海北九十五国,谓有国造守帅,能为此语者乎?惟宋、齐、梁诸书所云,倭王瓒珍济兴武,考之倭史,名字年代皆不相符。然日本于推古时始用甲子,始有纪载,东西辽远,年代舛异,译音展转,名字乖午,此之不同,亦无足怪。要之,列史纪述,溢于简册,苟非伪造,不容妄删。
评曰:《史》、《汉》著朝鲜、两越,东京撰录西羌。魏世匈奴遂衰,更有乌丸、鲜卑,爰及东夷,使译时通,记述随事,岂常也哉! ◎《魏略·西戎传》曰: ◎官本《考证》云:上“曰”字衍。◎张鹏一《魏略》辑本云:《御览》、《寰宇记》引莎车国事,作《魏略·西域传》,今从裴注。 氐人有王,所从来久矣。 ◎《史记·西南夷传》:在蜀之西,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括地志》云:陇右成州、武州,皆白马氐,其豪族杨氏居成州仇池山上。 自汉开益州,置武都郡, ◎《后汉书·西南夷传》:白马氐者,武帝元鼎六年开,分广汉西部合以为武都。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居于河池,一名仇池,方百倾,四面斗绝。◎王先谦曰:今甘肃階州成县,汉白马氐地。◎弼按:《郡国志》武都郡属凉州。 排其种人,分窜山谷间,或在禄福, ◎宋本作“福禄”。◎丁谦曰:福禄,酒泉属县。《汉地理志》作“禄福”。县地当在今甘肃肃州西南洮赖河滨。◎弼按:○《汉地理志》武都郡有上禄县,《郡国志》同。○章怀注:仇池山在今成州上禄县南。○《一统志》:上禄故城,今成县西南。○“福禄”或为“上禄”之误。合以下文“汧、陇左右”,皆在今陕、甘交界地。若酒泉郡之禄福县,则远在今甘肃之西北边界。然据范《书·西南夷传》有分徙酒泉郡之语,则又当作“福禄”也。 或在汧、陇左右。 ◎两汉志:右扶风汧。◎《一统志》:汧县故城,今陇州南。◎赵一清曰:○《后汉书·西羌传》注云:汧山、陇山之间也,在今陇州汧源县。◎丁谦曰:汧,今汧阳县;陇,今陇州;均陕西凤阳府属。 其种非一,称槃瓠之后,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号蚺氐,此盖虫之类而处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其自相号曰盍稚,各有王侯,多受中国封拜。 ◎范《书·西南夷传》:元封三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凤元年,氐人复叛,遣执金吾马適建等讨破之。王莽篡乱,氐人亦叛,附陇、蜀。及隗嚣灭,其酋豪降汉,陇西太守马援上复其王侯君长,赐以印绶。◎《晋书·姚弋仲载记》:其先禹封舜少子于西戎,世为羌酋。其后烧当雄于洮、罕之间,七世孙填虞,汉中元末寇扰西州,为杨虚侯马武所败,徙出塞。九世孙迁那率种人内附,汉朝嘉之,假冠军将军、西羌校尉、归顺王,处之于南安之赤亭。那玄孙柯廻为魏镇西将军、绥戎校尉、西羌都督。迴生弋仲。◎又《李特载记》:其先廪君之苗裔。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道教百姓,賨人敬信巫觋,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迁于汉中杨车坂,抄掠行旅,百姓患之,号为杨车巴。魏武帝尅汉中,特祖将五百余家归之,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复号之为巴氐。 近去建安中, ◎“去”疑作“至”,或“近去”作“而去”,属上句读。◎胡玉缙曰:“近”疑“乃”之误。◎姚范曰:“去”字疑讹。 兴国氐王阿贵、 ◎胡三省曰:兴国在略阳界。◎《一统志》:今甘肃秦州秦安县东北。 白项氐王千万 ◎白项,当作“百倾”。胡三省注引此亦作“百倾”。◎《宋书·氐胡传》:略阳清水氐杨氏,秦汉以来世居陇右为豪族。汉献帝建安中有杨腾者,为部落大帅。腾子驹,勇健多计略,始徙仇池。仇池地方百倾,因以百倾为号。四面斗绝,高平地方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回。山上丰水泉,煮土成盐。驹后有名千万者,魏拜为百倾氐王。千万子孙名飞龙,渐强盛。◎李贤曰:○《三秦记》云:仇池县界,本名仇维,山上有池,故曰仇池。山在沧、洛二谷之间,常为水所冲击,故下石而上土,形似覆壶。○《仇池记》曰:仇池百倾,周回九千四百步,天形四方,壁立千仞,自然楼橹却敌,分置调均,竦起数丈,有踰人功。仇池凡二十一道,可攀缘而上,东西二门,盘道下至上凡有七里,上则岗阜低昂,泉流交灌。○郦元注《水经》云:羊肠盘道三十六回,《开山图》谓之仇夷,所谓“积石峨嵯,嵚岑隐阿”者也。上有平田百倾,煮土成盐,因以百倾为号也。◎胡三省曰:氐王千万,略阳清水氐种也,其后是为仇池之杨。 各有部落万余,至十六年,从马超为乱。 ◎本志《武纪》:建安十八年十一月,马超在汉阳,复因羌胡为害,氐王千万叛应超,屯兴国。十九年春正月,超奔汉中,韩遂徙金城,入氐王千万部。 超破之后,阿贵为夏侯渊所攻灭,千万西南入蜀, ◎本志《夏侯渊传》:渊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余众降。 其部落不能去,皆降。 ◎氐王千万,事见《武纪》建安十八年、十九年。氐王窦茂,事见《武纪》建安二十年。◎又案《晋书·宣帝纪》:青龙三年,武都氐王符双、强端率众降。 国家分徙其前后两端者,置扶风、美阳, ◎《郡国志》:右扶风美阳。◎洪亮吉曰:魏黄初中徙武都于美阳。◎谢鍾英曰:○《(扬)〈杨〉阜传》:建安中,徙武都于槐里。○盖至文帝复徙美阳也。◎《一统志》:故城,今乾州武功县西南。◎钱坫云:汉县在今扶风县北二十五里崇正镇,今武功县西北七里美阳城乃后魏徙置也。 今之安夷、抚夷二部护军所典是也。 ◎洪饴孙曰:安夷护军,一人,第五品,治美阳,典降氐。拊夷护军,一人,第五品,治云阳,典降氐。见《元和郡县志》引《魏略》。◎弼按:《元和志》“云阳县”有“魏司马宣、文王抚慰关中,罢县置拊夷护军”之文。 其太守善, 太,疑作“本”。 分留天水、南安界, ◎胡三省曰:○魏复汉阳为天水郡。○《秦川记》:汉中平五年,分汉阳置南安郡。 今之广平魏郡所守是也。 ◎梁章钜曰:○“平”字衍。下云“近在广魏”,即此。○《晋志》:略阳郡本名广魏。◎弼按: “广平魏郡”当为“广魏郡”之误。魏分汉阳郡为广魏郡,其西南界即天水、南安也。若广平郡、魏郡均在冀州,与此无涉。 其俗,语不与中国同,及羌杂胡同, ◎或曰:上“同”字疑衍。◎弼按:上“同”字为句,或不误,“及”字或为“与”字之误。◎胡玉缙曰:○《尔雅·释诂》:及,与也。○经传中及训与者,不一而足,及字似不误。 各自有姓,姓如中国之姓矣。其衣服尚青绛。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其妇人嫁时著衽露,其缘饰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国袍。皆编发。多知中国语,由与中国错居故也。其自还种落间,则自氐语。其嫁娶有似于羌,此盖乃昔所谓西戎在于街、冀、豲道者也。 ◎《汉书·地理志》:天水郡街泉、冀、豲道。◎《一统志》:街泉故城,今甘肃秦州秦安县东北。冀县故城,今甘肃巩昌府伏羌县南。豲道故城,今甘肃巩昌府陇西县东北渭水北。◎丁谦曰:街,即街泉县,后汉省县为亭,《诸葛亮传》作“街亭”,今秦州南街于镇也。◎弼按:獂道,两汉志均作“豲道”,本志《庞惪传》作“狟道”,即魏南安郡治也。毛本作“ 道”,误。 今虽都统于郡国,然故自有王侯在其虚落间。又故武都地阴平街左右, ◎毛本“又”作“有”,误。◎《前汉志》:广汉郡阴平道。◎《郡国志》:广汉属国阴平道。◎《一统志》:阴平故城,今甘肃階州文县西北。◎丁谦曰:阴平街,《汉志》作“阴平道”,在文县南。 亦有万余落。赀虏,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为赀。 ◎丁谦曰:赀,货财也。匈奴以奴婢为货财,可随时市易,故名。然其人多由他部虏掠而来,故种类不一。 始建武时,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西河东西, ◎金城、武威、酒泉皆汉凉州郡。◎丁谦曰:金城,今兰州。武威,今凉州。酒泉,今肃州。黑水在甘州西北。西河谓黄河西,今兰州西北地。 畜牧逐水草,抄盗凉州,部落稍多, 官本“部”作“郡”,误。 有数万,不与东部鲜卑同也。其种非一,有大胡,有丁令, ◎丁谦曰:大胡即东胡,丁令见后。 或颇有羌杂处,由本亡匈奴故也。 宋本作“由本亡奴婢故也”,官本作“由本匈奴婢故也”,《御览·七百九七》作“由本匈奴亡奴婢故也”。 当汉、魏之际,其大人有檀柘,死后,其枝大人南近在广魏、 ◎广魏郡见前。◎丁谦曰:广魏在秦州东北,即晋时略阳县,今秦安县也。 令居界, ◎何焯校改“今”作“令”,成都局本亦改作“令”。◎丁谦曰:令居,汉县,属金城郡,今庄浪厅境。◎弼按:丁氏以“令居界”三字属上句读,是。◎《一统志》:令居故城,今甘肃凉州府平番县西北。◎《汉书·西域传》:始筑令居以西。◎师古曰:令,音铃。◎宋祁曰:○《集韵》:令,音连。◎徐松曰:令连双声字。◎《匈奴传》: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 有秃瑰来数反,为凉州所杀。今有劭提,或降来,或遁去,常为西州道路患也。燉煌 ◎《郡国志》:凉州敦煌郡治敦煌。◎《一统志》:敦煌故城,今甘肃安西州敦煌县治。◎应劭曰:敦,大。煌,盛也。敦,音屯。◎钱坫曰:○《说文》作“焞煌”。段玉裁曰:《左氏音义》:“敦,徒门反。”《集韵》:“敦煌,郡名。敦,徒浑切。”此皆本应劭。《集韵》又云:“燉煌,郡名。燉,他昆切。”此亦必出《汉书音义》,当是本作“敦”,浅人改“燉”。 西域之南山中,从婼羌 ◎《汉书·西域传》:出阳关,自近者始,曰婼羌。去阳关千八百里,去长安六千三百里,辟在西南,不当孔道。西与且末接,西北至鄯善,乃当道云。◎孟康曰:婼,音兒。◎师古曰:音而遮反。◎《风俗通》云:羌本西戎卑贱者,主牧羊,故羌字从羊、人,因以为号。◎《西域图考》云:婼羌当在阳关之西,小宛之东,今沦为戈壁。◎丁谦曰:婼羌,西域杂羌之总名,部落散处今川、滇边外,直至西藏。所称草地、黑帐房、番子,皆是其地望,当在柴达木、郭斯特等处。◎弼按:“西域”当作“西南”,方与上文“敦煌”二字相接,否则“西”字之上疑有脱简。且氐、羌相属,此述婼羌事在氐之后,下文方言西域诸国,亦犹《汉书·西域传》之先言婼羌也。 西至葱领数千里, ◎范《书·西域传》:西域内属诸国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极玉门、阳关,西至葱岭。◎徐松曰:今回疆舆地,以鸟道法计之,南北两山间千二百余里,西自和什库珠克岭,东至党河,五千余里。 有月氏余种葱茈羌、白马、黄牛羌,各有酋豪, ◎《风俗通》云:无君臣上下,健者为豪。◎文颖云:羌胡名大帅为酋。◎郑玄云:西戎无君名,强大有政者为酋豪。◎丁谦曰:葱茈、白马、黄牛等羌,并当在西宁府西,与《汉书》白马羌不同地。〖◎弼按:应作“《后汉书》”。《前书》无《西羌传》。〗 北与诸国接,不知其道里广狭。传闻黄牛羌各有种类,孕身六月生,南与白马羌邻。 ◎刘奉世曰:婼羌小国,最近阳关,去长安六千里耳,在都护之东。而渠勒、于阗、难兜之类,去长安且万里,东北行数千里,乃至都护,安得与婼羌相接?必误。◎徐松曰:○《通典》云:敦煌西域之南山中,从婼羌西至葱岭数千里,有月氏余种,曰葱芘羌、白马羌、黄牛羌,各有酋豪,北与诸国接,皆不知其道里广狭。○盖同为羌种,故传以婼羌目之,刘氏以为误,非也。◎王先谦曰:○《西域图考》云:婼羌西与且末接,而小宛、戎庐、渠勒、于阗、难兜皆南接婼羌,此不可解。○《十三州志》云:婼羌国带南山,西有葱岭,余种或虏或羌,户口甚多,强则分种为豪酋,更相钞暴。○是知沿山布谷,种类实繁,其附近阳关止去胡来王一种,国无治所,又不列传,诸传亦未指明。○《后书·西羌传》亦云:滨于赐支,至于河首,绵地千里,南接蜀汉。○但似未至难兜耳。◎丁谦曰:○《前书·西域传》:阳关西南有婼羌,而戎庐国南,渠勒国西,难兜国南,均与婼羌相接。知婼羌部落自敦煌西南,直蔓延至西藏阿里诸境。 西域诸国,汉初开其道,时有三十六,后分为五十余。从建武以来,更相吞灭,于今有二十 ◎《汉书·西域传》:西域以孝武时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后汉书·西域传》:武帝时,西域内属,有三十六国。哀、平间,自相分割,为五十五国。今撰建武以后其事异于先者,以为《西域传》。◎弼按:西域诸国见于《后书》者二十二国,其事与《前书》同者不录,是不仅二十国也,此云“二十”,恐误。 道。从敦煌玉门关入西域,前有二道, ◎《汉书》云: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踰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自车师前王廷随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北道西踰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 今有三道。从玉门关西出,经婼羌转西,越葱领,经县度, ◎《汉书》:乌秅国,其西则有县度。县度者,石山也。◎师古曰:县绳而度也。县,古悬字。◎《河水注》引郭义恭曰:山谿不通,引绳而度,故国得其名。◎《魏书》:阿钩羌国在莎车西南,西有县度山,其间四百里中,往往有栈道,人行以绳索相持而度,因以名之。◎宋本、冯本、毛本“葱岭”作“葱领”,下同。两汉书均作“岭”,今从之。 入大月氏,为南道。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 ◎王先谦曰:○《后魏书》:楼兰北即白龙堆。◎丁谦曰:白龙堆,新疆人称库穆塔格戈壁。 到故楼兰, ◎《汉书》:鄯善国本名楼兰。 转西诣龟兹, 龟兹,《唐书》作“丘兹”,一曰 “屈兹”,《唐西域记》作“屈支”,皆语音变转也,为今库车地。 至葱领,为中道。 ◎丁谦曰:都护井、三陇沙、居卢仓,均在玉门关西、白龙堆东,今无可考。 从玉门关西北出,经横坑, ◎丁谦曰:横坑,当在安西州北。 辟三陇沙及龙堆,出五船北, ◎《前书·车师传》:元始中,车师后王国有新道,出五船北,通玉门关,往来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开以省道里半,避白龙堆之阨。◎丁谦曰:五船,即今由安西州北出之小南路也。◎徐松曰:今小南路有小山五,长各半里许,顶上平而首尾截立,或谓是五船也。◎又云:今哈密至吐鲁番经十三间房风戈壁,即龙堆北边也。 到车师界 ◎《西域图考》云:广安城东七十里喀喇和卓,即车师都尉国治也。后汉戊己校尉居此,亦名高昌壁。 戊己校尉所治高昌, ◎徐松曰:○《百官表》:戊己校尉,元帝初元元年置,有丞、司马各一人,候五人,秩比六百石。○《后书·西域传》序:元帝置戊、己二校尉。○据传序言校尉有二人,据表言校尉似只一人。遍检《前书》,如徐普、刁护、郭钦皆称戊己,无言戊校尉、己校尉者,独《乌孙传》有己校,吴仁杰谓特兵有戊校、己校之分,尉则兼戊、己为称。吴氏又言两都设官之制不同,先汉有戊校、己校兵,而尉之官称则兼戊、己;后汉有戊己校尉、戊校尉、己校尉,各以校兵为名。颜于表下注云有戊校尉、己校尉,亦误。至戊己之名,颜说有二义,一说戊己校尉镇安西城,无常治处,犹甲乙等各有方位,而戊与己四季寄王,故以名官。一说戊己位在中央,今所置校尉处三十六国之中。胡三省以为车师不当三十六国之中,颜前说为是。吴又引《马融传》注谓戊己居中,为中坚。二校之说,取其居屯田之中,又引王彦宾说戊己土也,屯田以耕土为事,故取为名。○案:诸说皆非。校尉屯田车师,亦非无常治者。颜前说亦不为得。唯《汉官仪》厌胜之说为近。盖屯田校尉所以攘匈奴而安西域,西域在西为金,匈奴在北为水,戊己生金而制水耳。◎周寿昌曰:○《匈奴传》云:日上戊己,元帝置戊己校尉,以制匈奴而护西域。○其特名曰戊己者,用匈奴所上者以制之,亦即厌胜之义也。◎弼按:○刘攽曰:戊己本两校,范《书·西域传》有戊部候,《车师传》注中云“戊校尉所统”,又传云“戊校尉阎详”。后人不知,妄加“己”字。章怀以前失之。○此又一说也。◎又按:○范《书·西域传》: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通后部金满城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门户也,故戊己校尉更互屯焉。◎惠栋曰:○《十三州志》云:高昌壁故属敦煌,有长谷在东,都尉居之。○李吉甫云:陇右道西州,本汉车师国之高昌壁也,以其地势高敞,人物昌盛,因名高昌。○欧阳忞云:西州前庭县本汉高昌垒,垒有八城,本中国人也。◎《一统志》:晋张骏置高昌郡,蠕蠕以阚伯周为高昌王,至麴伯雅灭于唐,以为西州,元为和卓,明曰土尔番。◎徐松曰:○《隋书·西域传》:高昌国者,汉车师前王庭。汉武帝遣兵西讨,师旅顿弊,其中尤困者因往焉。其地有汉时高昌垒。○案:元欧阳圭斋《高昌偰氏家传》云:“高昌者,今哈喇和绰也。和绰本言汉高昌,高之音近和,昌之音近绰,遂为和绰也。哈喇,黑也,其地有黑山也。”所言高昌最详。今名哈喇和卓,汉交河城东二十里,为今吐鲁番广安城,广安城又东六十里为哈喇和卓,即后汉之柳中,由此北入山为后部,东出即匈奴境。◎丁谦曰:高昌壁在今吐鲁番东南喀喇和卓地。 转西与中道合龟兹,为西道。 宋本“西”作“新”。 凡西域所出,有前史已具详,今故略说。南道西行,且志国、 ◎《汉书·西域传》:且末国,王治且末城,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西通精绝二千里。◎李慈铭曰:且志,两汉及《后魏书》皆作“且末”。◎王先谦曰:○《后书》云:出玉门,经鄯善,至且末。○又云:且末为鄯善所并,后国复立。○《梁书》称“末国”,《魏书》仍称“且末”。○《西域图考》云:且末在尉犁之南,今沦为戈壁。○唐辨机《西域记》云:于窴东行入流沙,沙砾流漫,行人迷路,莫知所指。行四百余里,至睹货罗故国,从此东行六百余里至折摩驮那故国,即沮末城也。城郭岿然,人烟断绝,从此东行千余里,至纳缚波国,即楼兰也。是知沙碛二千里,国久空芜。晋法显经行已绕道彝国,〖即喀喇沙。〗魏宋云所见有左末、〖即且末。〗末捍、三城,至唐康艳典筑城楼兰,开镇且末,今亦不知何在矣。○《河水注》:南河自精绝国来,东迳且末国北,又东,右会阿耨达大水。○《西域记》曰:阿耨达大山西北有大水,北流注牢兰海者也。南河下入鄯善国阿耨达大水北流,迳且末南山,又北迳且末城西,又东北流迳且末北,又流而左会南河。◎董祐诚《水经图说》云:○《隋志》:且末郡在古且末城,有且末水。○《唐志》:渡且末河至且末城。○盖皆指阿耨达大水。以此注推之,当在蒲昌海西南大戈壁中。今自和阗以东塔里木河之南,西藏北山之北,东至青海西北境数千里水,皆流入沙中,别无大川左会塔里木河者。以理推之,流沙之地,古今互易。汉代城郭,元奘《西域记》唐时已为无人之境,今则唐代诸镇城并沦沙碛,水泉之汇为淖尔者以十数,皆潜行入沙矣。◎丁谦曰:且末国,《伽蓝记》作“左末”,《大唐西域记》作“沮末”,又作“折驮那”,地在罗布泊西南。《水经注》载南河又东迳且末国北,又东,右会阿耨达大水。其水北流迳且末南山,又北迳且末城西。是且末城在塔里木河南、车尔成河东岸无疑。惟其地今已沦入喀喇布郎湖中。盖此地古时为河水东流所经,而阿耨达水由南入之,本无湖也,后以戈壁风沙壅于河身,河流不畅,遂于上游积水成泊,且末城址渐没入焉。然考《水经注》,且末城东去鄯善七百二十里,按以今图,当在湖之近西岸处。 小宛国、 ◎《汉书》:小宛国,王治扜零城,东与婼羌接,辟南不当道。◎师古曰:辟,读曰僻。◎丁谦曰:小宛距且末只三日行,约不及三百里,诊其地望当在阿勒腾塔格山南,故北与且末接,以隔阿勒腾塔格山,故辟南不当道。 精绝国、 ◎毛本作“绝精”,误。◎《汉书》:精绝国,王治精绝城,南至戎庐国四日行,地阸陿,西通扜弥四百六十里。◎王先谦曰:○《后书》云:出玉门,经鄯善、且末至精绝。○又云:精绝为鄯善所并,后复立。○《魏志》注:三国时属鄯善。○《水经图说》云:当在今和阗极东大戈壁中。○《河水注》:南河自扜弥国来,东迳精绝国北,下入且末国。◎丁谦曰:精绝地在今车尔成西一带。《唐地理志》“宁弥城东七百里有精绝国”,可考,故东北距且末近二千里,西南与戎庐,正西与扜弥皆相通。此国北近戈壁,南阻托古兹大山,地形狭长,故曰阸陿。 楼兰国皆并属鄯善也。 ◎《汉书》: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傅介子刺其王,更名其国为鄯善。国中有伊循城,地肥美,汉置都尉。◎王先谦曰:○《后书》云鄯善先并小宛、精绝、戎庐、且末四国。三国、晋、魏仍为鄯善。○《唐书·地理志》:鄯善在蒲昌海南三百里。○《后书》云: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余里,此西域之门户。○则蒲昌海以东皆其地,今噶顺之千里戈壁皆其地。◎丁谦曰:鄯善国在今敦煌县西罗布泊南。所都扜泥城,据《水经注》,俗谓之东故城,盖以伊循为新城也。《新唐书》石城镇即汉楼兰国,在蒲昌海〖即罗布泊。〗南三百里。考《中俄交界图》,其国都当在今阿斯腾塔格山麓占布拉克地。布拉克译言泉,因沙碛中非有水处,人不能居,故揆度情形,当在此处。〖◎《隋地志》:鄯善郡治楼兰城,有蒲昌海、鄯善水。◎鄯善水殆即此泉。〗此与婼羌俗皆游牧,随畜逐水草,惟婼羌全为行国,故无城,鄯善则行国而兼城居者也。伊循城〖《唐书》作“伊脩”。〗当在国之东北罗布泊南。〖◎《唐书》言:伊脩城又西八十里故楼兰国。〗《水经注》“敦煌索劢将兵千人至楼兰,召鄯善、焉耆、龟兹兵各千,横断注宾河,屯田三年,积粟百万”,即伊循城地也。今罗布泊东南有库尔干河,从南来入之。库尔干,译言城,必古时水旁有城,因以为名。伊循城当在此河下游。 戎卢国、 ◎《汉书》:戎庐国,王治卑品城,东与小宛,南与婼羌,西与渠勒接,辟南不当道。◎王先谦曰:○《后书》云戎庐为鄯善所并,后复立。○《魏志》注:三国属于阗。○《西域图考》云:在渠勒之东,今沦为戈壁。◎丁谦曰:戎庐当在今车尔成东南,乌鲁克河源处。故东北与小宛,正西与渠勒皆相接。此婼羌,盖即今后藏北路番帐,故南与之接也。以国在山间,故辟不当道。 扞弥国、 ◎《汉书》:扜弥国,王治扜弥城,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三百九十里,今名宁弥。◎徐松曰:○《史记》作“扞罙”。○《索隐》曰:扞罙,国名也。○案:“扞”即“扜”字之讹。“弥”、“罙”音同。◎王先谦曰:《后书》有传,改号“拘弥”。◎丁谦曰:扜弥国即《史记·大宛传》之扞罙,今克里雅地,一作克勒底雅。近置于阗县于北。《唐地理志》作“宁弥城”。宁弥有建德力河,即克里雅河,其地南面为山,渠勒在南山中,故相接。北面大戈壁,虽与龟兹、姑墨接界,然道不能通也。西至和阗,今四百二十里。◎又云:《后书》拘弥即《前书》扜弥, “拘”即“扜”字转音。《史记》作“扞弥”,似误。◎弼按:此作“扞”,亦误。◎范《书》:灵帝熹平四年,于阗王安国攻拘弥,杀其王。 渠勒国、 ◎《汉书》:渠勒国,王治鞬都城,东与戎庐,西与婼羌,北与扜弥接。◎王先谦曰:○《后书》云渠勒为于阗所统,后复立。《西域图考》云:今沦为戈壁。◎丁谦曰:渠勒当在今和阗东南之波鲁地,与戎庐同在南山中,故东与相接。此婼羌盖即今伊玛木拉河南地阿里北境所属番帐也,故渠勒、于阗南均与相接。 皮宂国 ◎皮宂,《汉书》、《水经注》均作“皮山”。◎《汉书》云:皮山国,王治皮山城,西南至乌秅国千三百四十里,南与天笃接,北至姑墨千四百五十里,西南当罽宾、乌弋山离道,西北通莎车三百八十里。◎王先谦曰:○《后书》云皮山为于阗所统,后复立。《后魏书》作“蒲山”,属于阗。○《水经图说》云:《唐书·地理志》“于阗西南三百八十里有皮山城”,当在今叶尔羌之东南,和阗之西。◎丁谦曰:皮山国在莎车南,于阗西,今马台西北有皮什南,当即其处。现已增设皮山县治于其近境。由其国西南萨纳珠地入葱岭,度喀喇阔隆山口至乌秅,为往印度诸国之通道。天笃即天竺转音,罽宾、乌弋,北、西二天竺地也。 皆并属于寘。 ◎柳从辰曰:○寘,音致,与置同韵目也。于窴之窴,其字从穴,其读为填,有平、去二音,本一作阗。○《前书·西域传》序:其河有两源,一出葱岭山,一出于阗。○师古注云:“阗”字与“窴”同音徒贤反,又音徒见反。○是其音义与“寘”迥别矣。今各本辄误“窴”为“寘”,即官本亦未正,所当极辨也。《通鉴》于窴其字皆从穴。◎《汉书》:于阗国,王治西城,南与婼羌接,北与姑墨接。于阗之西,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注盐泽,河原出焉。多玉石,西通皮山三百八十里。◎丁谦曰:于阗国即今和阗直隶州地。西域,《新唐书》作“西山城”,当在今伊里齐城之南近山处,故有此名。“于阗之西”句下应有“踰葱岭”三字,方舆水皆西流,注西海,相贯串。否则于阗西尚多东北流之水,不得云水皆西流也。西海指里海言,盖古时阿母河直入里海,至明时始改入咸海耳。其东水东流即指车尔成河,河原出焉,谓车尔成河入罗布泊潜行地中,至巴颜哈喇山,复出为中国之黄河也。考《西域水道记》和阗产玉处凡五,曰哈喇哈什,曰桑谷,曰树雅,曰哈朗归山,而以玉陇哈什产者良。〖桑谷、树雅均在和阗西南。〗又《西域闻见录》和阗出玉石多于叶尔羌,故曰多玉石。◎弼按:○范《书·于阗国传》:于阗灭莎车,从精绝西北至疏勒,十三国皆服从,而鄯善王亦强盛,自是南道自葱岭以东,唯此二国为大云云。○故《魏略》序南道诸国云皆并属鄯善、于窴也。 罽宾国、 ◎《汉书》:罽宾国,王治循鲜城,东至乌秅国二千二百五十里,东北至难兜国九日行,西北与大月氏,西南与乌弋山离接。◎王先谦曰:○《后书·德若传》下云:自皮山西南,经乌秅,涉县度,历罽宾。○《魏志》注:三国时属大月氏,后魏、唐仍为罽宾,隋为漕国,明为撒马儿罕。○又《唐书·箇失密传》:箇失密,或曰迦释弥逻。○《西域记》:迦湿弥逻国,旧曰罽宾。或当时分为二国。○《西域图考》云:今为阿富汗地。◎朱一新云:《明史》以赛马尔堪为罽宾,非也。赛马尔堪在敖罕,今为布哈尔所并,汉时属大宛,非罽宾。◎徐松云:《旧唐书》作“在葱岭南”,当以南为是。 大夏国、 ◎《史记·大宛列传》: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太子为王,既臣大夏而居。◎又云: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无大王长,往往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大夏民可百余万,其都曰蓝市城。◎郭嵩焘曰:《汉书·西域传》言月氏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而《大夏传》云都妫水南。妫水为今阿母河,其地属布哈尔,近多为俄罗斯侵踞。当时皆大夏地,月氏袭居之,尽妫水以北为界,以兵力臣属大夏,而大夏仍自为国也。◎弼按:○《汉书·西域传》:大月氏国,王治监氏城。〖“监氏”当为“蓝市”之误。〗《后汉书·西域传》:大月氏国居蓝氏城,分大夏国为五部翎侯。○《汉书·张骞传》:月氏既臣大夏而君之。○是月氏已据大夏之国都矣。郭氏大夏仍自为国之说,盖保守妫水以南也。◎丁谦《大夏国考》云:周赧王五十九年,后大夏国据土兰以自立,〖土兰者,咸海南地总名,以古有土兰王立国于此也。〗越六年,遂与巴提尔〖即安息。〗相继建国,都阿母河南波尔克城。未几,(徒)〈徙〉河北之蓝市城。〖后为大月氏都。〗其时国境西接安息,东抵葱岭,南邻乌弋山离,北滨杂拉敷散河,实有今布哈尔、阿富汗两国全地。迨汉武帝元光五年,大月氏自东北来,五六年间,阿母河北境尽失,未几,遂为安息所灭,惟一王族尚保土兰南界波达细亚地,自立为国。西汉末哀帝初年,值大月氏别部之贵霜王兵力骤强,南侵安息,取高附,进灭濮达,复乘胜东渡印度河,席卷巴格德利亚所立之罽宾属部,于是后大夏国亦亡。 高附国、 ◎《后汉书·西域传》:高附国在大月氏西南,天竺、罽宾、安息三国强则得之,弱则失之,而未尝属月氏。《汉书》以为五翎侯数,非其实也。后属安息,及月氏破安息,始得高附。◎《西域图考》云:高附在月氏西南,安息东,罽宾西北,当在今阿母河南,布哈尔南境,阿富汗西北境。◎丁谦曰:高附今为阿富汗国都喀布尔地。 天竺国 ◎《后汉书·西域传》:天竺国,一名身毒,在月氏之东南数千里,俗与月氏同,而卑湿暑热。其国临大水,乘象而战。其人弱于月氏,修浮图道,不杀伐,遂以成俗。从月氏、高附国以西,南至西海,东至磐起国,皆身毒之地。身毒有别城数百,城置长。别国数十,国置王。虽各小异,而俱以身毒为名,其时皆属月氏。月氏杀其王而置将,令统其人。◎丁谦曰:天竺即今印度,天竺、身毒皆印度转音。◎胡玉缙曰:印度即天竺、身毒一声之转。丁说倒。 皆并属大月氏。 ◎《汉书·西域传》:大月氏国,王治监氏城,西至安息四十九日行,南与罽宾接。大月氏本行国,至冒特单于攻破月氏,乃远去,过大宛,西击大夏而臣之,都妫水北为王庭。◎《后汉书·西域传》云:初,月氏为匈奴所灭,遂迁于大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凡五部翎侯。后贵霜王侵安息,取高附地,又灭濮达、罽宾,悉有其国。复灭天竺。月氏自此之后,最为富盛,诸国称之,皆曰贵霜王。汉本其故号,言大月氏云。◎本志《明纪》:太和三年,大月氏王波调遣使奉献,以调为亲魏大月氏王。◎王先谦曰:月氏在妫水北,妫水即今阿母河,则月氏乃今之布哈尔。◎丁谦曰:大月氏自中国边界徙居西域,一时强盛无敌,其国东起后阿赖山,西至阿母河,又跨河而南兼有今布哈尔及阿富汗北境,并葱岭山中诸小部地,以妫水北为王庭,所谓监氏城,今布哈尔城也。 临兒国,《浮屠经》云 ◎魏收《魏书·释老志》云:汉开西域,遣张骞使大夏还,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土闻之,未之信了也。后孝明帝夜梦金人,顶有日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于天竺,写浮屠遗范。愔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立像。明帝令画工图佛像,置清凉台及显节陵上,经缄于兰台石室。愔之还也,以白马负经而至,汉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摩腾、法兰咸卒于此寺。浮屠正号曰佛陀,佛陀与浮图声相近,皆西方言,其来转为二音。华言译之则谓净觉。◎《隋书·经籍志》云:佛经者,西域天竺之迦维卫国净饭王太子释迦牟尼所说。释迦当周庄王之九年四月八日,自母右胁而生,姿貌奇异,有三十二相,八十二好。舍太子位,出家学道,勤行精进,觉悟一切种智,而谓之佛,亦曰佛陀,亦曰浮屠,皆胡言也。华言译之为净觉。◎又云:汉桓帝时,有安息国沙门安静赍经至洛,翻译最为通解。灵帝时,有月支沙门支谶、天竺沙门竺佛朔等,并翻佛经。而支谶所译《泥洹经》二卷,学者以为大得本旨。汉末,太守竺融,亦崇佛法。三国时有西域沙门康僧会赍佛经至吴译之,吴主孙权甚大敬信。魏黄初中,中国人始依佛戒,剃发为僧。甘露中,有朱仕行者,往西域,至于阗国,得经九十章,晋元康中,至邺译之,题曰《放光般若经》。太始中,有月支沙门竺法护西游诸国,大得佛经,至洛翻译,部数甚多。佛教东流,自此而盛。 其国王生浮屠。浮屠,太子也。父曰屑头邪,母曰莫邪。浮屠身服色黄,发青如青丝,乳青 宋本无“青”字。 毛,蛉赤如铜。 ◎官本《考证》引《世说》注云:发如青丝,爪如铜。◎《御览·七百九七》“蛉”作“冬”。◎或曰:蛉,疑作“睛”。 始莫邪梦白象而孕,及生,从母左胁出, 《御览》“左”作“右”。 生而有结, “结”与“髻”通,《世说》注作“髻”。 堕地能行七步。此国在天竺城中。 ◎《史记·大宛列传》《正义》引《浮图经》云:临毘国王生隐屠太子,父曰屠头邪,母曰莫邪屠。身色黄,发如青丝,乳有青色,爪赤如铜。始莫邪梦白象而孕,及生,从母右胁出。生有发,堕地能行七步。◎又云:太子生时,有二龙王夹左右吐水,一龙水暖,一龙水冷,遂成二池,今犹一冷一暖。初行七步处,琉璃上有太子脚迹见在。生处名祗洹精舍,在舍卫国南四里,是长者须达所起。又有阿输迦树,是夫人所攀生太子树也。◎丁谦曰:浮屠即释迦文佛。《佛国记》言迦维罗卫城有白净王故宫,佛生处也。考其地在故乌德国境内,今为英属西北部哥拉普尔城。 天竺又有神人,名沙律。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 ◎李慈铭曰:《魏书·释老志》作“秦景宪”,然明帝时又有博士秦景。◎弼按:○惠栋引《牟子》云:(遗)〈遣〉羽林将军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之大月氏国,写取佛经四十二部,在兰台石室。○与李氏云“博士秦景”不合。 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经》曰复立者其人也。 ◎官本《考证》云:《世说》注“复立”作“复豆”。◎丁谦曰:复豆,即浮屠之转音。 《浮屠》所载临蒲塞、桑门、伯闻、疏问、白疏间、比丘、晨门,皆弟子号也。《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 《御览》“教胡”下有“为”字 浮屠,属弟子别号,合有二十九,不能详载,故略之如此。车离国一名礼惟特,一名沛隶王,在天竺东南三千余里,其地卑湿暑热。其王治沙奇城,有别城数十,人民怯弱,月氏、天竺击服之。其地东西南北数千里,人民男女皆长一丈八尺,乘象、橐驼以战,今月氏役税之。 ◎《后汉书·西域传》:东离国,居沙奇城,在天竺东南三千余里,大国也。其土气物类与天竺同。列城数十,皆称王。大月氏伐之,遂臣服焉。男女皆长八尺,而怯弱。乘象、骆驼,往来邻国。有寇,乘象以战。◎丁谦曰:东离国在今孟加拉部加尔各搭城西南,然所都沙奇城似在恒河北,即佛国之沙祇国。盖国境跨有恒河南北。人民长一丈八尺,殊近荒诞,范史删去“一丈”字,甚是。今北印度人多长八尺余,即其余种。 盘越国,一名汉越正,在天竺东南数千里, 宋本“正”作“王”。 与益部相近。其人小与中国人等,蜀人贾似至焉。 ◎丁谦曰:盘越,《后汉书》作“磐起”,言从月氏、高附以西,南至西海,东至此国,皆身毒地。则其国当在东印度境,今孟加拉部地。与益部相近,盖当时臆度之语,实则中隔藏卫诸地,道里甚远。其人小与中国等,谓略与华人相类。蜀贾似至,亦因张骞所言大夏人曾市蜀物于天竺,故疑有蜀贾至此耳。 南道而西极转东南尽矣。 ◎丁谦曰:南道西极谓由鄯善、于阗以至大月氏,西行以极,乃转东南入天竺之临儿、车离、盘越等国,则其道尽矣。以下更言中道所经之国。 中道西行尉梨国、 ◎尉梨,《汉书》作“尉犂”,《后汉书·莎车传》作“尉黎”。◎《汉书》云:尉犂国,王治尉犂城,南与鄯善、且末接。◎《后汉书·焉耆传》:永元六年,都护班超讨焉耆、危须、尉黎、山国,斩焉耆、尉黎二王首,立焉耆元孟为王,尉黎、危须、山国皆更立其王。◎《水经图说》云:尉犂盖在博斯腾淖尔之西,库车之东。后汉班超讨焉耆,自西而东,先至尉犂,焉耆绝苇桥以拒汉。今喀喇沙尔所属布古尔城有苇湖,惟一土桥可渡,则尉犂正当今布古尔地。◎丁谦曰:尉犂国,《新疆识略》谓即库尔勒,非是。库尔勒乃汉渠犂,尉犂尚在东北,绎《水经注》,知尉犂城当在博斯腾泊西南下开都河东岸,惟古城遗址今已无存耳。 危须国、 ◎《汉书》:危须国,王治危须城,西至都护治所五百里,至焉耆百里。◎徐松曰:危须城当在今博斯腾淖尔东南。◎《水经图说》云:海都河汇于喀喇沙尔之南,为博斯腾淖尔,东西广三百余里,南北半之,即敦薨之薮也。◎《西域水道记》云:博斯腾淖尔之侧产硝及盐,水复自西南隅溢出,故《水经注》曰溢流为海也。◎丁谦曰:危须地当在博斯腾泊北,今乌沙克塔尔台地。考《水经注》,薨敦之水二源俱导,西源东流,东源东南流,俱迳焉耆之东,导于危须国西,又东南流,注于敦薨之薮。观此,可知危须国地在焉耆之东,中隔裕勒都斯河也。薨敦薮即博斯腾泊。焉耆西至都护四百里,此云五百里,则危须在焉耆东百里也。 山王国 ◎山王国,《汉书》作山国。◎王念孙云:当作“墨山国”。◎王先谦曰:据郦注,“山”上当有“墨”字,然《后汉·和帝纪》及《焉耆传》下两见,并作“山国”,则非写脱,盖所据本异也。◎《汉书》云:山国西至尉犂二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须二百六十里,东南与鄯善、且末接。◎《西域图考》云:在今罗布淖尔之北,广安城之西南山中国。◎徐松曰:墨山国在博斯腾淖尔南岸,东南滨蒲昌海,海南即鄯善、且末境。◎丁谦曰:山国一名墨山国,《水经注》 “河水又东迳墨山国南”是也。此国当在博斯腾泊南呼尔图克达山间,故尉犂在其西,焉耆在其西北,而危须则当在其正北。云西者,误也。国界博斯腾、罗布两泊之中,故南接且末,东南接鄯善。 皆并属焉耆, ◎《汉书》:焉耆国,王治员渠城,南至尉犂百里,北与乌孙接。◎《后汉书》:焉耆国,王居南河城,其国四面有大山,与龟兹相连,道险阸易守。有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余里。◎《班超传》:其国有苇桥之险。◎《晋书·焉耆传》:地方四百里,四面有大山,道险隘,百人守之,千人不过。◎《唐书》:横六百里,纵四百里,东高昌,西龟兹,南尉犂,北乌孙。◎钱大昕曰:员渠即焉耆之转,与尉犂国王治尉犂,危须国王治危须城,初不异也。◎丁谦曰:焉耆即喀喇沙尔地。《水经注》“城居四山之中”,是其城当在今喀喇沙尔东南开都河入博斯腾泊处。古时开都河分两支入泊,故员渠城在水中间。《后书·班超传》言其国有苇桥之险,必即开都河之桥。《唐·郭孝恪传》言焉耆城四面皆水,恃险不设备,亦足证也。国滨大泊,故多鱼。尉犁在其西南,乌孙在其西北,盖溯开都河踰岭而西,可通伊犁南境,即乌孙国矣。徐松氏言泊之西岸有故城,雉堞犹存,周九里许,殆即员渠城乎? 姑墨国、 ◎《汉书》:姑墨国,王治南城。南至于阗马行十五日,北与乌孙接,东通龟兹六百七十里。◎《后魏书》作“姑默”,今为拜城县。◎丁谦曰:南至于阗马行十五日,盖溯和阗河西岸行,所经多沙漠,不能详其里数。北接乌孙者,溯和色尔河,由阿勒坦苏山有间道可通也。 温宿国、 ◎《汉书》:温宿国,王治温宿城,西至尉头三百里,北至乌孙赤谷六百一十里,东通姑墨二百七十里。◎《西域图考》云:今阿克苏境。◎王先谦曰:今温宿直隶州。◎丁谦曰:温宿,今阿克苏地,西至乌什,今二百四十里,北踰木素尔岭至沙满台地,今六百七十里,东至哈喇裕勒衮台,今一百六十里。 尉头国 ◎《汉书》:尉头国,王治尉头谷,南与疏勒接,山道不通。西至捐毒千三百一十四里,径道马行二日。◎王先谦曰:今为乌什直隶厅。 皆并属龟兹也。 ◎《汉书》:龟兹国,王治延城,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扜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王先谦曰:至宋仍为龟兹,元号别失八里,今为库车直隶厅。◎丁谦曰:龟兹,《唐书》作“丘兹”,一作“屈兹”,《西域记》作“屈支”,即今库车地。所治延城,《后汉·班超传》注作“居延城”,故址在今库车东南。其地水源辐辏,土田膏腴,村庄栉比,故汉时户口之众,迥非属都护诸国所能并衡。南与精绝,西南与扜弥,中隔大漠,虽相接而道不能通。东南与且末本隔渠犁,因时渠犁已灭,故可直接。北接乌孙者,由库克纳克岭有间道可达也。 桢中国、 ◎《后汉书·西域传》:灵帝建宁三年,凉州刺史孟佗遣兵讨疏勒,攻桢中城。◎惠栋曰:○《班超传》云:疏勒王还据损中城。○《通鉴》胡注:即桢中城也。◎丁谦曰:桢中本疏勒属城,当在喀什噶尔之西。 莎车国、 ◎《汉书》:莎车国,王治莎车城,西至疏勒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七百四十里。◎《后汉书》:莎车国西经蒲犁、无雷至大月氏,东北至疏勒。〖◎弼按:○《疏勒传》:南至莎车。○此云“东北”,误,应作“西北”。〗章帝元和三年,班超发诸国兵击莎车,大破之,由是遂降汉。◎又《疏勒传》:安帝时,莎车连畔于阗,属疏勒。◎丁谦曰:莎车,即今叶尔羌。◎王先谦曰:今新疆省莎车府。 竭石国、 ◎丁谦曰:无考。 渠沙国、 ◎丁谦曰:即汉莎车国,今叶尔羌城南地。 西夜国、 ◎《汉书·西域传》:西夜国王号子合,王治呼犍谷,东与皮山,西南与乌秅,北与莎车,西与蒲犁接。蒲犁及依耐、无雷国,皆西夜类也。西夜与胡异,其种类羌、氐行国,而子合土地出玉石。◎《后汉书·西域传》:西夜国,一名漂沙。地生白草,有毒,国人煎以为药,傅箭镞,所中即死。《汉书》中误云西夜、子合是一国,今各自有王。子合国,居呼鞬谷,去疏勒千里。◎王先谦曰:西夜、子合,《前书》亦别白言之,未溷为一。或当时合为一国,后仍分为二,如今荷兰、比利时,瑞典、挪威之例,亦未可知。◎《一统志》:库克雅尔在叶尔羌西南三百里,后汉子合县地,今叶城县地。◎丁谦曰:○西夜王号子合王者,盖其时西夜王兼辖子合地也。至后汉时,始各自立王。西夜,当即今绰洛克台地。子合,当即今裕勒里克地。西夜、子合、蒲犁、依耐、无雷等国,皆处葱岭山谷间,无田可耕,故其族以游牧为生,有类羌、氐。○《西域水道记》:玛尔瑚鲁克所产玉,青质黑晕,若血沁然。回民自裕勒里克卞伦来叶城鬻之,因名裕勒里克玉。○则子合出玉石,确有可征。 依耐国、 ◎《汉书》:依耐国东北至莎车五百四十里,至无雷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六百五十里,南与子合接。◎徐松曰:无雷在依耐西南,传文夺之。无雷距蒲犁五百四十里,依耐在二国適中,里数疑有误。◎王先谦曰:今为英吉莎尔直隶厅。◎丁谦曰:当在今英吉莎尔城西南金阔勒河源地。《会典》以英吉莎尔为依耐,则距疏勒太近,形势未确。 满梨国、 ◎满梨,当即“蒲犁”,字形相近,地望与西夜、依耐亦相连也。◎《汉书》:蒲犁国,王治蒲犁谷,东至莎车五百四十里,北至疏勒五百五十里,南与西夜子合接,西至无雷五百五十里。◎《水经图说》云:在今英吉莎尔、叶尔羌之间。◎丁谦曰:新疆近设蒲犁厅于莎车府西南塔什库尔干城。 亿若国、 ◎《后汉书》:德若国与子合相接。◎《一统志》:赛尔勒克,前汉蒲犂,后汉德若也。在葱岭中,有小城。叶尔羌河北源经流其地。◎李慈铭曰:亿若,《后汉书》作“德若”。◎丁谦曰:德若国,《前书》所无,亦游牧小部,当在今果什帖咧克地。西夜、子合、德若三国,乃莎车西南踰葱岭之路,如从于阗西行踰岭则由皮山、乌秅,不必经此也。 榆令国、 ◎丁谦曰:无考。 损毒国、 ◎《汉书》:捐毒国,王治衍敦谷,东至疏勒,南与葱岭属,无人民。西上葱领,则休循也。西北至大宛千三十里,北与乌孙接。衣服类乌孙,随水草,依葱领,本塞种也。◎王先谦曰:○《后书》无捐毒,有天竺,云一名身毒,或遂以为即捐毒,误也。天竺自是今之五印度,在葱岭东南,捐毒与休循接壤,在北道之西,迥不相涉。○《西域图考》云:今巴尔珲之南地,属萨尔巴噶什布鲁特部。○《水经图说》云:西(部)〈布〉鲁特部落西南至喀什噶尔之西,叶尔羌之西南博洛尔拔达克山,鄂尔善诸部落皆在葱岭间。捐毒当今西布鲁特地。 休脩国、 ◎《汉书》:休循国,王治鸟飞谷,在葱岭西。东至捐毒衍敦谷二百六十里,西北至大宛国九百二十里,西至大月氏千六百一十里。民俗衣服类乌孙,因畜随水草,本故塞种也。◎李慈铭曰:休脩,当作“休循”。◎徐松曰:休循,《后汉纪》作“休修”。◎丁谦曰:休循、捐毒二国相距只二百余里,盖一在葱岭山巅,一在葱岭平原。以西图核之,当在喀什噶尔至霍罕道间。休循为苏约克山口地,捐毒为察提尔湖边地,今额德格讷布鲁特驻牧处也。故西北至大宛,东南至疏勒,南与葱岭相连属。山高气寒,故无人民。北与乌孙相去遂远,而有径道可通,故云相接。考松筠公《绥服纪略》,伊犁西南经布鲁特游牧至喀什噶尔,约二千里,中有特穆尔图泊、巴尔浑山、帖哩叶克达巴罕。捐毒即在巴尔浑西,帖哩叶克北。惟乌孙在其东北,不在正北。因古无实测图,方位不尽可凭也。 琴国 ◎丁谦曰:琴国无考。 皆并属疏勒。 ◎《汉书》:疏勒国,王治疏勒城。南至莎车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后汉书》:疏勒国东北经尉头、温宿、姑墨、龟兹至焉耆。◎王先谦曰:疏勒即新疆之喀什噶尔,今为疏勒府。◎丁谦曰:前言莎车西至疏勒,此言南至莎车,盖互文见义,知疏勒实在莎车西北也。诸国方向,似此者多,当善会之。有市列者,山外诸国皆至此互市,至今犹然。 自是以西,大宛、 ◎《汉书》:大宛国,王治贵山城,北至康居卑阗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与康居、南与大月氏接。宛别邑七十余城,多善马,马汗血,言其先天马子也。◎《西域图考》云:由疏勒而西出葱岭为大宛、月氏。大宛在北,今浩罕八城皆其地。今敖罕地,元时所谓赛马尔罕城也,其西北境兼有今布哈尔之地,见《四裔考》及《海国图志》。敖罕近为布哈尔所并。◎丁谦曰:大宛国,北魏号破洛那,唐号东曹。《唐书》言东曹,或曰率都沙那、苏对沙那、却布咀那、苏都识匿,凡四名。居波希山之阴,〖波希山,即阿赖山。〗汉贰师城也。〖◎《前书·李广利传》: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号贰师将军。〗今考其地,在伊犂西南,喀什噶尔西北,故浩罕国南境,近为俄人所并,改设费尔干省。〖《地理新志》作“费尔加拉”,《俄属游记》作“费尔干那”。〗其地东、南、北三面环山,惟西有平路可通他部,纳林河横贯其中。西人地理志谓河北高坡地皆名费尔加拉,河南高坡地皆名苏的亚纳,〖《四裔年表》作“沙西阿那”,《俄属游记》作“唆西安那”。〗《唐书》率都沙那等四名,皆苏的亚纳之异译,《希腊史》所谓索克地阿那国也。贵山城、贰师城均当在浩罕南境,然其地今难确指。 安息、 ◎《汉书》:安息国,王治番兜城。北与康居,东与乌弋山离,西与条支接。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大国也。临妫水,商贾车船行旁国。书革旁行为书记。东则大月氏。◎《后汉书》:安息国居和椟城,北与康居接,南与乌弋山离接。地方数千里,小城数百,其东界木鹿城,号为小安息,和帝永元九年,都护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条支。临大海欲渡,而安息西界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遇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英闻之乃止。◎王先谦曰:○《志略》云:此波斯不欲大秦通汉,设辞难英。英惮于浮海,故中止耳。○《西域图考》云:今波斯国北八部之境。《后书》云“自安息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蛮国”,此今东土耳其地;“从阿蛮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宾国”,此今中土耳其地;“从斯宾南行渡河,又西南至于罗国九百六十里”,此今西土耳其地。安息西界极矣。由罗美里亚西南至日蕯壹尔而渡海通大秦,此地通罗马,本有陆路,惟为亚得亚海所隔,须绕北经奥大里亚南境,至意大里亚北境,又折东南始至罗马,不如至此南乘海越亚得亚海而即至也。甘英得之安息人之言,而按之千年后之舆图,毫发不爽如此。 条支、乌弋。乌弋一名排特, ◎《汉书》:乌弋山离国,大国也。东与罽宾,北与扑挑,西与犁靬、条支接。行可百余日,乃至条支。国临西海,自玉门、阳关出南道,历鄯善而南行,至乌弋山离,南道极矣。转北而东得安息。◎《后汉书》:乌弋山离国,地方数千里,时改名排持。复西南马行百余日至条支,条支国城在山上,周回四十余里。临西海,海水曲环其南及东北,三面路绝,唯西北隅通陆道。转北而东,复马行六十余日至安息。后役属条支。◎王先谦曰:○徐继畲《瀛寰志略》以条支为今阿剌伯,《西域图考》驳之,谓条支在今俄罗斯国南之捣里达,黑海环其三面,黑海即西海也。洪钧《元史译文证补》以《图考》为非,谓黑海北境古属希腊,后为罗马所并,固无条支之名,亦非安息、波斯所辖。○先谦案:条支之为阿剌伯,以今图证之,所谓临西海者,谓国西之海,即红海也。红海在条支西,故称西海,非即地中海也。阿剌伯地形向东突出,故阿勒富海转在其北,其东南则阿剌伯海环之,故曰海水曲环其南及东北也。苏伊士未通以前,红海、地中海之间尚有陆路可往非洲埃及,故曰三面路绝,唯西北隅通路道也。◎又引《证补》云:排持,即今之俾路芝,地望固合,字音亦符。西人言俾路芝之名甚古也。 此四国次在西,本国也,无增损。前世谬以为条支在大秦西,今其实在东。前世又谬以为强于安息,今更役属之,号为安息西界。前世又谬以为弱水在条支西,今弱水在大秦西。前世又谬以为从条支西行二百余日,近日所入,今从大秦西近日所入。 ◎丁谦曰:弱水本荒诞语,今欧洲西境不闻有是水,惟西史尝言古人航海皆在地中海四隅,从不敢出大西洋。以地中海西口北有直布罗陀,南有阿比拉两石山,故目此峡为天柱,谓出峡即天尽处,舟往不能反。弱水之说,想由此起。此峡正在大秦西,近日所入,意亦犹是以古时不知地球为圆体也。◎弼按:此传之弱水与《夫馀传》之弱水同名异地。 大秦国一号犁靬, ◎师古曰:犂,读与“骊”同。靬,音钜连反,又钜言反。◎又曰:犛靬,即大秦国也。张掖骊靬县,盖取此国为名耳。骊、犛声相近。靬读与轩同。◎《史记》作“黎轩”,《张骞传》作“犛靬”,《后书》作“犂鞬”。◎《后书·桓帝纪》:延熹九年,大秦国王遣使奉献。◎章怀注:时国王安敦献象牙、犀角、玳瑁。◎《后书·西域传》: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献象牙、犀角、玳瑁。◎王先谦曰:此泰西通中国之始。大秦在汉为罗马,在今为意大利国。◎《西域图考》云:犂靬,即《后书》之大秦,兼有今欧罗巴一洲之地,国都罗马,拓地直至土耳其东境,与安息邻。《后书》云“从安息陆路绕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又云“有飞桥数百里,可渡海北诸国”,其绕黑海之南,出海及渡海,即渡他大尼里峡,由黑海通地中海处,阔仅数里者也。过峡为土耳其,西土则入欧罗巴洲境矣。犂靬为葱岭极西之国。◎丁谦曰:犁鞬之名,《前书》仅附见于《乌弋山离传》,至桓帝延熹九年,其王安敦始通中国,因得悉其国俗,而为之传。考西人史书,罗马并无大秦、犂鞬之称,以欧洲一统,独有罗马,故中国人取大秦以为比,非彼邦所自号也。惟考西历,延熹九年为一百六十六年,而罗马王安敦卒于六十一年,知其使在道阅五六年方至中国,海道交通之难如是。盖是时安息方强,与罗马为勍敌,陆道被阻不通故耳。 在安息、条支西大海之西,从安息界安谷城乘船,直截海西,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 《史记·大宛传》注引《魏略》作“三月到,风迟或一二岁”,无下“无风”句。 其国在海西,故俗谓之海西。 ◎范《书》云: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国。 有河出其国,西又有大海。海西有迟散城,从国下直北至乌丹城,西南又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西南又渡一河,一日乃过。凡有大都三, ◎丁谦曰:此大海在安息、条支西,则为地中海无疑。安谷即安提阿城,考《新约》书,保罗三次传道,皆从安氐沃起程。安氐沃合读即安谷,安提阿其转音也。他书或作安特克,或作安提古,其城在地中海,东滨安息。自汉元帝永光五年,攻取西里亚地,故西界至此。从安提阿河乘船至大秦,直截海西,知中间并无陆地。前人谓甘英临海欲渡为波斯海湾及红海,其误显然。有河出国西,即法兰西南之罗尼河;又有大海,意大利西面海也。迟散城当即汉时罗马所攻努曼提城,努曼与迟散音合,故址在西班牙北境,自罗马视之却在海西。此下特叙往迟散城陆道,盖从罗马直北,当先至米兰城,米兰即乌丹转音,再西越阿耳魄斯山,渡罗尼河,再西南越比利尼斯山,渡伊伯耳河,再西即迟散城。三大部者,一米兰,一马撒利亚,一达拉根,皆罗马盛时著名大城也。〖见《欧洲史略》。〗 却从安谷城陆道直北行之海北,复直西行之海西,复直南行经之乌迟散城,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周回绕海,凡当渡大海六日乃到其国。国有小城邑合四百余,东西南北数千里。其王治滨侧河海, ◎丁谦曰:安谷陆行至海北,海北,地中海北也。复直西行至海西,海西即孔士但丁城地,不言过海者,当时有桥,故复直南行。谓沿马海西岸而南,过一河,过黑布斯河也,乌迟散城当在此河东,周回绕海,盖由马海南经群岛海北,而出其西,又踰陆地至阿得拉海东滨,东西南北皆傍海行,故曰周回。渡大海六日,盖由伊吕利国都亚波罗尼城西渡至意大利境须六日也。大秦国都即罗马城,其城筑于泰庇斯河入海处,滨侧河海,形势吻合。 以石为城郭。 ◎范《书》云:地方数千里,有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以石为城郭,列置邮亭,皆垩墍之。◎章怀注:墍,饰也,音火既反。◎郭璞《尔雅》注曰:垩,白土也,音恶。 其土地有松、柏、槐、梓、竹、苇、杨柳、梧桐、 宋本“梧”作“胡”。 百草。民俗,田种五谷,畜乘有马、骡、驴、骆驼。 毛本“驼”作“驰”。 桑蚕。 ◎范《书》:有松柏诸木百草,人俗力田作,多种树蚕桑。◎王先谦曰:据西书言,梁、陈之间,罗马人有航海至中国者,携蚕桑之种以归,试植之,与土性宜,由是桑蚕之利兴焉。如《汉书》言是桑蚕为欧土所固有,西人岂肯让美不居,反谓得自中国之理?汉人所述,或彼国夸饰之词。纪西土固当以西书为确也。 俗多奇幻,口中出火,自缚自解,跳二十丸 宋本“二十”作 “十二”。 巧妙。 ◎章怀注引此作“巧妙非常”。◎师古云:即今吞刀、吐火、植瓜、种树、屠人、截马之术,皆是也。 其国无常主,国中有灾异,辄更立贤人以为王,而生放其故王, 宋本“放”上有“生”字。 王亦不敢怨。 ◎范《书》云:其王无有常人,皆简立贤者。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丁谦曰:此来使夸饰之词,核之彼史,均非事实。 其俗人长大平正,似中国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国一别也, ◎范《书》云: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王先谦曰:外国以中国为秦人,然因此而自名大秦,则无是理。 常欲通使于中国,而安息图其利,不能得过。 ◎范《书》云:其王常欲通使于汉,而安息欲以汉缯彩与之交饰,故遮阂不得自达。 其俗能胡书。其制度,公私宫室为重屋,旌旗击鼓,白盖小车,邮驿亭置如中国。 ◎范《书》云:皆髡头而衣文绣,乘辎軿白盖小车,出入击鼓,建旌旗幡帜。 从安息绕海北到其国,人民相属,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终无盗贼。但有猛虎、狮子为害,行道不群则不得过。 ◎丁谦曰:从安息西界来,所经均罗马属部,故人民亭置相连接,惟行处大半山岭,盗贼虽无,而虎、狮之害不免。◎又云:从安谷城周回绕海,乃到大秦。何秋涛谓海即黑海,海北即俄国南境,此由未见西史,但按地图而为此臆度之词也。不知高加索山自古为野番所居,不通人行,安能越山至黑海北?且黑海北汉时皆细地游牧人种所居,性喜钞掠,世与罗马为仇敌,更不能通行旅。又罗马北界仅及多瑙河东,汉时德拉旃帝虽得河北达尔西亚一省,不久即失,终罗马之世,其声教卒未讫于俄南。观此情形,境外之地断不能人民相属,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终无盗贼,概可知矣。 其国置小王数十,其王所治城周回百余里,有官曹文书。王有五宫,一宫间相去十里,其王平旦之一宫听事,至日暮一宿,明日复至一宫,五日一周。置三十六将,每议事,一将不至则不议也。王出行,常使从人持一韦囊自随,有白言者,受其辞投囊中,还宫乃省为决理。以水晶作宫柱及器物。 《册府·九百五十八》此句上有“居宇皆以珊瑚为棁栭,琉璃为墙壁”。 作弓矢。 ◎范《书》云:所居城邑周围百余里,城中有五宫,相去各十里。宫室皆以水精为柱,食器亦然。其王日游一宫,听事五日而后遍。常使一人持囊随王车,人有言事者,即以书投囊中,王至宫发省,理其枉直。各有官曹文书。置三十六将,皆会议国事。◎王先谦曰:西人以玻璃饰宫室及为食器,中国人见之以为水精。 其别枝封小国,曰泽散王,曰驴分王,曰且兰王,曰贤督王,曰汜复王,曰于罗王,其余小王国甚多,不能一一详之也。 ◎丁谦曰:罗马盛时,各省但有方伯,并无分封王国之事。及其(未)〈末〉造丢革利典即帝位,鉴前此禁军屡擅废立之弊,始变旧制,分其国为四,立奥古斯都二,立该撒二。其下则有王国,王国下则有属郡,属郡下则有街邑。但此事诸书不载,只《西洋通史》有之。◎又云:罗马封建列国为西历二百九十六年,即中国晋惠帝元康六年也,事在晋初,故鱼氏得采入本书,时代恰合。其国名不符者,以辗转传译,失其本音故耳。 国出细絺。作金银钱,金钱一当十。 宋本作“当银十”,官本作“当银钱十”。 有织成细布,言用水羊毳,名曰海西布。 ◎范《书》云:又有细布,或言水羊毳、野蚕茧所作也。 此国六畜皆出水, ◎或云:此理之不可知者。◎弼按:疑有误字。◎胡玉缙曰:“水”下疑夺“中”字。上言“水羊”,此云“六畜皆出水中”者,岂指海马、海牛、海豚、海狗之类欤?姑附肊见于此。 或云非独用羊毛也,亦用木皮或 ◎赵一清曰:一本“或”下有“曰”字。 野茧丝作,织成氍毹、毾、罽帐之属 ◎章怀注:○毾,音它阖反。,音登。○《埤苍》曰:毛席也。○《释名》曰:施之承大床前小榻上,登以上床也。◎王先谦曰:○服虔《通俗文》云:白氍毹,细者谓之毾。○《说文》:氍毹、毾,皆毡毯之属,盖方言也。毾,从毛, 声。,从毛,登声。 皆好,其色又鲜于海东诸国所作也。 ◎《书钞·百三十四》引《魏略》“其色”下有“织具以五色毛六七寸,中屈采,相次为鸟兽、人物、草木、云气,千奇万变,唯意所作。上有莺鹉,远望轩轩若飞”云云,此本无之。 又常利得中国丝,解以为胡绫,故数与安息诸国交市于海中。海水苦不可食,故往来者希到其国中。山出九色次玉石,一曰青,二曰赤,三曰黄,四曰白,五曰黑,六曰绿,七曰紫,八曰红,九曰绀。今伊吾山中有九色石,即其类。阳嘉三年时,疏勒王臣槃献海西青石、金带各一。 ◎《书钞·百二十九》引《魏略》作“献大秦赤石带”。◎范《书·西域传》:顺帝永建二年,疏勒王臣槃遣使奉献。五年,臣磐遣侍子与大宛、莎车使俱诣阙贡献。阳嘉二年,臣磐复献狮子、封牛。〖封牛,即《尔雅》之犦牛。〗 又今《西域旧图》云 《隋书·经籍志》已无此书,盖佚已久矣。 罽宾、条支诸国出琦石,即次玉石也。大秦多金、银、铜、铁、铅、锡、神龟、白马、朱髦、 《御览》作“鬣”。 骇鸡犀、 ◎《御览·七百六六》引《魏略》“犀”下有“角”字。范《书·西域传》作“骇鸡犀”。◎章怀注引《抱朴子》曰:通天犀有白理如綖者,以盛米置群鸡中,鸡欲往啄米,至辄惊却,故南人名为骇鸡。◎傅咸《犀钩铭》曰:世称骇鸡之犀。 瑇瑁、 ◎师古曰:瑇,音代。瑁,音妹。◎如淳曰:文甲,即瑇瑁也。◎《东方朔传》:宫人簪瑇瑁。 玄熊、赤螭、辟毒鼠、大贝、车渠、 ◎《广雅》曰:车渠,石次玉也。 玛瑙、 ◎《广雅》曰:玛瑙,石次玉也。 南金、翠爵、羽翮、象牙、 冯本“牙”作“可”,误。 符采玉、明月珠、夜光珠、 ◎《三秦记》曰:始皇冢中以夜光珠为日月,殿悬明月珠,昼夜光明。 真白珠、 ◎《御览》引《魏略》云:真白珠,大如酸枣。 虎珀、 ◎《广雅》:虎珀生地中,其上及旁不生草,深者八九尺,大如斛,削去皮成虎魄,如斗,初时如桃胶,凝坚乃成。 珊瑚、 ◎《说文》曰:珊瑚色赤,生于海中,或生于山也。◎《海中经》曰:珊瑚生海中,欲取之,先作铁网沈水底,珊瑚贯网而生,岁高二三尺,有枝无叶,形如小树,因绞网出之,珊瑚皆摧折在网中。◎《元中记》曰:珊瑚出大秦西海中,生水中石上,初生白,一年黄,三年赤,四年虫食败。 赤白黑绿黄青绀缥红紫十种流离、 ◎孟康曰:流离青色如玉。◎师古曰:○《魏略》云:大秦国出赤白黑黄青绿缥绀红紫十种流离。○孟言青色,不博通也。此盖自然之物,采泽光润,踰于众玉,其色不恒。今俗所用,皆销洽石汁,加以众药,灌而为之,犹虚脆,不贞实,非真物。◎沈钦韩曰:○《后魏书》:大月氏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瑠璃,于是采矿山中,〖◎弼按:《御览》作“采矿山石”。〗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徹,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然大月氏既晓铸作之法,则知本非自然之物。 璆琳、琅玕、 ◎《尔雅》曰:西北之美者,有崑崙之璆琳、琅玕焉。◎《说文》曰:琅玕,石之似玉者。 水精、 ◎《广雅》曰:水精谓之石英。 玫瑰、 ◎《广雅》曰:神灵滋液百宝用,则玫瑰出。◎司马相如《子虚赋》曰:其石则赤玉玫瑰。 雄黄、雌黄、 ◎《御览·九百八十八》引《土物志》曰:丹山草木,赫然尽彤,雄黄、雌黄产炜煌,内含奇宝,外发英光,昔隶交部,今则南康。 碧、五色玉、黄白黑绿紫红绛绀金黄缥留黄十种氍毹、五色毾、五色九色首下毾、金缕绣、杂色绫、金涂布、绯持布、发陆布、绯持渠布、火浣布、 ◎火浣布,详见《齐王纪》景初三年注。◎《南史》曰:南海诸簿国东千余里,至自然太洲,其上有树生火中,洲左近剥取其皮,纺绩作布,以为手巾,与焦麻无异,而色微青黑。若小垢污,则投火中,复见精洁。或作灯柱,用之不知尽。◎《列子》: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浩然疑乎雪。◎东方朔《十洲记》:炎洲在南海中,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取其毛以缉为布,时人号为火浣布,此是也。国人衣服垢污,以灰汁浣之,终无洁净,唯火烧此衣服,两盘饭间,振摆,其垢自落,洁白如雪。 阿罗得布、巴则布、度代布、温色布、五色桃布、 ◎《御览·八百二十》引《魏略》作“鹿代布、温宿布、五色枕布”,官本作“度代布、温宿布”。 绛地金织帐、五色斗帐、一微木、二苏合、 ◎范《书》云:合会诸香,煎其汁,以为苏合。◎郭义恭《广志》云:苏合香出大秦国,或云苏合国人采之,笮其汁以为香膏,乃卖其滓与贾客,或云合并香草煎为苏合,非自然一种。◎《傅子》曰:西国胡人言苏合香兽便也,中国皆以为怪。◎班固与弟超书曰:窦侍中令载杂采七百疋,市月氏苏合香。◎《从征记》:刘表棺中苏合消疫之香毕备。 狄提、迷迷、 官本作“迷迭”。《御览·九百八二》引《魏略》云:大秦出迷送。◎《广志》云:迷送出西海中。◎魏文帝、应玚、陈琳均有《迷迷香赋》。 兜纳、 ◎《汉武故事》曰:西王母当降,上烧兜末香。◎未知即兜纳否? 白附子、 ◎《范子计然》曰:附子出蜀武都中,白色者善。◎《楚国先贤传》曰:孔休伤颊有,王莽曰:“玉屑、白附子香消。”乃以创璏〖音滞。〗并香与之。 薰陆、 ◎吴本“薰”作“黄”,毛本“薰”作“熏”。◎《御览·九百八二》引《魏略》云:大秦出薰陆。◎《抱朴子》曰:俘焚洲在海中,薰陆香之所出。薰陆香,木胶也。◎《南方草木状》曰:薰六香出大秦,云在海边。 郁金、 ◎《说文》曰:郁,香草也。◎郑司农云:郁香,草名,若兰。◎《唐书》曰:伽毗国献郁金香,似麦门冬,九月花开,状似芙蓉,其色紫碧,香闻数十步。◎《南州异物志》曰:郁金出罽宾国。 芸胶、 ◎《御览》引《魏略》曰:大秦出芸胶。◎《广志》曰:芸香胶有安息胶。 薰草木十二种香。大秦道既从海北陆通,又循海而南,与交趾七郡外夷北, ◎北,一作“比”,或作“接”。◎丁谦曰:北,当作“市”。 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异物。前世但论有水道,不知有陆道,今其略如此,其人民户数不能备详也。自葱领西,此国最大,置诸小王甚多,故录其属大者矣。 ◎丁谦曰:与交阯市,谓由埃及〖时属罗马。〗入红海,越印度洋而至中国南洋,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即缅甸之伊拉瓦谛江也。《万国通鉴》载亚古斯都时,罗马人民约有万万,居都城者约二百五十万。此人民户数之可考者。第中国遥远,当时未及详知耳。 泽散王属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驴分,水行半岁,风疾时一月到,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诣大秦都不知里数。 ◎丁谦曰:泽散王治在海中央,与安谷城最近,则即居伯鲁岛无疑。驴分在其西北,由海道往当绕小亚细亚西南二面,故须行半岁。 驴分王属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二千里。从驴分城西之大秦渡海,飞桥长二百三十里, ◎《御览·七十三》引《魏略》作“长三百四十里”。◎范《书·西域传》:大秦国有飞桥数百里,可度海北。◎王先谦曰:此即他大尼里海峡,波斯王伐希腊渡此。西人云昔有石桥。◎丁谦曰:驴分在小亚细亚地,飞桥在孔士但丁城东,他大尼海峡间。 渡海道西南行,绕海直西行。且兰王属大秦。从思陶国直南渡河,乃直西行之且兰三千里。道出河南,乃西行,从且兰复直西行 局本“行”作“河”,误。 之汜复国六百里。南道会汜复,乃西南之贤督国。 ◎丁谦曰:上文言“经乌迟散城,渡一河”,乌迟散城当即思陶国都,盖顺黑布斯河东岸行,至近海处,始渡而西,所谓直南渡河及道出河南,乃西行也。且兰国以地望核之,当即马基顿。惟驴分至大秦仅二千里,思陶至且兰不应反远。古书道里不尽可据,皆此类。汜复当即伊吕利,此处为渡海至大秦要津,故东道及由希腊来之南道,皆会于此。贤督在汜复西南,当即伊贝罗。 且兰、汜复直南,乃有积石,积石南乃有大海,出珊瑚,真珠。 ◎丁谦曰:且兰、汜复直南,乃古希腊诸国地。希腊境内大半石山,曰积石,象形也。其南皆海,故产珊瑚、真珠。 且兰、汜复、斯宾、阿蛮北有一山,东西行。大秦、海东东 东,应作“西”。 各有一山,皆南北行。 ◎丁谦曰:且兰、汜复在今土耳其西部,斯宾、阿蛮在今土耳其东部。斯宾即哈里比,阿蛮即阿米尼亚。其山之东西行者,在西为巴尔肯士山,在东为道罗斯山。大秦海即意大利西面之海,其南北行,山在东为意大利中间阿比奈士山,在西为西班牙中间瓜达拉麻山。 贤督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汜复六百里。汜复王属大秦,其治东北 ◎丁谦曰:北,当作“南”。 去于罗三百四十里渡海也。于罗属大秦,其治在汜复东北,渡河, ◎丁谦曰:北,当作“南”。河,当作“海”。 从于罗东北又渡河,斯罗东北又渡河。斯罗国属安息,与大秦接也。 ◎丁谦曰:此节字句多讹误,难于直解。盖上文所叙,皆由东而西之陆道,此下由西而东,若仍原路,何必复衍?况于罗去汜复仅三百余里,何能与安息属地接?细心寻绎,知此为陆海兼行之道。汜复东南云去于罗三百四十里,渡海去往也,谓由汜复陆行三百四十里渡海,以至于罗也。海中里数难确知,故不详记。以此论之,其渡海处当在倭林都西北海澳。于罗,即推罗,为古非尼基首城,地中海东大埠也。斯罗,《旧约·创世记》作“示拏”,《撒母耳记》作“示罗”。示拏者,两河间南境地总名,即古加勒底所辖之平原,今幼法拉的河西岸,尚有示拏城遗址。盖由推罗东行渡约但河,可至其地,故曰从于罗东北又渡河斯罗也。是时斯罗迤西之犹太西北之小亚细亚皆属大秦,故相接。 大秦西有海水,海水西有河水,河水西南北行有大山,西有赤水,赤水西有白王山,白玉山有西王母,西王母西有修流沙,流沙西有大夏国、 “流”上应有“修”字,宋本作“有”,误。 坚沙国、属繇国、月氏国。四国西有黑水,所传闻西之极矣。 ◎丁谦曰:○此段本系《山海经》之文而加以附会者。○《海内东经》云:国在流沙中者,端、玺,在昆仑虚东南。国在流沙外者,大夏、竖沙、居繇、月支之国。○按:此以流沙分中外。流沙中既在昆仑东南,则流沙外必指葱岭西地无疑。大夏见《史记》及《汉书》,其国在今阿富汗北境。竖沙,《周书·王会篇》作“数些”,此作“坚沙”,乃传写之误。梁沈约《竹书附注》载炎帝时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炎帝乃益脩其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来归,即此。此为波斯古都,西书作“苏萨”,一作“塑沙”,一作“书山”,故城在体格利河东。居繇,亦“属繇”之误。○《穆天子传》:滔水,浊繇氏之所食。○浊繇即属繇。滔水为阿母河古名。国在河滨,故食其利。今波尔克城境。月氏事详见《汉书》。以上四国均东距葱岭不远,乃妄指大秦以西。其余如白玉山、西王母、修流沙及黑水,皆任意牵扯,盖鱼氏仅据传闻书之,不足辨也。◎李慈铭曰:魏收《书》作“大秦西海水之西有河,河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此有脱误,当据以校正。又“西王母西”下盖衍文。大夏即月氏,其国尚在安息之东四十九日行,安得反在大秦外极西之境?且流沙即瀚海,《后汉书》虽有“大秦国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之语,盖以弱水为流沙,故连言之,与《禹贡》之弱水,《礼记》之流沙皆迥殊。然亦谓弱水、流沙之外有西王母,非弱水转在西王母之西也。《史记索隐》引《魏略》云“弱水在大秦西”,知此文有误。《后书》云“传闻条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尝见也”,无“流沙”字。 北新道西行, ◎丁谦曰:新北道,五船道也。 东至且弥国、 ◎或云:当作“至东且弥国”。◎《汉书·西域传》:东且弥国,王治天山东兑虚谷。◎师古曰:且,音孑余反。◎王先谦曰:○《西域图考》云:两且弥在今呼图壁河至马纳斯河以南一带。 西且弥国、 ◎《汉书》:西且弥国,王治天山东于大谷。◎徐松曰:《后书》不言,疑为东且弥所并。◎王先谦曰:范《书》不言,盖已并为一。◎弼按:《魏略·西戎传》尚有此国,知未为东且弥所并。然范《书》载东且弥户口视前汉时增十倍,中间或有兼并之事。 单桓国、 ◎《汉书》:单桓国,王治单桓城。◎《后书》云:单桓为车师所灭,后复立。◎《西域图考》云:在乌鲁木齐地。 毕陆国、 ◎《汉书》:卑陆国,王治天山东乾当国。◎师古曰:乾,音干。◎刘奉世曰:下 “国”字当作“谷”。◎王先谦曰:○《后书》云卑陆为车师六国之二。三国时属车师后部。 “卑”作“毕”,字形之误。○《西域图考》云:今之阜康县地。 蒲陆国、 ◎《汉书》:蒲类国,王治天山西疏榆谷。◎《西域图考》云:在伊吾北,今为巴里坤地巴尔库勒淖尔,即蒲类海也,今属镇西厅。 乌贪国, ◎《汉书》:乌贪訾离国,王治于娄谷,东与单桓,南与且弥,西与乌孙接。◎《西域图考》云:在今绥来县地。 皆并属车师后部王。王治于赖城, ◎《汉书》:车师后国,王治务图谷。◎《后汉书》云:后王居务图谷,前后部及东且弥、卑陆、蒲类、移支,是为车师六国,北与匈奴接,前部西通焉耆北道,后部西通乌孙。◎丁谦曰:车师后国,在今乌鲁木齐东。《后汉书》言自高昌壁北通金满城五百里。高昌壁即前部,金满城即后部,惟前汉时后王所治尚在山谷间,未筑城也。至唐始有浮屠城,盖即以务涂谷得名。《新唐书》贞观十四年即浮屠城,置庭州。知唐庭州即汉车师后王务涂谷地,其地在今阜康县东二百里乌尔图河滨。乌图者,浮屠、务涂之转音也。从前考据家因济木萨北护堡子地土人掘地得唐时残碑二小片,中有“摄金满县令”字,遽谓汉金满城、唐金满县在此,殊误。◎又云:后王本治务涂谷,此云治于赖城,未详。◎赵一清曰:○《水经·河水注》:龙城故姜赖之虚,胡之大国也。蒲昌海溢,荡覆其国,城基尚存而至大。晨发西门,暮达东门,浍其崖岸,余溜风吹,稍成龙形,西面向海,因名龙城,地广千里。○一清案:姜赖之虚,疑即赖城也。 魏赐其王壹多杂守魏侍中,号大都尉,受魏王印。转西北则乌孙、康居,本国无增损也。 ◎《汉书》: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东与匈奴,西北与康居,西与大宛,南与城郭诸国接。◎《西域图考》云:在今阿克苏北境木素尔岭之北,伊犂南境特克斯河之南。◎丁谦曰:○乌孙地在今伊犂河南特克斯河滨,前人谓即伊犂,未确也。○《唐地理志》:温肃州西北度拔达岭,又五十里至顿多城,乌孙所治赤山城也。○拔达岭,《唐西域传》又作“凌山”,即今木素尔达巴罕。木素尔译言冰,达巴罕译言岭,冰岭犹凌山也。过此岭又五十里,当即今沙图阿满台地。《水经注》温宿城北至乌孙赤谷六百一十里。今自阿克苏至沙图阿满台六百七十里,道里亦相仿。赤山与赤谷同义,此乌孙都城之确有可征者也。◎《汉书》:康居国,王冬治乐越慝地,到卑阗城。◎《西域图考》云:今为哈萨克右部地。◎丁谦曰:康居为西域游牧行国。凡游牧者皆夏居北而东居南。《俄属游记》言喀支司人春间出觅水草,自南而北,夏日所驻地距冬几二千里。喀支司即哈萨克,实康居、突厥之后,是其俗至今未改。卑阗城为其国都,筑于都赖水上。都赖水今名庐列阿塔河,一名塔拉斯河,卑阗城筑于此河上,当在今庐列阿塔城南。◎徐松曰:康居都卑阗城,其王冬夏皆不居之,犹今哈萨克部以塔什干城为都会,其汗王冬夏各有游牧之所,惟死则反葬于塔什干城也。哈萨克部,即古之康居。 北乌伊别国, 《晋书·西戎传》作“伊列”。 在康居北, ◎丁谦曰:今俄乌拉尔省南有乌伊里斯科炮城,当即其地。 又有柳国, ◎丁谦曰:柳国未详。 又有岩国,又有奄蔡国,一名阿兰,皆与康居同俗。西与大秦, 《史记·大宛传》注引此有“通”字。 东南与康居接。其国多名貂,畜牧逐水草,临大泽,故时羁属康居,今不属也。 ◎《汉书》:康居国西北可二千里有奄蔡国,控弦者十余万(大)〈人〉,与康居同俗。临大泽,无崖,盖北海云。◎《后汉书》云:严国在奄蔡北,属康居。奄蔡国改名阿兰聊国,居地城,属康居。◎《后魏·西戎传》:粟特国在葱岭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温那沙。◎《西域图考》云:奄蔡属今俄罗斯东境西伯利部。◎徐松曰:○《史记正义》引《汉书解诂》云:奄蔡,即阖苏也。◎丁谦曰:严国当在乌拉山南境,奄蔡即元之阿速地,在黑海东北。 呼得国在葱岭北,乌孙西北, ◎丁谦曰:“西北”二字衍文。 康居东北,胜兵万余人,随畜牧,出好马,有貂。 《寰宇记·一百八十五》“貂”上有“名”字。 坚昆国在康居西北, ◎丁谦曰:当作“东北”。 胜兵三万人,随畜牧,亦多貂,有好马。丁令国在康居北,胜兵六万人,随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 《御览·九百十二》“昆子”作“ 子”,今之鼲鼠也。 此上三国,坚昆中央,俱去匈奴单于庭安习水七千里,南去车师六国五千里,西南去康居界三千里,西去康居王治八千里。或以为此丁令即匈奴北丁令也,而北丁令在乌孙西, ◎北,应作“此”。◎丁谦曰:应作“在乌孙北”。 似其种别也。又匈奴北有浑窳国,有屈射国,有丁令国,有隔昆国,有新梨国, 《史记·大宛传》作“薪犂”。 明北海之南自复有丁令,非此乌孙之西丁令也。 ◎丁谦曰:西,当作“北”。◎又云:上三国既以坚昆为中央,则呼得当居东,丁令当居西,不应坚昆在康居西北,而丁令反居康居北。知“坚昆”下“西北”字乃“东北”之误。坚昆居乌孙东北,呼得必更在其东北,则 “乌孙”下“西北”二字亦衍。观下文合言三国西南去康居界三千里,西去康居王治八千里,是三国均在康居东北,明甚,安得一节中自相牴牾至此?故亟正之。《唐书·黠戛斯传》言坚昆后讹曰结骨,结骨转为黠戛斯。黠戛斯居白山之旁,山东有剑河。考白山即唐努山北之汗腾格尔山,黠戛斯居其东麓。剑河一作谦河,今称大克穆河,元于水旁置谦州。《元史·地理志》谦州在唐麓岭北是也。是坚昆国地在今唐努乌梁海境无疑。呼得,《汉书·匈奴传》作“乌揭”,今恰克图城北有乌的河,西北流,会色楞格河,入拜噶尔湖。呼得国地必在此河滨,故匈奴既降乌揭,北收丁令,〖此北丁令。〗西击坚昆,地势瞭然。传云在葱岭北,盖北徼中俄交界处大山,古人通称为葱岭也。丁令〖此西丁令。〗居坚昆西,乃由北丁令分出之一部,晋以后所称高车国者,即此。《魏书·高车传》自丁令徙居鹿浑海西北百余里。鹿浑海在阿尔泰山南,即今科布多城西南博洛尔托海西,丁令国居此,其在乌孙之北,不在乌孙之西可知。浑窳、屈射不知所在。新梨,《逸周书·王会篇》附载伊尹所作献令有纤犂、其龙二国名,新犂即纤犂,龙即其龙。今按纤犂、新犂、新梨皆鲜卑转音,地居匈奴极北,即元魏始祖大鲜卑国,在今俄属伊尔古次克北境。隔昆亦即坚昆转音,非别有一国也。 乌孙长老言北丁令有马胫国,其人音声似雁骛,从膝以上身头,人也, 《文献通考·四裔门》引《魏略》“身”下有“至”字。 膝以下生毛,马胫马蹄,不骑马而走疾马, 《寰宇记·一百八十五》“疾”下有“于”字。 其为人勇健敢战也。短人国在康居西北,男女皆长三尺,人众甚多,去奄蔡诸国甚远。 ◎《寰宇记·一百八十五》引《突厥本末记》曰:突厥窟北马行一月有短人国,长者不逾三尺,亦有二尺者。头少毛发,若羊胞之状,突厥呼为羊胞头国。其旁无别种类相侵,俗无盗寇,但有大鸟高七八尺,恒将短人而食之,皆持弓矢以为之备。◎案:此亦在西北,即《魏略》曰短人国也。 康居长老传闻常有商度此国,去康居可万余里。 ◎《寰宇记》云:常有商旅行北方,迷惑失道,而到斯国中。甚多真珠、夜光明月珠。见者不知此国名号,以意商度此国去康居可万余里。 ◎鱼豢议曰: ◎章宗源《隋经籍志考证》曰:豢之论赞,实称曰议,裴注多引其词,而《西戎传》议尤可考见。 俗以为营廷之鱼不知江海之大,浮游之物 ◎《诗》: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毛传》云: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犹有羽翼以自脩饰。 不知四时之气,是何也?以其所在者小与其生之短也。余今泛览外夷大秦诸国,犹尚旷若发蒙矣,况夫邹衍之所推出,《大易》、《太玄》之所测度乎!徒限处牛蹄之涔, ◎《淮南子·俶真训》:夫牛蹄之涔,无尺之鲤。◎高诱注:涔,潦水也。 又无彭祖之年,无缘托景风以迅游,载騕褭以遐观,但劳眺乎三辰,而飞思乎八荒耳。 ◎张鹏一《魏略辑本·序》云:若夫声教覃敷,鞮象逖闻。倭王入贡,名传卑弥呼。〖《魏略》有佚文,详《魏志》所略。〗大秦远闻,坚记诸属国。徐巿所亲历,甘英所未至,魏氏职方,实详裨海。此四裔纪载不同者也。◎又云:西戎各传,赖裴注降录,藉知当时习尚,殊方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