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卷六十·吴书十五·贺全吕周钟离传第十五

吴书十五

三国志六十贺全吕周钟离传第十五 ◎刘咸炘曰：合传之意，评已著之，皆平东南蛮贼者，犹《蜀志》之李恢、吕凯、马忠、张嶷也。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校录：平青 复校：擎骥

70.1 贺齐

贺齐字公苗，会计山阴人也。 山阴，见《孙坚传》。 ◎虞预《晋书》曰：贺齐本姓庆氏。齐伯父纯，儒学有重名，汉安帝时为侍中，江夏太守。去官，与江夏黄琼、汉中杨厚 ◎潘眉曰：○汉中，当为“广汉”。○《后汉书》本传云：厚，广汉新都人也。○《蜀志·周群传》：舒学术于广汉杨厚。 俱公车征。避安帝父孝德皇帝讳， ◎官本《考证》曰：“帝”字为后人妄增。 改为贺氏。 ◎宋本无“氏”字，误。◎范《书·黄琼传》：琼字世英，江夏安陆人，魏郡太守香之子也。永建中，公卿多荐琼者，于是会稽贺纯、广汉杨厚俱公车征。琼至，即拜议郎。琼上疏顺帝曰：“臣前荐光禄大夫樊英、太中大夫薛包及会稽贺纯、广汉杨厚，未蒙御省。”◎范《书·李固传》：固上疏曰：“陛下拨乱龙飞，初登大位，聘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厚、会稽贺纯，策书嗟叹。”◎章怀注引谢承《书》曰：贺纯字仲真，会稽山阴人。少为博士，博极群艺，十辟公府，三举贤良方正，五征博士，四公车征，皆不就。后征拜议郎，数陈灾异，上便宜数百事，多见省纳。还江夏太守。◎《晋书·贺循传》：循字彦先，会稽山阴人。其先庆普，汉世传《礼》，世所谓庆氏学。族高祖纯，博学有重名。汉安帝时，为侍中，避安帝父讳，改为贺氏。曾祖齐，仕吴为名将。祖景，灭贼校尉。父邵，中书令，为孙晧所杀，徙家属边郡。 齐父辅，永宁长。 永宁，见《虞翻传》。 少为郡吏，守剡长。 ◎冯本、毛本“剡”作“郯”，误。◎《郡国志》：扬州会稽郡剡。◎惠栋曰：○张勃《吴录》：县有天姥岑。○李善云：剡，植琰切。◎潘眉曰：齐，会稽郡人。少为郡吏，守剡长。此剡乃会稽郡之剡县，字正作“剡”，音上冉反，与东海郡之剡县音谈者异。今本作“郯”，从邑旁，误。观下云“威震山越”，可见。◎梁章钜曰：剡即会稽郡之剡县，世所称剡中也。别本作“郯”，失之远矣。◎谢鍾英曰：○孔晔《记》：县本在江东，贺齐为剡令，移于今剡县。◎《一统志》：故城，今浙江绍兴府嵊县西南。 县吏斯从轻侠为奸， ◎官本《考证》曰：《御览》“斯”作“期”。◎朱良裘曰：斯姓，从名。然期亦姓也。◎沈家本曰：《广韵》“斯”字注中正引此文，且斯姓至今为大族，《御览》非。 齐欲治之，主簿谏曰：“从，县大族，山越所附，今日治之，明日寇至。”齐闻大怒，便立斩从。从族党遂相纠合，众千余人，举兵攻县。齐率吏民，开城门突击，大破之，威震山越。后太末、丰浦民反， ◎太末，见《虞翻传》。汉、晋志皆无丰浦。◎《郡国志》：太末县。◎刘昭注：建安四年，孙氏分立丰安县。◎沈《志》：东阳太守丰安令，汉献帝兴平二年孙氏分诸暨立。〖◎钱大昕曰：二说互异，未知孰是。〗◎《一统志》：丰安废县，在浙江金华府浦江县西南。〖今之浦江，即唐之浦阳县。〗后日之丰安、浦阳，殆即由汉末之丰浦相沿而来。准以地望，介在太末、诸暨之间，与史文相合，特地志无明文耳。 转守太末长，诛恶养善，期月尽平。

建安元年，孙策临郡， 临会稽郡也。 察齐孝廉。时王朗奔东冶， 冯本、毛本“冶”作“治”，误。东冶，见《魏志·王朗传》。 侯官长商升为朗起兵。 侯官，见《虞翻传》。 策遣永宁长韩晏领南部都尉， 此即会稽南部都尉也。会稽南部即建安郡，详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将兵讨升，以齐为永宁长。晏为升所败，齐又代晏领都尉事。升畏齐威名，遣使乞盟。齐因告喻，为陈祸福，升遂送上印绶，出舍求降。贼帅张雅，詹彊等不愿升降，反共杀升，雅称无上将军，彊称会稽太守。贼盛兵少，未足以讨，齐住军息兵。雅与女婿何雄征势两乖，齐令越人因势交构，遂致疑隙，阻兵相图。齐乃进讨，一战大破雅，彊党震惧，率众出降。

侯官既平，而建安、汉兴、南平复乱， ◎建安，见《孙权传》赤乌二年。◎胡三省曰：建安本冶县地，会稽南部都尉治焉。建安中分东侯官置建安县，用汉年号也。今建宁府地。汉兴县，沈约曰“汉末立，吴更名吴兴”。南平县亦汉末立，晋武平吴，改曰延平，时皆属南部都尉。◎《一统志》：汉兴故城，今福建建宁府浦城县治。南平故城，今福建延平府南平县西南。◎钱大昕曰：汉兴即吴兴，此别一吴兴，非乌程之吴兴也。◎梁章钜曰：汉曰汉兴，吴曰吴兴，唐曰唐兴。 齐进兵建安，立都尉府， ◎潘眉曰：立都尉府者，立会稽南部都尉府于建安也。◎洪亮吉曰：会稽都尉府，建安八年置，吴永安三年废。〖◎弼按：盖改为建安郡也。〗◎谢鍾英曰：会稽都尉府，《寰宇记》在建安县东南三百里。鍾英按，今建宁府东南三百里。 是岁八年也。 ◎何焯校增“建安”二字。◎弼按：前有“建安元年”，此不必增。 郡发属县五千兵，各使本县长将之，皆受齐节度。贼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等五人，率各万户，连屯汉兴。吴五 姓吴，名五。 六千户别屯大潭， ◎《一统志》：大潭（志），今福建建宁府建阳县治。相传古闽越王筑城于此以拒汉，下瞰溪潭，因名。◎《方舆纪要·九十七》：大潭山，山势蟠屈。 邹临六千户别屯盖竹、 ◎《一统志》：盖竹镇在建阳县南二十五里。汉建安中，贼邹临别屯盖竹，即此。◎赵一清曰：台州府黄岩县、温州府平阳县皆有盖竹山，俱非建阳之盖竹也。 大潭， “大潭”二字，何焯校衍。 同出余汗。 音干。 ◎谢鍾英曰：按当时兵势，当在今建宁府松溪县西，非鄱阳郡之余汗县。 军讨汉兴，经余汗。齐以为贼众兵少，深入无继，恐为所断，令杨松长丁蕃留备余汗。 ◎（阳） 〈杨〉松，宋本作“松阳”。松阳，见《孙晧传》天纪四年。◎潘眉曰：○杨松，晋、宋志皆作“松阳”。○李吉甫云：县有大松树，因以为名。后分章安县立，时齐为永宁长，永宁亦分章安县东瓯乡立，故云邻城。◎梁章钜曰：《虞翻传》注引《会稽典录》有节女松杨柳朱，古字“杨”、“阳”通用，益证此“杨松”为误倒也。 蕃本与齐邻城，耻见部伍，辞不肯留。齐乃斩蕃，于是军中震栗，无不用命。遂分兵留备，进讨明等，连大破之。临阵斩明，其免、当、进、御皆降。转击盖竹，军向大潭，三将又降。 ◎陈浩曰：三将，疑作“二将”，上云屯大潭、盖竹者，吴五、邹临也。 凡讨治斩首六千级，名帅尽擒，复立县邑。料出兵万人，拜为平东校尉。 平东校尉，一人，吴置。 十年，转讨上饶，分以为建平县。 上饶、建平，见《孙权传》建安十年。

十三年，迁威武中郎将， 威武中郎将，一人，吴置。 讨丹杨黟、歙。 丹杨黟、歙，俱见《孙策传》。 时武彊、叶乡、东阳、丰浦四乡先降，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九十：严州府淳安县，汉丹阳郡歙县叶乡地。孙吴析置始兴县，为新都郡治。城在今县西六十里威平镇。武彊山在遂安县西六十里，与歙之白漈诸岭相错。武彊溪在城南，源出武彊山。《水经·渐江水注》云：立始兴之府于歙之华乡。○华乡，即叶乡也。◎弼按：叶乡改名始兴，即新都郡治，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东阳郡，见《孙晧传》宝鼎元年。丰浦，见前。 齐表言以叶乡为始兴县。而歙贼帅金奇万户屯安勤山，毛甘万户屯乌聊山，黟帅陈仆、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 ◎赵一清曰：○《郡国志》注引《魏氏春秋》：歙有安勒、乌邪山，黟有林历山。○乌邪，即乌聊也。◎弼按：据此，则安勤山当做安勒山。◎《一统志》：飞布山在安徽徽州府歙县北，一名勒山，亦名主簿山。《元和志》作“布射山”，在县北二十里，即吴时金奇屯处。乌聊山在歙县城内东南隅，《元和志》谓山上有毛甘故城。林历山在徽州府黟县西南。 林历山四面壁立，高数十丈，径路危狭，不容刀楯，贼临高下石，不可得攻。军住经日， 《通鉴》“日”作“月”。 将吏患之。齐身出周行，观视型便，阴募轻捷士，为作铁戈，密于隐险贼所不备处，以戈拓斩山为缘道， ◎何焯曰：戈，当作“杙”，杙所以缘而上也，旧刻讹作“戈”，今以《水经注》校正。“斩山”字亦误，当作“堑”，以杙拓堑。不然，“拓斩”二字连文，意可通乎？◎官本《考证》曰：杙，音亦，所以缘而上也。《新安志》作“铁弋”，“以戈拓斩山”作“以戈拓堑”，无“山”字。“缘道”下《太平御览》有“道成”二字。◎潘眉曰：两“戈”字俱是“弋”字，今本讹为“戈”。考《太平御览·三百三十七》引韦昭《吴书》云“乃作铁弋”，又云“以弋拓山为道”，字正作“弋”。收弋部，不收戈部。盖弋本是攻具，《说文》“楫，弋也”，《左传·襄公十七年》“以弋抉其伤”，即此。 夜令潜上，乃多县布以援下人， ◎胡三省曰：县，读曰悬。援，于元翻，引也。 得上数百人， 《通鉴》作“得上者百余人”。 四面流布，俱鸣鼓角，齐勒兵待之。贼夜闻鼓声四合，谓大军悉已得上，惊惧惑乱，不知所为，守路备险者，皆走还依众。大军因是得上，大破仆等，其余皆降，凡斩首七千。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七十：栅源在淳安县东北四十里，吴贺齐与山越战，树栅于此，因名。 ◎《抱朴子》曰：昔吴遣贺将军讨山贼，贼中有善禁者，每当交战，官军刀剑不得拔，弓弩射矢皆还自向，辄至不利。贺将军长情有思，乃曰：“吾闻金有刃者可禁， ◎官本《考证曰：《御览》引此“吾闻”下有“雄黄胜五兵，还丹能威敌”十字。 虫有毒者可禁，其无刃之物，无毒之虫，则不可禁。彼必是能禁吾兵者也，必不能禁无刃物矣。”乃多做劲木白棓， ◎《魏志·钟会传》云：已作白棓。◎裴注云：棓，与“棒”同。 选有力精卒五千人为先登，尽捉棓。彼山贼恃其有善禁者，了不严备，于是官军以白棓击之，彼禁者果不复行，所击杀者万计。 ◎《水经·渐江水注》：孙权使贺齐讨黟、歙山贼，贼固黟之林历山，山甚峻绝，又工禁五兵。齐以铁杙椓山，升出不意，又以白棓击之，气禁不行，遂用奇功平贼。于是立始新之府于歙之华乡，令齐守之。 齐复表分歙为新定、黎阳、休阳，并黟、歙，凡六县， ◎新定、黎阳、休阳，均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胡三省曰：权分歙县为始新、新定、休阳、黎阳，并黟为六县，置新都郡。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新安郡，唐睦州是也。宋改为徽州。 权遂割为新都郡，齐为太守， ◎钱大昭曰：新都郡已见《大帝传》，此处可省。◎弼按：彼略此详，讨平山越，齐功为最，本传详述，实为得宜。 立府于始新，加偏将军。

十六年，吴郡余杭民郎稚合宗起贼，复数千人， ◎余杭，见《孙策传》。◎赵一清曰：宗，宗贼也。此言合宗起贼，盖合宗起共作贼，而章怀《后书·刘表传》注以宗党共为贼解之，非矣。 齐出讨之，即复破稚，表言分余杭为临水县。 临水，见《孙晧传》宝鼎元年注。 ◎《吴录》曰：晋改为临安。 被命诣所在， ◎《孙权传》：建安十六年，权徙治秣陵。◎被命诣所在，当诣秣陵也。 及当还郡， 还新都郡也。 权出祖道，作乐舞像。 ◎《吴书》曰：权谓齐曰：“今定天下，都中国，使殊俗贡珍，狡兽率舞，非君谁与？” ◎《尚书·益稷篇》：百兽率舞，庶尹允谐。◎《正义》曰：百兽相率而舞，鸟兽感德如此，众正官长，信皆和谐矣。 齐曰：“殿下以神武应期，廓开王业，臣幸遭际会，得驱驰风尘之下，佐助末行，效鹰犬之用，臣之愿也。若殊俗贡珍，狡兽率舞，宜在圣德，非臣所能。” 赐齐軿车骏马，罢坐住驾，使齐就车。齐辞不敢，权使左右扶齐上车，令导吏卒兵骑，如在郡仪。权望之笑曰：“人当努力，非积行累勤，此不可得。”去百余步乃旋。

十八年，豫章东部民彭才、李玉、王海等起为贼乱，众万余人。齐讨平之，诛其首恶，余皆降服。拣起精健为兵，次为县户，迁奋武将军。

二十年，从权征合肥。时城中出战，徐盛被创失矛，齐引兵拒击，得盛所失。 ◎官本《考证》曰：《御览》引此作“徐盛被创失牙，齐引兵拒击，得盛所失牙”。◎潘眉曰：《御览》引入《牙部》，不入《矛部》，今本作“矛”，误。◎赵一清曰：牙，谓牙旗也。权作黄龙大牙，见《胡综传》。 ◎《江表传》曰：权征合肥还，为张辽所掩袭于津北， 逍遥津也。 几至危殆。齐时率三千兵在津南迎权。权既入大船，会诸将饮宴，齐下席泣涕而言曰：“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日之事，几致祸败，群下震怖，若无天地， 局本“天”作“人”，误。 愿以此终身为戒。”权自前收其泪曰：“大惭！ ◎胡三省曰：权惭谢贺齐也。 谨以克心， 《通鉴》作“谨以刻心”。 非但书诸绅也。” ◎胡三省曰：○《论语》：子张问于孔子，以孔子之言书诸绅。○故以答贺齐。◎何晏《集解》：○孔曰：绅，大带也。◎《正义》曰：书之绅带，意其佩服无忽忘也。以带束腰，垂其余以为饰，谓之绅。

二十一年，鄱阳民尤突收曹公印绶，化民为贼，陵阳、始安、泾县皆与突相应。 ◎陵阳、始安、泾县，俱见《孙策传》。◎梁章钜曰：始安县本属零陵郡，属吴，甘露元年改始安县。当非此始安，且不与鄱阳相近。洪亮吉《补疆域志》丹阳郡领十六县，有陵阳、泾，无始安；《程普传》“讨宣城、泾、安吴、陵阳、春谷诸城”，《州郡志》谓“安吴，吴立”，《一统志》谓在泾县西南，因疑“始安”为“安吴”之误。如是，则三县皆为丹阳所属矣。 齐与陆逊讨破突， ◎《陆逊传》：鄱阳贼帅尤突作乱，逊往讨之。 斩首数千， 毛本“千”作“十”，误。 余党震服，丹阳三县皆降， ◎潘眉曰：三县，谓陵阳、始安、泾县也。然始安初属零陵郡，后又属始安郡，非丹阳属县也。◎弼按：据梁章钜说，“始安”为“安吴”，则皆为丹阳属县矣。 料得精兵八千人。拜安东将军，封山阴侯， 封本县侯。 出镇江上，督扶州以上至皖。 扶州，见《吕范传》。皖，见《孙坚传》。吕范，丹阳太守，治建业，督扶州以下至海。

黄武初，魏使曹休来伐，齐以道远后至，因住新市为拒。 监本“住”作“往”，误。 会洞口诸军 洞口，见《魏志·曹休传》。 遭风流溺，所亡中分，将士失色，赖齐未济，偏军独全，诸将倚以为势。

齐性奢绮，尤好军事，兵甲器械极为精好，所乘船雕刻丹镂，青盖绛襜，干橹戈矛，葩瓜文画， 宋本“瓜”作“爪”。 弓弩矢箭，咸取上材，蒙冲斗舰之属，望之若山。休等惮之，遂引军还。迁后将军，假节，领徐州牧。

初，晋宗为戏口将，以众叛如魏，还为蕲春太守，图袭安乐，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七十六：安乐玑在武昌县。 取其保质。权以为耻忿，因军初罢，六月盛夏，出其不意，诏齐督麋芳、鲜于丹等袭蕲春， 毛本“蕲”作“斩”，误。 遂生虏宗。 互见《孙权传》黄武二年，又见《胡综传》。 后四年卒， 当卒于黄武六年。 子达及弟景皆有令名，为佳将。 景子邵传见卷六十五。 ◎《会稽典录》曰：景为灭贼校尉， 灭贼校尉，一人，吴置。 御众严而有恩，兵器精饰，为当时冠绝，早卒。达颇任气，所多犯忤，故虽有征战之劳，而爵位不至，然轻财贵义，胆烈过人。子质，位至虎牙将军。 ◎洪饴孙曰：虎牙将军，一人，第三品。 景子邵，别有传。 ◎赵一清曰：此六字是承祚本书，非注也。

70.2 全琮

全琮字子璜，吴郡钱唐人也。 钱唐，见《孙坚传》。 父柔，汉灵帝时举孝廉，补尚书郎右丞， ◎《续百官志》：尚书左、右丞各一人，四百石。◎《魏志·武纪》建安十八年注有尚书左丞潘勖，此传“郎”字疑衍。◎赵一清曰：此有脱误。 董卓之乱，弃官归，州 归扬州也。 辟别驾从事，诏书就拜会稽东部都尉。 会稽东部都尉，见《张纮传》。 孙策到吴，柔举兵先附，策表柔为丹阳都尉。 丹阳都尉，见《程普传》。 孙权为车骑将军，以柔为长史，徙桂阳太守。 桂阳郡，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柔尝使琮赍米数千斛到吴，有所市易。琮至，皆散用，空船而还。柔大怒，琮顿首曰：“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县之患，故便振赡，不及启报。”柔更以奇之。 ◎徐众《评》曰： ◎赵一清曰：众，当作“爰”。 《礼》，子事父无私财，又不敢私施，所以避尊上也。弃命专财而以邀名，未尽父子之礼。◎臣松之以为：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琮辄散父财，诚非子道，然士类县命，忧在旦夕，权其轻重，以先人急，斯亦冯谖市义、 ◎毛本“谖”作“媛”，误。《史记》作“冯驩”。◎《战国策》云：孟尝君使冯谖收责于薛，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长驱到齐，孟尝君曰：“以何市而反？”冯谖曰：“窃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 汲黯振救之类， ◎《史记·汲黯列传》：汲黯字长孺，濮阳人也。河南失火，延烧千余家，上使黯往视之。反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也。臣过河南，河南贫人伤水旱万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谨以便宜持节发河南仓粟，以振贫民。臣请归节，伏矫制之罪。”上贤而释之。 全谓邀名，或负其心。 是时中州士人避乱而南，依琮居者以百数，琮倾家给济，与共有无，遂显名远近。后权以为奋威校尉， 奋威校尉，一人，吴置。 授兵数千人，使讨山越。因开募召，得精兵万余人，出屯牛渚， 牛渚，见《孙策传》。 稍迁偏将军。

建安二十四年，刘备将关羽围樊、襄阳，琮上疏陈羽可讨之计，权时已与吕蒙阴议袭之，恐事泄，故寝琮表不答， 吕蒙诡对陆逊，孙权不答全琮，军事尚密，不得不尔。 及禽羽，权置酒公安，顾谓琮曰：“君前陈此，孤虽不相答，今日之捷，抑亦君之功也。”于是封阳华亭侯。 当时无阳华地名，阳华疑为阳羡之误。黄武元年，琮进封钱唐侯，遂封孙邵为阳羡侯，见《孙权传》黄武四年注引《吴录》。郝经《续书》“阳华”作“新华”。

黄武元年，魏以舟军大出洞口， 洞口，见《魏志·曹休传》。 权使吕范督诸将拒之，军营相望。敌数以轻船钞击，琮常带甲仗兵，伺候不休。倾之，敌数千人出江中，琮击破之，枭其将军尹卢。 互见《孙权传》黄武元年。 迁琮绥南将军， ◎胡三省曰：绥南将军，吴所创置。 进封钱唐侯。四年，假节，领九江太守。

七年，权到皖，使琮与辅国将军陆逊击曹休，破之于石亭。 石亭，见《魏志·明纪》太和二年。 是时丹阳、吴、会 吴郡、会稽也。 山民复为寇贼，攻没属县，权分三郡险地为东安郡， 三郡解见《孙权传》黄武五年。 琮领太守。 ◎《吴录》曰：琮时治富春。 富春，见《孙坚传》。 至，明赏罚，招诱降附，数年中，得万余人。权召琮还牛渚，罢东安郡。 ◎据《孙权传》，黄武五年秋，置东安郡，七年春罢，皆在破曹休石亭之前，此传盖追书之也。破曹休于石亭在黄武七年八月，《魏志·明纪》在太和二年九月。◎钱大昕曰：盖琮从陆逊击曹休在罢郡还牛渚之后，此传于破曹休下始叙分置东安郡云云，失其次矣。 ◎《江表传》曰：琮还，经过钱唐，脩祭坟墓，麾幢节盖，曜于旧里，请会邑人平生知旧、宗族六亲，施散惠与，千有余万，本土以为荣。 黄龙元年，迁卫将军、左护军、徐州牧， ◎《吴书》曰：初，琮为将甚勇决，当敌临难，奋不顾身。及作督帅，养威持重，每御军，常任计策，不营小利。◎《江表传》曰：权使子登出征，已出军，次于安乐， 安乐，见《贺齐传》。 群臣莫敢谏。琮密表曰：“古来太子未尝偏征也，故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今太子东出，非古制也， ◎《左传·闵公二年》：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谏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帅师。” 臣窃忧疑。”权即从之，命登旋军，议者咸以为琮有大臣之节也。 ◎姜宸英曰：《通语》谓琮阿附鲁王，则谏太子出征，未为实录。◎赵一清曰：盖不欲其获兵权及有功耳，琮真奸臣也。◎弼按：此为孙登之事，非孙和之事，姜、赵皆以后事推测前事，误矣。 尚公主。 琮尚公主即鲁班，前配周瑜之子循，循死，后配琮，即所谓全公主也。鲁班与孙峻私通，见《孙峻传》。

嘉禾二年，督步骑五万征六安， 六安，见《孙坚传》。 六安民皆散走，诸将欲分兵捕之。琮曰：“夫乘危徼幸，举不百全者，非国家大体也。今分兵捕民，得失相半，岂可谓全哉？纵有所获，犹不足以弱敌而副国望也。如或邂逅，亏损非小，与其获罪，琮宁以身受之，不敢徼功以负国也。” ◎《孙权传》：嘉禾二年，全琮征六安，不克。嘉禾六年，全琮袭六安，不克。◎赤乌四年，琮略淮南，决芍陂，烧安成邸阁，收其人民，亦见《孙权传》。

赤乌九年，迁右大司马、左军师。为人恭顺，善于承颜纳规，言辞未尝切迕。初，权将围朱崖及夷州， 围，疑作“图”。朱崖，见《孙权传》赤乌五年。夷州，见《孙权传》黄龙二年。 皆先问琮，琮曰：“以圣朝之威，何向而不克？然殊方异域，隔绝障海， ◎赵一清曰：障，当作“瘴”。《说文》无“瘴”字，古叚“障”为之。◎潘眉曰：障，古“瘴”字。《陆胤传》“苍梧、南海，岁有旧风障气之害”。通作“鄣”，《魏志·公孙瓒传》云“日南鄣气”，《后汉书》作“瘴”，俗字也。 水土气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转相污染，往者惧不能反，所获何可多致？猥亏江岸之兵，以冀万一之力，愚臣犹所不安。”权不听。军行经岁，士众疾疫死者十有八九，权深悔之。后言次及之，琮对曰：“当是时，群臣有不谏者，臣以为不忠。”

琮既亲重， ◎赵一清曰：○《御览》卷七百十引《吴书》曰：全琮年高，赐以履杖。 宗族子弟并蒙宠贵，赐累千金， 琮阿附鲁王霸，见《孙和传》注引殷基《通语》。琮子寄阿附鲁王，见《陆逊传》。 然犹谦虚接士，貌无骄色。十二年卒， ◎《孙权传》：赤乌十年正月，全琮卒。◎钱大昭曰：“二”字疑误。 子怿嗣。后袭业领兵，救诸葛诞于寿春，出城先降，魏以为平东将军，封临湘侯。 长沙郡治临湘，见《蜀志·先主传》建安十三年。 怿兄子祎、仪、静等亦降魏，皆历郡守、列侯。 ◎赵一清曰：全琮诸孙无名静者，此是因孙静之孙曰弥、曰曼同降，而误写入耳。弥、曼二人见《晋书·文帝纪》，而纪云“全端兄子祎及仪等奉其母来奔，仪兄静时在寿春，用钟会计作祎、仪书以谲静，静兄弟五人帅其众来降”，亦误也。《魏志·钟会传》作“密为辉、仪书，使亲信入城告怿，怿开东门出降”，《诸葛诞传》亦作“全怿”，则“静”字为误无疑。◎弼按：赵说全误，解在《魏志·钟会传》。 ◎《吴书》曰：琮长子绪，幼知名。奉朝请，出授兵，稍迁扬武将军、牛渚督。孙亮即位，迁镇北将军。东关之役，绪与丁奉建议引兵先出，以破魏军，封一子亭侯，年四十四卒。次子寄，坐阿党鲁王霸赐死。小子吴，孙权外孙，封都乡侯。

70.3 吕岱

吕岱字定公，广陵海陵人也。 海陵，见《魏志·张辽传》。 为郡县吏，避乱南渡。孙权统事，岱诣幕府， 幕府，解见《魏志·袁绍传》。 出守吴丞。 ◎吴县之丞也。◎《续百官志》：县丞，一人，署文书，典知仓狱。 权亲断诸县仓库及囚系，长、丞皆见， 县长、县丞皆见也。 岱处法应问，甚趁权意，召署录事， 将军府之录事也。 出补余姚长， 余姚，见《孙策传》。 召募精健，得千余人。会稽东冶 冯本“冶”作“治”，误。 五县贼吕合、秦狼等为乱， 互见《蒋钦传》。 权以岱为督军校尉，与将军蒋钦等将兵讨之，遂禽合、狼，五县平定，拜昭信中郎将。 昭信中郎将，一人，吴置。 ◎《吴书》曰：建安十六年，岱督郎将尹异等，以兵二千人西诱汉中贼帅张鲁到汉兴寋城， 汉兴郡，见《魏志·张既传》注引《三辅决录注》。寋，音蹇，见《尔雅》。 鲁嫌疑断道，事计不立，权遂召岱还。

建安二十年，督孙茂等十将从取长沙三郡。 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也。 又安成、 ◎《郡国志》：荆州长沙郡安城。◎惠栋曰：《前志》及《州郡志》皆作“成”。◎王先谦曰： “成”、“城”通作。三国吴改属安城郡。◎洪亮吉曰：○王烈之《安城记》：县有两乡，汉县理西乡，吴县理东乡。◎弼按：安成郡治安成，见《孙晧传》宝鼎二年。 攸、 见《蜀志·黄忠传》。 永新、 ◎洪亮吉曰：永新，吴宝鼎二年分庐陵县立。◎谢鍾英曰：○永新，沈《志》 “吴立，属安成”，《寰宇记》“吴宝鼎中分庐陵立”。○鍾英按：据《吕岱传》，永新为汉末所置，洪氏从乐史说，非也。○《方舆纪要》：今江西吉安府永新县西三十五里。 茶陵 茶陵，见《孙权传》赤乌八年。 四县吏共入阴山城， ◎《郡国志》：荆州桂阳郡阴山。◎《宋书·州郡志》：湘东太守阴山令。阴山乃汉旧县，而属桂阳。吴湘东郡有此阴山县，疑是吴所立。◎《水经注》：湘水东北过阴山县西，洣水从东南来注之。◎《一统志》：今湖南长沙府攸县西北六十里。 合众拒岱，岱攻围，即降，三郡克定。 长沙、零、桂也。 权留岱镇长沙。安成长吴砀及中郎将袁龙等首尾关羽，复为反乱；砀据攸县，龙在醴陵。 醴陵，见《顾雍传》。 权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攸，砀得突走。岱攻醴陵，遂禽斩龙。 ◎蒋超伯曰：吴砀、袁龙皆蜀汉纯臣，前将军之心膂也，急宜表而出之。 迁庐陵太守。 庐陵郡，见《孙策传》。

延康元年，代步骘为交州刺史。到州，高凉贼帅钱博乞降， ◎《郡国志》：交州合浦郡高凉。◎刘昭注：建安二十五年孙权立高粱郡。〖◎马与龙曰：《吴志》、《宋志》皆作“高凉”， “凉”、“梁”声近致讹。〗◎《宋书·州郡志》：高凉太守，二汉有高凉县，属合浦。汉献帝建安二十三年，吴分立，治思平县。◎《御览》卷一百七十二引《南越志》云：高凉本合浦县也，吴建安十六年，衡毅、钱博拒步骘于高安峡，毅投水死，博与其属亡于高凉。吕岱为刺史，博既请降，承制以博为高凉都尉，于是置郡焉。◎侯康曰：传言延康元年，即建安二十五年也。盖衡毅死于建安十六年，而钱博降于建安二十五年，是时始置郡，《宋书·州郡志》系之汉建安二十三年，非。《续汉志》注亦作二十五年。《寰宇记·岭南道》“交州”条下云钱博乞降，多送金银赎其罪。◎吴增僅曰：《南越志》与《吴志·吕岱传》合，则郡为建安二十五年置也。惟《晋志》又云汉桓帝分交趾立高兴，灵帝改曰高凉。沈《志》云吴又分合浦立高兴郡。曰又置者，明先有此郡也。疑桓帝初置高兴，灵帝改名高凉，后为夷贼残破，其郡遂废。建安二十五年，吕岱到州，贼帅既降，于是复置高凉。孙晧初年，广州新置，于是又分合浦立高兴。《晋志》序例云归命侯置郡十二，其一宜都。宜都为刘氏所置，史志俱详，未应《晋志》舛误至此；此“宜都”疑“高兴”误文也。〖吴氏尚有说，见后。〗◎谢鍾英曰：○据《吕岱传》，是延康元年高凉为合浦西部都尉，则沈《志》谓建安二十三年吴置高凉郡者，误也。《晋志》高凉郡吴置，今姑仍之，然置郡之年不可考矣。○《投荒录》：高凉郡土厚而山环绕，高而稍凉，故以为名。◎洪亮吉曰：○沈《志》：高凉郡治恩平。○《一统志》：恩平，今广东肇庆府恩平县北。 岱因承制以博为高凉西郡都尉。 宋本“郡”作“部”。 又郁林夷贼 郁林，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攻围郡县，岱讨破之。是时桂阳、浈阳贼王金 ◎《郡国志》：荆州桂阳郡浈阳。◎苏林云：浈，音摚柱之摚，音丈庚反。◎王先谦曰：吴改属始兴郡。◎《一统志》：今广东韶州府英德县治。 合众于南海界上， 南海郡治番禹，见《孙晧传》天纪三年。 首乱为害。权又诏岱讨之，生缚金，传送诣都，斩首获生凡万余人。 ◎侯康曰：○《寰宇记》“交州”条下云：时桂阳、浈阳、中宿、临贺、荔浦、冯乘、谢水诸城贼王金、黄肃、梅伊、梅常、陈尤等蜂起，劫掠州郡。权诏岱讨之，岱自讨金，将军曹枉、翟阳讨尤，遂生获金等，斩之。 迁安南将军，假节，封都乡侯。

交阯太守士燮卒， 燮卒于黄武五年。 权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 九真郡,见《孙晧传》建衡三年。 以校尉陈时代燮。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 ◎互见《孙权传》黄武五年，又见《士燮传》。◎赵一清曰：《晋书·地理志》：黄武五年，割南海、苍梧、郁林三郡，立广州；交趾、日南、九真、合浦四郡，为交州。○据此，“三”当作“四”，“四”当作“三”。又《晋志》云“分交州之南海、苍梧、郁林、高凉四郡立广州”，则海东亦四郡也。高凉为吴所立，此但数汉旧郡，故以四为三。◎吴增僅曰：《吕岱传》海南三郡，海东四郡，此七郡即交趾、日南、九真、合浦、南海、苍梧、郁林也，惟无高凉郡。高凉郡置于汉末，而传乃云“七郡百蛮，云合响应”，似吴初已省高凉。然《薛综传》黄武中综上疏云“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贼，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摄八郡，治高凉者，假其威权，庶可补复”云云，《陆胤传》“赤乌十一年，高凉渠帅黄吴等降”云云，是吴初郡实未省，盖因高凉本分合浦所置，仍举汉之旧郡以为言也。 遣良与时南入，而徽不承命，举兵戍海口以拒良等。岱于是上疏请讨徽罪，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或谓岱曰：“徽藉累世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虞吾之卒至， 卒，读曰猝。 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固守，七郡百蛮，云合响应，虽有智者，谁能图之？”遂行，过合浦， 合浦，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 与良俱进。徽闻岱至，果大震怖，不知所出，即率兄弟六人肉袒迎岱，岱皆斩送其首。 详见《士燮传》。 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吏民攻岱，岱奋击，大破之， ◎林国赞曰：据《士燮传》，桓治攻徽，徽伏诛后，无攻岱事。此传云治攻岱，岱破之，则易攻徽为攻岱，其误甚矣。◎弼按：攻徽在前，攻岱在后，本为两事，不得以《士燮传》未载此事，遽指陈《志》为误也。 进封番禹侯。于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岱既定交州，复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又遣从事南宣国化，暨徼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 ◎《郡国志》：交州日南郡象林。◎刘昭注：今之林邑国。◎李兆洛云：○在占城西北。◎《晋书·四夷传》云：扶南去林邑三千余里，在大海湾中。其境广袤三千里，王本女子，字叶柳，有外国人混溃击降之，纳以为妻，而据其国。后裔衰微，其将范寻复世王扶南矣。武帝时，频来贡。◎丁谦曰：扶南，即古狼躶国，《北史》谓其国在林邑西南三千余里，方位较合，盖即今暹罗国地无疑。◎《晋书·四夷传》又云：林邑国本汉象林县，马援铸铜柱处也，去南海三千里。后汉时，功曹区姓有子曰连，杀令自立为王，其后王嗣绝，外孙范雄代立其国，太康中始来贡。◎丁谦曰：林邑，即越南所都富春地，古为越裳，汉置日南郡象林县，晋改林邑。◎《南齐书·夷貊传》云：扶南国在日南之南大海西湾〖原作“蛮”，误。〗中，广袤三千余里，有大江水西流入海。其先有女人名柳叶为王，为激国人混填所征服，因以为妻，王其国。子孙相传，至吴、晋时国乱，别立大将范寻为王，自是时通职贡。◎丁谦曰“扶南在日南郡南海西大湾中，〖今通称暹罗湾。〗即今暹罗及柬埔寨地，大江西流入海”，语似有误。《南史》作“有大江广十里，从西流东入海”，方为正确。盖此指湄公河发源于四川西北土司境，名沧澜江，历云南至老挝，乃由暹罗北界东流至法属西贡地入海。◎胡三省曰：扶南在海大湾中，北距日南七千里。林邑国本汉象林县地，直交趾海行三千里。堂明即道明国，在真腊北。徼，吉吊翻。◎弼按：《水经·温水注》载林邑事极详，文繁未录。 权嘉其功，进拜镇南将军。

黄龙三年，以南土清定，召岱还屯长沙沤口。 沤口，见《步骘传》。 ◎王隐《交广记》曰：吴后复置广州，以南阳滕脩为刺史。或语脩虾须长一丈，脩不信。其人后故至东海，取虾须长四丈四尺，封以示脩，脩乃服之。 会武陵蛮夷蠢动，岱与太常潘濬共讨定之。 ◎《孙权传》：黄龙三年二月，遣太常潘濬讨武陵蛮夷。嘉禾三年，事毕，还武昌。 嘉禾三年，权令岱领潘璋士众，屯陆口， ◎《潘璋传》：璋备陆口，嘉禾三年卒。 后徙蒲圻。 ◎《晋书·地理志》：长沙郡蒲圻。〖原误作“沂”。〗◎《宋书·州郡志》：江夏太守蒲圻，晋武帝太康元年立，本属长沙。◎胡三省曰：○《水经注》：陆水出长沙下隽县西，迳蒲圻县北，又迳蒲山，北入大江，谓之陆口。江水又迳蒲山北，对蒲洲，洲头即蒲圻县治。○《武昌志》曰：蒲山今在嘉鱼县境，盖蒲圻县初置于此。○宋白曰：蒲圻县，汉沙羡县地，吴黄武二年于沙羡县置蒲圻县，在荆江口，因湖以称，故曰蒲圻。◎《寰宇记》：吴黄武二年置，在兢江口。◎《一统志》：蒲圻故城，在湖北武昌府嘉鱼县西南。三国吴置屯，晋太康初置县，隋移县于鲍口，而此城废。鲍口，即今治也。◎洪亮吉曰：○蒲圻，吴黄武五年分沙羡立。○《元和郡县志》：因蒲圻湖以名。◎谢鍾英曰：○按《吕岱传》，潘濬卒，岱代濬领荆州文书，与陆逊并在武昌，故督蒲圻。陆逊卒，分武昌为二部，岱督右部，自武昌上至蒲圻，是蒲圻吴属武昌。洪氏从沈《志》隶长沙，非也。○《元和郡县志》：吴大帝分沙羡立。○宋白曰：黄武二年立，在荆江口。○《方舆纪要》：今武昌府蒲圻县北。◎吴增僅曰：据《寰宇记》，黄武二年分沙羡置，属长沙，吴于此置督，为重镇。据沈《志》，晋太康元年立。疑吴末所废，至晋复立。 四年，庐陵贼李桓、路合，会稽东冶贼随春，南海贼罗厉等一时并起，权复诏岱督刘纂、唐资等 宋本“资”作“咨”，后文亦作“咨”，此误。 分部讨击。春即时首降，岱拜春偏将军，使领其众，遂为列将；桓、厉等皆见斩获，传首诣都。 互见《孙权传》嘉禾三年、四年、五年，赤乌元年。 权诏岱曰：“厉负险之乱，自致枭首；桓凶狡反覆，已降复叛。前后讨伐，历年不禽， 自嘉禾三年至赤乌元年始平。 非君规略，谁能枭之？忠武之节，于是益著。元恶既除，大小震慑，其余细类，扫地族矣。自今已去，国家永无南顾之虞，三郡晏然， 庐陵、会稽、南海三郡也。 无怵惕之惊，又得恶民以供赋役，重用叹息。赏不踰月，国之常典，制度所宜，君其裁之。” ◎《孙权传》：赤乌元年，吕岱讨庐陵贼毕，还陆口。

潘濬卒， 潘濬赤乌二年卒。 岱代濬领荆州文书，与陆逊并在武昌， ◎《陆逊传》：黄武元年，逊领荆州牧。◎《孙权传》：黄龙元年，征陆逊辅太子登，掌武昌留事。◎《潘濬传》：濬与陆逊俱驻武昌，共掌留事。◎据诸传所载，是岱代濬领荆州文书也，非领荆州牧也。下文张承书亦云“文书鞅掌”，可证。 故督蒲圻。 ◎赵一清曰：故，当作“改”。◎弼按：陆口、蒲圻皆为吕岱屯地，故仍督屯地也，“故”字不误。 顷之，廖式作乱，攻围城邑， 互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零陵、苍梧、郁林诸郡搔扰，岱自表辄行，星夜兼路。权遣使追拜岱交州牧，及遣诸将唐咨等骆驿相继，攻讨一年，破之，斩式及遣诸所伪署临贺太守费杨等， 临贺郡，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并其支党，郡县悉平。 ◎胡三省曰：当方面者，当如吕岱；委人以方面者，当如孙权。 复还武昌。时年已八十， 赤乌三年，岱年八十。 然体素精勤，躬亲王事。奋威将军张承与岱书曰：“昔旦、奭翼周， 周公旦，召公奭。 《二南》作歌， 《周南》、《召南》也。 今则足下与陆子也。忠勤相先，劳谦相让，功以权成，化与道合，君子叹其德，小人悦其美。加以文书鞅掌，宾客终日，罢不舍事，劳不言倦，又知上马辄自超乘，不由跨蹑，如此，足下过廉颇也， ◎《史记·廉颇传》：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赵使者既见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 何其事事快也！《周易》有之，礼言恭，德言盛，足下何有尽此美邪？”及陆逊卒， 陆逊赤乌八年卒。 诸葛恪代逊，权乃分武昌为两部，岱督右部，自武昌上至蒲圻。迁上大将军，拜子凯副军校尉，监兵蒲圻。 吕岱附鲁王霸，见《孙和传》注引殷基《通语》。 孙亮即位，拜大司马。 ◎《孙奋传》诸葛恪上齐王笺云：大司马吕岱，亲受先帝诏敕，辅导大王。

岱清身奉公，所在可述。初在交州，历年不饷家，妻子饥乏。权闻之叹息，以让群臣曰： “吕岱出身万里，为国勤事，家门内困，而孤不早知。 ◎官本《考证》曰：《御览》无“门”字。 股肱耳目，其责安在？”于是加赐钱米布绢，岁有常限。

始岱亲近吴郡徐原， 徐原事见《陆瑁传》。 慷慨有才志，岱知其可成，赐巾褠， ◎胡三省曰：○《释名》：巾，谨也。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言当自谨脩于四教。褠，单衣。汉、魏以来，士庶以为礼服。褠，古侯翻。 与共言论，后遂荐拔，官至侍御史。原性忠壮，好直言，岱时有得失，原辄谏诤，又公论之。 ◎胡三省曰：公然于众中论其得失。 人或以告岱，岱叹曰：“是我所以贵德渊者也。”及原死，岱哭之甚哀，曰：“德渊，吕岱之益友， ◎《论语》：孔子曰：“益者三友。” 今不幸， ◎《论语》曰：不幸短命死矣。 岱复于何闻过？”谈着美之。

太平元年，年九十六卒。 ◎九月己丑卒，见《孙亮传》。◎周寿昌曰：岱卒于孙亮即位之五年，岱长权二十岁。 子凯嗣。遗令殡以素棺，疏巾布褠， 冯本作“疏布巾褠”。 葬送之制，务从约俭， 宋本作“俭约”。 凯皆奉行之。

70.4 周鲂

周鲂 ◎胡三省曰：鲂，符方翻。 字子鱼，吴郡阳羡人也。 阳羡，见《孙权传》卷首。 少好学，举孝廉，为宁国长， 宁国，见《孙权传》赤乌十三年。 转在怀安。 怀安，见《吕范传》。 钱唐大帅彭式等 冯本“帅”作“师”，误。 蚁聚为寇，以鲂为钱唐侯相， 黄武元年，全琮封钱唐侯。 旬月之间，斩式首及其支党，迁丹杨西部都尉。 ◎《程普传》：后徙丹阳都尉，居石城。◎石城在丹阳郡之西，当即丹阳西部都尉治所也。 黄武中，鄱阳大帅彭绮作乱， ◎互见《孙权传》黄武四年、六年。◎蒋超伯曰：汉季称贼渠为大帅，如彭式、彭绮是也。◎绮事别见《魏志·刘放传》注。 攻没属城，乃以鲂为鄱阳太守，与胡综戮力致讨， ◎官本《考证》曰：《御览》“综”下有“等”字。◎官本“致”作“攻”。 遂生禽绮，送诣武昌，加昭义校尉。 昭义校尉，一人，吴置。 被命密求山中旧族名帅 ◎胡三省曰：所谓山越宗帅也。 为北敌所闻知者，令谲挑魏大司马扬州牧曹休。 ◎胡三省曰：魏扬州止得汉之九江、庐江二郡地，而江津要害之地，多为吴所据。 鲂答，恐民帅小丑，不足杖任，事或漏泄，不能致休，乞遣亲人赍笺七条以诱休： ◎此黄武七年、魏太和二年事。◎何焯曰：谲休七条，凡鄙寡要，何事尘秽简牍？人才如鲂，即传可以不立，此与《胡综传》所载伪为吴质三表，岂故铺陈其事，以见吴人智略本疏，好行小慧，君臣皆草窃一时邪？◎刘咸炘曰：何说前隘后凿。鲂事于吴重要，自不可不书，史岂当止书人才高者耶？此笺自当书，亦非别有讥意，但失于不删省耳。◎弼按：石亭之役，曹休大败，设无贾逵之援，休几不免。兵家谲诈，多建奇功，鲂之七笺，休果堕计，史文备载，不为无故也。

其一曰：“鲂以千载徼幸，得备州民， 吴郡隶扬州，故城州民、 远隔江州，敬恪未显，瞻望云景，天寔为之。精诚微薄，名位不昭，虽怀焦渴，曷缘见明？狐死首丘，人情恋本， ◎《礼记·檀弓上》：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郑注：正丘首，正首丘也。 而逼所制，奉觌礼违。每独矫首西顾，未尝不寤寐劳叹，展转反侧也。今因隙穴之际，得陈宿昔之志，非神启之，岂能致此！不胜翘企，万里托命。谨遣亲人董岑、邵南等托叛奉笺。时事变故，列于别纸，惟明公君侯垂日月之光，照远民之趣，永令归命者有所戴赖。”

其二曰：“鲂远在边隅，江汜分绝，恩泽教化，未蒙抚及，而于山谷之间，遥陈所怀，惧以大义，未见信纳。夫物有感激，计因变生，古今同揆。鲂仕东典郡，始愿已获，铭心立报，永矣无贰。 矣，疑作“矢”。 岂图顷者中被横谴，祸在漏刻，危于投卵，进有离合去就之宜，退有诬罔枉死之咎，虽志行轻微，存没一节，顾非其所，能不怅然！敢缘古人，因知所归，拳拳输情，陈露肝膈。乞降春天之润，哀拯其急，不复猜疑，绝其委命。事之宣泄，受罪不测，一则伤慈损计，二则杜绝向化者心，惟明使君远览前世，衿而愍之，留神所质，速赐秘报。鲂当候望举动，俟须向应。” 俟，疑作“事”。向，当作“响”。

其三曰：“鲂所代故太守广陵王靖，往者亦以郡民为变，以见谴责。靖勤自陈释，而终不解，因立密计，欲北归命，不幸事露，诛及婴孩。鲂既目见靖事，且观东主一所非薄，婳不复厚， ◎或曰：○婳，呼麦、乎麦二切。○《说文》云：静好也。 虽或暂舍，终见翦除。今又令鲂领郡者，是欲责后效，必杀鲂之趣也。虽尚视息，忧惕焦灼，未知躯命，竟在何时。人居世间，犹白驹过隙，而常抱危怖，其可言乎！惟当陈愚，重自披尽， 冯本、官本“惟”作“推”，误。 惧以卑贱，未能采纳，愿明使君小垂详察， 宋本“小”作“少”。 忖度其言。今此郡民，虽外名降首， 是时获鄱阳贼帅彭绮。 而故在山草， 后文所谓“山栖草藏”也。 看伺空隙，欲复为乱；为乱之日，鲂命讫矣。东主顷者潜部分诸将，图欲北进，吕范、孙韶等入淮，全琮、朱桓趋合肥，诸葛瑾、步骘、朱然到襄阳，陆议、潘璋等讨梅敷。 梅敷，见《孙权传》延康元年。 东主中营自掩石阳， 石阳，见《魏志·文聘传》。 别遣从弟孙奂 孙奂，孙坚季弟孙静子也。 治安陆城，修立邸阁， 安陆，见《魏志·蒋济传》。邸阁，解见《魏志·王基传》。 辇赀运粮，以为军储；又命诸葛亮进指关西，江边诸将无复在者，才留三千所兵守武昌耳。 ◎蒋超伯曰：“所”、“许”古字通，见《说文》。 若明使君以万兵从皖南首江渚，鲂便从此率厉属民，以为内应。此方诸郡，前后举事，垂成而败者，由无外援使其然耳。若北军临境，传檄属城，思咏之民，谁不企踵？愿明使君上观天时，下察人事，中参蓍龟，则足昭往事之不虚也。”

其四曰：“所遣董岑、邵南少长家门，亲之信之，有如儿子。是以特令赍笺，托叛为辞，目语心计，不宣唇齿；骨肉至亲，无有知者。又已敕之到州，当言往降，欲北叛来者，得传之也。鲂建此计，任之于天，若其济也，则有生全之福；邂逅泄漏，则受夷灭之祸。常中夜仰天，告誓星辰，精诚之微，岂能上感？然事急孤穷，惟天是诉耳。遣使之日，载生载死，形存气亡，魄爽恍惚。私恐使君未深保明，岑、南二人，可留其一，以为后信。一赍教还，教还故当言悔叛还首。东主有常科，悔叛还者，皆自原罪。如是彼此俱塞，永无端原。县命西望，涕笔俱下。”

其五曰：“鄱阳之民，实多愚劲，帅之赴役，未即应人，倡之为变，闻声响抃。今虽降首，盘节未解，山栖草藏，乱心犹存；而今东主图兴大众，举国悉出，江边空旷，屯坞虚损，惟有诸刺奸耳。若因是际而骚动此民，一旦可得便会；然要恃外援，表里机牙，不尔以往，无所成也。今使君若从皖道进住江上，鲂当从南对岸历口为应。 ◎历口，地未详。曹休由庐江郡皖县进兵，即今日安庆府怀宁县，南岸为丹阳郡石城县，在今池州府贵池县西，意历口或在此。◎《方舆纪要》卷二十七：贵池县城西五里，有池口河，其东源出石埭县西百六十里之栎山。◎《一统志》作“历山”。所谓历口，未知即池口否？然无佐证，不敢臆断也。 若未径到江岸，可住百里上， ◎赵一清曰：○百里，洲名也。○《水经·江水注》：枝江县旧治沮中，后移出百里洲西，去郡一百六十里。县左右有数十洲，槃布江中，其百里洲最大，中有桑田甘果，映江依洲。◎弼按：此百里当指皖县百里上，非谓枝江县之百里洲也。下文 “令此间民知北军在彼”，谓鄱阳郡民也。若远在上游枝江之百里洲，鄱阳之民何得知之？ 令此间民知北军在彼，即自善也。此间民非苦饥寒而甘兵寇，苦于征讨，乐得北属，但穷困举事，不时见应，寻受其祸耳。如使石阳及青、徐诸军，首尾相衔，牵缀往兵，使不得速退者，则善之善也。鲂生在江、淮，长于时事，见其便利，百举百捷，时不再来，敢布腹心。”

其六曰：“东主致恨前者不拔石阳， ◎《孙权传》：黄武五年秋七月，权闻魏文帝崩，征江夏，围石阳，不克而还。 今此后举，大合新兵，并使潘濬发夷民，人数甚多。闻豫设科条，当以新羸兵置前，好兵在后。攻城之日，云欲以羸兵填堑，使即时破，虽未能然，是事大趣也。私恐石阳城小，不能久留往兵，明使君速垂救济，诚宜疾密。王靖之变，其鉴不远。今鲂归命，非复在天，正在明使君耳。若见救以往，则功可必成；如见救不时，则与靖等同祸。前彭绮时，闻旌麾在逢龙， 逢龙，见《魏志·臧霸传》。 此郡民大小欢喜，并思立效。若留一月日间，事当大成，恨去电速，东得增众专力讨绮，绮始败耳。愿使君深察此言。”

其七曰：“今举大事，自非爵号无以劝之。乞请将军、侯印各五十纽，郎将印百纽，校尉、都尉印各二百纽，得以假授诸魁帅，奖励其志，并乞请幢麾数十，以为表帜，使山兵吏民目瞻见之，知去就之分已决，承引所救画定。又彼此降叛，日月有人，阔狭之间，辄得闻知。今之大事，事宜神密，若省鲂笺，乞加隐秘。伏知智度有常，防虑必深，鲂怀忧震灼，启事蒸仍， 蒸仍，未详。 乞未罪怪。”

鲂因别为密表曰：“方北有逋寇，固阻河洛，久稽王诛，自擅朔土，臣曾不能吐奇举善，上以光赞洪化，下以输展万一，忧心如捣，假寐忘寝。圣朝天覆，含臣无效，猥发优命，敕臣以前诱致贼休，恨不如计。令于郡界求山谷魁帅为北贼所闻知者，令与北通。臣伏思惟，喜怖交集，窃恐此人不可卒得，假使得之，惧不可信，不如令臣谲休，于计为便。此臣得以经年之冀愿，逢值千载之一会，辄自督竭，竭尽顽蔽，撰立笺草以诳诱休者，如别纸。臣知无古人单复之术， ◎《鲁肃传》注引《江表传》云：当有单复。◎《魏志·文纪》末注引《典论·自序》云：以单攻复。 加卒奉大略， 卒，读曰猝。 伀曚狼狈， ◎潘眉曰：○“伀”与“忡”同。○《广雅·释诂》：伀，惧也。○扬子《方言》：沐、征伀，遑遽也。 惧以轻愚，忝负特施，豫怀忧灼。臣闻唐尧先天而天弗违，博询刍荛，以成盛勋。朝廷神谟，欲必致休于步度之中，灵赞圣规，休必自送，使六军囊括，虏无孑遗，威风电迈，天下幸甚。谨拜表以闻，并呈笺草，惧于浅局，追用悚息。”被报施行，休果信鲂，帅步骑十万，辎重满道，径来入皖。鲂亦合众，随陆逊横截休， 此传前书陆议，后书陆逊。 休幅裂瓦解，斩获万计。

鲂初建密计时，频有郎官奉诏诘问诸事，鲂乃诣部郡门下， ◎《通鉴》无“部”字。◎胡注：鄱阳郡门下。 因下发谢， ◎胡三省曰：吴主之诘，周鲂之谢，皆所以谲曹休也。 故休闻之，不复疑虑。事捷军旋，权大会诸将欢宴。酒酣，谓鲂曰：“君下发载义，成孤大事，君之功名，当书之竹帛。”加裨将军，赐爵关内侯。 ◎徐众《评》曰： ◎赵一清曰：众，当作“爰”。 夫人臣立功效节，虽非一涂，然各有分也。为将执桴鼓，则有必死之义，志守则有不假器之义，死必得所，义在不苟。鲂为郡守，职在治民，非君所命，自占诱敌，髡剔发肤，以徇功名，虽事济受爵，非君子所美。

贼帅董嗣负阻劫钞，豫章、临川，并受其害。 ◎臣松之案：孙亮太平二年，始立临川郡，是时未有临川。 ◎临川郡，见《孙亮传》太平二年。吴增僅有说，见《朱然传》注。◎弼按：裴注不误。《朱然传》之临川太守，分丹阳郡置也，《孙亮传》之临川郡，分豫章东部置也。吴云名同地异，是也。惟以朱然、周鲂两传之临川同指为丹阳郡所分，则似不然。《周鲂传》所指之豫章、临川，地势相连，故史云并受其害。其地与丹阳隔绝，亦惟鄱阳太守足以控制，史文遂连类而书，不必以置郡在后，遂疑其地为丹阳所分之临川也。 吾粲、唐咨尝以三千兵攻守，连月不能拔。鲂表乞罢兵，得以便宜从事。鲂遣间谍，授以方策，诱狙杀嗣。嗣弟怖惧，诣武昌降于陆逊，乞出平地，自改为善，由是数郡无复忧惕。

鲂在郡十三年卒， 鲂黄武中为鄱阳太守，当卒于赤乌初年。 赏罚善恶，威恩并行。子处，亦有文武才幹。天纪中，为东观令、无难督。 ◎处官太常，见《孙晧传》天玺元年。◎《晋书·周处传》：处字子隐，义兴阳羡人。〖阳羡汉属吴郡，吴属吴兴郡。晋元帝时，处子（圮）〈玘〉三定江南，始立义兴郡，治阳羡。〗父鲂，吴鄱阳太守。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不修细行，州曲患之。处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邪？”父老叹曰： “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虎，〖唐人避“虎”字，改作 “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处乃入山，射杀虎；投水，捕杀蛟。乃入吴，寻二陆。〖劳格《校勘记》言《晋书·周处传》处寻二陆之误，持论极是。〗期年，州府交辟，仕吴为东观左丞。孙晧末，为无难督。◎《世说新语·自新篇》：处知为人情所患，有自改意。乃自吴寻二陆，具以情告。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何忧令名不彰邪？”处遂改励，终为忠臣孝子。 ◎虞预《晋书》曰：处入晋为御史中丞，多所弹纠，不避强御。 ◎《晋书·周处传》：及吴平，王浑登建业宫，谓吴人曰：“诸君亡国之余，得无慼乎？”处对曰：“汉末分崩，三国鼎立，魏灭于前，吴亡于后，亡国之慼，岂惟一人！”浑有惭色。入洛，稍迁新平太守，征拜散骑常侍。及居近侍，多所规讽，迁御史中丞。凡所纠劾，不避宠戚，梁王彤违法，处深文案之。 齐万年反，以处为建威将军，西征，众寡不敌。处临阵慷慨，奋不顾命，遂死于战场，追赠平西将军。 ◎《晋书·周处传》：氐人齐万年反，朝臣恶处强直，皆曰：“处，吴之名将子也，忠烈果毅。”乃使隶夏侯骏西征。万年闻之曰：“周府君昔临新平，我知其为人，才兼文武，若专断而来，不可当也；如受制于人，此成擒耳。”既而梁王彤为征西大将军，处知必当陷己，悲慨即路，志不生还。时贼屯梁山，有众七万，而骏逼处以五千兵击之，彤复命处进讨攻万年于六陌，自旦及暮，斩首万计，弦绝矢尽，遂力战而没。追赠平西将军。处著《默语》三十篇及《风土记》，并撰集《吴书》，谥曰孝。有三子，玘、靖、札。靖早卒，玘、札并知名。 处子玘、札，皆有才力，中兴之初，并见宠任。 ◎《晋书·周玘传》：玘字宣佩，强毅沈断，有父风。太安初，妖贼张昌等反，昌别率石冰，略有扬土。玘潜结江东人士，同起义兵，徐、扬并平。玘不言功赏，散众还家。陈敏反于扬州，玘与顾荣、甘卓等斩敏。吴兴人钱璯谋反，玘复率合乡里义众斩之。三定江南，开复王略，帝嘉其勋，以玘行建威将军、吴兴太守，封乌程县侯。帝以玘频兴义兵，乃以阳羡及长城之西乡，丹杨之永世，别为义兴郡，以彰其功焉。玘宗族强盛，人情所归，帝疑惮之。于时中州人士，佐佑王业，而玘不得调，内怀怨望，复耻为刁协所轻。时镇东将军祭酒王恢亦为周顗所侮，乃与玘阴谋诛诸执政，推玘及戴若思共奉帝。后谋泄，忧愤而卒。将卒，谓子勰曰：“杀我者诸伧子，能复之，乃吾子也。”吴人谓中州人曰伧，故云耳。◎《晋书·周札传》：札字宣季，性矜险好利，以讨钱璯功，赐爵漳浦亭侯，改封东迁县侯，都督石头水陆军事。王敦举兵攻石头，札开门应敦，故王师败绩。 其诸子侄，悉处列位，为扬土豪右。 ◎《晋书·周札传》：札一门五侯，并居列位，吴士贵盛，莫与为比。王敦深忌之。 而札凶淫放恣，为百姓所苦。泰宁中，王敦诛之，灭其族。

70.5 钟离牧

钟离牧 ◎惠栋曰：○《世本》云：钟离与秦同祖，其后因封为姓。 字子幹，会稽山阴人， 山阴，见《孙坚传》。 汉鲁相意七世孙也。 ◎范《书·钟离意传》：意字子阿，少为郡督邮。时部县亭长有受人酒礼者，府下记案考之。意封还记，入言于太守曰：“《春秋》先内后外，今宜先清府内。”太守甚贤之，遂任以县事。建武十四年，会稽大疫，意独身自隐亲，经给医药，所部多蒙全济。举孝廉，再迁，辟大司徒侯霸府。光武见霸曰：“君所使掾，何乃仁于用心，诚良吏也。”显宗即位，征为尚书。时交阯太守张恢坐臧千金，征还伏法，以资物簿入大司农，诏班赐群臣，意得珠玑，悉以委地，而不拜赐。帝怪而问其故。对曰：“臣闻孔子忍渴于盗泉之水，曾参回车于胜母之闾，恶其名也。此臧秽之宝，诚不敢拜。”帝嗟叹曰：“清乎，尚书之言！”乃更以库钱三十万赐意，转为尚书仆射。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宫。意诣阙免冠上疏谏，出为鲁相。后德阳殿成，百官大会，帝思意言，谓公卿曰： “钟离尚书若在，此殿不立。”意视事五年，以爱利为化，人多殷富，以久病卒官。 ◎《会稽典录》曰：牧父绪，楼船都尉。兄骃，上计吏。少与同郡谢赞、吴郡顾谭齐名。牧童龀时，号为迟讷，骃常谓人曰：“牧必胜我，不可轻也。”时人皆以为不然。 少爰居永兴， ◎永兴，见《孙静传》注。◎钱大昕曰：○爰，易也。○《春秋传》：晋于是作爰田。○《说文》“爰”作“ ”， 田，易居也。○《陆瑁传》：同郡徐原，爰居会稽。 躬自垦田，种稻二十余亩。临熟，县民有识认之，牧曰：“本以田荒，故垦之耳。”遂以稻与县人。县长闻之，召民系狱，欲绳以法，牧为之请。长曰：“君慕承宫，自行义事， ◎《世本》：承姓，卫大夫成叔承之后。 ◎《续汉书》曰：宫字少子，琅邪人。尝在蒙阴山中 ◎《汉书·地理志》：泰山郡蒙阴。◎《续志》：后汉省。◎《一统志》：故城，今山东沂州府蒙阴县西南十五里。 耕种禾黍，临熟，人就认之，宫便推与而去。由是发名，位至左中郎将、侍中。 ◎范《书·承宫传》：宫，琅邪姑幕人。少孤，年八岁，为人牧豕。乡人徐子盛者，以《春秋经》授诸生数百人，宫过息庐下，乐其业，因就听经，遂请留门下为诸生。拾薪执苦数年，勤学不倦，经典既明，乃归家教授。后与妻子之蒙阴山，肆力耕种。禾黍将熟，人有认之者，宫不与计，推之而去，由是显名。 仆为民主，当以法率下，何得寑公宪而从君邪？” 冯本、官本“寑”作“寝”，误。 牧曰：“此是郡界，缘君意顾，故来蹔住。今以少稻而杀此民，何心复留？”遂出装，还山阴。长自往止之，为释系民。民惭惧，率妻子舂所取稻，得六十斛米，送还牧，牧闭门不受。民输置道旁，莫有取者，牧由是发名。 ◎徐众《评》曰： ◎赵一清曰：众，当作“爰”。 牧蹈长者之规。问者曰：“如牧所行，犯而不校， ◎《论语》：曾子曰：“犯而不校。”◎何晏《集解》：○包云：校，报也。言见侵犯不报。 又从而救之，直而不有，又还而不受，可不谓之仁让乎哉？”答曰：“异乎吾所闻。原宪之问于孔子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乎？’ ◎何晏《集解》：○马云：克，好胜人。伐，自伐其功。怨，忌小怨。欲，贪欲也。 孔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何晏《集解》：○包云：四者行之难，未足以为仁。 ’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今小民不展四体，而认人之稻，不仁甚矣。而牧推而与之，又救其罪，斯为让非其意，所救非人，非所谓恶不仁者。苟不恶不仁，安得为仁哉！苍梧浇娶妻而美，让于其兄； 苍梧浇事未详。 尾生笃信，水至不去而死； ◎《庄子·盗跖篇》：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又云：直躬证父，尾生溺死，信之患也。 直躬好直，证父攘羊； ◎《论语》：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申鸣奉法，尽忠于君而执其父。 ◎《韩诗外传》：楚有士曰申鸣，治园以养父母，孝闻于楚王，召之。申鸣辞。其父曰：“王欲用汝，何谓辞之？”鸣曰：“何舍为子，乃为臣乎？”其父曰：“我欲汝之仕也。”鸣曰：“诺。”遂之朝受命，王以为左司马。白公之乱，鸣以兵之卫。白公谓石乞曰：“申鸣，天下勇士也，今将兵，为之奈何？”乞曰：“吾闻申鸣孝。”劫其父以兵，使谓申鸣曰：“与我则与子楚国，不与我则杀乃父。”鸣流涕而应之曰：“始则父之子，今则君之臣，已不得为孝子矣，安得不为忠臣乎！”援桴鼓之，遂杀白公，其父亦死。王归赏之，鸣曰：“受君之禄，避君之难，非忠臣也；正君之法，以杀其父，非孝子也。若此而生，亦何以示天下之士哉！”遂自刎而死。 忠信直让，此四行者，圣贤之所贵也。然不贵苍梧之让，非让道也；不取尾生之信，非信所也；不许直躬之直，非直体也；不嘉申鸣之忠，非忠意也。今牧犯而不校，还而不取，可以为难矣，未得为仁让也。夫圣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而牧欲以德报怨，非也。必不得已，二者何从，吾从孔子也。”

赤乌五年，从郎中补太子辅义都尉，迁南海太守。 ◎《会稽典录》曰：高凉贼率仍弩等 高凉，见《吕岱传》。 破略百姓，残害吏民，牧越界扑讨，旬日降服。又揭阳县贼率曾夏等 ◎《郡国志》：交州南海郡揭阳。◎《一统志》：故城，今广东潮州府揭阳县西。 众数千人，历十余年，以侯爵杂缯千匹，下书购募，绝不可得。牧遣使慰譬，登皆首服， “登”字疑误。 自改为良民。始兴太守羊衟 始兴郡，见《孙晧传》甘露元年。 与太常滕胤书曰： “钟离子幹吾昔知之不熟，定见其在南海，威恩部伍，智勇分明，加操行清纯，有古人之风。”其见贵如此。在郡四年，以疾去职。 迁为丞相长史，转司直、 ◎洪饴孙曰：司直，一人，比两千石。 迁中书令。会建安、鄱阳、新都三郡山民作乱， 建安，见《孙权传》赤乌二年。鄱阳，见《孙权传》建安八年。新都，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 出牧为监军使者，讨平之。贼帅黄乱、常俱等出其部伍，以充兵役，封秦亭侯， 各地志无秦县，当阙疑。 拜越骑校尉。

永安六年，蜀并于魏，武陵五溪夷与蜀接界，时论惧其叛乱，乃以牧为平魏将军，领武陵太守，往之郡。魏遣汉葭县长郭纯试守武陵太守，率涪陵民入蜀迁陵界， ◎宋本“葭”作“发”，官本作“复”。涪陵郡，见《蜀志·后主传》延熙十一年。◎胡三省曰：○沈约云：汉献帝建安六年，刘璋以涪陵县分立丹兴、汉葭二县，立巴东属国都尉，后为涪陵郡，迁陵县属武陵郡，吴境也。◎钱大昕曰：当作“汉葭县”，汉葭属涪陵郡。《通鉴》作“汉葭”，盖温公所见本不误。◎弼按：《华阳国志》涪陵郡有汉发，无汉葭、汉复，《晋书·地理志》涪陵郡有汉复、汉葭，无汉发，《太康地记》有汉复、汉葭。◎谢鍾英曰：盖蜀汉发至晋改名汉葭。◎杨守敬曰：汉葭、汉发均不可解，皆《太康地记》所云汉复之误。◎《一统志》：汉葭废县，在今四川酉阳州彭水县东。◎《郡国志》：荆州武陵郡迁陵。◎《一统志》：今湖南永顺府保靖县治。◎潘眉曰：迁陵属吴，“入蜀”当是“入吴”之讹。 屯于赤沙，诱致诸夷邑君，或起应纯，又进攻酉阳县， ◎胡三省曰：○赤沙盖在迁陵、酉阳之间。酉阳县属武陵郡，县在酉溪之阳。○刘昫曰：黔州彭水县，汉酉阳县地，吴分酉阳置黔阳郡，隋于郡置彭水县，寻为黔州。○《九域志》曰：汉武陵郡酉阳县古城，在今辰州界。○杜佑曰：思州治务川县，亦汉酉阳地。◎谢鍾英曰：○赤沙在今湖南永绥厅北。酉阳，两汉志属武陵。《水经注》：酉水又东迳迁陵故县界，与西乡溪合，又东迳酉阳故县南。○《九域志》：故城在辰州界。○《方舆纪要》：今辰州府西北一百二十里。○邹安鬯曰：今永顺县南。○鍾英按：刘煦曰黔州彭水县，汉酉阳县地，吴分酉阳置黔阳郡，隋于郡置彭水县，寻为黔州。洪氏因之，遂谓永顺府永顺、龙山，思南府安化、印江、婺川、彭水皆酉阳县地。今考《三国志》，彭水，蜀涪陵郡地，吴不能于蜀地置郡，刘氏说误。◎弼按：吴无置黔阳郡事。◎《一统志》：酉阳故城，今湖南永顺府永顺县南。 郡中震惧。牧问朝吏曰： ◎胡三省曰：朝，郡朝也。 “西蜀倾覆，边境见侵，何以御之？”皆对曰：“今之二县山险，诸夷阻兵，不可以军惊扰，惊扰则诸夷盘结。宜以渐安，可遣恩信吏，宣教慰劳。”牧曰：“不然，外境内侵，诳诱人民，当及其根柢未深而扑取之，此救火贵速之势也。”敕外趣严， ◎胡三省曰：趣，读曰促。严，装也。 掾史沮议者 ◎赵一清曰：史，当作“吏”。◎弼按：“史”字不误。 便行军法。抚夷将军高尚说牧曰：“昔潘太常督兵五万，然后以讨五溪夷耳。又是时刘氏连和，诸夷率化，今既无往日之援，而郭纯已据迁陵，而明府以三千兵深入，尚未见其利也。”牧曰：“非常之事，何得循旧！”即率所领，晨夜进道，缘山险行，垂二千里。从塞上，斩恶民怀异心者魁帅百余人，及其支党凡千余级。纯等散，五溪平。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八十一：辰州府溆浦县南一里，有车灵城。灵，吴叛臣也，入溆溪以自保，吴将钟离牧讨杀之。城址尚存。 迁公安督、阳武将军， 宋本“阳”作“扬”，各本皆误。 封都乡侯，徙濡须督。 ◎《会稽典录》曰：牧之在濡须，深以进取可图，而不敢陈其策。与侍中东观令朱育宴， 朱育事见《虞翻传》注。 慨然叹息。育谓牧曰 ◎官本《考证》云：此多“曰”字，今去。 恨于策爵未副，因为牧曰： 宋本“为”作“谓”。 “朝廷诸君，以际会坐取高官，亭侯功无与比，不肯在人下， ◎或曰：“肯”字疑误。 见顾者犹以於邑， ◎《楚辞》：气於邑而不可止。◎胡三省曰：於邑，短气貌，读如本字。或曰，于，音乌；邑，乌合翻。 沈于侯也！” 宋本“沈”作“况”。 牧笑而答曰：“卿之所言，未获我心也。马援有言：‘人当功多而赏薄。’ ◎范《书·马援传》：援军还，将至，故人多迎劳之。援曰：“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 吾功不足录，而见宠已过当，岂以为恨？国家不深相知，而见害朝人，是以默默不敢有所陈。若其不然，当建进取之计，以报所受之恩，不徒自守而已。愤叹以此也。”育复曰：“国家已自知侯，以侯之才，无为不成。愚谓自可陈所怀。”牧曰：“武安君谓秦王云：’非成业难，得贤难；非得贤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任之难。’武安君欲为秦王并兼六国，恐授事而不见任，故先陈此言。秦王既许而不能，卒陨将成之业，赐剑杜邮。 ◎《史记·白起传》：白起者，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攻楚拔郢，秦以郢为南郡，白起迁为武安君。赵军长平，武安君为上将军，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尽坑之。韩、赵恐，使苏代厚币说秦相应侯。应侯言于秦王，许韩、赵割地以和，武安君由是与应侯有隙。诸侯攻秦军急，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留咸阳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秦昭王与应侯群臣议曰：“白起之迁，其意尚怏怏不服，有余言。”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剑自裁。 今国家知吾，不如秦王之知武安，而害吾者有过范睢。 范睢封应侯。 大皇帝时，陆丞相讨鄱阳， 冯本“丞”作“承”。 以二千人授吾；潘太常讨武陵，吾又有三千人。而朝廷下议，弃吾于彼，使江渚诸督，不复发兵相继。蒙国威灵自济，今日何为常？ ◎官本《考证》曰：句内疑有脱字。 向使吾不料时度宜，苟有所陈，至见委以事，不足兵势，终有败绩之患，何无不成之有！” 复以前将军假节，领武陵太守，卒官。家无余财，士民思之。子袆嗣， 宋本“袆”作“祎”。 代领兵。 ◎《会稽典录》曰：牧次子盛，亦履恭让，为尚书郎。弟徇，领兵为将，拜偏将军，戍西陵， 西陵即夷陵，见《魏志·文纪》黄初三年。 与监军使者唐盛论地形势，谓宜城信陵为建平援， ◎信陵，见《陆抗传》。建平郡治巫，巫见《蜀志·先主传》章武元年。◎官本《考证》曰：北宋本作“与建平接”。 若不先城，敌将先入。盛以施绩、留建平， ◎陈景云曰：“留”下衍“建”字。此因上有“建平”字而复出也。留平，见《孙休传》。平以永安六年以平西将军率众围巴东，数月乃还。则平之经信陵者，屡矣。 智略名将，屡经于彼，无云当城之者，不然徇计。后半年，晋果遣将修信陵城。晋军平吴，徇领水军督，临阵战死也。

评曰：山越好为叛乱，难安易动，是以孙权不遑外御，卑辞魏氏。凡此诸臣，皆克宁内难，绥靖邦域者也。吕岱清恪在公；周鲂谲略多奇；钟离牧蹈长者之规；全琮有当世之才，贵重于时，然不检奸子，获讥毁名云。 ◎蒋超伯曰：以江左为国者，非包括山越，奄有荆蛮，不能持久。今人但知瑜、肃有功于吴甚伟，吴所以能与曹氏抗者，贺齐、吕岱力为多也。齐平太末、侯官、盖竹、余汗、丹阳、黟、歙、乌聊、林历诸贼，岱定高凉、郁林数州，斩士徽而交阯清，破九真而徼外服。设非二将，八闽、百粤，岂权有哉！无闽、粤则江表一隅，四面受敌，一弹指顷，强者并之矣，李重光、钱俶是也。有闽、粤则负山阻海，外以江、淮为限，而内饶财富之区，所以孙吴有国较长，而南宋亦支持百余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