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卷三十六·蜀书六·关张马黄赵传第六
蜀书六关张马黄赵传第六三国志三十六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关羽传、张飞传、黄忠传 校录：未曾冷却 马超传 校录：初晨一缕光 赵云传 校录：成刚 复校：擎骥
46.1 关羽
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 ◎梁章钜曰：○王棠《知新录》云：当时有范长生，亦事昭烈，至李特时犹存，年一百三十岁。羽先字长生，岂因同范而改邪？ 河东解人也。 ◎《郡国志》：司隶河东郡解。◎《一统志》：解县故城，今山西蒲州府临晋县东南。◎梁章钜引《关羽祖墓碑记》，载羽祖考名字生卒甲子大略，又云仅见宋犖《筠廊随笔》中，他无佐证，只可存备异闻。 亡命奔涿郡。 涿郡，见《先主传》。 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 ◎《诗·大雅·绵之章》：予曰有御侮。◎《毛传》曰：武臣折冲曰御武。 先主为平原相， 平原，见《先主传》。 以羽、飞为别部司马， ◎《续百官志》：别领营属为别部司马。 分统部曲。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 ◎梁章钜曰：世俗桃园结义之事，即本此语。 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先主周旋，不避艰险。 ◎李安溪曰：大抵东汉之末，识义理之人极多，加以智勇，便为当世之杰矣。 ◎《蜀记》曰：曹公与刘备围吕布于下邳， 下邳，见《先主传》。 关羽启公，布使秦宜禄行求救， ◎《华阳国志》：秦宜禄为吕布求救于张杨。 乞娶其妻，公许之。 ◎潘眉曰：《华阳国志》“关羽启公”下有“妻无子”三字，较明晰。 临破，又屡启于公。公疑其有异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 ◎《魏志·明纪》青龙元年注引《献帝传》曰：秦宜禄为吕布使诣袁术，术妻汉宗室女，其前妻杜氏留下邳。关羽求以杜氏为妻，太祖疑其有色，乃自纳之。◎又按秦宜禄子名朗，详见《魏志·明纪》青龙元年注及《曹爽传》注引《魏略》。 羽心不自安。◎此与《魏氏春秋》所说异也。 “异”上宋本有“无”字。 先主之袭杀徐州刺史车胄，使羽守下邳城，行太守事， ◎《魏书》云：以羽领徐州。 而身还小沛。 小沛，见《先主传》。
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禽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 ◎官本《考证》曰：“军”字疑衍。 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 白马，今河南卫辉府滑县东二十里，详见《魏志·武纪》建安五年。 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 ◎胡三省曰：戎车大将所乘者，设幢麾张盖。 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 力写神勇。 曹公即表封羽为汉寿亭侯。 ◎《郡国志》：荆州武陵郡汉寿，故索，阳嘉三年更名，刺史治。◎魏曰魏寿，〖见《贾诩传》。〗吴曰吴寿，〖见沈《志》〗晋仍曰汉寿，〖见《晋志》。〗此与益州广汉郡葭萌改名之汉寿同名异地。◎《水经·沅水注》：汉寿县治索城，即索县之故城也。汉顺帝阳嘉中改从今名。◎《一统志》：汉寿故城，今湖南常德府武陵县东北六十里空笼城，即古汉寿城旧址也。◎互见《先主传》。◎姚范、赵翼、梁章钜、周寿昌皆有说，辨明两汉寿，文繁不录。◎赵一清曰：羽为佐命元勋，特改葭萌为汉寿，以宠异之。◎沈家本曰：汉寿乃亭名也。王氏鸣盛、赵氏翼并谓《续汉书·志》武陵属县有汉寿，关羽所封即其地。熊方《后汉书年表》异姓侯内有“寿亭关羽”，其下格注云“武陵”，“寿”上少一“汉”字，当是传写脱去。是熊方亦谓汉寿在武陵也。然武陵之汉寿乃县名，非亭名。亭侯之号，不得袭用县名，恐别有汉寿亭，不可考耳。 初，曹公壮羽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谓张辽曰：“卿试以情问之。”既而辽以问羽，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 ◎康发祥曰：决言不可留，又不讳言其去，以示不欺。 辽以羽言报曹公，曹公义之。 ◎《傅子》曰：辽欲白太祖，恐太祖杀羽，不白，非事君之道，乃叹曰：“公，君父也；羽，兄弟耳。”遂白之。太祖曰：“事君不忘其本，天下义士也。度何时能去？”辽曰： “羽受公恩，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 及羽杀颜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 ◎胡三省曰：袁绍军也。 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臣松之以为：曹公知羽不留而心嘉其志，去不遣追以成其义，自非有王霸之度，孰能至于此乎？斯实曹公之休美。 ◎唐庚曰：羽为曹公所厚，而忠不忘其君，可谓贤矣，然战国之士亦能之。曹公得羽不杀，厚待而用其力，可谓贤矣，然战国之君亦能之。至羽必欲立效以报曹公，然后封还所赐，拜书告辞而去，进退去就雍容可观，则殆非战国之士矣。曹公内能平其气，不以彼我为心，外能成羽之忠，不私其力于己，是犹有先王之遗风焉。吾尝论曹公曰：是人能为善，而不能不为恶，能为善，是以能享国；不能不为恶，是以不能取天下。
从先主就刘表。表卒，曹公定荆州，先主自樊将南渡江，别遣羽乘船数百艘会江陵。曹公追至当阳长阪，先主斜趋汉津，適与羽船相值，共至夏口。 当阳、长坂、汉津、夏口，均见《先主传》。 ◎《蜀记》曰：初，刘备在许，与曹公共猎。猎中，众散，羽劝备杀公，备不从。及在夏口，飘飖江渚，羽怒曰：“往日猎中，若从羽言，可无今日之困。”备曰：“是时亦为国家惜之耳；若天道辅正，安知此不为福邪！”◎臣松之以为：备后与董承等结谋，但事泄不克谐耳，若为国家惜曹公，其如此言何！ 毛本误作“其言如言何”。 羽若果有此劝而备不肯从者，将以曹公腹心亲戚，实繁有徒，事不宿构，非造次所行；曹虽可杀，身必不免，故以计而止，何惜之有乎！既往之事，故托为雅言耳。 ◎何焯曰：《蜀记》语多浅妄，恐不足信。 孙权遣兵佐先主拒曹公，曹公引军退归。先主收江南诸郡，乃封拜元勋，以羽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驻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超人才可谁比类。亮知羽护前， ◎《吴志·朱桓传》：桓性护前，耻为人下。 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 马超字孟起。 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以示宾客。 写其矜尚。
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 ◎《魏志·庞惪传》：惪亲与羽交战，射羽中额。◎当在建安二十四年。 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適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写其神勇。
二十四年，先主为汉中王，拜羽为前将军，假节钺。 羽不肯受拜，见《费诗传》。 是岁，羽率众攻曹仁于樊。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汉水汎溢，禁所督七军皆没。禁降羽，羽又斩将军庞惪。梁、郏、陆浑群盗或遥受羽印号，为之支党， ◎“南阳守将侯音执太守与关羽连和”，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四年注引《曹瞒传》。“陆浑民孙狼等杀县主簿，南附关羽”，见《魏志·管宁传》附《胡昭传》。“关羽遣别将已在郏下，自许以南，百姓扰扰”，见《魏志·满宠传》。◎《通鉴》二十二年：时关羽彊盛，京兆金祎等谋挟天子以攻魏，南引关羽为援。◎侯康曰：○《魏横海将军吕君碑》云：关羽荡摇边鄙，虔刘民人，而洪水播溢，氾没樊城，平原十刃，外渎潜通，猛将骁骑，载沈载浮。于是不逞作慝，群凶鼎沸，或保城而叛，或率众负旌，自即敌门。中人以下，并生异心。○据各传及此碑文，可以觇当日情势。 羽威震华夏。曹公议徙许都以避其锐，司马宣王、蒋济以为关羽得志，孙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曹公从之。先是，权遣使为子索羽女，羽骂辱其使，不许婚，权大怒。 ◎《典略》曰：羽围樊，权遣使求助之，敕使莫速进，又遣主簿先致命于羽。羽忿其淹迟，又自已得于禁等，乃骂曰：“狢子敢尔， ◎《玉篇》：狐狢。 如使樊城拔，吾不能灭汝邪！”权闻之，知其轻己，伪手书以谢羽，许以自往。◎臣松之以为：荆、吴虽外睦，而内相猜防，故权之袭羽，潜师密发。按《吕蒙传》云“伏精兵于之中，使白衣摇橹，作商贾服”，以此言之，羽不求助于权，权必不语羽当往也。若许相援助，何故匿其形迹乎？ ◎林国赞曰：权方欲潜袭荆州，若勒兵前往，不益令羽疑乎？ 又南郡太守麋芳在江陵， 芳，麋竺之弟。 将军傅士仁屯公安， ◎何焯曰：杨戏《辅臣赞》、《孙权传》、《吕蒙传》皆作“士仁”，“傅”字衍。◎陈浩说同。◎王鸣盛曰：《吴志》有士燮，当时固有士姓。◎潘眉曰：《辅臣赞》麋、士、郝、潘为一赞，皆姓也。◎姚范曰：《通鉴》亦误增“傅”字。◎李慈铭曰：东汉无二名，此下亦屡言芳、仁，则单名仁可知。◎弼按：《华阳国志》亦言“傅士仁”，《通鉴》前文云“傅士仁”，后文仅云“士仁”，又单云“仁”，非全误也。东汉二名甚多，见《魏志·方技传·朱建平传》注，李说未审。 素皆嫌羽自轻己。 《通鉴》无“自”字。 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救。 ◎《通鉴》“救”作“及”。◎《吴志·吕蒙传》注引《吴录》云：南郡城中失火，颇焚烧军器。 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怀惧不安。于是权阴诱芳、仁， 吕蒙令虞翻说降士仁，见《蒙传》注引《吴书》。 芳、仁使人迎权。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七十八：掷甲山在荆州府城西龙山门西北隅，相传关壮繆还救南郡，闻麋芳已降，愤而掷甲于此。 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 详见《晃传》。 ◎《蜀记》曰：羽与晃宿相爱，遥共语，但说平生，不及军事。须臾，晃下马宣令：“得关云长头，赏金千斤。”羽惊怖，谓晃曰：“大兄，是何言邪！”晃曰：“此国之事耳。” 羽不能克，引军退还。权已据江陵，尽虏羽士众妻子，羽军遂散。 ◎详见《吕蒙传》、《潘璋传》。◎《水经·江水注》：江陵旧城，关羽所筑。羽北围曹仁，吕蒙袭而据之，羽曰：“此城吾所筑，不可攻也。”乃引而退。 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 ◎《吕蒙传》：羽自知孤穷，乃走麦城，西至漳乡，众皆委羽而降。权使朱然、潘璋断其径路，即父子俱获。◎《潘璋传》：璋与朱然断羽走道，到临沮，住夹石。璋部下司马马忠禽羽，并羽子平、都督赵累等。◎《郡国志》：荆州南郡临沮。◎《水经·漳水注》：漳水又南历临沮县之章乡南。昔关羽保麦城，诈降而遁，潘璋斩之于此。漳水又南迳当阳县，又南迳麦城东。◎《一统志》：临沮故城，今湖北当阳县西北。章乡在当阳县东北。麦城在当阳县东南五十里。◎《古今刀剑录》：关羽为先主所重，不惜身命，自采都山铁为二刀，铭曰“万人敌”。及羽败，羽惜刀，投之水中。 ◎《蜀记》曰：权遣将军击羽，获羽及子平。权欲活羽以敌刘、曹，左右曰：“狼子不可养，后必为害。曹公不即除之，自取大患，乃议徙都。今岂可生！”乃斩之。◎臣松之按：《吴书》“孙权遣将潘璋逆断羽走路，羽至即斩”，且临沮去江陵二三百里，岂容不时杀羽，方议其生死乎？又云“权欲活羽以敌刘、曹”，此之不然，可以绝智者之口。◎《吴历》曰：权送羽首于曹公，以诸侯礼葬其尸骸。 钱大昕《金石文跋尾》、阎若璩《潜丘劄记》均考订关羽及子平生日，近于星命之说，不录。
追谥羽曰壮缪侯。 ◎程敏政曰：先主时惟法正见谥，后主时诸葛功德盖世，蒋琬、费祎亦见谥，至是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赵云皆得追谥，时论以为荣。按缪、穆古通用，若秦穆、鲁穆在《孟子》，汉穆生、晋穆彤在史，皆为“缪”。宋岳飞谥武穆，意与此同。今乃以为恶谥，如《谥法》“武功不成曰缪”，蔡邕《独断》“名实过爽曰缪”，岂理也哉！若果为恶谥，则史不应云追谥之典，时论以为荣矣。考《谥法》“布德执意曰穆，中情见貌曰穆”。《礼记·大传》“以序昭穆”，古本“穆”作“缪”。《左传》“穆”多作“缪”。是“穆”、 “缪”古今皆通。◎梁章钜曰：壮繆并非美谥，不知当时何以取此。今殿本改为“忠义”，传末刊载乾隆谕旨云云。◎弼按：程说极允，梁说非是。后代易谥，原无不可，更易本传，则不可也。◎黄恩彤曰：方关羽之斩庞德，虏于禁也，曹仁几遁，操欲迁都避之，陆浑民孙狼等遥受印号，自许以南，望风景附，史称其威震华夏。此破竹之势，千载一时也。乃蜀之君臣但喜其胜，不虞其败。权以陆逊屯漳口，吕蒙用奇兵，而蜀不防；操以徐晃为将军，将殷署等十二营之兵以救樊城，而蜀不闻遣一将增一旅以援羽，致使徐晃掎之于前，吕、陆蹑之于后，首尾狼狈，势遂不支，岂非失事机也哉？厥后武侯北征，屡出祁山，功卒不就，则以荆州既失，宛、洛路梗，不克别遣一军两道并进，以分敌之势而张我之气也。以武侯之才，措置荆州乃不能如其隆中之初计，又非千载下所敢臆度者矣。◎姚范曰：吕蒙之袭江陵，遣陆逊别取宜都，屯夷陵，守峡口以备蜀，而蜀人当时之疏如此。吴人之眈眈于荆州，而忌羽之成功，不待智者而知，而当时若付之度外，《刘封传》中略有其绪。蜀之谋士，当不若是之疏，陈氏或不能详耳。 ◎《蜀记》曰：羽初出军围樊，梦猪啮其足，语子平曰：“吾今年衰矣，然不得还！” ◎梁章钜曰：吕蒙“蒙”字下为“豕”。啮足，则袭后之兆也。◎弼按：此说亦近于迷信。 ◎《江表传》云：羽好《左氏传》， 冯本无“传”字，误。 讽诵略皆上口。 ◎梁章钜曰：羽好《左氏》，史有明文。世俗即谓“志在春秋”，而不知其非事实也。◎黄奭曰：羽祖石磐、父道远，并羽三世皆习《春秋》。张大本有墓铭言其事，然无征不可信也。 子兴嗣。兴字安国，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数岁卒。子统嗣，尚公主，官至虎贲中郎将。卒，无子，以兴庶子彝续封。 ◎《蜀记》曰：庞德子会，随钟、邓伐蜀，蜀破，尽灭关氏家。
46.2 张飞
张飞字益德， ◎梁章钜曰：飞字益德甚明。《吕布传》注引《英雄记》、《周瑜传》注引《吴录》及《杨戏传》张益德赞并同。李商隐诗“益德冤魂终报主”，亦是一证。钱大昕《金石文跋尾续》有金永安四年《重修先主庙碑》，亦是“益德”。惟吴琯本《华阳国志》及近刻《水经注》、《世说》并做“翼德”，盖以翼与飞生义，皆妄人所为也。◎赵一清曰：《水经·沮水注》“当阳县城在绿林长坂南，即张翼德横矛处也”，是“翼”字。◎弼按：《法正传》亦作“张益德”。 涿郡人也， 涿郡，见《先主传》。 少与关羽俱事先主。羽年长数岁，飞兄事之。 ◎梁章钜曰：此亦为俗传兄弟之一证。◎潘眉曰：近世星家书，推关羽以四戊午生，张飞以四癸亥生，此无稽之言。考先主起兵，在乡里合徒众，关、张往从之，时献帝初平元年。若关戊午生，是年十三岁，张止八岁。至初平三年，关、张为别部司马，是年关十五岁，张十岁。如星家言，是飞以八岁从军，十岁为别部司马也，殆不足据。关仅长张数岁，张非癸亥，关亦必非戊午。初平三年，先主已三十二岁，关、张与先主年当相若耳。◎钱大昕曰：关、张二人，史不载其卒年。《志》于蜀臣书年者，自诸葛亮、庞统、法正、马超而外，勋德如蒋琬、董允、费祎，武略如关、张、黄忠、赵云，皆不书年。许靖、谯周年逾七十，于叙事偶及之，初不关乎义例；杜琼年八十余，孟光年九十余，以上寿故书；马良兄弟死于非命，故亦书之。皆随便文，非以为褒贬也。◎弼按：霍峻年四十卒，见《峻传》，亦叙事及之。 先主从曹公破吕布， 下邳之役，益德大败，失先主妻子，见《先主传》注。 随还许，曹公拜飞为中郎将。先主背曹公依袁绍、刘表。表卒，曹公入荆州，先主奔江南。曹公追之，一日一夜，及于当阳之长阪。 当阳长阪，见《先主传》。 先主闻曹公卒至，弃妻子走， 曹纯追刘备于长阪，获其二女辎重，见《曹仁传》。 使飞将二十骑拒后。 ◎胡三省曰：拒后，即古之殿也。 飞据水断桥，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七十七》：当阳县北六十里有倒流桥，沮、漳二水合流其下，即张飞据水断桥处。 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 ◎胡三省曰：嗔，七人翻。自此迄于梁、陈，士大夫率自谓曰身。 可来共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先主既定江南，以飞为宜都太守、 宜都，见《先主传》。 征虏将军，封新亭侯，后转在南郡。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七十八：张屯湖在荆州石首县西四十里，相传张飞尝屯于此。◎《古今刀剑录》曰：张飞初拜新亭侯，自命匠炼赤朱山铁为一刀，铭曰 “新亭侯蜀大将”也。后被范彊所杀，彊将此刀入吴。◎弼按：益德铸刀为铭，当自署“汉将”，必不曰“蜀将”，濛山勒石自书“汉将”，可证。 先主入益州，还攻刘璋，飞与诸葛亮等溯流而上，分定郡县。至江州，破璋将巴郡太守严颜， 巴郡江州，见《刘璋传》。 生获颜。飞呵颜曰：“大军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颜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 我州，谓益州也。 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有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 斫，音酌。 颜色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邪！”飞壮而释之， ◎或曰：说得抚剑疾视，人爽然自失。 引为宾客。 ◎《华阳国志》曰：初，先主入蜀，至巴郡，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也！” 飞所过战克，与先主会于成都。益州既平，赐诸葛亮、法正、飞及关羽金各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其余颁赐各有差，以飞领巴西太守。 巴西，见《刘璋传》，又详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年。
曹公破张鲁，留夏侯渊、张郃守汉川。郃别督诸军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蒙头、荡石， ◎宕渠，见《先主传》建安二十年。◎潘眉曰：蒙，当为“濛”。宕渠山东北有八濛山，即古濛头也。◎沈钦韩曰：○《舆地纪胜》：八濛山在渠州流江县东北七里，起伏八处，有水环之，不匝者一里。常有烟雾濛其上，故名。即张飞破张郃处。○又《名胜志·碑目》有流江县题名云“汉将张飞率精兵万人大破贼首张郃于八濛，立马勒石”，盖飞所亲书也。◎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六十八：先主尝分巴郡之宕渠、宣汉、汉昌三县置宕渠，晋省入巴西，广安州渠县即宕渠县地。县东北七里有八濛山，八峰起伏，其下平旷十余里，江水环之，不匝者一里，常有烟雾濛其上。山下有勒石云“汉将张飞大破贼首张郃于八濛”，飞所自题也。◎谢鍾英曰：蒙头荡石在今四川顺庆府渠县东七里。 与飞相拒五十余日。飞率精卒万余人，从他道邀郃军交战，山道迮狭， 迮，音谪。 前后不得相救，飞遂破郃。郃弃马缘山，独与麾下十余人从间道退，引军还南郑，巴土获安。 ◎林畅园曰：巴土不安则汉中不可得；汉中不得则蜀中不固。巴土安，桓侯破郃之功也；汉中下，刚侯斩渊之效也。 先主为汉中王，拜飞为右将军、假节。 ◎赵一清曰：○《魏志·武帝纪》：建安二十二年：刘备遣张飞、马超、吴兰屯下辨，遣曹洪拒之。明年，曹洪破吴兰，斩其将任夔等。五月，张飞、马超走汉中，阴平氐彊端斩吴兰，传其首。○《先主传》：先主率诸将进兵汉中，分遣吴兰、雷铜等入武都，皆为曹公军所没。○事亦见《杨阜传》。而此传及马超、曹洪传俱略之。○《方舆纪要》卷五十九：巩昌府成县，汉武都郡下辨道地。后汉为武都郡治，县东南有固山。先主取汉中，使张飞屯下辨，军于固山，即此矣。◎弼按：○《曹休传》：张飞屯固山，曹洪破吴兰，飞退走。○是飞虽勇猛，亦时为强敌所败也。 章武元年，迁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进封西乡侯， ◎赵一清曰：○《汉书·地理志》：涿郡西乡，侯国。○在今涿州西北二十里。张侯涿郡人，故以本土宠之也。◎潘眉曰：涿郡前汉有西乡，后汉省。此有西乡者，蜀汉时复置。◎弼按：蜀汉僻在西陲，相隔县远，安能于涿郡置县？盖遥封此邑，锡以嘉名耳。 策曰： ◎钱大昭曰：史于诸葛亮、张飞、马超、许靖并载策文，余俱不载。◎弼按：封张皇后、鲁王、梁王，立太子，皆有策文。 “朕承天序，嗣奉洪业，除残靖乱，未烛厥理。今寇虏作害，民被荼毒，思汉之士，延颈鹤望。朕用怛然，坐不安席，食不甘味，整军诰誓，将行天罚。以君忠毅，侔踪召虎， 召虎，召穆公也。 名宣遐迩，故特显命，高墉进爵，兼司于京。其诞将天威，柔服以德，伐叛以刑，称朕意焉。《诗》不云乎， ‘匪疚匪棘，王国来极。 ◎《诗·大雅·江汉之章》。◎郑《笺》云：疚，病。棘，急。极，中也。命召公使以王法征伐，非可以兵病害之也，非可以兵急躁切之也。使来于王国，受政教之中正而已。 肇敏戎功，用锡尔祉。’ ◎《毛传》云：肇，谋。敏，疾。戎，大。公，事也。◎郑《笺》云：戎犹女也。今谋女之事乃有敏德，我用是故将赐女福庆也。 可不勉欤！”
初，飞雄壮威猛，亚于关羽，魏谋臣程昱等咸称羽、飞万人之敌也。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 潘濬与关羽不睦，见《季汉辅臣赞》。羽骂辱孙权之使，不许婚，又轻视麋芳、士仁，俱见本传。 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此汉中之守所以舍益德而拔魏延也。 先主常戒之曰：“卿刑杀既过差， ◎胡三省曰：差，次也。过差，犹今人言过次也。 又日鞭挝健儿， ◎宋本“挝”作“檛”，《通鉴》同。◎胡三省曰：檛，陟加翻，箠也。 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飞犹不悛。 ◎胡三省曰：悛，丑缘翻，改也。 先主伐吴，飞当率兵万人，自阆中会江州。 ◎巴西郡治阆中，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年，又见《张鲁传》。江州见前。◎胡三省曰：此亦由内水下江州也。 临发，其帐下将张达、范彊杀飞，持其首，顺流而奔孙权。 ◎沈钦韩曰：保宁府阆中县城南二里有嘉陵江，至重庆府合渠江、涪江，至府城北，东南入岷江。此云顺流者，谓嘉陵江也。 飞营都督表报先主，先主闻飞都督之有表也，曰：“噫！飞死矣。” ◎胡三省曰：表当自飞上，而都督越次上之，故知其必死也。凡用兵必观人事，既失关羽，又丧张飞，兵可以无出矣。 追谥飞曰桓侯。 ◎飞妻为夏侯霸从妹，建安五年为飞所得，产息女，为刘禅皇后，见《魏志·夏侯渊传》注引《魏略》。◎《寰宇记·八十六》：阆州阆中县有张飞冢，在刺史厅东二十步，高一丈九尺。 长子苞，早夭。次子绍嗣，官至侍中、尚书仆射。苞子遵为尚书，随诸葛瞻于绵竹，与邓艾战，死。
46.3 马超
马超字孟起，右扶风茂陵人也。 ◎钱大昕曰：两汉书例，惟官名称左右，若称人籍贯，但云“冯翊”、“扶风”而已。此传云“右扶风茂陵人”，及《法正传》“右扶风郿人”，“右”字皆当省。◎潘眉曰：《张既传》“冯翊高陵人”，无“左”字；《苏则传》“扶风武功人”，无 “右”字。考《后汉书·刘焉传》注引《蜀志·法正传》无“右”字，则章怀所见者，古本也。此“右”字系后人妄增耳。 父腾，灵帝末与边章、韩遂等俱起事于西州。 边章、韩遂事详见《魏志·武纪》卷首。 初平三年，遂、腾率众诣长安。汉朝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腾为征西将军，遣屯郿。后腾袭长安，败走，退还凉州。司隶校尉钟繇镇关中，移书遂、腾，为陈祸福。腾遣超随繇讨郭援、高幹于平阳，超将庞惪亲斩援首。 互见《魏志·庞惪传》。 后腾与韩遂不和，求还京畿。于是征为卫尉，以超为偏将军，封都亭侯，领腾部曲。 韩遂、马腾事又见《魏志·董卓传》。 ◎《典略》曰：腾字寿成，马援后也。桓帝时，其父字子硕， ◎赵一清曰：○《后汉书·董卓传》注引《献帝纪》：腾父名平。 尝为天水兰干尉。 ◎天水郡，详见《魏志·明纪》太和二年。◎《郡国志》：凉州汉阳郡兰干。◎王先谦曰：○兰干县，三国魏省，《晋志》无。○李兆洛云：今地阙。 后失官，因留陇西，与羌错居。家贫无妻，遂娶羌女，生腾。腾少贫无产业，常从鄣山中斫材木， ◎赵一清曰：《郡国志》：陇西郡鄣县。○鄣山，鄣县之山也。《禹贡》西倾山在其境。◎《一统志》：鄣县故城，今甘肃巩昌府漳县西南。 负贩诣城市，以自供给。腾为人长八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而性贤厚，人多敬之。灵帝末，凉州刺史耿鄙任信奸吏，民王国等 ◎耿鄙事见《刘焉传》。◎范《书·傅燮传》：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为通奸利，士人怨之。中平六年，鄙率六郡兵讨金城贼王国、韩遂等。傅燮知鄙失众，必败，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杀程球，次害鄙。 及氐、羌反叛。州郡募发民中有勇力者，欲讨之，腾在募中。州郡异之，署为军从事，典领部众。 宋本、冯本“从”作“行”，误。 讨贼有功，拜军司马，后以功迁偏将军，又迁征西将军，常屯汧、陇之间。 ◎《郡国志》：司隶右扶风汧。◎《一统志》：汧县故城，今陕西凤翔府陇州南。 初平中，拜征东将军。是时，西州少谷，腾自表军人多乏，求就谷于池阳， ◎《郡国志》：司隶左冯翊池阳。◎《一统志》：池阳故城，今陕西西安府泾阳县西北。 遂移屯长平岸头。 ◎长平，详见《魏志·董卓传》注。◎范《书·献帝纪》：兴平元年，韩遂、马腾与郭汜、樊稠战于长平观，遂、腾败绩。◎章怀注：长平，陂名也，上有观，在池阳宫南，去长安五十里。 而将王承等恐腾为己害，乃攻腾营。时腾近出无备，遂破走，西上。会三辅乱，不复来东，而与镇西将军韩遂结为异姓兄弟，始甚相亲，后转以部曲相侵入，更为仇敌。腾攻遂，遂走，合众还攻腾，杀腾妻子，连兵不解。建安之初，国家纲纪始弛， ◎毛本“始”作“殆”。◎沈家本曰：纲纪之弛，不始于建安，恐当以 “殆”字为是。 乃使司隶校尉钟繇、凉州牧韦端和解之。征腾还屯槐里， 扶风郡治槐里，今西安府兴平县东南十里。 转拜为前将军，假节，封槐里侯。北备胡寇，东备白骑， ◎姚范曰：○《十六国春秋·前秦录》云：秦人呼鲜卑为白虏。 待士进贤，矜救民命，三辅甚安爱之。十五年，征为卫尉， ◎侯康曰：五，当作“三”。◎《通鉴考异》云：《张既传》 “曹公将征荆州，令既说腾入朝”。盖“三”字误为“五”耳。 腾自见年老，遂入宿卫。初，曹公为丞相，辟腾长子超，不就。超后为司隶校尉督军从事，讨郭援，为飞矢所中，乃以囊囊其足而战，破斩援首。诏拜徐州刺史，后拜谏议大夫。及腾之入，因诏拜为偏将军，使领腾营。又拜超弟休奉车都尉，休弟铁骑都尉，徙其家属皆诣邺，惟超独留。
超既统众，遂与韩遂合从，及杨秋、李堪、成宜等相结，进军至潼关。 潼关，今陕西同州府潼关厅东南。 曹公与遂、超单马会语，超负其多力，阴欲突前捉曹公， ◎赵一清曰：○《御览》卷七百四引《江表传》云：魏太祖与马超单马会语，超负其多力，尝制六斛米囊，东西走马，辄提米囊以量太祖轻重。太祖寻知之，曰：“几为狡虏所欺。” 曹公左右将许褚瞋目盻之， ◎盻，音系。◎李慈铭曰：○《说文》：盻，恨视也，从目，兮声，胡计切。○《孟子》：使民盻盻然。○《音义》：五体切。 超乃不敢动。曹公用贾诩谋，离间超、遂，更相猜疑，军以大败。 详见《魏志·武纪》建安十六年。 ◎《山阳公载记》曰：初，曹公军在蒲阪， 蒲陂，今山西蒲州府城东南。 欲西渡，超谓韩遂曰：“宜于渭北拒之，不过二十日，河东谷尽，彼必走矣。”遂曰：“可听令渡，蹙于河中，顾不快耶！”超计不得施。曹公闻之曰：“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 超走保诸戎，曹公追至安定， 凉州安定郡治泾原，今甘肃泾州镇原县南五十里。 会北方有事，引军东还。 ◎《魏志·杨阜传》：马超之战败渭南也，走保诸戎。太祖追至安定，而苏伯反河间，引军东还。 杨阜说曹公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若大军还，不严为其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有也。” ◎胡三省曰：陇西、南安、汉阳、永阳，皆陇上诸郡也。○《献帝起居注》：初平四年，分汉阳为永阳。◎弼按：○《魏志·武纪》：建安十九年，省永阳郡。○是旋置旋废也。 超果率诸戎以击陇上郡县，陇上郡县皆应之，杀凉州刺史韦康，据冀城，有其众。 汉阳郡治冀，又为凉州刺史治。故城今甘肃巩昌府伏羌县南。 超自称征西将军，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康故吏民杨阜、姜叙、梁宽、赵衢等合谋击超。阜、叙起于卤城， 卤城，详见《魏志·夏侯渊传》、《阎温传》、《杨阜传》，故城在今甘肃秦州西南百二十里。 超出攻之，不能下；宽、衢闭冀城门，超不得入。进退狼狈，乃奔汉中 详见《杨阜传》。 依张鲁。鲁不足与计事，内怀於邑， ◎师古曰：於邑，短气貌，读并如字。又於，音乌；邑，音乌合翻。 闻先主围刘璋于成都，密书请降。 ◎本志《李恢传》：遣恢至汉中交好马超，超遂从命。 ◎《典略》曰：建安十六年，超与关中诸将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韩遂等，凡十部，俱反，其众十万，同据河、潼，建立营阵。是岁，曹公西征，与超等战于河、渭之交，超等败走。超至安定，遂奔凉州。诏收灭超家属。超复败于陇上。后奔汉中，张鲁以为都讲祭酒， ◎胡三省曰：鲁为五斗米道，自号师君。其来学者，初名鬼卒，后号祭酒，各领部众。都讲祭酒者，鲁使学者都习《老子》五千文，置都讲祭酒，位次师君。◎弼按：此事见《魏志·张鲁传》。 欲妻之以女， 超妻杨氏，见《魏志·杨阜传》注引皇甫谧《烈女传》。超妻当死于冀城，亦见《阜传》。 或谏鲁曰：“有人若此不爱其亲，焉能爱人？”鲁乃止。初，超未反时，其小妇弟种留三辅， ◎赵一清曰：后注引《典略》曰“超庶妻董”，则种疑姓董也。 及超败，种先入汉中。正旦，种上寿于超，超捶胸吐血曰：“阖门百口，一旦同命，今二人相贺邪？”后数从鲁求兵，欲北取凉州，鲁遣往，无利。又鲁将杨白等 《通鉴》作“鲁将杨昂”，《魏志·武纪》亦作“昂”，本志《霍峻传》作“杨帛”。 欲害其能，超遂从武都逃入氐中，转奔往蜀。是岁建安十九年也。
先主遣人迎超，超将兵径到城下。城中震怖，璋即稽首， ◎《典略》曰：备闻超至，喜曰：“我得益州矣。”乃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超至未一旬而成都溃。 以超为平西将军， ◎胡三省曰：○《晋百官志》：四平立于丧乱，谓平东、平西、平南、平北四将军也。 督临沮。 临沮，见《关羽传》。 因为前都亭侯。 ◎钱大昕曰：“前”字疑衍。《先主传》亦称都亭侯。◎赵一清曰：超本封都亭侯，入蜀后不更封，故云“为都亭侯”。此与关壮缪之汉寿亭侯，但改奉邑，而不别封，可以互证。“前”、“为”二字讹倒。◎梁章钜曰：上已云“以超为偏将军，封都亭侯”，此或当作“因前为都亭侯”也。 ◎《山阳公载记》曰：超因见备待之厚，与备言，常呼备字，关羽怒，请杀之。备曰：“人穷来归我，卿等怒以呼我字故而杀之，何以示于天下也！”张飞曰：“如是，当示之以礼。”明日大会，请超入，羽、飞并杖刀立直，超顾坐席，不见羽、飞，见其直也，乃大惊，遂一不复呼备字。明日叹曰：“我今乃知其所以败。为呼人主字，几为关羽、张飞所杀。”自后乃尊事备。◎臣松之按：以为超以穷归备，受其爵位，何容傲慢而呼备字？且备之入蜀，留关羽镇荆州，羽未尝在益土也。故羽闻马超归降，以书问诸葛亮“超人才可谁比类”，不得如书所云。羽焉得与张飞立直乎？凡人行事，皆谓其可也，知其不可，则不行之矣。超若果呼备字，亦谓于理宜尔也。就令羽请杀超，超不应闻，但见二子立直， 毛本“但”作“俱”，误。 何由便知以呼字之故，云几为关、张所杀乎？言不经理，深可忿疾也。袁暐、乐资等诸所记载，秽杂虚谬，若此之类，殆不可胜言也。 观此，益信陈《志》之优。裴注于乐资《山阳公载记》、袁暐《献帝春秋》二书，极斥其诬罔。前于《魏志·袁绍传》注论审配事，已痛言之。 先主为汉中王，拜超为左将军，假节。章武元年，迁骠骑将军，领凉州牧，进封斄乡侯， 斄，音离，又音来，音邰。董卓封斄乡侯，见《魏志·董卓传》，又见《诸葛亮传》“武功”注。 策曰：“朕以不德，获继至尊，奉承宗庙。曹操父子，世载其罪，朕用惨怛，疢如疾首。海内怨愤，归正反本，暨于氐、羌率服，獯鬻慕义。 ◎《孟子》：故太王事獯鬻。◎《史记·周本纪》：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 以君信著北土，威武并昭，是以委任授君，抗飏虓虎，兼董万里，求民之瘼。其明宣朝化，怀保远迩，肃慎赏罚，以笃汉祜，以对于天下。” ◎《诗·大雅·皇矣之章》：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郑《笺》云：以厚周当王之福，以答天下乡周之望。 二年卒，时年四十七。临没上疏曰：“臣门宗二百余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托陛下，余无复言。”追谥超曰威侯，子承嗣。岱位至平北将军，进爵陈仓侯。 ◎赵一清曰：○《晋书·宣帝纪》：青龙三年，蜀将马岱入寇，帝遣将军牛金击走之。○一清案：此是汉建兴十三年，丞相亮薨之次年也。 超女配安平王理。 ◎《典略》曰：初，超之入蜀，其庶妻董及子秋留依张鲁。鲁败，曹公得之，以董赐阎圃， 阎圃，见《魏志·张鲁传》。 以秋付鲁，鲁自手杀之。
46.4 黄忠
黄忠字汉升， ◎官本《考证》云：《御览》“升”作“叔”。 南阳人也。荆州牧刘表以为中郎将，与表从子磐共守长沙攸县。 ◎《郡国志》：荆州长沙郡攸。◎《一统志》：攸县故城，今湖南长沙府攸县治。◎赵一清曰：○《长沙府志》：黄忠故宅，今为长沙衙署。其盔甲器械贮北门城楼上，明后巡案查验登报，后毁于兵。 及曹公克荆州，假行裨将军，仍就故任，统属长沙守韩玄。 ◎《先主传》：先主南征四郡，长沙太守韩玄等皆降。◎赵一清曰：○《府志》：韩玄墓在督学署左侧，有韩公祠。 先主南定诸郡，忠遂委质，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狐突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质，贰乃辟也。”◎杜注曰：名书于所臣之策，屈膝而君事之，则不可以贰。辟，罪也。 随从入蜀。自葭萌受任， 葭萌，见《刘璋传》。 还攻刘璋，忠常先登陷阵，勇毅冠三军。益州既定，拜为讨虏将军。建安二十四年，于汉中定军山击夏侯渊。 ◎定军山，见《先主传》。◎《水经·沔水注》：沔水东迳沔阳县故城南，南对定军山。曹公南征汉中，张鲁降，乃命夏侯渊等守之。刘备自阳平关南渡沔水，遂斩渊首，保有汉中。◎又云：沔水又东迳西乐城北，城在山上，周三十里，甚险固。城侧有谷，谓之容裘谷，容裘溪水注之。水左有故城，凭山即险，四面阻绝。昔先主遣黄忠据之，以拒曹公。◎杭世骏曰：○《古今刀剑录》云：黄忠从先主定南郡，得一赤刀如血，于汉中击夏侯渊，一日之中手刃百数。 渊众甚精，忠摧锋必进， 宋本、毛本 “摧”作“推”。 劝率士卒，金鼓振天，欢声动谷，一战斩渊，渊军大败。迁征西将军。是岁，先主为汉中王，欲用忠为后将军，诸葛亮说先主曰：“忠之名望，素非关、马之伦也。而今便令同列。马、张在近，亲见其功，尚可喻指；关遥闻之，恐必不悦， ◎钱大昭曰：两汉将军以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为贵。张飞为车骑，马超为骠骑，尚在章武元年。拜忠时，先主为汉中王，尚未设车骑、骠骑等官，惟以前后左右为重也。时关为前将军，马为左将军，张为右将军。今以忠为后将军，故云同列。○《费诗传》：遣诗拜羽为前将军，羽闻忠为后将军，怒曰：“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诗解之，乃受拜。○关羽之意，诸葛已料之审矣。 得无不可乎！”先主曰：“吾自当解之。”遂与羽等齐位，赐爵关内侯。明年卒，追谥刚侯。子叙，早没，无后。
46.5 赵云
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也。 ◎《郡国志》：冀州常山国真定。◎《一统志》：真定故城，今直隶正定府正定县南。 本属公孙瓒，瓒遣先主与田楷拒袁绍， ◎与，各本皆作“为”。◎赵一清曰：“为”字误。◎沈家本曰：○“为”读去声。○《诗·凫鹥》笺：为犹助也。此言助楷拒绍，非误字也。◎弼按：公孙瓒以田楷为青州，袁绍破瓒，乃以长子谭为青州。 云遂随从，为先主主骑。 ◎《云别传》曰： 《赵云别传》，隋、唐志不著录。 云身长八尺，姿颜雄伟，为本郡所举，将义从吏兵诣公孙瓒。时袁绍称冀州牧，瓒深忧州人之从绍也，善云来附， 元本“善”作“喜”。 嘲云曰：“闻贵州人皆愿袁氏，君何独回心，迷而能反乎？”云答曰：“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县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遂与瓒征讨。时先主亦依托瓒，每接纳云，云得深自结托。云以兄丧，辞瓒暂归，先主知其不反，捉手而别，云辞曰：“终不背德也。”先主就袁绍，云见于邺。 ◎何焯曰：本传先主为平原相时，云已随从主骑。《别传》谓“就袁绍，云见于邺”，则在建安五年后，此违反，不可信也。 先主与云同床眠卧，密遣云合募得数百人，皆称刘左将军部曲，绍不能知。遂随先主至荆州。 及先主为曹公所追于当阳长阪， 当阳长阪，见《先主传》。 弃妻子南走，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迁为牙门将军。先主入蜀，云留荆州。 ◎《云别传》曰：初，先主之败，有人言云已北去者，先主以手戟擿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顷之，云至。从平江南，以为偏将军，领桂阳太守，代赵范。 ◎《先主传》：先主南征四郡，桂阳太守赵范等降。 范寡嫂曰樊氏，有国色，范欲以配云。云辞曰：“相与同姓，卿兄犹我兄。”固辞不许。时有人劝云纳之，云曰：“范迫降耳，心未可测；天下女不少。”遂不取。 樊氏国色，且为寡居，而子龙不取，贤于关羽之乞娶秦宜禄妻者远矣。 范果逃走，云无纤介。先是，与夏侯惇战于博望， 博望，见《先主传》。 生获夏侯兰。兰是云乡里人，少小相知，云白先主活之，荐兰明于法律，以为军正。云不用自近，其慎虑类如此。 ◎李光地曰：云之美德皆见《别传》，而本传略不及之，何哉？ 先主入益州，云领留营司马。 ◎胡三省曰：留营司马，掌留营军事也。 此时先主孙夫人以权妹骄豪，多将吴吏兵，纵横不法。先主以云严重，必能整齐，特任掌内事。权闻备西征，大遣舟船迎妹，而夫人内欲将后主还吴，云与张飞勒兵截江，乃得后主还。 互见《先主穆后传》注引《汉晋春秋》。
先主自葭萌还攻刘璋， 葭萌，见《刘璋传》。 召诸葛亮。亮率云与张飞等俱溯江西上，平定郡县。至江州，分遣云从外水上江阳， ◎江州、江阳，俱见《先主传》。◎胡三省曰：江阳县本属犍为郡，刘璋分立江阳郡，唐为泸州。犍为郡，唐为资、简、嘉、眉之地。今渝州亦汉巴郡地也，对二水口，右则涪内水，左则蜀外水。自渝上合州至绵州者谓之内水；自渝上戎泸至蜀者谓之外水。◎赵一清曰：外水即岷江也，对涪内水，故曰外。 与亮会于成都。成都既定，以云为翊军将军。 ◎胡三省曰：翊军将军，备所创置也。 ◎《云别传》曰：益州既定，时议欲以成都中屋舍及城外园地桑田分赐诸将。云驳之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 ◎胡三省曰：都定，犹言皆定也。桑梓，谓其故乡祖父之所树者。○《诗》云：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今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先主即从之。夏侯渊败，曹公争汉中地，运米北山下，数千万囊。黄忠以为可取，云兵随忠取米。 ◎官本《考证》曰：《御览》作“云遣兵”，多“遣”字。 忠过期不还，云将数十骑轻行出围，迎视忠等。值曹公扬兵大出， 监本“出”作“山”，误。 云为公前锋所击，方战，其大众至，势逼，遂前突其阵，且斗且却。公军散，已复合，云陷敌，还趣围。将张著被创，云复驰马还营迎著。公军追至围，此时沔阳长张翼 ◎钱大昕曰：沔阳，当作 “江阳”。 在云围内，翼欲闭门拒守，而云入营，更大开门，偃旗息鼓。公军疑云有伏兵，引去。云雷鼓震天，惟以戎弩于后射公军， 《通鉴》“戎”作“劲”。 公军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中死者甚多。先主明旦自来至云营围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胡三省曰：言其胆大，能以孤军亢操大兵。 作乐饮宴至暝，军中号云为虎威将军。孙权袭荆州，先主大怒，欲讨权。云谏曰：“国贼是曹操，非孙权也。且先灭魏，则吴自服。操身虽毙，子丕篡盗，当因众心，早图关中，居河、渭上流以讨凶逆，关东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王师。不应置魏先与吴战；兵势一交，不得卒解也。” ◎胡三省曰：赵云之言，可谓知所先后矣。卒，读曰猝。 先主不听， 元本“听”作“应”。 遂东征， ◎《通鉴辑览》曰：赵云数语，深切事势，独怪诸葛亮隆中之对已云吴可为援，而不可图，何此日东伐竟不能止，至事后乃追思法正乎？ 留云督江州。先主失利于秭归，云进兵至永安， 秭归，见《刘璋传》。永安，见《先主传》。 吴军已退。 ◎何焯曰：云之驳分赐，议甚忠正，然经国之务，有诸葛公在，必得其当，未应反待武臣駮议，殆家传掠美耳。其谏伐吴，则又诸葛公所不能得之，其主追思孝直，恐散号列将非所及也。《别传》大抵依仿诸葛子瑜书及孙权称尊号诸葛公不明绝其僭之义为之。 建兴元年，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迁镇东将军。五年，随诸葛亮驻汉中。明年，亮出军，扬声由斜谷道，曹真遣大众当之。亮令云与邓芝往拒，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敌强，失利于箕谷， 箕谷，见《诸葛亮传》。 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军退，贬为镇军将军。 ◎胡三省曰：据《晋书·职官志》，镇军将军在四征、四镇将军之上。今赵云自镇东将军贬镇军将军，盖蜀汉之制以镇东为专镇方面，而以镇军为散号，故为贬也。◎弼按：《宋书·百官志》镇军将军比四镇，在四镇之次。《晋志》之镇军将军为镇军大将军，〖下文有“大”字。〗故在四征、四镇之上也。 ◎《云别传》曰：亮曰：“街亭军退， 街亭，见《诸葛亮传》。 兵将不复相录， ◎胡三省曰：录，收拾也。 箕谷军退，兵将初不相失，何故？”芝答曰：“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略无所弃，兵将无缘相失。”云有军资馀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事无利，何为有赐？其物请悉入赤岸府库， ◎《通鉴》无“府”字。◎胡三省曰：○《水经注》：褒水西北出衙岭山，东南迳大石门，历故栈道下谷，俗谓千梁无柱也。诸葛亮《与兄谨书》曰：“前赵子龙退军，烧坏赤崖阁道，缘谷一百余里，其阁梁一头入山腹，一头立柱于水中，今水大而急，不得安柱。”又云：“顷大水暴出，赤崖以南，桥阁悉坏。时赵子龙与邓伯苗一伐赤崖屯田，一伐赤崖口，但得缘崖与伯苗相闻而已。”后亮死于五丈原，魏延先退而焚之，即是道也。○赤崖即赤岸，蜀置府库于此，以储军实。◎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五十五：箕谷在宝鸡县东南四十里。○又卷五十六：赤崖在汉中府城西北，亦曰赤岸。 须十月为冬赐。” ◎胡三省曰：须，待也。 亮大善之。 ◎何焯曰：诸葛赏罚之肃，云犹贬号，其下安得滥赐？又足以明其不然。别传类皆子孙溢美之言，故承祚不取。 七年卒， ◎赵一清曰：○《城冢记》：南阳县南十五里为蜀偏将军赵云墓，有石碑。○一清案：子龙卒于蜀，无由葬于南阳，疑记为误。 追谥顺平侯。
初，先主时，惟法正见谥；后主时，诸葛亮功德盖世，蒋琬、费祎荷国之重，亦见谥；陈祗宠待，特加殊奖，夏侯霸远来归国，故复得谥；于是关羽、张飞、马超、庞统、黄忠及云乃追谥，时论以为荣。 ◎李慈铭曰：传言夏侯霸远来归国得谥，故追谥关张等。是六人得谥由于霸，而霸谥不见于志，所谓国不立史，盖所失者多矣。《华阳国志》亦不著霸谥。◎弼按：庞统谥曰靖侯，是先主时亦不止法正见谥也。 ◎《云别传》载后主诏曰：“云昔从先帝，功绩既著。朕以幼冲，涉涂艰难，赖恃忠顺，济于危险。夫谥所以叙元勋也，外议云宜谥。”大将军姜维等议，以为云昔从先帝，劳绩既著，经营天下，遵奉法度，功效可书。当阳之役，义贯金石，忠以卫上，君念其赏，礼以厚下，臣忘其死。死者有知，足以不朽；生者感恩，足以殒身。谨按谥法，柔贤慈惠曰顺，执事有班曰平，克定祸乱曰平，应谥云曰顺平侯。 云子统嗣，官至虎贲中郎，督行领军。次子广，牙门将，随姜维沓中，临阵战死。 ◎姜宸英曰：赵、关、张及武侯之后先后殉国，一时君臣相得之雅，奕世犹同休戚，千载而下，为之慨慕不已。
评曰：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 ◎王鸣盛曰：关羽之所以为国士者，以其乃心王室耳。若其策马刺颜良于万众之中，羽之所以为国士者，岂专在此哉！且其报曹，正为归刘地也，若徒以报曹为羽义举，未为知羽之心，此赞稍嫌不称。即张桓侯之美，亦不宜以释严颜一事当之。◎赵翼曰：汉以后称勇者必推关、张。其见于二人本传者，袁绍遣颜良攻刘延，关羽望见良麾盖，即策马刺良于万人之中，斩其首还；当阳之役，先主弃妻子走，使张飞以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可来共决死”。二人之勇见于传记者止此，而当其时无有不震其威名者。魏程昱曰“刘备有英名，关张皆万人敌”，〖《魏志·昱传》。〗刘晔劝曹操乘取汉中之势进取蜀，曰“若小缓之，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张勇冠三军而为将，则不可犯矣”，〖《魏志·晔传》。〗此魏人之服其勇也。周瑜密疏孙权曰 “刘备以枭雄之志，而有关、张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吴志·瑜传》。〗此吴人之服其勇也。其他见于后世各史者甚多，不惟同时之人望而畏之，身后数百年亦无人不震而惊之，威声所垂，至今不朽，天生神勇，固不虚也。 马超阻戎负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穷致泰，不犹愈乎！ ◎郝经曰：马超父子勇冠西州，与韩遂颉翥为寇，残灭三辅，垦伤汉室，董卓因之肆其蛇豕，汉遂以亡。天下分裂，不能归命有德，卒堕操手，阖门诛夷，偾踣不悔，有勇无义，君子悼诸。然潼关之役，操几不免，孤剑来归，即厕关、张之列，超亦人豪也哉！◎何焯曰：超幸得所归，不终名为贼。 黄忠、赵云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其灌、滕之徒欤？ ◎李光地曰：灌摧项羽于垓下，滕脱孝惠于彭城，比之定军、当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