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卷三十一·蜀书一·刘二牧传第一

蜀书一 ◎高似孙曰:刘备父子在蜀四十余年,始终号汉,岂可以蜀名哉?其曰蜀者,一时流俗之言耳。寿乃黜正号而从流俗,史之公法,国之正统,辄皆失之。◎黄震曰:蜀,地名,非国名。昭烈以汉名,未尝以蜀名,孙氏之盟亦曰“汉吴”,是天下未尝以蜀名也。且国有称号,犹人有姓氏,未有改人之姓氏而笔之书,亦未有改人国号而笔之史。谓其偏据欤?刘渊自谓汉,人犹谓之汉。谓未能中兴欤?元帝南渡,世亦谓之晋矣,未闻以其居吴而谓之吴也。〖见《黄氏日钞》卷四十八。〗◎章学诚曰:黄东发谓三国称汉为蜀, 东发,黄震之字。 由曹操有心贬抑,又坐罪陈寿,谓“命名不正”,是则然矣。后世文士,亦多从之,则非有心为贬抑也。盖缘三国起事,汉献帝尚在,其后昭烈据有梁、益,势不容两汉并称。其中朝人士指西为蜀,取便分别,初不为贬抑地也。贬抑则称伪汉,必不称蜀也。〖见《章氏遗书·知非札记》。〗◎刘咸炘曰:章氏谓“沿称,非贬抑”,是矣,而谓“因并称之嫌”,则非。昭烈即位,魏已篡矣,何嫌于并邪?魏称受禅于汉,自不容更有汉,指西为蜀,亦非仅为分别也。吴人则通称为汉,其证甚多,不独盟词。吴称汉而魏独不称汉,其为有心,明矣。推承祚之意,盖以魏既居正,二方自不可以国号对之,故以地称。一中国而鼎立分割,本前此所未有,无例可沿。名书为《三国志》,而各自为书者,乃从其不相统属之实。而名为吴、蜀者,则示其本一全中国也。且晋既承魏,亦必不容有汉,承祚依时人之意,亦自不敢称为汉,此固非有心贬抑,然以魏为正则明矣。◎潘眉曰:先主即尊继汉统,不以蜀为国号。《江表传》载吴主曰“前所以名西为蜀者,以汉帝尚存故耳。今汉已废,自可名为汉中王”,后为帝,遂称为汉,故其盟文曰“自今日汉、吴既盟之后,戮力一心”,陈《志》改“汉”为“蜀”,于义未当也。◎周寿昌曰:承祚以称汉易混,故名蜀以分三国眉目,而于各文中或称汉,或称蜀汉,以存其真,并非改汉为蜀。即诸葛设科条,亦自曰《蜀科》,不称《汉科》也。◎《名山存稿》云:黄龙元年,盟书联称汉吴,此吴称汉也。《毌丘俭传》裴注文钦与郭淮书 “托命归汉”,此魏称汉也。◎或曰:《蜀志》较吴、魏为略,然亦研练尽致。谓寿以父故肆情者,肤论也。或国小才乏,抑亦记注不立,无所承借耶?观注杨戏《诸公赞》可明。

三国志三十一刘二牧传第一 ◎《史通·编次篇》云:陈胜、项藉见编于高祖之后,隗嚣、孙述不列于光武之前,而陈寿《蜀书》首标二牧,次列先主,以继焉、璋,岂以蜀是伪朝,遂乃不遵恒例?◎或曰:既因鼎足立《志》,则此《志》宜首先主,二牧置之《妃子传》后,如《魏志》之董、袁,可也。◎何焯曰:二牧不从董、袁群雄之例,而列《蜀志》首,非夷昭烈于割据也。王者之兴,先有驱除,评云“庆钟二主”,即以汉家故事明统绪所归,天祚真主,即二牧犹不得以闇干耳。其文则若霸国之书,其义莫非天子之事,遗臣故主之思渊矣哉。◎又曰:序吴事则正礼不先于讨逆,系汉统则二牧乃冠乎兴王。变其例,逊其词,所以待后之人自遇其旨于参错迷谬之中,故非当时所测也。◎李清植曰:焉、璋以枝叶之亲,而阴怀攘窃之志,汉帝既尝收戮其二子,则亦与于叛乱之数者也。《蜀志》之首二牧,所以明先主之取益,于义为可,又将以董扶所谓“益州有天子气”者为季兴受命之符,何焯之论确矣,而未尽也。◎刘咸炘曰:驱除者,一代之所因所胜也。凡断代史书,列所因所胜,皆在列传之首,未有冠于帝王之前者。若如何说,则班《书》陈、项当在《高纪》之前,范《书》更始、盆子当在光武之前乎?李氏之说弥为曲谬,列于前以示当取,借符谶而遂列于前,本不成理。盆子、王郎皆光武所当取,何不列于前?若谓故取董扶之言以为符命,则当涂之谶,袁术以已当之,作曹氏书者,亦可以袁术列于曹丕之前乎?若夫《吴志》之刘繇、士燮仍列权、亮、休、皓之后,与《魏书》董、袁诸传同,而不与此同,转似于蜀示偏方,而于吴则同正朝者,此自别有其故。盖季汉疆土全因二牧,孙氏之于刘、士,曹氏之于袁、陶则不然,故二牧之列,不与刘、士同,而示其偏方则尤显。何氏乃反以变例为天子之事,而称为旨在参错迷谬之中,果推此论,则凡古史之褒者皆可依己意而说为贬,卑者皆可依己意而说为尊。人谓明文不然,吾则曰此故为迷谬。如是,则世尚复有真是非邪?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校录:鬼谷王诩 复校:擎骥

41.1 刘焉刘璋

刘焉字君郎, ◎官本《考证》云:一本作“君朗”。◎赵一清曰:《后汉书》作“君郎”。◎钱仪吉曰:《华阳国志》作“君朗”。 江夏竟陵人也, ◎《郡国志》:荆州江夏郡竟陵。◎《一统志》:竟陵故城,今湖北安陆府天门县西北。 汉鲁恭王之后裔, ◎《汉书·景十三王传》:孝景皇帝十四男,程姬生鲁共王馀,初立为淮阳王,后徙王鲁。好治宫室,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宫,于其壁中得古文经传。 章帝元和中徙封竟陵, ◎《汉书·鲁恭王传》:哀帝建平三年,复立闵为鲁王。王莽时绝。◎《诸侯王表》云:王莽篡位,贬闵为公。明年,献神书,封列侯,赐姓王。◎《后汉书·光武纪》:建武十三年,诏宗室及绝国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据此,则鲁恭王后裔,西汉末已国绝,逮建武时始得封侯,至章帝元和中乃徙封竟陵。惟由何地徙封,史文不载,并非由鲁徙封,盖鲁地已于建武二年封光武兄子兴为鲁王矣。◎沈家本曰:西汉王子侯,王莽时俱以失国,东汉初续封者寥寥,安得有徙封竟陵之事?范云肃宗时徙竟陵为得其实。◎又曰:○范史:城阳恭王祉,建武十一年薨。十三年封祉嫡子平为蔡阳侯。永平五年,显宗更封平为竟陵侯。平后传四世。○然则徙封竟陵者乃城阳恭王之后裔,或此传有讹字欤? 支庶家焉。 ◎《御览·五百五十九》引盛洪之《荆州记》曰:郑乡,即郑城地也。岗南有刘长沙墓,益州牧焉之父。其南又有汉魏郡太守黄香冢。 焉少侍州郡,以宗室拜中郎, ◎范《书·刘焉传》作“郎中”。◎钱仪吉曰:汉制,宗室为佐吏,例补四百石,而中郎比六百石,郎中比三百石,疑当做中郎也。◎罗振玉曰:《御览》引亦作“中郎”。 后以师祝公丧去官。 ◎臣松之按:祝公,司徒祝恬也。 ◎范《书·桓帝纪》:延熙二年八月,光禄大夫中山祝恬为司徒。三年六月,司徒祝恬薨。◎章怀注:恬字伯休,卢奴人。 居阳城山, ◎《汉书·地理志》:颍川郡阳城。阳城山,洧水所出,东南至长平入颍。◎《郡国志》:豫州颍川郡阳城。◎范《书·党锢传·李膺传》:膺免归乡里,居阳城山中。◎《陈寔传》:寔避隐阳城山中。〖李膺、陈寔俱颍川人。〗◎《一统志》:阳城故城,今河南河南府登封县东南。阳城山在登封县东北,俗名车岭山。 积学教授,举贤良方正,辟司徒府,历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焉睹灵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乃建议言:“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 ◎范《书·刘焉传》:时灵帝政化衰缺,四方兵寇。焉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议改置牧伯,镇安方夏,清选重臣以居其任。◎《续百官志》:孝武帝初置刺史十三人,秩六百石。成帝更为牧,秩二千石。建武十八年,复为刺史十二人,各主一州,其一州属司隶校尉。◎刘昭曰:孝武之末始置刺史,监纠非法,不过六条,传车周流,匪有定镇,秩裁数百,威望轻寡,得有察举之勤,未生陵犯之衅。成帝改牧,其萌始大,既非识治之主,故无取焉尔。世祖中兴,监乎正本,复约其职,还遵旧制,断亲奏事,省入惜烦,渐得自重之路。因兹以降,弥于岁年,母后当朝,多以弱守,六合威动,四海溃弊,财尽力竭,纲维挠毁,而八方不能内侵,诸侯莫敢入伐,岂非干强枝弱,控制素重之所致乎?至孝灵在位,横流既及,刘焉徼伪,自为身谋,非有忧国之心,专怀狼据之策,抗论昏世,荐议愚主,盛称宜重牧伯,谓足镇压万里,挟奸树算,苟罔一时,岂可永为国本,长期胜术哉?夫圣主御世,莫不大庇生民,承其休谋,传其典制,犹云事久弊生,无或通贯,故变改正服,革异质文,分爵三五,参差不一。况在竖騃之君,挟奸诈之臣,共所创置,焉可仍因?大建尊州之规,竟无一日之治。故焉牧益土,造帝服于岷峨;袁绍取冀,下制书于燕朔;刘表制南,郊天祀地;魏祖据兖,遂构皇业。汉之殄灭,祸原乎此。及臻后代,任寄弥广。委之邦,宰之命,授之斧钺之重,假之都督之威,开之征伐之略。晋太康之初,武帝亦疑其然,诏省州牧。虽有其言,不卒其事,后嗣缵继,牧镇愈重,据地分争,竟覆天下。 焉内求交阯牧, ◎范《书》“内”作“阴”。交州刺史,互见《吴志·士燮传》。◎《郡国志》:交州苍梧郡治广信,交趾郡治龙编,南海郡治番禺。◎刘昭注引《汉官》曰:广信,刺史治。◎又引王范《交广春秋》曰:交州治羸县。元封五年,移治苍梧广信县。建安十五年,治番禺县。诏书以州边远,使持节,并七郡皆授鼓吹,以重威镇。◎《晋书·地理志》:武帝元封中置交阯刺史。顺帝永和九年,〖◎弼按:永和止六年,“九”字误。〗交阯太守求立为州,朝议不许,即拜敞为交阯刺史。建安八年,张津为刺史,士燮交阯太守,共表立为州,乃拜津为交州牧。十五年,移居番禺。◎《宋书·州郡志》:汉武帝元鼎六年,开百越,交阯刺史治龙编。献帝建安八年,改曰交州,治苍梧广信县。十六年,徙治南海番禺县。及分为广州,治番禺,交州还治龙编。◎马与龙曰:交州刺史,前汉治广信,中兴后徙治龙编。建安八年以前曰交阯,不曰交州。◎吴增僅曰:交州,汉本定为交趾刺史,不称州。〖《郡国志》作“交州”,乃校者不审。〗建安八年,张津、士燮表请,始称交州,治广信。十五年,徙治番禺。◎《一统志》:广信故城,今广西梧州府苍梧县治。番禺故城,今广东广州府南海县治。龙编故城,今广西太平府凭祥州南七百五十里。◎邹代钧云:今越南〖法兰西领土。〗河内道治。 欲避世难。 ◎胡三省曰:以交阯僻远,可以避祸也。 议未即行,侍中广汉董扶私谓焉曰: 董扶与任安俱以学行齐声,事见后注,又见《秦宓传》注引《益部耆旧传》。 “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 《通鉴》胡注引蔡邕《月令章句》、《晋书·天文志》解释“分野”,文繁不录。 焉闻扶言,意更在益州。会益州刺史郤俭 ◎范《书》“郤”作“郄”。◎胡三省曰:春秋晋大夫郤氏。◎弼按:此与魏文帝《典论》所云之郤俭别为一人。 赋敛烦扰,谣言远闻, ◎《华阳国志》云:刺史河南郄俭,赋敛烦扰,流言远闻。 俭,郤正祖也。 而并州杀刺史张益,梁州杀刺史耿鄙, ◎《华阳国志》“益”作“壹”,“梁”作“凉”,此误。耿鄙,事见《马超传》注引《典略》。◎官本《考证》曰:张益,宋本作“张壹”,《后汉书》作“张懿”。梁州,《后汉书》作“凉州”。◎钱大昕曰:○《后汉书·灵帝纪》:中平五年,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此作“张益”,盖避晋宣帝讳改之。《纪》又称“中平四年,凉州刺史耿鄙讨金城贼韩遂,鄙兵大败”,不言被杀,与此传异。汉时无梁州,此称 “梁”者,音之讹也。◎钱仪吉曰:先主穆皇后之兄吴壹,《华阳国志》作“懿”。◎潘眉曰:书中懿、师、昭、炎字皆不讳,不应独改此名,当是传写之误。 焉谋得施, 元本、陈本“施”作“旋”,误。 出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 ◎《华阳国志》云:汉帝将征俭加刑,以焉为监军使,寻领益州牧。◎章怀注云:《前书》任安为监北军使者。 封阳城侯, 阳城见前。 当收俭治罪。 ◎潘眉曰:此诏旨如此,非实事也。俭为马相所杀,《郤正传》亦云“为盗贼所杀”。 ◎《续汉书》曰:是时用刘虞为幽州,刘焉为益州,刘表为荆州,贾琮为冀州。 ◎范《书·贾琮传》:琮字孟坚,东郡聊城人。中平元年,交阯屯兵反,执刺史及合浦太守。灵帝特敕三府精选能吏,有司举琮为交阯刺史。琮到部,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百姓歌曰: “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在事三年,为十三州最,征拜议郎。时黄巾新破,诏书沙汰刺史、二千石,更选清能吏,乃以琮为冀州刺史。旧典,传车骖驾,垂赤帷裳,迎于州界。及琮之部,升车言曰:“刺史当远视广听,纠察美恶,何有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乃命御者褰之。 虞等皆海内清名之士,或从列卿尚书以选为牧伯,各以本秩居任。 ◎胡三省曰:列卿秩中二千石,尚书秩六百石耳。东都以后,尚书职任重于列卿。 《旧典》:传车参驾,施赤为帷裳。 ◎惠栋曰:○《风俗通》:今刺史行部,号传车。○《魏志》云:汉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续志》:大使车立乘驾驷,赤帷,持节者重导。 ◎臣松之按:灵帝崩后,义军起,孙坚杀荆州刺史王叡,然后刘表为荆州,不与焉同时也。 ◎赵一清曰:○《后汉书》有“太仆黄琬为豫州牧”,无刘表。○按:《表传》云李傕、郭汜入长安,欲连表为援,乃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裴注为审也。 ◎《汉灵帝纪》曰:帝引见焉,宣示方略,加以赏赐,敕焉为益州刺史:“前刺史刘雋、郤俭皆贪残放滥, 官本“滥”作“溢”。 取受狼籍,元元无聊,呼嗟充野,焉到便收摄行法,以示万姓,勿令漏露,使痈疽决溃,为国生梗。”焉受命而行,以道路不通,住荆州东界。 元本此节注文讹误极多,故未列举。 扶亦求为蜀郡西部属国都尉, ◎《续汉志·百官志》:中兴建武六年,省诸郡都尉,唯边郡往往置都尉及属国都尉,稍有分县,治民比郡。◎《郡国志》:益州蜀郡属国。◎刘昭注:故属西部都尉。延光元年,以为属国都尉,别领四城。◎范《书·西南夷传》:武帝天汉四年,以沈黎郡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安帝延光四年,分置蜀郡属国都尉,领四县,如太守。灵帝时,以蜀郡属国为汉嘉郡。◎弼按:据此则灵帝时已改为汉嘉郡,传文应云“扶求为汉嘉郡守”,何以仍书求为蜀郡西部属国都尉?按《郡国志》,漢嘉为故青衣,蜀郡西部本有两都尉,一虽改郡,尚有一都尉也。 及太仓令会巴西赵韪去官,俱随焉。 ◎《续百官志》:太仓令,一人,主受郡国传漕谷,属大司农。◎官本《考证》云:“会”字疑衍。◎钱大昕曰:《华阳国志》无“会”字,以“太仓”下属,当从之。◎巴西,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年。 ◎陈寿《益部耆旧传》曰: ◎《晋书·陈寿传》:寿撰《益部耆旧传》十篇。◎《隋书·经籍志·杂传类》:《益部耆旧传》十四卷,陈长寿撰。◎《旧唐志》:《益部耆旧传》,十四卷,陈寿撰。◎《新唐志》同。◎《华阳国志》卷十一《后贤志》云:益部自建武后,蜀郡郑伯邑、太尉赵彦信及汉中陈申伯、祝元灵、广汉王文表,皆以博学洽文,作《巴蜀耆旧传》。陈寿以为不足经远,乃并巴汉,撰为《益部耆旧传》十篇。散骑常侍文立表呈其传,武帝善之。◎又卷十二《序志》云:陈君承祚别为《耆旧》,始汉及魏,焕乎可观。◎章宗源《隋志考证》云:○《汉中士女志》曰:有陈术字申伯,作《耆旧传》。○愚按:裴松之、颜师古注史,皆引陈寿《益部耆旧传》,〖他书所引多不著名。〗无引“陈术”者。◎沈家本曰:○隋、唐志卷数增多,未详其分合之故。《隋志》作“长寿”者,衍“长”字也。○《蜀志·李譔传》:时又有汉中陈述,字申伯,著《益部耆旧传》及《志》。○此书在陈寿之先,裴氏既称陈寿,则所引非述书。◎黄逢元曰:《汉书》注、《蜀志》注、《水经·江水注》、《史记·历书》又《大宛传》《索隐》引存,《书钞》、《初学记》、《御览》屡引。 董扶字茂安,少从师学,兼通数经,善欧阳《尚书》, ◎《汉书·艺文志》:《欧阳章句》,三十一卷。◎《儒林传》:欧阳生字和伯,千乘人。事伏生,授倪宽,宽授欧阳生子,世世相传,由是《尚书》世有欧阳氏学。 又事聘士杨厚, ◎杨厚,见《秦宓传》注引《益部耆旧传》。◎范《书·杨厚传》:厚字仲桓,广汉新都人。祖父春卿,善图谶学,为公孙述将。汉兵平蜀,春卿自杀,临命戒子统曰: “吾绨帙中有先祖所传秘记,为汉家用,尔其修之。”厚少学统业,年八十二卒于家。策书吊祭,乡人谥曰文父,门人为立庙。 究极图谶。遂至京师,游览太学,还家讲授,弟子自远而来。 ◎宋本作“弟子自远而至”。◎范《书·方术传》:董扶,广汉绵竹人,少游太学,与乡人任安齐名,俱事同郡杨厚学图谶,还家讲授,弟子自远而至。 永康元年,日有蚀之,诏举贤良方正之士,策问得失。左冯翊赵谦等举扶, ◎范《书·赵典传》: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典兄子谦,字彦信,初平元年,代黄琬为太尉。 扶以病不诣,遥于长安上封事,遂称疾笃归家。前后宰府十辟,公车三征,再举贤良方正、博士、有道,皆不就,名称尤重。大将军何进表荐扶曰:“资游、夏之德,述孔氏之风,内怀焦、董消复之术。方今并、凉骚扰,西戎蠢叛,宜敕公车特诏,待以异礼,咨谋奇策。”于是灵帝征扶,即拜侍中,在朝称为儒宗,甚见器重。求为蜀郡蜀国都尉。扶出一岁而灵帝崩,天下大乱。后去官,年八十二卒于家。始扶发辞抗论,益部少双,故号曰致止, ◎潘眉曰:致,当作“至”。 言人莫能当,所至而谈止也。后丞相诸葛亮问秦宓以扶所长,宓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贬纤芥之恶。” ◎何焯曰:○赵岐《孟子注》云:孔子举毫毛之善,贬纤芥之恶,故皆录之于《春秋》。二语必经师成语也。◎惠栋曰:○谢承《书》云:李咸奏曰:“《春秋》之义,贬纤芥之恶,采毫毛之善。”

是时,凉州逆贼 ◎潘眉曰:范《书》作“益州”。下云“于绵竹合聚”,则在益州矣, “凉州”误。 马相、赵祗等于绵竹县自号黄巾, ◎《郡国志》:益州广汉郡绵竹。◎《一统志》:绵竹故城,在今四川绵州德阳县北。◎县自古为由涪入成都必经之要道,又为涪江所经,当在今罗江、德阳之间。 合聚疾疫之民, ◎疾疫,宋本作“疲役”。◎潘眉曰:疾疫,当依《后汉书》作“疲役”,谓疲于徭役、怨毒者。 一二日中得数千人,先杀绵竹令李升,吏民翕集, ◎官本《考证》云:监本讹作“翕习”,今改正。◎弼按:宋本亦作“翕习”。 合万余人,便前破雒县, ◎《郡国志》:益州广汉郡雒,州刺史治。◎齐召南曰:各州刺史治,例无“州”字,此“州”字衍。◎《一统志》:雒废县在今四川成都府汉州北。 攻益州杀俭, ◎周寿昌曰:前云“当收俭治罪”,殆以远道梗阻,命令不通。前云收俭者,止是虚辞。而俭仍在益州为刺史,故为贼杀也。◎沈家本曰:范云“进攻雒县,杀郄俭”,东汉益州刺史治雒,雒县、益州非二地也,此文既曰破,又曰攻,语意重沓。◎惠栋曰:○《华阳国志》云:中平二年,凉州黄巾逆贼马相、赵祗等聚众绵竹,募疲役之民,一二日得数千人。遣王饶、赵播等进攻雒城,杀刺史俭。俭从事史燕邠(宋)〈字〉元侯使在葭萌,与从事董馥、张胤同行。闻故哀痛,说馥、胤赴难,二子不可。邠叹曰:“使君以死,用生何为?”独死之。焉嘉之,为图象学宫,诛馥等。 又到蜀郡、犍为, ◎《郡国志》:益州蜀郡治成都。犍为郡治武阳,有彭亡聚。◎章怀注:○岑彭死处。○《南中志》曰:县南二十里彭望山。○《益州记》曰:县有王乔仙处。王乔祠今在。县下有彭祖冢,上有彭祖祠。◎《一统志》:成都故城,今四川成都府成都、华阳二县治。武阳故城,今四川眉州彭山县东北。◎《华阳国志》:汉太(和)〈初〉四年,益州刺史任安城武阳,后遂为郡治,去成都一百五十里。◎《寰宇记》:武阳城,相传秦惠王时张仪所筑。 旬月之间,破坏三郡。 ◎赵一清曰:○《水经注》:益州旧以蜀郡、广汉、犍为为三蜀。○所谓“旬月之间,破坏三郡”者也。 相自称天子,众以万数。 ◎沈家本曰:范《书》作“众至十余万人”。案马相破坏三郡,众必不止万数,恐此文有讹夺。 州从事贾龙素领兵数百人 ◎领兵,《华阳国志》作“领家兵”。◎何焯云:“素”字衍。 在犍为东界, 《华阳国志》作“在犍为之青衣”。 摄敛吏民,得千余人,攻相等,数月破走, 宋本“月”作“日”。《华阳国志》作“破灭之”。 州界清净。 宋本“净”作“静”。 龙乃选吏卒迎焉。焉徙治绵竹, ◎何焯曰:东汉益州刺史治雒县,焉以郤俭被杀,故徙治绵竹。绵竹,西汉都尉治也。 抚纳离叛, ◎范《书·刘焉传》:焉到,以龙为校尉,徙居绵竹,龙抚纳离叛。◎黄山曰:“龙”字误衍,此叙焉事,与龙无涉。 务行宽惠, ◎《华阳国志》作“务行小惠”,下有“时南阳、三辅民数万家,避地入蜀,焉恣饶之,引为党与,号东州士”。◎胡三省曰:为刘焉专制益州张本。 阴图异计。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 ◎少容,见《魏志·方伎传·华佗传》注引文帝《典论》云“甘始老有少容”。◎何焯曰:所谓少容,盖能久视之意。《后汉书》作“有姿色”,盖范欲丑之,甚其词耳。 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为督义司马, 督义司马,见《魏志·张鲁传》。 住汉中, ◎《郡国志》:益州汉中郡治南郑。◎《一统志》:南郑故城,今陕西汉中府南郑县城东。◎汉中、南郑,互见《魏志·武纪》建安十六年及《张鲁传》。 断绝谷阁, ◎潘眉曰:○谷阁,谓斜谷及阁道。○《三秦志》曰:自秦入蜀有三谷四道。三谷者,其西南曰褒谷;南曰骆谷,从洋入;东南曰斜谷,从郿入。其所从皆殊。《旧志》谓首尾一谷,非是。其栈道有四出,从成、和、阶、文出者为沓中阴平道,邓艾伐蜀由之;从两当出者为故道,汉高帝攻陈仓由之;从褒、凤出者为连云栈道,汉王之南郑由之;从成固、洋县出者为斜谷骆道,武侯屯渭上由之。此四道三谷者,关南之险阨,攻取所从来固矣。 杀害汉使。焉上书言米贼断道, 张鲁祖父陵造作道书,从受道者出五斗米,故世号“米贼”,见《鲁传》。 不得复通,又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 ◎《益部耆旧杂记》曰: ◎是书《隋志》不著录。◎《新唐志》:《益州耆旧杂传记》二卷。◎章宗源《隋志考证》曰:《蜀志·刘焉传》注、《先主传》注、《杨洪传》注、《杨戏传》注并引《益州耆旧杂记》。《初学记·人部》“张松为人短小,而放荡不理节操”二语,称《益部杂记》,省“耆旧”二字。◎沈家本曰:《新唐志》载是书,“杂传”二字误倒。《杨戏传》末云“《益部耆旧杂记》载王嗣、常播、卫继三人,皆刘氏王蜀时人,故录于篇”,据此,则《杂记》在陈寿之先,故寿得采之,疑即陈术书也。◎丁国钧曰:《华阳国志》言常宽续陈寿《耆旧传》作《梁益篇》,《新志》有《益州耆旧杂传记》二卷,亦即此书。◎吴士鉴说同。◎弼按:沈说是,丁、吴说误。盖承祚《杨戏传》既引用此书,决非常宽续作之《梁益篇》也。 李权字伯豫,为临邛长。 ◎《郡国志》:益州蜀郡临邛。◎《一统志》:临邛故城,今四川邛州治。◎《华阳国志》:秦张仪与张若城临邛城,周迴六里,高五丈,在蜀郡西南二百里。◎《元和志》:铜官山在临邛县南二里,邓通所封。后卓王孙买为陶铸之所。◎《汉书·司马相如传》“相如与卓文君俱如临邛”,即此。 子福。见犍为杨戏《辅臣赞》。 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击杀岐、龙。 ◎《华阳国志》:汉献帝初平二年,犍为太守任岐与贾龙恶焉之阴图异计也,举兵攻焉,烧城都邑。下邑御之,东州人多为致力,遂克岐、龙。◎姜宸英曰:贾能破贼迎焉,及焉作逆复攻焉,固一时之杰,惜其失势。 ◎《英雄记》曰:刘焉起兵,不与天下讨董卓,保州自守。犍为太守任岐自称将军,与从事陈超举兵击焉,焉击破之。董卓使司徒赵谦 ◎范《书·献帝纪》:初平三年四月,诛董卓。六月,李傕等杀司徒王允。前将军赵谦为司徒。◎《赵典传》亦云:谦代王允为司徒。◎是谦为司徒,董卓已前死矣,此云“董卓使司徒赵谦”,疑误。 将兵向州,说校尉贾龙,使引兵还击焉,焉出青羌与战,故能破杀。岐、龙等皆蜀郡人。

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 ◎范《书》“具”作“重”。◎章怀注:重,辎重也。 千余乘。 《华阳国志》作“造乘舆、车服千余,僭拟至尊”。 荆州牧刘表表上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孔子即没,子夏居西河教授。◎《礼记·檀弓篇》: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子夏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胡三省曰:表盖言焉在蜀僭拟,使蜀人疑为天子也。 时焉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献帝在长安, ◎《英雄记》:范闻父焉为益州牧, “闻”字疑衍。 董卓所征发,皆不至。收范兄弟三人,鏁械于郿坞, 郿坞,见《董卓传》。 为阴狱以繋之。 ◎监本“繋”作“击”,误。◎周寿昌曰:阴狱,即《魏志·蒋济传》所云之地狱,言置狱于阴处,使人不易探也。 惟小子别部司马瑁素随焉。 ◎惠栋曰:○《华阳国志》云:焉闻相者陈留吴懿妹当大贵,为瑁聘之。○故陈寿《刘焉传》评云“听相者之言,则求婚吴氏”是也。◎弼按:事见《二主妃子传》。 献帝使璋晓谕焉,焉留璋不遣。 ◎《典略》曰:时璋为奉车都尉,在京师。焉托疾召璋,璋自表省焉,焉遂留璋不还。 时征西将军马腾屯郿而反,焉及范与腾同谋,引兵袭长安。范谋泄,奔槐里,腾败,退还凉州,范应时见杀,于是收诞行刑。 ◎马腾、刘范事详见《魏志·董卓传》。◎范《书·焉传》:兴平元年,征西将军马腾与范谋诛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战败,范及诞并见杀。◎康发祥曰:二书所记,一谋反,一勤王,语气大异。◎陈仁锡曰:范、诞就戮,焉识不如葵。◎沈家本曰:是时腾与范等谋诛李傕,非反也。此承祚承旧文之误,范已刊正。 ◎《英雄记》曰:范从长安亡之马腾营,从焉求兵。焉使校尉孙肇将兵往助之,败于长安。 ◎《华阳国志》:治中从事广汉王商极谏不从。谋泄,范、诞受诛。 议郎河南庞羲与焉通家, 璋长子循妻为庞羲女,见《璋传》。羲为巴西太守,好士,见《邓芝传》。 乃募将焉诸孙入蜀。 ◎胡三省曰:将,如字,领也,携也,挟也。 时焉被天火烧城,车具荡尽, 《华阳国志》“具”作“乘”,范《书》作“重”。 延及民家。焉徙至成都,既痛其子, 《华阳国志》“其”作“二”。 又感祆灾,兴平元年,痈疽发背而卒。 ◎《说文》:疽,久痈也。 州大吏赵韪等 《华阳国志》作“州帐下司马赵韪、治中从事王商等”。〖王商,见《许靖传》注。〗 贪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书因以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 ◎《英雄记》曰:焉死,子璋代为刺史。会长安拜颍川扈瑁为刺史,入汉中。荆州别驾刘阖,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 ◎潘眉曰:此甘宁即甘兴霸,本传不载曾仕于璋,然《吴书》称宁“曾客巴郡,补蜀郡丞,后乃依刘表”,即在此时。◎弼按:甘宁,巴郡临江人。 不胜,走入荆州。璋使赵韪进攻荆州,屯朐。上蠢,下如振反。 ◎朐,详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二年。◎范《书·焉传》:先是荆州牧刘表表焉僭拟乘舆器服,韪以此遂屯兵朐备表。◎赵一清曰:○上蠢下如振反,此六字是裴音释。○师古曰:朐,音劬。○《方舆纪要》卷六十九:万县,汉朐县地。○《三国志》:汉建兴八年,置南浦县,属巴东郡。○沈约曰:时益州牧阎宇表改羊渠立县,是南浦本名羊渠,蜀前此所置县也。◎潘眉曰:○朐,音劬,此古音也。○章怀《吴汉传》注引《十三州志》:音春。○《晋书音义》引如淳曰:音蠢。○后又改朐为“ ”。既俗字,蠢亦非旧音,不可从。字亦宜从《地理》、《郡国》二志作“忍”。◎柳从辰曰:朐,一作“朐忍”,《说文》作“ ”,今案前、续志皆作“朐忍”。《前志》颜注“朐,音劬”,章怀《吴汉传》注从之。故亦音忍。下复引《十三州志》“朐,音春。,音闰”者,兼存异说也。章怀《刘焉传》注“ ,音如尹反”,虽仍是忍音,而朐音蠢,则又不同。音劬则字本从句,音春、蠢则字当从旬矣。然段玉裁据《十三州志》“其地下湿,多朐忍虫”,字仍朐忍,不作“ ”。《说文新附》增“ ”、“ ”二字,虽有所本,段氏已极论其失。至朐字明见许《书》,《五音集韵》乃谓其俗字,真大谬也。◎沈家本曰:“上蠢”以下六字,应作小字双行。

璋字季玉, 璋祖母黄氏,黄琬为璋祖母之侄,见《来敏传》。璋母费氏,见《费祎传》。 既袭焉位,而张鲁稍骄恣,不承顺璋,璋杀鲁母及其弟,遂为仇敌。璋累遣庞羲等攻鲁所破。 ◎官本《考证》云:《通鉴》“攻鲁”下多“数为”二字。 鲁部曲多在巴西, 巴东、巴西,详见《魏志·武纪》建安二十年及《张郃传》。◎赵一清曰:○《续郡国志》“巴郡”注引谯周《巴记》曰:初平六年,赵韪分巴为二郡,欲得巴旧名,故郡以垫江为治,安汉以下为永宁郡。建安六年,刘璋分巴,以永宁为巴东郡,以垫江为巴西郡。○一清案:此引《巴记》有脱误,是以三巴之说不甚分明。○全氏祖望曰:初平六年,赵韪分巴为二。建安六年,以蹇之讼,分巴为三:以永宁为巴东,阆中为巴西,垫江为巴郡,是乃三巴分置之次第也。但初平仅四年,云“六年”,字误耳。又刘璋嗣位,以赵韪为征东,乃兴平元年,正分巴之岁也,误以为“初平”。迨建安六年赵韪诛,故再分巴耳。 故以羲为巴西太守,领兵御鲁。 ◎张鲁,事见《魏志·张鲁传》。◎范《书·焉传》:张鲁以璋闇弱,不得承顺。璋怒,杀鲁母及其弟,而遣其将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上,故以羲为巴郡太守,鲁因袭取之,遂雄于巴、汉。◎《华阳国志》:璋懦弱少断,张鲁稍骄于汉中,巴夷杜濩、朴胡、袁約等叛诣魯。璋怒,杀鲁母及弟,遣和德中郎将庞羲讨鲁,不克。巴人日叛,乃以羲为巴郡太守,屯阆中御鲁,羲以宜须兵卫,辄召汉昌賨民为兵。 ◎《英雄记》曰:庞羲与璋有旧,又免璋诸子于难,故璋厚德羲, 毛本“羲”作“义”,误,下同。 以羲为巴西太守,遂专权势。 后羲与璋情好携隙,赵韪称兵内向,众散见杀,皆由璋明断少而外言入故也。 ◎《华阳国志》:或构羲于璋,璋与之情好携隙。赵韪数进谏,不从,亦恚恨也。建安五年,赵韪起兵数万,将以攻璋,璋逆击之。明年,韪破败,羲惧,遣吏程郁〖《通鉴》“郁”作“祁”。〗宣旨于郁父汉昌令畿,索益賨兵。畿曰:“郡合部曲,本不为乱,纵有谗谀,要在尽诚。遂怀异志,非所闻也。”羲令郁重往,畿曰:“我受牧恩,当为尽节。汝自郡吏,当为效力。不义之事,莫有二义。”羲恨之,使人告曰:“不从太守,家将及祸。”畿曰:“昔乐羊食子,非无父子之恩,大义然也。今虽羹子,畿饮之矣。”羲乃厚谢于璋,璋善畿,迁为江阳太守。 ◎《英雄记》曰:先是,南阳、三辅人流入益州数万家,收以为兵,名曰东州兵。璋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赵韪素得人心, ◎胡三省曰:赵韪从焉入蜀,璋又韪所立,益州之大吏也。 璋委任之。韪因民怨谋叛,乃厚赂荆州请和, ◎胡三省曰:荆州,刘表也。 阴结州中大姓,与俱起兵,还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应韪。璋驰入成都城守,东州人畏威, 威,当作“韪”。 咸同心并力助璋,皆殊死战,遂破反者,进攻韪于江州。 ◎《郡国志》:益州巴郡治江州。◎《一统志》:江州故城,今四川重庆府巴县西。 韪将庞乐、李异反杀韪军,斩韪。 ◎胡三省曰:赵韪随刘焉入蜀,将以图富贵,而卒以杀身。行险以徼幸,不如居易以俟命矣。 ◎《汉献帝春秋》曰:汉朝闻益州乱,遣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征璋为卿, ◎胡三省曰:卿,九卿也。 不至。 璋闻曹公征荆州,已定汉中, ◎何焯曰:“已定汉中”四字不可晓,疑有脱文。◎梁章钜曰:操定汉中,张鲁遁走,是建安二十年,尚在此后数年也。◎王鸣盛说同。◎钱仪吉曰:是时刘琮降曹公,曹公追先主于当阳,济汉,至赤壁败而逃命,无缘得至汉中。 遣河内阴溥致敬于曹公。 ◎范《书·焉传》: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荆州,璋乃遣使致敬。◎《华阳国志》:十年,璋闻曹公将征荆州,遣中郎将河内阴溥致敬。◎弼按:范《书》叙此事在建安十三年,《华阳国志》在十年。案建安十年曹公方平冀州,北征幽、并,无暇南及荆州也。 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 ◎潘眉曰:焉四子,范、诞、璋及小子瑁。瑁乃璋弟,称“兄瑁”,误。◎沈家本曰:璋字季玉,则璋乃焉季子,似不得遽谓瑁为璋弟也。范史亦称“兄瑁”,其称小子者,或是庶孽之子。 瑁狂疾物故。 ◎《汉书·苏武传》: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师古曰:物故,谓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一说,不欲斥言,但言其所服用之物皆已故耳,而说者妄欲改物为勿,非也。◎宋祁曰:物当做歾,音没。◎王念孙曰:○《释名》:汉以来谓死为物故,言其诸物皆就朽故也。○《史记·张丞相传》《集解》引高堂隆答魏朝访曰:物,无也。故,事也。言无所能于事。○念孙案:宋说近之。“物”与“歾”同。《说文》“歾,终也”,或作“殁”。“歾”、“物”声近而字通。今吴人言物字,声如没,语有轻重耳。物故,犹言死亡。《楚元王传》云“物故流离以十万数”,《夏侯胜传》云“百姓流离物故者过半”,物故与流离对文,皆两字平列。诸家皆不知物为“歾”之借字,故求之愈深,而失之愈远也。◎弼按:○《霍光传》:光敕左右: “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师古曰:物故,死也。自裁,自杀也。○此则物故与自裁相连属而言之也。 ◎臣松之案:魏台访“物故”之义,高堂隆答曰: “闻之先师:物,无也;故,事也;言无复所能于事也。” ◎范《书·儒林传·牟长传》注引此作“言死者无复所能于事故也”。◎康发祥曰:今人谓人死曰物故,本此。 璋复遣别驾从事蜀郡张肃送叟兵三百人 ◎李贤曰:○汉世谓蜀为叟。○孔安国注《尚书》云:蜀,叟也。◎《后汉书·刘焉传》官本《考证》曰:○孔颖达《尚书疏》云:叟者,蜀夷之别名,汉世不即谓蜀为叟也。○《光武纪》中注引常璩《华阳国志》云:武帝元封二年,叟夷反,将军郭昌讨平之,因开为益州郡。○是蜀人谓其西南劳深、靡莫诸夷为叟,乃今云南地也。◎惠栋曰:○《华阳国志》云: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皆曲头木耳,环铁裹结。 并杂御物于曹公,曹公拜肃为广汉太守。 广汉郡治雒,见前。《华阳国志》载此为十二年事,并云“拜肃为掾”。 璋复遣别驾张松诣曹公,曹公时已定荆州,走先主,不复存录松,松以此怨。 ◎松事见《先主传》注引《益部耆旧杂记》。◎《华阳国志》云:十三年,仍遣肃弟松为别驾诣公。公时已定荆州,追刘主,不存礼松,加表望不足,但拜越嶲比苏令,松以是怨公。 会曹公军不利于赤壁, 赤壁,详见《魏志·武纪》建安十三年。 兼以疫死。松还,疵毁曹公,劝璋自绝, ◎《汉晋春秋》曰:张松见曹公,曹公方自矜伐,不存录松。松归,乃劝璋自绝。◎习凿齿曰: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 ◎《公羊传》曰:葵丘之会,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国。 曹操暂自骄伐 毛本“伐”作“我”,误。 而天下三分,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而弃之于俯仰之顷,岂不惜乎!是以君子劳谦日昃,虑以下人,功高而居之以让, 监本无“之”字,误。 势尊而守之以卑。情近于物,故虽贵而人不厌其重;德洽群生,故业广而天下愈欣其庆。夫然,故能有其富贵,保其功业,隆显当时,传福百世,何骄矜之有哉!君子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 因说璋曰:“刘豫州,使君之肺腑,可与交通。”璋皆然之,遣法正连好先主,寻又令正及孟达送兵数千助先主守御, ◎《华阳国志》:张松举扶风法正,可使交好刘主,璋从之。又遣正同郡孟达将兵助刘主守御,前后赂遗无限。 正遂还。后松复说璋曰:“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 ◎胡三省曰:据裴注,庞羲免璋诸子于难,而李异杀赵韪,故各恃功。 欲有外意, ◎胡三省曰:谓其意欲附外也。 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 ◎张松、法正劝璋结先主,互见《先主传》及《法正传》。◎《华阳国志》:建安十六年,璋闻曹公将遣司隶校尉钟繇伐张鲁,有惧心,松说璋结先主。◎与《先主传》同。 璋又从之,遣法正请先主。璋主簿黄权陈其利害, 权谏阻璋迎先主,详见《权传》。 从事广汉王累自倒悬于州门以谏,璋 ◎《华阳国志》云:从事烈至,谏君刎首。王累,广汉新都人也。州牧璋从别驾张松计,遣法正迎先主,主簿黄权谏不纳,累为从事,以谏不入,自刎州门,以明不可。 一无所纳,敕在所供奉先主,先主入境如归。 ◎《华阳国志》:刘主至巴郡,巴郡严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者也。” 先主至江州,北由垫江水 垫音徒协反。 ◎《郡国志》:巴郡垫江。◎《宋书·州郡志》:垫江,汉旧县。献帝建安六年属巴西。刘禅建兴十五年复旧。◎《一统志》:今四川重庆府合州治。◎《汉书·地理志》:巴郡垫江。◎孟康曰:音重叠之叠。◎王先谦曰:○应劭云:音徒浃反。○《说文》:褺,重衣也,从衣,执声,巴郡有垫江县。○段玉裁云:褺江县,为嘉陵江、渠江、涪江会合之地,水如衣之重复,故曰“褺江”。浅人讹作昏垫之垫。观应、孟之言,则知《汉书》故从衣也。 诣涪, 音浮。 ◎《郡国志》:广汉郡涪。◎《华阳国志》:涪县属梓潼郡,去成都三百五十里。水通于巴,于蜀为东北之要。蜀时大将军镇之。大司马蒋琬葬此。大姓杨、杜、李,人士多见《耆旧传》也。◎胡三省曰:巴郡治江州,垫江县属于巴郡,涪县属广汉郡,垫江水盖即涪内水也。◎庾仲雍曰:江州县对二水口,右则涪内水;左则蜀外水。◎《一统志》:涪县故城,今四川绵州东。 去成都三百六十里, ◎宋本、元本作“三百六十里”,各本“三百”均误作“三千”。◎官本《考证》卢明楷曰:○《邓艾传》:径汉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若云涪至成都三千余里,是不应如此之远,“三千”或“三百”之讹。◎钱仪吉、李慈铭说同。 是岁建安十六年也。璋率步骑三万余人,车乘帐幔, ◎胡三省曰:乘,绳证翻。幔,莫半翻,幕也。 精光曜日,往就与会; ◎范《书》:备自江陵驰至涪城,璋率步骑数万与备会。 先主所将将士,更相之適, ◎胡三省曰:之,往也。 欢饮百余日。璋资给先主,使讨张鲁,然后分别。 张松令法正白先主,便于会所袭璋,见《先主传》。 ◎《吴书》曰:璋以米二十万斛,骑千匹,车千乘,缯絮锦帛,以资送刘备。

明年,先主至葭萌, ◎《汉书·地理志》:广汉郡葭明。◎应劭曰:音家盲。◎师古曰:明,音萌。〖◎钱大昕曰:古音明如盲。〗◎《郡国志》:广汉郡葭萌。◎《华阳国志》:晋寿县本葭萌城,刘氏更曰汉寿。水通于巴西,又入汉川,蜀大将军镇之。大将军费祎葬此。◎胡三省曰:蜀王封其弟葭萌于此,因以名邑。先主改曰汉寿。◎《一统志》: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南。◎汉寿,详见《魏志·齐王纪》嘉平五年。 还兵南向,所在皆克。 ◎《华阳国志》载先主贻璋书求益万兵救孙权,见《先主传》。又载庞统三策,见《统传》。辞语略同,不录。◎范《书·焉传》:张松劝备于会袭璋,备不忍。明年,出屯葭萌。松兄广汉太守肃惧祸及己,乃以松谋白璋,收松斩之,敕诸关戍无复通。备大怒,还兵击璋,所在战克。 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二年, 宋本“二”作“一”,范《书》、《通鉴》同。《华阳国志》作“谷支二年”。 吏民咸欲死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 ◎胡三省曰:灵帝中平五年,刘焉牧益州,至是二十七年。 无恩德以加百姓。攻战三年, 自建安十七年至十九年。 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 ◎《华阳国志》:璋遂遣张裔奉使诣刘主,主许裔礼其君而安其民。刘主又遣从事中郎涿郡简雍说璋,璋素雅敬雍,遂与同舆而出降。 群下莫不流涕。先主迁璋于南郡公安, ◎《郡国志》:荆州武陵郡孱陵。◎刘昭注引《魏氏春秋》曰:刘备在荆州所都,改曰公安。◎《先主传》:刘琦死,群下推先主为荆州牧,治公安。◎《江表传》:周瑜为南郡太守,分南岸地以给备,备别立营于油江口,改名为公安。◎《水经·江水注》:江水又东,右合油口,又东迳公安县北。刘备之奔江陵,使筑而镇之。◎《一统志》:孱陵故城,今湖北荆州府公安县南。公安故城,今公安县东北。◎弼按:孱陵、公安本为两县,若如《魏氏春秋》所云,是改孱陵为公安。不知先主所改者,乃改油江口为公安,非改孱陵为公安也。孱陵在今公安西南,公安在今公安东北,三国吴俱属南郡,故此传云南郡公安也。或谓章怀注引《蜀志》云“先主迁璋于公安南”,此传似“南”字误倒,而又衍“郡”字。然《华阳国志》云“迁璋于南郡之公安”,与此传同也。 尽归其财物、 范《书》作“财宝”。 故佩振威将军印绶。 ◎监本、官本“故”上有“及”字。◎何焯云:宋本“故”字在“佩”字下。章怀注引《蜀志》作“犹佩”。◎胡三省曰:曹公先加璋振威将军,故仍佩其印绶。 孙权杀关羽,取荆州,以璋为益州牧,驻秭归。 秭归,详见《魏志·文纪》黄初三年,今湖北宜昌府归州治。 璋卒, ◎《华阳国志》:刘主东征,璋于吴卒也。 南中豪率雍闿拒益郡反,附于吴。 ◎《后主传》:建兴元年,先是益州郡有大姓雍闿反。◎《郡国志》有益州郡,此夺“州”字。◎《通鉴》:黄初四年初,益州郡耆帅雍闿杀太守正昂,因士燮以求附于吴。 权复以璋子阐为益州刺史,处交、益界首。丞相诸葛亮平南土, ◎《后主传》:建兴三年,丞相亮南征四郡,四郡皆平,改益州郡为建宁郡。 阐还吴,为御史中丞。 ◎《吴书》云:阐一名纬,为人恭恪,轻财爱义,有仁让之风,后疾终于家。 初,璋长子循妻,庞羲女也。先主定蜀,羲为左将军司马, 先主时为左将军。 璋时从羲启留循,先主以为奉车中郎将。 ◎洪饴孙曰:奉车中郎将,一人,建安末蜀所置。 是以璋二子之后,分在吴、蜀。

评曰:昔魏豹闻许负之言则纳薄姬与于室, ◎许负事详见《魏志·方伎传·朱建平传》。◎《史记·外戚世家》:薄太后,父吴人,姓薄氏,秦时与故魏王宗家女魏媪通,生薄姬。魏豹立为魏王,魏媪内其女于魏宫。媪之许负所相,相薄姬云:“当生天子。”豹闻许负言,心独喜,因背汉。汉使曹参等击,虏魏王豹,而薄姬输织室。汉王见薄姬有色,诏内后宫,一幸生男,后立为孝文皇帝。 ◎孔衍《汉魏春秋》曰:许负,河内温县之妇人,汉高祖封为明雌亭侯。◎臣松之以为:今东人呼母为负,衍以许负为妇人,如为有似,然汉高祖时封皆列侯,未有乡、亭之爵,疑此封为不然。 刘歆见图谶之文则名字改易, ◎《汉书·刘歆传》:初,歆以建平元年改名秀,字颍叔云。◎应劭曰:○《河图赤伏符》云: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故改名以趣也。 终于不免其身,而庆钟二主。 二主,谓汉文帝及光武也。 此则神明不可虚要, 冯本“虚”作“妄”。 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验也。而刘焉闻董扶之辞则心存益土,听相者之言则求婚吴氏, 事见《二主妃子传》。 遽造舆服,图窃神器,其惑甚矣。璋才非人雄,而据土乱世,负乘致寇, ◎《易·解卦》之辞:负且乘,致寇至,贞吝。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正义》曰:乘者,君子之器也。负者,小人之事也。施之于人,即在车骑之上而负于物也。故寇盗知其非己所有,于是竞欲夺之,故曰“负且乘,致寇至”也。 自然之理,其见夺取,非不幸也。 ◎范蔚宗论曰:刘焉睹时方艰,先求后亡之所,庶乎见几而作。夫地广则骄尊之心生,财衍则僭奢之情用,固亦恒人必至之情也。璋能闭隘养力,守案先图,尚可与岁时推移。而遽输利器,静受流斥,所谓羊质虎皮,见豺则恐,吁哉!◎常璩譔曰:刘焉器非英杰,图射侥幸,璋才非人雄,据土乱世,其见夺取,陈子以为非不幸也。昔齐侯嗤晋、鲁之使,旋蒙易乘之困。魏君贱公叔之侍人,亦受割地之辱。量才怀远,诚君子之先略也。观刘璋、曹公之侮慢法正、张松,二憾既征,同怨相济,或国家覆亡,或三分天下,古人一馈十起,辍沐挥洗,良有以也。 ◎张璠曰:刘璋愚弱而守善言,斯亦宋襄公、徐偃王之徒, ◎《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师败绩,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史记·赵世家》:徐偃王反,缪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后汉书·东夷传》序:徐夷僭号,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偃王主之。偃王处潢池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陆地而朝者三十六国。穆王后得驥騄之乘,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于是楚文王大举兵而灭之。偃王仁而无权,不忍斗其人,故致于败。◎《尸子》曰:偃王有筋而无骨,故曰偃。◎《博物志》曰:徐王妖异不常,自称偃王。穆王使楚伐之,偃王仁,不忍斗,为楚所败北。◎《汉书·人表》:徐隐王。◎师古曰:即偃王。◎弼案:徐偃王事,语多不经,谯周已有辩正,详见陈逢横《竹书纪年集证》卷二十九、梁玉绳《人表考》卷六。 未为无道之主也。张松、法正,虽君臣之义不正,然固以委名附质,进不显陈事势,若韩嵩、刘光之说刘表, ◎潘眉曰:○《刘表传》“刘光”作“刘先”。○按:先字始宗,当名“先”,此 “光”字误。 退不告绝奔亡,若陈平、韩信之去项羽,而两端携贰,为谋不忠,罪之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