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卷二十八·魏书二十八·王毌丘诸葛邓钟传第二十八
魏书二十八
三国志二十八王毌丘诸葛邓钟传第二十八 ◎何焯曰:诸人惟钟会可加以逆名,邓艾有功无罪;至于三贤,乃心王室,事连不就,而典午之势益重,诸人之终即国之终也,故次于此焉。◎弼按:承祚此卷诸传皆极精意之作,盖深惜诸人之才不得其死,有余慨焉。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王淩传、毌丘俭传、钟会传·B、C 部分 校录:le_minuit 邓艾传、钟会传·A 部分 校录:long123x 钟会传·D 部分 校录:壮壮的越兮 复校:擎骥
38.1 王淩
王淩 监本、吴本、毛本、官本“淩”作“凌”,误。 字彦云,太原祁人也。 ◎《郡国志》:并州太原郡祁。◎《一统志》:祁县故城,今山西太原府祁县东南五里。 叔父允,为汉司徒,诛董卓。卓将李傕、郭汜等为卓报仇,入长安,杀允,尽害其家。淩及兄晨,时年皆少,踰城得脱,亡命归乡里。 ◎范《书·王允传》:允字子师,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李(催)〈傕〉等欲杀允,惧二郡为患,先征翼、宏,遂收允及翼、宏,并杀之。允时年五十六。长子侍中盖、次子景、定及宗族十余人皆见诛害,唯兄子晨、陵得脱归乡里。王弘字长文,初为弘农太守。◎汪文台曰:○《郭泰传》注引谢承《书》云:太原王长文弟子师位至司徒。○则弘乃允之兄也。◎弼按:○《宋书》卷七十六《王玄谟传》云:六世祖宏,河东太守,绵竹侯,以从叔司徒允之难,弃官北居新兴,仍为新兴、雁门太守。玄谟幼而不群,其世父蕤谓有太尉彦云之风。○据《郭泰传》注,则弘为允兄,已同被难,是否淩父无可考据。《王玄谟传》则弘为允侄,弃官北居。二者未知孰是。○又《宋书》卷四十六《王懿传》:自言汉司徒允弟幽州刺史懋七世孙。◎梁章钜曰:王允全家被难而晨、淩得脱,亦善人有后之报。 淩举孝廉,为发干长, ◎《郡国志》:兖州东郡发干。◎《一统志》:发干故城,今山东东昌府堂邑县西南。 ◎《魏略》曰:淩为长,遇事,髡刑五岁,当道扫除。时太祖车过,问:“此何徒?”左右以状对。太祖曰;“此子师兄子也,所坐亦公耳。”于是主者选为骁骑主簿。 盖骁骑校尉之主簿也。董卓表曹操为骁骑校尉,不就拜,见《武纪》卷首。 稍迁至中山太守, ◎《郡国志》:冀州中山国治卢奴。◎汉末除国为郡。◎《一统志》:卢奴故城,今直隶定州治。 所在有治, ◎或曰:“治”下疑脱字。 太祖辟为丞相掾属。 ◎《陈思王植传》注云:杨修、贾逵、王淩并为主簿。◎《隋书·经籍志》:《孙子兵法》一卷,魏武、王淩集解。
文帝践阼,拜散骑常侍,出为兖州刺史,与张辽等至广陵 ◎《郡国志》:徐州广陵郡治广陵。◎汉末徙治射阳,寻还治广陵。黄初中徙治淮阴。◎《一统志》:广陵故城,今扬州府东北。 讨孙权。临江,夜大风,吴将吕范等船漂至北岸。 事在黄初三年。 淩与诸将逆击,捕斩首虏,获舟船,有功,封宜城亭侯,加建武将军, ◎洪饴孙曰:建武将军,一人,第四品,魏置。 转在青州。 ◎赵一清曰:在,当作“任”。◎马倩云说同。◎弼按:当作“在”。《王昶传》“转在徐州”,与此同例。 是时海滨乘丧乱之后,法度未整。淩布政施教,赏善罚恶,甚有纲纪,百姓称之,不容于口。后从曹休征吴,与贼遇于夹石, 夹石,见《臧霸传》,在今安徽安庆府桐城县北四十七里北峡关。 休军失利,淩力战决围,休得免难。 事在太和二年。 仍徙为扬、豫州刺史,咸得军民之欢心。 ◎“仍”字或为“乃”字之误。◎赵一清曰:按文多“扬”字。是时诸葛诞为扬州刺史,《诞传》曰“出为扬州刺史”,王淩之阴谋也。司马宣王东伐,以诞为镇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以是知淩不兼领二州也。盖都督或兼二州,如王昶都督荆、豫诸军事,王基都督扬、豫诸军事也。若刺史则无兼领二州之例。◎弼按:诸葛诞为扬州刺史在正始中,淩为扬、豫州刺史在太和时,与诸葛诞为扬州刺史前后相距十余年,毫不相涉。赵氏疑传文衍“扬”字,或不为无见,若以诸葛诞为扬州刺史,证“扬”字之误,殊为牵强,且下文有“咸得军民欢心”一语,其为兼领二州可知,否则“咸”字为赘辞矣。《吴志·诸葛恪传》“加恪荆、扬牧”,亦兼领二州也。又按本传,正始初,淩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是时孙礼为扬州刺史,与王淩同与芍陂之战,见《孙礼传》及《通鉴》。是时淩乃不兼领扬州矣。◎沈家本曰:传云“仍徙”,是既徙扬州,又徙豫州,非谓兼二州也。下句云“咸得军民之欢心”,曰“咸得”,正与“仍徙”相应,非指一州也。“扬”字似非衍。至诸葛诞之为扬州刺史在正始初,时淩已为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乃赵云“是岁诸葛诞为扬州刺史”,误矣。 始至豫州,旌先贤之后,求未显之士,各有条教,意义甚美。初,淩与司马朗、贾逵友善,及临兖、豫,继其名迹。 司马朗为兖州刺史,政化大行,百姓称之,见《朗传》。贾逵为豫州刺史,文帝布告天下,当以豫州为法,见《逵传》。逵屯兵夹石,救曹休之败。会逵病死,以淩继任。 正始初,为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二年,吴大将全琮数万众寇芍陂, ◎芍陂,见《武纪》建安十四年。◎《水经·肥水注》:东北迳白芍亭东,积而为湖,谓之芍陂,陂周百二十许里,在寿春县南八十里,言楚相孙叔敖所造。魏太尉王淩与吴将张休战于芍陂,即此处也。◎《一统志》:今寿州南,一名期思陂。 淩率诸军逆讨,与贼争塘,力战连日,贼退走。进封南乡侯,邑千三百五十户,迁车骑将军、仪同三司。
是时,淩外甥令狐愚 ◎胡三省曰:○《姓谱》:魏犨子颗封于令狐,为令狐氏。 以才能为兖州刺史,屯平阿。 ◎平阿,见《蒋济传》。◎《郡国志》:扬州九江郡平阿。◎魏、晋均属淮南郡。◎《一统志》:平阿故城,今安徽凤阳府怀远县西南。◎弼按:兖州刺史治山阳郡昌邑,见《郡国志》。兴平二年,魏武领兖州牧,徙治鄄城,又自鄄城移治廪丘,见《寰宇记》。沈《志》、《地形志》均云魏兖州治廪丘。◎恽毓鼎曰:正始后兖州刺史治平阿,考《王淩传》“令狐愚为兖州刺史,屯平阿,舅甥并典兵,专淮南之重”,嘉平初,愚死,黄华代为刺史。三年,淩遣将军杨弘以废立事告兖州刺史黄华,正以平阿近在本郡,不得不关白通谋。如远在廪丘治所,淩方谋秘,安肯远事播扬?盖其时因吴寇屡来,故移兖州刺史将屯平阿,协守淮南也。◎谢鍾英曰:今日督抚带兵出省,未尝以屯兵处为省治,不得因刺史屯平阿,遂疑兖州移治平阿也。 舅甥并典兵,专淮南之重。 传文至此,全述淩之功绩。 淩就迁为司空。 毛本“淩”作“浚”,误。 司马宣王既诛曹爽,进淩为太尉, ◎《通鉴》:嘉平元年十二月辛卯,即拜王淩为太尉。◎胡注:即拜者,就寿春拜为太尉。◎弼按:当时之迁司空、进太尉者,欲解其兵柄耳。甘露元年,征诸葛诞为司空,亦犹是也。 假节钺。淩、愚密协计,谓齐王不任天位,楚王彪长而才,欲迎立彪都许昌。 《通鉴》采《汉晋春秋》,作“淩与愚阴谋,以帝闇弱,制于强臣,闻楚王彪有智勇,欲共立之,迎都许昌”,较合当日情事。 嘉平元年九月,愚遣将张式至白马,与彪相问往来。 ◎胡三省曰:楚王彪,武帝子,黄初三年徙王白马。白马县属东郡。◎弼按:《楚王彪传》“黄初七年徙封白马”,胡注言“黄初三年”,误。又按《彪传》“太和六年自白马改封楚”,楚即淮南郡,彦云都督扬州,屯兵寿春,与楚王近在咫尺,何事不可协商,乃必遣将远至东郡之白马,事之离奇,无过于此。千古疑狱,留此破绽,以待后人之推求。承祚之笔,亦谲而婉矣。 淩又遣舍人劳精诣洛阳, ◎胡三省曰:○劳,姓也。精,名也。○《姓谱》:其先居东海劳山,因氏焉。后汉有琅邪劳丙。 语子广。 语,牛倨翻。 广言:“废立大事,勿为祸先。” ◎《汉晋春秋》曰:淩、愚谋,以帝幼制于强臣,不堪为主,楚王彪长而才,欲迎立之,以兴曹氏。淩使人告广,广曰:“凡举大事,应本人情。今曹爽以骄奢失民,何平叔虚而不治, 《通鉴》“而”作“华”。何晏字平叔。 丁、毕、桓、邓 谓丁谧、毕轨、桓范、邓飏也。 虽并有宿望,皆专竞于世。加变易朝典,政令数改,所存虽高而事不下接, ◎胡三省曰:言虽存心于高旷,而不切事情,与下不接也。 民习于旧,众莫之从。故虽势倾四海,声震天下,同日斩戮,名士减半,而百姓安之,莫或之哀, 《通鉴》作“莫之或哀”。 失民故也。今懿情虽难量,事未有逆,而擢用贤能,广树胜己, ◎毛本“胜己”作“声色”,误。◎胡三省曰:谓蒋济、高柔、孙礼、陈泰、郭淮、邓艾等。 修先朝之政令,副众心之所求。爽之所以为恶者,彼莫不必改, ◎胡三省曰:“必”当作“毕”。 夙夜匪解,以恤民为先。父子兄弟,并握兵要,未易亡也。”淩不从。◎臣松之以为:如此言之类,皆前史所不载,而犹出习氏。且制言法体不似于昔,疑悉凿齿所自造者也。 ◎姚范曰:即云彦威自造,而切著事情。 其十一月,愚复遣式诣彪,未还,会愚病死。 令狐愚事详见本志卷十六《仓慈传》注引《魏略·令狐邵传》。 ◎《魏书》曰:愚字公治,本名浚,黄初中,为和戎护军。 ◎洪饴孙曰:诸护军无定员,诸要镇及将军领兵出征者,皆置此官。 乌丸校尉田豫讨胡有功,小违节度,愚以法绳之。帝怒,械系愚,免官治罪,诏曰:“浚何愚!”遂以名之。正始中,为曹爽长史,后出为兖州刺史。◎《魏略》曰:愚闻楚王彪有智勇。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见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中。”又有谣言:“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楚王小字朱虎,故愚与王淩阴谋立楚王。 吴本、毛本“淩”作“浚”,误。 乃先使人通意于王,言:“使君谢王,天下事不可知,愿王自爱!”彪亦阴知其意,答言:“谢使君,知厚意也。” 二年,荧惑守南斗, ◎《吴志·孙权传》:赤乌十三年夏五月,日至,荧惑入南斗,秋七月,犯魁第二星而东。◎《宋书·天文志》:赤乌十三年五月,日北至,荧惑逆行入南斗。太元二年,孙权薨,是其应也。故《国志》书于吴,而不书于魏也。 淩谓:“斗中有星,当有暴贵者。” ◎《魏略》曰:淩闻东平民浩详知星,呼问详。详疑淩有所挟,欲悦其意,不言吴当有死丧,而言“淮南、楚分也,今吴、楚同占,当有王者兴”。故淩计遂定。 《宋书·天文志》所载与此同。 三年春,吴贼塞涂水。 ◎《吴志·孙权传》:赤乌十三年十一月,遣军十万,作堂邑涂塘,以淹北道。◎《一统志》:堂邑故城,今江宁府六合县北。◎王厚斋曰:涂塘,即六合县瓦梁堰,水曰涂河。◎胡三省曰:涂水,即堂邑涂塘也。◎杨正衡曰:涂,音滁。 淩欲因此发, 《通鉴》作“欲因此发兵”。 大严诸军,表求讨贼;诏报不听。淩阴谋滋甚,遣将军杨弘以废立事告兖州刺史黄华,华、弘连名以白太傅司马宣王。宣王将中军乘水道讨淩, ◎《晋书·宣帝纪》:帝自帅中军,汎舟沿流,九日而到甘城。◎谢鍾英曰:甘城当在丘头西北颍水上。◎何焯曰:此中军犹言禁军,不及征调外军,故以中军进也。 先下赦赦淩罪,又将尚书广东, 即淩子广也,将之东行。 使为书喻淩,大军掩至百尺, ◎胡三省曰:○《水经·渠水注》:沙水东南过陈县,又东南流注于颍,谓之交口。水次有大堰,即古百尺堰。司马宣王讨王淩,大军掩至百尺,即此地。○杜佑曰:百尺在陈州宛丘县。○不意其至而至曰掩至。掩者,掩其不备也。◎谢鍾英曰:百尺在故项县东。 逼淩。淩自知势穷,乃乘船单出迎宣王,遣掾王彧谢罪,送印绶、节钺。军到丘头, ◎《通鉴》作“懿军到丘头”。◎胡注:○《水经》:颍水过南顿县,又东迳丘头,丘头南枕水。《魏书·郡国志》曰:“王淩面缚于此,故号武丘。”◎赵一清曰:司马懿虽尝讨淩至丘头,而武丘之名至司马昭克诸葛诞始改,见《晋书·文帝纪》,此注误耳。 淩面缚水次。宣王承诏遣主簿解缚反服,见淩,慰劳之,还印绶、节钺,遣步骑六百人送还京都。淩至项,饮药死。 ◎《郡国志》:豫州汝南郡项。◎《一统志》:项县故城,今河南陈州府项城县槐坊店。槐芳店在项城县东北六十里,半在沈丘县界。 ◎《魏略》载淩与太傅书曰:“卒闻神军密发,已在百尺,虽知命穷尽,迟于相见,身首分离,不以为恨,前后遣使,有书未得还报,企踵西望,无物以譬。昨遣书之后,便乘船来相迎,宿丘头,旦发于浦口,奉被露布赦书,又得二十三日况,累纸诲示, 宋本“三”作“二”。 闻命惊愕,五内失守,不知何地可以自处。仆久忝朝恩,历试无效,统御戎马,董齐东夏,事有阙废,中心犯义,罪在二百, 宋本“二”作“三”。 妻子同县,无所祷矣。不图圣恩天覆地载,横蒙视息,复睹日月。亡甥令狐愚携惑群小之言,仆即时呵抑,使不得竟其语。既人已知,神明所鉴,夫非事无阴,卒至发露,知此枭夷之罪也。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子也。”又重曰:“身陷刑罪, 毛本“罪”作“戮”。 谬蒙赦宥。今遣掾送印绶,顷至,当如诏书 元本“顷”作“须”。 自缚归命。虽足下私之,官法有分。”及到,如书。太傅使人解其缚。淩既蒙赦,加怙旧好,不复自疑,径乘小船自趣太傅。太傅使人逆止之,住船淮中, ◎胡三省曰:○《水经注》:颖水自丘头东南至(镇)〈慎〉县,又东南入于淮。○懿盖进军已至淮。 相去十余丈。淩知见外, ◎胡三省曰:淩与懿同为公,初以为蒙赦而欲趋懿,懿逆拒之,乃知以罪而见外。 乃遥谓太傅曰:“卿直以折简召我,我当敢不至邪?而乃引军来乎!”太傅曰: “以卿非肯逐折简者故也。” ◎胡三省曰:○古者简长二尺四寸,短者半之。汉制简长二尺,短者半之。盖单执一札,谓之简。折简者,折半之简,言其礼轻也。○又按《南史》:孔闿为孔珪草表,珪以示谢朓,朓嗟吟良久,手自折简写之。◎潘眉曰:○汉制简长三尺,短者半之,谓之折简。○《北齐书·魏收传》:尺书征建邺,折简召长安。○《南史·梁武帝纪》:隋王止须折简耳。○谓礼轻者,但须折简之半也。 淩曰:“卿负我!”太傅曰:“我宁负卿,不负国家。”遂使人送来西。 ◎胡三省曰:自颍河泝流而西诣洛阳。 淩自知罪重,试索棺钉,以观太傅意,太傅给之。 胡三省曰:给棺钉者,示之以必死。 淩行到项,夜呼掾属与决曰:“行年八十,身名并灭邪!”遂自杀。◎干宝《晋纪》曰:淩到项,见贾逵祠在水侧,淩呼曰:“贾梁道,王淩固忠于魏之社稷者,唯尔有神,知之。” ◎《水经·颍水注》:谷水迳小城北,又东迳魏豫州刺史贾逵祠北。王隐言祠在城北,非也。庙在小城东。昔王淩为司马懿所执,届庙而叹曰:“贾梁道,王淩魏之忠臣,惟汝有灵,知之!”遂仰鸩而死。◎韩慕庐曰:八十老翁,尚复何求?水侧之呼,故是肝鬲语,堪愧死贾充辈。◎刘咸炘曰:此与正文所载事相背,承祚舍此,是没淩之本心矣。 其年八月,太傅有疾,梦淩、逵为疠,甚恶之,遂薨。 ◎《晋书·宣帝纪》:嘉平三年六月,帝寝疾,梦贾逵、王淩为祟,甚恶之。秋八月,崩于京师。◎颜之推曰:○《还冤记》云:宣王有疾,白日见淩来,并贾逵为祟,因呼字曰:“彦云缓我!”宣王身亦有打处,少日遂薨。 宣王遂至寿春。 ◎《水经·渠水注》:渠水右合五池沟,谓之五池口。魏嘉平三年,司马懿帅中军讨太尉王淩于寿春,自彼而还,帝使侍中韦诞劳军于五池者也。 张式等皆自首,乃穷治其事。彪赐死,诸相连者悉夷三族。 郭淮妻为王淩妹,淩诛,妹当从坐,见《郭淮传》注引《世语》。 ◎《魏略》载:山阳单固,字恭夏,为人有器实。正始中,兖州刺史令狐愚与固父伯龙善,辟固,欲以为别驾。固不乐为州吏,辞以疾。愚礼意愈厚,固不欲应。固母夏侯氏谓固曰:“使君与汝父久善,故命汝不止,汝亦固当仕进, 宋本“固”作“故”。 自可往耳。”固不获已,遂往,与兼治中从事杨康并为愚腹心。后愚与王淩通谋,康、固皆知其计。会愚病,康应司徒召诣洛阳,固亦以疾解禄。康在京师露其事,太傅乃东取王淩。到寿春,固见太傅,太傅问曰:“卿知其事为邪?”固对不知。太傅曰:“且置近事。问卿,令狐反乎?” ◎各本“反”皆作“及”,局本作“反”,《通鉴》作“反”。◎卢明楷曰:“及”字当为“反”字之误,盖谓令狐愚与王淩通谋之事,单固知情也。 固又曰无。而杨康白,事事与固连。 ◎胡三省曰:康所白愚阴事,事与固连也。 遂收捕固及家属,皆系廷尉,考实数十,固故云无有。 ◎《通鉴》作“固固云无有”。◎胡注:上固,其名。下固,固执也。 太傅录杨康, 录,收也。 与固对相诘。固辞穷,乃骂康曰:“老庸 ◎《通鉴》“庸”作“傭”。◎胡注:傭,雇也。奴仆受雇者曰傭。老傭,犹言老奴也。◎周寿昌曰:庸即“庸保杂作”之庸,与呼老奴无异。 既负使君, 使君,谓令狐愚也。 又灭我族,顾汝当活邪!”辞定,事上,须报廷尉,以旧皆听得与其母妻子相见。固见其母,不仰视,其母知其惭也,字谓之曰:“恭夏,汝本自不欲应州郡也,我强故耳。汝为人吏,自当尔耳。此自门户衰,我无恨也。汝本意与我语。”固终不仰,又不语,以至于死。初,杨康自以白其事,冀得封拜,后以辞颇参错, 言狱辞与单固参杂也。 亦并斩。临刑,俱出狱,固又骂康曰:“老奴,汝死自分耳。若令死者有知,汝何面目以行地下也!” 朝议咸以为《春秋》之义, 吴本、毛本无“以”字,误。 齐崔杼、郑归生皆加追戮,陈尸斫棺,载在方策。 ◎《左传·襄公二十八年》:求崔(抒)〈杼〉之尸,将戮之,不得。崔氏之臣曰:“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于是得之。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以其棺尸崔(抒)〈杼〉于市,国人犹知之,皆曰:“崔子也。”◎《左传·宣公十年》:郑人讨幽公之(尸)〈乱〉,斫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杜注:子家,归生也。斫薄其棺,使不从卿礼,以弑君故也。 淩、愚罪宜如旧典。乃发淩、愚冢,剖棺,暴尸于所近市三日,烧其印绶、朝服,亲土埋之。 ◎胡三省曰:○《孟子》曰: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亲土者,臝葬也。◎周寿昌曰:亲土,言即以土埋其尸,不用棺殓者,《汉书·杨王孙传》“以身亲土”是也。◎赵一清曰:○《晋王敦传》:(郄)〈郗〉鉴曰:“王淩儭土。”○“亲”字误。 ◎干宝《晋纪》曰:兖州武吏东平马隆,托为愚家客,以私财更殡葬,行服三年,种植松柏。一州之士媿之。 ◎《晋书·马隆传》:隆字孝兴,东平平陆人。少而智勇,好立名节。魏兖州刺史令狐愚坐事伏诛,举州无敢收者。隆以武吏托称愚客,以私财殡葬,服丧三年,列植松柏,礼毕乃还,一州以为美谈。署武猛从事。兖州举隆才堪良将,稍迁司马督。为武威太守。西渡温水,虏树机能等以众万计,假节,宣威将军。太熙初,封奉高县侯,威信振于陇右。 进弘、华爵为乡侯。广有志尚学行,死时年四十余。 ◎严衍《通鉴补》云:及淩败,生缚广,麾下引见,懿以广尝有书谏淩先言,不坐,且劳之曰:“彦云早听卿言,不及也。”广正色对曰:“广父非反也,广所以劝父弗举者,欲须时耳。广父不幸,举不当而败。广父,太傅之贼,而曹氏之忠臣也。广,太傅之忠臣,而父之贼也。贼父以求生,广不为也。”伏剑而死。 ◎《魏氏春秋》曰:广字公渊。 ◎《世说·贤媛篇》:王公渊娶诸葛诞女,入室,言语始交,王谓妇曰:“新妇神色卑下,殊不(是)〈似〉公休。”妇曰:“大丈夫不能仿佛彦云,而令妇人比踪英杰。”◎刘峻注引《魏氏春秋》曰:广有风量才学,名重当世,与傅嘏等论才性同异,行于世。◎刘峻注云:王广名士,岂以妻父为戏,此言非也。 弟飞枭、金虎,并才武过人。太傅尝从容问蒋济,济曰:“淩文武俱赡,当今无双。广等志力,有美于父耳。”退而悔之,告所亲曰:“吾此言,灭人门宗矣。” 蒋济因失言于曹爽,业已前卒,何义门谓此语为后人增饰,信然。 ◎《魏末传》曰:淩少子字明山,最知名,善书,多技艺,人得其书,皆以为法。走向太原,追军及之,时有飞鸟集桑树,随枝低卬,举弓射之即倒,追人乃止不复进。明山投亲家食,亲家告吏,乃就执之。
38.2 毌丘俭
毌丘俭字仲恭, ◎何焯曰:○《汉书·高纪下》注云:曼丘、毌丘本一姓也,语有缓急耳。○故知此字作“母”者,传写之误。《史通》中音贯,是也。◎李慈铭曰:如此说则字当作“毌”,即古“贯”字。然“曼”、“毌”音虽同部,而语不相转。若“母”、“曼”则双声相转,缓则曰曼,急则云母,所谓“语有缓急”也。◎潘眉曰:○杨慎云:复姓有毌丘氏。诸姓氏书音毋,作毋,非也。《汉书》有曼丘臣。师古曰:“曼丘、毌丘本一姓。”《史记·田齐世家》:“伐卫,取毌丘。”《索隐》曰:“毌,音‘贯’。贯丘,古国名,卫之邑。今作“毌丘”,字残缺耳。”《索隐》以“毌”字为残缺,亦非。盖古字从省,不用“贝”。汉有毌丘兴、毌丘长、毌丘毅,魏有毌丘俭,皆同族也。○按:升菴之说当矣。 升菴,杨慎之字。 毌丘兴即毌丘俭之父,而以为同族,亦失于不考。 河东闻喜人也。 闻喜,见《裴潜传》。 父兴, ◎赵一清曰:○《水经·谷水注》:谷水东迳魏将作大匠毌丘兴盛墓南,二碑并存,俭父也。管辂过其墓而叹,谓法应灭族。○《辂本传》云“过俭墓”,误矣。又俭父名“兴盛”,此云“兴”,亦不同。《苏则传》亦单名“兴”。◎潘眉曰:俭父实名兴,《水经注》误。◎弼按:聚珍本《水经注》作“毌丘兴”。 黄初中为武威太守,伐叛柔服,开通河右,名次金城太守苏则。讨贼张进及讨叛胡有功,封高阳乡侯。 ◎兴为安定太守,见《武纪》建安十九年。◎《苏则传》:张掖张进执太守杜通,自称太守,武威三种胡并寇钞,武威太守毌丘兴告急于则,则发兵救武威,降其三种胡,与兴击进于张掖,破之,斩进。 ◎《魏名臣奏》载雍州刺史张既表曰:“河右遐远,丧乱弥久,武威当诸郡路通喉辖之要, 宋本、元本、冯本、监本“通”作“道”。 加民夷杂处,数有兵难。领太守毌丘兴到官, 元本“领”作“顷”。 内抚吏民,外怀羌、胡,卒使柔附,为官效用。黄华、张进初图逆乱,扇动左右,兴志气忠烈,临难不顾,为将校民夷陈说祸福,言则涕泣。于时男女万口,咸怀感激,形毁发乱,誓心致命。寻率精兵踧胁张掖,济拔领太守杜通、西海太守张睦。 西海,见前《庞淯传》注。 张掖番和、骊靬二县吏民 ◎《郡国志》:凉州张掖郡骊靬、番和。◎《一统志》:骊靬故城,今甘肃凉州府永昌县南。番和故城,今永昌县西。◎惠栋曰:○《说文》:靬,从革,干声。番,如淳“音盤”。骊靬,李奇“音遲虔”。○师古曰:今其俗人呼骊靬,疾言之曰力虔。 及郡杂胡弃恶诣兴,兴皆安恤, 冯本“恤”作“ ”。 使尽力田。兴每所历,尽竭心力,诚国之良吏。殿下即位,留心万机,苟有毫毛之善,必有赏录,臣伏缘圣旨,指陈其事。” 入为将作大匠。 ◎《续百官志》:将作大匠,一人,二千石,掌修作宗庙、路寢、宮室、陵园土木之功,并树桐梓之类列于道侧。 俭袭父爵,为平原侯文学。 ◎《明帝纪》:黄初三年为平原王。◎俭为平原王文学,故下文有“以东宫之旧,甚见亲待”之语,非曹植所封之平原侯也。此传“侯”字当为“王”字之误。俭袭父兴爵高阳乡侯,谢鍾英谓俭袭父兴爵为平原侯,误。王先谦引谢语而指为洪亮吉说,则误之又误矣。今均不采,特办正于此。◎蒋超伯《南漘楛语》卷五曰:毌丘俭《承露盘赋》较陈思王铸词尤伟,有云:“采名金于崑丘,斩扶桑以为薪,诏烛龙使吐火,运混元以陶甄。驱阴阳而役神物,岂取力于烝民。匪雕匪斫,天挺之灵。雄幹碣以高立,干云雾而上征。远而望之,若紫霓下连,双鹍集焉;即而视之,若璆琳之柱,华盖在端。上际辰极,下通九原,中承仙掌,既平且安,越古今而无匹,信奇异之可观。” 明帝即位,为尚书郎,迁羽林监。 ◎蔡质《汉仪》曰:尚书郎初从三署诣台试,初上台称守尚书郎中,岁满称尚书郎。◎《续百官志》:羽林右监,一人,六百石,主羽林右骑。 以东宫之旧,甚见亲待。出为洛阳典农。时取农民以治宫室,俭上疏曰:“臣愚以为天下所急除者二贼,所急务者衣食。诚使二贼不灭,士民饥冻,虽崇美宫室,犹无益也。”迁荆州刺史。
青龙中,帝图讨辽东,以俭有幹策,徙为幽州刺史,加度辽将军, 度辽将军毌丘俭尝荐裴秀于大将军曹爽,见《裴潜传》注引《晋书·裴秀传》。秀为河东闻喜人,与俭同乡。 使持节,护乌丸校尉。率幽州诸军至襄平, ◎《郡国志》:幽州辽东郡襄平。◎《一统志》:襄平故城,今奉天府海城县东。◎邹安鬯曰:今奉天府辽阳州北七十里。 屯辽隧。 ◎班《志》:辽隧属辽东郡。◎建武初省,桓、灵后复立。◎钱坫曰:今奉天府海城县西之牛庄。◎俭有《请定辽东疏》,见《卫臻传》。 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率众王护留等, 《明纪》景初元年作“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乌丸传》注引《魏略》作“王护留叶”。 昔随袁绍奔辽东者, 宋本“绍”作“尚”,是。 率众五千余人降。寇娄敦遣弟阿罗槃等诣阙朝贡,封其渠率二十余人为侯、王, 《乌丸传》注“槃”作“奖”,“二”作“三”。 赐舆马缯采各有差。 冯本“采”作“綵”。 公孙渊逆与俭战,不利,引还。 事在景初元年,传文应叙明,否则下文“明年”承上文“青龙中”,不知为何年也。 明年,帝遣太尉司马宣王统中军及俭等众数万讨渊,定辽东。俭以功进封安邑侯, 安邑,见《武纪》兴平二年。 食邑三千九百户。 毛本无“食”字,误。
正始中,俭以高句骊数侵叛,督诸军步骑万人出玄菟, ◎《郡国志》:幽州玄菟郡治高句骊。◎谢鍾英曰:高句骊县在今奉天府铁岭县东。◎弼按:此指汉、魏之高句骊县境言,若高骊之都城,则在丸都也。 从诸道讨之。句骊王宫 宫,应作“位宫”,详见本志《东夷传·高句骊传》。 将步骑二万人,进军沸流水上, ◎《一统志》:沸流江在朝鲜江东郡南,自汉江分流,西合于大同江。◎弼按:沸流水当即今鸭绿江,说见本志《东夷传》。 大战梁口, 梁,音“渴”。 宫连破走。 ◎赵一清曰:○梁口,《册府》作“涡口”,注云“涡,音过”,是也。此并讹。○《水经·濡水注》:新河又东至九濄口,枝分南注海。○即是此地。◎钱大昕曰:“梁”字不当有“渴”音,疑误。◎沈钦韩曰:○柳宗元《袁家渴记》:楚越之间方言,谓水之反流者曰“渴”,音若衣褐之“褐”。○此盖熊津江口也。○《一统志》:汉江又名熊津江,在国城南十里,王城恃以为险。◎李慈铭曰:○梁口,当作“列口”。○《汉志》:乐浪郡有列口县。○《续志》:乐浪郡列口县。○注引郭璞注《山海经》曰:列,水名,在辽东。○盖列口以水名县,亦称列水口,传写误合“列”、“水”二字为“梁”耳。◎谢鍾英曰:梁口即沸流水口。◎王国维曰:今天子河,即《魏志》之梁口。◎吴其昌曰:太子河源口,正当今自铁岭南自辑安必经之路,则当日之梁口,亦正当从玄菟郡治南至丸都城必经之路。◎弼按:沸流水既在今朝鲜境,丸都又为高句骊之都,则梁口当在二者之间,赵、沈、李说均误,谢、王、吴说近是。 俭遂束马县车, ◎《史记·封禅书》:齐桓公曰:“寡人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韦昭曰:将上山,缠束其马,悬钩其车也。 以登丸都, ◎本志《东夷传》:高句骊都于丸都之下。◎《一统志》:丸都山在朝鲜国城东北,汉时高句骊王伊夷模都此。◎胡三省曰:○《唐志》:自鸭绿江口舟行百余里,乃小舫泝流东北行,凡五百三十里而至丸都城。◎弼按:丸都,详见《东夷传》注。 屠句骊所都, ◎《北史·高句丽传》:正始五年,毌丘俭出玄菟讨位宫,大战于沸流,败走,俭追至岘,悬车束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寰宇记》卷百七十三:俭追至赤岘,悬车束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斩首万余级。◎《方舆纪要》卷三十八:丸都城在沸流水之东。 斩获首虏以千数。句骊沛者名得来,数谏宫, ◎臣松之按《东夷传》:沛者,句骊国之官名。 宫不从其言。得来叹曰:“立见此地将生蓬蒿。”遂不食而死,举国贤之。俭令诸军不坏其墓,不伐其树,得其妻子,皆放遣之。宫单将妻子逃窜。俭引军还。六年,复征之,宫遂奔买沟。 ◎沈钦韩曰:○《东夷传》:北沃沮,一名置沟溇。○《后汉书·东夷传》同。沟溇者,句骊名城也。此误“置”为“买”,又脱“溇”字。 俭遣玄菟太守王颀追之, 据《丸都山纪功残石》,欣为行裨将军,领玄菟太守。 ◎《世语》曰:颀字孔硕,东莱人,晋永嘉中大贼王弥,颀之孙。 ◎《晋书·王弥传》:弥,东莱人,家世二千石。祖颀,魏玄菟太守,武帝时至汝南太守。弥有才干,博涉书记。少游侠京都。惠帝末,妖贼刘伯根起于东莱之县,弥率家僮从之。弥多权略,弓马迅捷,青土号为“飞豹”。引兵入寇青、徐,进逼洛阳,王师进击,大破之。弥渡河归刘元海,元海进弥征东大将军,封东莱公。弥与刘曜寇襄(阳)城,遂逼京师,陷宫城,纵兵大掠,幽帝于端门,逼辱羊皇后,杀皇太子诠,发掘陵墓,焚烧宫庙,城府荡尽,百官男女遇害者三万余人。遂迁帝于平阳。弥后为石勒所杀。 过沃沮千有余里,至肃慎氏南界,刻石纪功,刊丸都之山,铭不耐之城。 ◎沃沮有二,一曰东沃沮,亦曰南沃沮;一曰北沃沮,去南沃沮八百余里。不耐城,东沃沮所居也。俭征高句骊至东沃沮,又追至北沃沮也。◎《一统志》:古沃沮地,今朝鲜东北境。不耐城,在今朝鲜咸兴府北,汉县属乐浪郡,东部都尉治此。◎班《志》“乐浪郡不而”,即此,“而”、“耐”古今字通。◎胡三省曰:魏东夷挹娄之国,即古肃慎氏也。 诸所诛纳八千余口, ◎胡三省曰:言诛杀者及纳降者总八千余口。 论功受赏,侯者百余人。 ◎事在正始七年,本志《东夷传·高句骊传》在正始五年。◎吴其昌《丸都山纪功刊石跋尾》云:毌丘仲恭,贞忠亮直,缱绻旧主,效忠魏室,毅然起兵与司马氏抗,至赤其家族以殉,其在后世,亦文山、正学之流, 文山,文天祥之号。正学,方孝孺之号。 其人格有足为百世钦者,不徒此役之丰功伟烈足以遗荣于后世已也。万叠深嶂,一掌残珉,天之所以彰潜德、慰贞魂者,固有在欤。 穿山溉灌,民赖其利。
迁左将军,假节监豫州诸军事,领豫州刺史,转为镇南将军。 ◎毛本、局本“镇”作 “征”误。下文“诞、俭对换镇南、镇东”,及后文钦与郭淮书云“毌丘镇东”可证。◎《通鉴》:嘉平四年,征南大将军王昶、征东将军胡遵、镇南将军毌丘俭等各献征吴之计,朝廷以三征计异,诏问尚书傅嘏。◎胡注:汉置四征将军,又置四镇将军,有功进号,则自镇为征。毌丘俭方为镇南,而曰“三征”,史概言之。 诸葛诞战于东关, ◎胡三省曰:○今栅江口有两山,濡须山在和州界,谓之东关;七宝山在无为军界,谓之西关。○《唐志》:庐州巢县东南四十里有故东关。 不利,乃令诞、俭对换。诞为镇南,都督豫州。俭为镇东, 嘉平六年,镇东将军毌丘俭上言“刘整、郑像子弟宜有差异”,见《齐王纪》。 都督扬州。吴太傅诸葛恪围合肥新城,俭与文钦御之,太尉司马孚督中军东解围,恪退还。 ◎《通鉴》:嘉平五年五月,诸葛恪围新城,大将军司马师敕毌丘俭等案兵自守,以新城委吴。秋七月,恪引军去。◎《晋书·景帝纪》:嘉平五年夏五月,诸葛恪围新城,朝议虑其分兵以寇淮泗,欲戍诸水口。帝曰:“诸葛恪新得政于吴,欲徼一时之利,并兵合肥,以冀万一,不暇复为青、徐患也。且水口非一,多(戌)〈戍〉则用兵众,少(戌)〈戍〉则不足以御寇。”恪果并力合肥,卒如所度。帝使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等拒之。俭、钦请战,帝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遂命诸将高垒以弊之。相持数月,恪攻城力屈,死伤太半。帝乃敕钦督锐卒趋合榆,要其归路,俭帅诸将以为后继。恪惧而遁,钦逆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
初,俭与夏侯玄、李丰等厚善。扬州刺史前将军文钦,曹爽之邑人也,骁果粗猛,数有战功,好增虏获,以徼宠赏,多不见许,怨恨日甚。俭以计厚待钦,情好欢洽。钦亦感戴,投心无贰。正元二年正月,有彗星数十丈,西北竟天,起于吴、楚之分。俭、钦喜,以为己祥。遂矫太后诏,罪状大将军司马景王,移诸郡国,举兵反。迫胁淮南将守诸别屯者,及吏民大小,皆入寿春城, 今安徽凤阳府寿州治。 为坛于城西, 寿春城西。 歃血称兵为盟,分老弱守城,俭、钦自将五六万众渡淮,西至项。 项县故城,今河南陈州府项城县东北槐坊店,详见《高贵乡公纪》正元二年注引《世语》注。 俭坚守,钦在外为游兵。 ◎何焯曰:至项即坚守,不知将何为?无必死之心,失勤王之义,众锐一沮,即使逃死敌国,亦恶在其为丈夫乎! 俭、钦等表曰:“故相国懿,匡辅魏室,历事忠贞,故烈祖明皇帝授以寄托之任。懿戮力尽节,以宁华夏。又以齐王聪明,无有秽德,乃心勤尽, 尽,应作“荩”。 忠以辅上,天下赖之。懿欲讨灭二虏以安宇内,始分军粮,克时同举,未成而薨。齐王以懿有辅己大功,故遂使师承统懿业,委以大事。而师以盛年在职,无疾托病,坐拥强兵,无有臣礼,朝臣非之,义士讥之,天下所闻,其罪一也。懿造计取贼,多舂军粮,克期有日。师为大臣,当除国难, 毛本“难”做“险”,误。 又为人子,当卒父业。哀声未绝而便罢息,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其罪二也。贼退过东关,坐自起众,三征同进,丧众败绩,历年军实,一旦而尽,致使贼来,天下骚动,死伤流离,其罪三也。贼举国悉众,号五十万,来向寿春,图诣洛阳,会太尉孚与臣等建计,乃杜塞要险,不与争锋,还固新城。淮南将士,冲锋履刃,昼夜相守,勤瘁百日,死者涂地,自魏有军已来,为难苦甚,莫过于此。 ◎何焯曰:诸葛恪虽挫于新城,以此表观之,亦一时之强对也。 而师遂意自由,不论封赏,权势自在,无所领录,其罪四也。故中书令李丰等,以师无人臣节,欲议退之。师知而请丰,其夕拉杀,载尸埋棺。丰等为大臣,帝王腹心,擅加酷暴,死无罪名,师有无君之心,其罪五也。懿每叹说齐王自堪人主, 郝《书》作“真为令主”。 君臣之义定。奉事以来十有五载, 正始十年,嘉平五年。 始欲归政,按行武库,诏问禁兵不得妄出。师自知奸慝,人神所不祐,矫废君主,加之以罪。孚,师之叔父,性甚仁孝,追送齐王,悲不自胜。 见《齐王纪》嘉平六年注引《魏略》。 群臣皆怒而师怀忍,不顾大义,其罪六也。又故光禄大夫张缉,无罪而诛,夷其妻子,并及母后, 废皇后张氏。 逼恐至尊,强催督遣,临时哀愕,莫不伤痛;而师称庆,反以欢喜,其罪七也。陛下践阼,聪明神武,事经圣心,欲崇省约,天下闻之,莫不欢庆;而师不自改悔,修复臣礼,而方征兵募士,毁坏宫内,列侯自卫。陛下即阼,初不朝觐。陛下欲临幸师舍以省其疾,复拒不通,不奉法度,其罪八也。近者领军许允当为镇北,以厨钱给赐,而师举奏加辟,虽云流徙,道路饿杀, 中领军许允素与李丰、夏侯玄善,帝特引以自近。有司奏允放散官物,收廷尉,徙乐浪,未至,道死。见《夏侯玄传》。 天下闻之,莫不哀伤,其罪九也。三方之守,一朝阙废,多选精兵,以自营卫,五营领兵,阙而不补,多载器杖,充聚本营,天下所闻,人怀愤怨,讹言盈路,以疑海内,其罪十也。多休守兵,以占高第,以空虚四表,欲擅强势,以逞奸心,募取屯田,加其复赏,阻兵安忍,坏乱旧法。合聚诸藩王公以著邺,欲悉诛之,一旦举事废主。天不长恶,使目肿不成, ◎司马师病目瘤。◎胡三省曰:肉起疾肿曰瘤。 其罪十一也。臣等先人皆随从太祖武皇帝征讨凶暴,获成大功,与高祖文皇帝即受汉禅,开国承家,犹尧、舜相传也。臣与安丰护军郑翼、庐江护军吕宣、太守张休、 ◎钱仪吉曰:有两张休。 淮南太守丁尊、督守合肥护军王休等议,各以累世受恩,千载风尘,思尽躯命,以完全社稷安主为效。斯义苟立,虽焚妻子,吞炭漆身, ◎《战国策》:豫让欲为智伯报仇,漆身为厉,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容;又吞炭为哑,变其音。 死而不恨也。按师之罪,宜加大辟,以彰奸慝。《春秋》之义,一世为善,一世宥之。懿有大功,海内所书,依古典议,废师以侯就第。弟昭,忠肃宽明,乐善好士,有高世君子之度,忠诚为国,不与师同。臣等碎首所保,可以代师辅导圣躬。 ◎李安溪曰:此岂为知人者乎? 太尉孚,忠孝小心,所宜亲宠,授以保傅。护军散骑常侍望, 望,孚之子。 忠公亲事,当官称能,奉迎乘舆,有宿卫之功,可为中领军。《春秋》之义,大义灭亲,故周公诛弟, 诛管叔、蔡叔也。 石碏戮子, ◎《左传·隐公三年》:石碏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杀石厚于陈。君子曰:“石碏,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季友鸩兄, ◎《左传·庄公三十二年》: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鸩之。◎杜注:成季,季友也。子般,庄公太子也。叔牙,庆父同母弟僖叔也。◎《公羊传》: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皆庄公之母弟也。 上为国计,下全宗族。殛鲧用禹,圣人明典,古今所称。乞陛下下臣等所奏,朝堂博议。臣言当道,使师逊位避贤者,罢兵去备,如三皇旧法, 三皇,武、文、明也。 则天下协同。若师负势恃众不自退者,臣等率将所领,昼夜兼行,惟命是授。臣等今日所奏,惟欲使大魏永存,使陛下得行君意,远绝亡之祸,百姓安全,六合一体,使忠臣义士,不愧于三王五帝耳。 宋本“王”作“皇”。 臣恐兵起,天下扰乱,臣辄上事,移三征及州郡国典农, 毛本“典”作“兴”,误。 各安慰所部吏民,不得妄动,谨具以状闻。惟陛下爱养精神,明虑危害,以宁海内。师专权用势,赏罚自由,闻臣等举众,必下诏禁绝关津,使驿书不通,擅复征调,有所收捕。 冯本“捕”作“禁”。 此乃师诏,非陛下诏书,在所皆不得复承用。臣等道远,惧文书不得皆通,辄临时赏罚,以便宜从事,须定表上也。” 宋本“表”作“集”。
大将军统中外军讨之, ◎《通鉴》:正元二年,俭、钦起兵,司马师问计于王肃,肃曰: “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州内)〈内州〉,但急往御卫,使不得前。”时师新割目瘤,创甚,王肃、傅嘏、钟会劝师自行,嘏曰:“淮楚兵劲,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师蹶然起曰:“我请舆疾而东。”戊午,师率中外诸军以讨俭、钦,召三方兵会于陈、许。 别使诸葛诞督豫州诸军从安风津拟寿春, ◎《水经注》:淮水东过安丰县东北,又东为安丰津,水南有城,故安丰都尉治,后立霍丘戍。◎《通典》:安丰津在寿州霍丘城北。◎谢鍾英曰:安风津当在今正阳关北,颖水入淮处。◎弼按:魏安丰郡治安风县,津盖以县得名。又互见《齐王纪》嘉平五年及《王基传》。 征东将军胡遵 胡遵,事见《钟会传》注。 督青、徐诸军出于谯、宋之间,绝其归路。大将军屯汝阳, ◎胡三省曰:宋,谓梁国之地,梁国都睢阳,故宋都也。汝阳县属汝阳郡,在汝水之北。◎弼按:谯、宋即魏豫州谯郡谯、宋二县。俭、钦兵已西至项,宋在项之南,故云绝其归路。胡注指宋故都,误。◎《一统志》:宋县故城,今安徽颍州府太和县北七十里。汝阳故城,今河南陈州府商水县北。 使监军王基督前锋诸军据南顿以待之。 ◎《郡国志》:汝南郡南顿。◎《一统志》:南顿故城,今陈州府项城县北五十里。◎弼按:南顿在项之北,故云“据南顿以待之”。 今诸军皆坚壁勿与战。 ◎此郑袤之策也。◎《晋书·郑袤传》:袤曰:“毌丘俭好谋而不达事情,文钦勇而无算,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而不能固,宜深沟高垒以挫其气。”◎《通鉴》:司马师令诸军深壁高垒以待诸军之集。诸将请进军攻项,师曰:“淮南将士本无反志,速战更合其志,与持久诈情自露。” 俭、钦进不得斗,退恐寿春见袭,不得归,计穷不知所为。淮南将士,家皆在北,众心沮散, 宋本“丧”作“散”。 降者相属, 果如王肃之言。 惟淮南新附农民为之用。大将军遣兖州刺史邓艾督泰山诸军万余人至乐嘉,示弱以诱之, ◎《邓艾传》:毌丘俭作乱,遣健步赍书,艾斩之。兼道进军,先趋乐嘉城,作浮桥。司马景王至,遂据之。◎胡三省曰:《水经注》:颍水过汝阳县北,又东南过南顿县,水注之,又南迳博阳故城东,城在南顿县北四十里,汉宣帝封丙吉为侯国,王莽更名乐嘉。 大将军寻自洙至。 ◎赵一清曰:洙,疑“许”之误。◎弼按:○洙,当作“汝”,上文“大将军屯汝阳”是也。○《晋书·景帝纪》:帝屯汝阳,潜军衔枚径造乐嘉。 钦不知,果夜来欲袭艾等,会明,见大军兵马盛,乃引还。 ◎《魏氏春秋》曰:钦中子淑, 宋本作“俶”。《诸葛诞传》注云“鸯一名俶”,以作“俶”为是。 小名鸯。 冯本“名”作“字”。 年尚幼,勇力绝人, ◎《晋书·景帝纪》:钦子鸯,年十八,勇冠三军。◎《史通》卷二十《暗惑篇》:魏世诸小书皆云“文鸯侍讲,殿瓦皆飞”。案《汉书》云“项王咤,慑伏千人”,然则呼声之极大者,不过使人披靡而已,寻文鸯武勇远惭项籍,况侍君侧,固当屏气徐言,安能檐瓦皆飞,有踰武安鸣鼓?且瓦既飘陨,则人必震惊,而魏帝与其群臣焉得岿然无害也? 谓钦曰:“及其未定,击之可破也。”于是作为二队,夜夹攻军。淑率壮士先至,大呼大将军,军中震扰。 ◎《晋书·景帝纪》:帝目有瘤疾,鸯之来攻也,惊而目出。惧六军之恐,蒙之以被,痛甚,啮被败而左右莫知焉。 钦后期不应。会明,淑退,钦亦引还。 ◎《晋书·景帝纪》:帝谓诸将曰:“钦走矣。”命发锐军以追之。诸将皆曰:“钦旧将,鸯少而锐,引军内入,未有失利,必不走也。”帝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鸯三鼓,钦不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钦将遁,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乃与骁骑十余摧锋陷阵,所向皆披靡,遂引去。◎《通鉴》:师使左长史司马班〖《晋书》“班”作“琏”。〗率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辙杀伤百余人乃出,如此者六七。 ◎《魏末传》曰:殿中人姓尹,字大目,小为曹氏家奴,常侍在帝侧, ◎胡三省曰:大目时为殿中校尉。◎赵一清曰:此人即司马懿令其诱曹爽者。 大将军将俱行。大目知大将军一目已突出,启云:“文钦本是明公腹心,但为人所误耳,又天子乡里。 文钦谯人,故云。 大目昔为文钦所信,乞得追解语之, 谓追钦而为师自解释言之也。 令还与公复好。”大将军听遣大目单身往,乘大马,被铠甲,追及钦, 宋本“及”作“文”。 遥相与语。大目心实欲曹氏安, ◎胡三省曰:尹大目说曹爽,犹未疑司马氏也,至其追语文钦乃觉耳。 谬言:“君侯何苦若不可复忍数日中也!” ◎宋本“苦”作“若”,《册府》作“何苦”,无下“若”字,《通鉴》同。◎胡注:盖谓文钦何不坚忍数日,与师相持,师病已笃,必当有变也。 欲使钦解其旨。 ◎胡三省曰:解,喻也,晓也。 钦殊不悟,乃更厉声骂大目:“汝先帝家人,不念报恩,而反与司马师作逆;不顾上天,天不祐汝!” 冯本“祐”作“佑”。 乃张弓傅矢 傅,读曰附。 欲射大目,大目涕泣曰:“世事败矣,善自努力也。” 大将军纵骁骑追击,大破之,钦遁走。是日,俭闻钦战败,恐惧夜走,众溃。比至慎县, ◎《郡国志》:汝南郡慎。◎《一统志》:慎县故城,今安徽颍州府颍上县西北四十里江口镇。 左右人兵稍弃俭去,俭独与小弟秀及孙重藏水边草中。安风津都尉部民张属就射杀俭,传首京都。属封侯。秀、重走入吴。将士诸为俭、钦所迫胁者,悉归降。 ◎钦与郭淮书曰:“大将军昭伯与太傅伯俱受顾命, ◎陈浩曰:昭伯,曹爽字。太傅伯,“伯”字疑衍,或为“昔”字之讹也。 登床把臂,托付天下,此远近所知。后以势利,乃绝其祀,及其亲党,皆一时之俊,可为痛心,奈何奈何!公侯恃与大司马公恩亲分著, 恃,疑作“特”。郭淮嘉平二年封曲阳侯,故曰“公侯”也。大司马公,指曹真也。太和二年,曹真督诸军御诸葛亮,张郃击马谡于街亭,郭淮攻高详于柳城,俱在曹真部下。真于太和四年迁大司马,后其子爽被害,故下文有“想益毒痛”之语。 义贯金石,当此之时,想益毒痛,有不可堪也。王太尉嫌其专朝,潜欲举兵,事竟不捷, 监本、官本“捷”作“就”。 复受诛夷,害及楚王, 谓楚王彪、王淩同被诛戮也。 想甚追恨。太傅既亡,然其子师继承父业,肆其虐暴,日月滋甚,放主弑后,残戮忠良,包藏祸心,遂至篡弑。此可忍也,孰不可忍?钦以名义大故,事君有节,忠愤内发,忘寝与食,无所吝顾也。会毌丘子邦自与父书, 俭子甸,字子邦,见后。 腾说公侯,尽事主之义,欲奋白发, 郭淮于建安中举孝廉,至正元时当已七八十矣。 同符太公,惟须东问,影响相应,闻问之日,能不慷慨!是以不顾妻孥之痛,即与毌丘镇东举义兵三万余人,西趋京师,欲扶持王室,扫除奸逆,企踵西望,不得声问,鲁望高子, ◎《公羊传·闵公二年》:齐高子来盟。高子者何?齐大夫也。何以不称使?我无君也。然则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尔?正我也。其正我奈何?庄公死,子般弑,闵公弑,比三君死,旷年无君,设以齐取鲁,曾不兴师,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或曰自鹿门至于争门者是也,或曰自争门至于吏门者是也,鲁人至今以为美谈曰:“犹望高子也。”◎弼按:高子名傒,齐上卿,高敬仲也。鲁有哀姜、庆父之乱,子般、闵公先后被弑,国绝无嗣,齐桓公使高傒来盟,立鲁僖公,故鲁人喜而望之也。 不足喻急。夫当仁不让,况救君之难,度道远艰,故不果期要耳。然同舟共济,安危势同,祸痛已连,非言饰所解,自公侯所明也。共事曹氏,积信魏朝,行道之人,皆所知见。然在朝之士,冒利偷生,烈士所耻,公侯所贱,贾竖所不忍为也,况当涂之士邪?军屯住项,小人以闰月十六日别进兵,就于乐嘉城讨师,师之徒众,寻时崩溃,其所斩截,不复訾原,但当长驱径至京师,而流言先至,毌丘不复详之,更谓小人为误, 郝《书》“小人”作“仆”。 诸军便尔瓦解。毌丘还走,追寻释解,无所及。小人还项,复遇王基等十二军,追寻毌丘,进兵讨之,即时克破,所向全胜,要 郝《书》“要”作“而”。 那后无继何? ◎顾炎武曰:○六朝人多书“奈”为“那”。○《宋书·刘敬宣传》:牢之曰:“平玄之后,令我那骠骑何!”唐人诗多以“无奈”为“无那”。 孤军梁昌, 梁昌未详,当在寿春之北。 进退失所,还据寿春,寿春复走,狼狈踬阂,无复他计,惟当归命大吴,借兵乞食,继踵伍员耳。不若仆隶, 郝《书》作“不若是”。 如何快心,复君之仇,永使曹氏少享血食,此亦大国之所祐念也。 冯本“祐”作“佑”。 想公侯不使程婴、杵臼擅名于前代, ◎《史记·赵世家》:屠岸贾灭赵氏,赵朔客公孙杵臼、朔友人程婴谋匿赵氏孤儿,后卒灭屠岸贾。 而使大魏独无鹰扬之士与?今大吴敦崇大义,深见愍悼。然仆于国大分连接,远同一势,日欲俱举, 宋本“日”作“曰”。 瓜分中国, ◎宋本“瓜分”作“分分”。◎官本《考证》云:元本作“瓜分”。 不愿偏取以为己有。公侯必欲共忍师胸怀, 宋本“师”作“帅”。此处疑有脱误。 宜广大势,恐秦川之卒 关中之固,沃野千里,秦之故国,谓之秦川。郭淮时为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 不可孤举。今者之计,宜屈己伸人,托命归汉,东西俱举尔,乃可克定师党耳。深思鄙言,若愚计可从,宜使汉军克制期要,使六合校考,与周、召同封,以托付儿孙。此亦非小事也,大丈夫宁处其落落,是以远呈忠心,时望嘉应。”时郭淮已卒,钦未知,故有此书。 ◎潘眉曰:文钦此书作于正元二年闰正月十六日己亥之后,郭淮在正月三十日癸未卒。 ◎《世语》曰:毌丘俭之诛,党与七百余人,传侍御史杜友治狱,惟举首事十人,余皆奏散。 ◎《晋书·刑法志》:俭孙女適刘氏,当死,以孕系廷尉。司隶主簿程咸议曰:“在室之女,可从父母之刑;既醮之妇,使从夫家之戮。”朝廷从之,仍著于律令。 友字季子,东郡人,仕晋冀州刺史、河南尹。子默,字世玄,历吏部郎,卫尉。
俭子甸为治书侍御史,先时知俭谋将发,私出将家属逃走新安灵山上。别攻下之, ◎赵一清曰:○《水经·谷水注》:皂涧水出新安县,东南流,迳毌丘兴墓东。○灵山当在其境,甸时盖还守祖墓也。◎谢鍾英曰:灵山在今新安县境。◎《一统志》:新安故城,今河南河南府渑池县东,今改为搭泥镇。 夷俭三族。 ◎潘眉曰:俭夷族时得免者二人,一为子甸之妻荀氏,因族兄顗、族父虞并与景帝姻通,共表魏帝以匄其命,诏听离婚。一为荀所生女芝,为颍川太守刘子元妻,亦坐死,以怀妊系狱。荀氏辞诣司隶校尉何曾乞恩,乞没为官婢,以赎芝命,曾腾辞上议,朝廷遂改法。事见《晋书·何曾传》及《刑法志》。◎弼按:司隶主簿程咸议改法,见前。◎又按:毌丘俭孙女为羽林监王虔前妻,见《晋书·贾充传》。 《贾充传》下文有“虽不遣后妻,多异居私通”之语,似此女亦未坐死。 ◎《世语》曰:甸字子邦,有名京邑。齐王之废也,甸谓俭曰:“大人居方嶽重任, ◎胡三省曰:○古者天子巡狩四方,其方之诸侯各会朝于方嶽之下。尧、舜有四岳之官。○孔安国曰:尧命羲和四子分掌四方之诸侯,故曰四岳。魏、晋之时,征、镇、安、平总督诸军,任专方面,时因谓之“方嶽重任”。 国倾覆而晏然自守,将受四海之责。”俭然之。大将军恶其为人也。及俭起兵,问屈 宋本“ ”作“顺”。 所在,云不来无能为也。俭初起兵,遣子宗四人入吴。太康中,吴平,宗兄弟皆还中国。宗字子仁,有俭风,至零陵太守。宗子奥,巴东监军、益州刺史。◎习凿齿曰:毌丘俭感明帝之顾命,故为此役。君子谓毌丘俭事虽不成,可谓忠臣矣。夫竭节而赴义者我也,成之与败者时也,我苟无时,成何可必乎?忘我而不自必,乃所以为忠也。古人有言:“死者复生,生者不愧。”若毌丘俭,可谓能不愧也。 ◎冯本无“能”字。◎《隋书·经籍志》:《毌丘俭记》三卷。梁有《毌丘俭集》二卷,录一卷,亡。◎严可均辑文九篇。冯氏《诗纪》录《答杜挚诗》一首。 钦亡入吴,吴以钦为都护、假节、镇北大将军、幽州牧、谯侯。 ◎《通鉴》作“吴以文钦为都护镇北大将军”,胡注以 “都护”为将军号,均误。◎《诸葛诞传》:吴以诞为左都护、假节、大司徒、骠骑将军、青州牧、寿春侯。◎则“都护”非将军号可知。 ◎钦降吴表曰:“禀命不幸,常隶魏国,两绝于天。 冯本、局本“两”作“雨”,误。 虽侧伏隅都, 冯本“侧”作“则”,误。 自知无路。司马师滔天作逆,废害二主, ◎何焯曰:此表后人伪作。高贵乡公之弑,昭事也,何得预言二主乎? 辛、癸、高、莽,恶不足喻。钦累世受魏恩,乌鸟之情,窃怀愤踊,在三之义,期于弊仆。前与毌丘俭、郭淮等俱举义兵,当共讨师,扫除凶孽,诚臣慺慺愚管所执。智虑浅薄,微节不骋,进无所依,悲痛切心。退惟不能扶翼本朝,抱愧俯仰,靡所自厝。冒缘古义,固有所归,庶假天威,得展万一,僵仆之日,亦所不恨。辄相率将,归命圣化,惭偷苟生,非辞所陈。谨上还所受魏使持节、前将军、山桑侯印绶。 ◎《水经·阴沟水注》:北肥水东南流迳山桑邑南,俗谓之北平城。◎文钦封山桑侯,疑食邑于此。◎《一统志》:山桑故城,在今安徽颍州府蒙城县北。 临表惶惑,伏须罪诛。”◎《魏书》曰:钦字仲若,谯郡人。父稷,建安中为骑将,有勇力。钦少以名将子,材武见称。魏讽反,钦坐与讽辞语相连,及下狱,掠笞数百,当死,太祖以稷故赦之。太和中,为五营校督, 即北军中候所监之五营也。 出为牙门将。 牙门将,见《齐王纪》嘉平五年。 钦性刚暴无礼,所在倨傲陵上,不奉官法,辄见奏遣,明帝抑之。后复以为淮南牙门将,转为庐江太守、鹰扬将军。 ◎洪饴孙曰:鹰扬将军,一人,第五品。 王淩奏钦贪残,不宜抚边,求免官治罪,由是征钦还。曹爽以钦乡里,厚养待之,不治钦事。 ◎《御览·八百七十一》引《魏略》:文钦为庐江太守,为都督王淩所奏,钦诉曹爽,爽谓曰:“淩责卿载灰两船,何为乎?”曰:“闻足下起染舍,故烧作灰耳。” 复遣还庐江,加冠军将军, ◎洪饴孙曰:冠军将军,一人,第三品。 贵宠踰前。钦以故益骄,好自矜伐,以壮勇高人,颇得虚名于三军。曹爽诛后,进钦为前将军以安其心,后代诸葛诞为扬州刺史。自曹爽之诛,钦常内惧,与诸葛诞相恶,无所与谋。会诞去兵,毌丘俭往,乃阴共结谋。战败走,昼夜间行,追者不及,遂得入吴,孙峻厚待之。钦虽在他国,不能屈节下人,自吕据、朱异等诸大将皆憎疾之,惟峻常左右之。
38.3 诸葛诞
诸葛诞字公休,琅邪阳都人, ◎《郡国志》:徐州琅邪郡阳都。◎《一统志》:阳都故城,今山东沂州府沂水县南。◎《吴志·诸葛瑾传》注引《吴书》云:其先葛氏,本琅邪诸县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时人谓之诸葛。 诸葛丰后也。 ◎《汉书·诸葛丰传》:丰字少季,琅邪人。以明经为郡文学,名特立刚直。贡禹为御史大夫,除丰为属,举侍御史。元帝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避,京师为之语曰:“间何阔,逢诸葛。”上嘉其节,加丰秩光禄大夫。 初以尚书郎为荥阳令, ◎《一统志》:荥阳故城,今河南开封府荥阳县西南十七里。◎《太平御览》卷十三引曹嘉之《晋纪》:诞以气迈称。尝倚柱读书,霹雳震其柱,诞自若。 ◎《魏氏春秋》曰:诞为郎,与仆射杜畿试船陶河, ◎吴本、毛本“畿”作“几”,误。◎本志《杜畿传》:畿受诏作御楼船,于陶河试船,遇风没。◎陶河,见《杜畿传》注。 遭风覆没,诞亦俱溺。虎贲浮河救诞,诞曰:“先救杜侯。”诞飘于岸,绝而复苏。 入为吏部郎。人有所属托,辄显其言而承用之, 《御览》“承”作“亟”。 后有当否,则公议其得失以为褒贬,自是群僚莫不慎其所举。 ◎何焯曰:此绝属托之一法。欲变属托为保任,仍与中正无殊,未若不受之于先为尤善,使失人而后议之,负败已多矣。 累迁御史中丞尚书,与夏侯玄、邓飏等相善,收名朝廷,京都翕然。言事者以诞、飏等修浮华,合虚誉,渐不可长。明帝恶之,免诞官。 ◎或曰:晋代风尚萌芽于此,魏明禁之,可谓杜祸乱之端矣,而卒不胜运化迁流,可为长叹。 ◎《世语》曰:是时,当世俊士散骑常侍夏侯玄、尚书诸葛诞、邓飏之徒,共相显表, 宋本“显”作“题”。 以玄畴四人为四聪,诞备八人为八达, 《通鉴》“玄畴”作“玄等”,“诞备”作“诞辈”。 中书监刘放子熙、孙资子密、吏部尚书卫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比,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 ◎胡三省曰:比,等比也,音毗寐翻。三豫者,容三人得豫于题品之中也。 凡十五人。帝以构长浮华,皆免官废职。 宋本、元本、冯本、监本、官本“职”作“锢”。太和四年二月,诏罢退浮华不务道本者,见《明纪》。 会帝崩,正始初,玄等并任职。复以诞为御史中丞、尚书,出为扬州刺史,加昭武将军。 ◎洪饴孙曰:昭武将军,一人,第五品。
王淩之阴谋也,太傅司马宣王潜军东伐,以诞为镇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封山阳亭侯。 ◎事在嘉平三年。◎胡三省曰:王淩死而用诸葛诞,诞亦终于为魏。以司马懿之明达,岂不知诞之乃心魏氏哉?大敌在境,帅难其才也。 诸葛恪兴东关, ◎“兴”字疑误,否则“关”下脱“之役”二字。◎胡三省曰:○东关即濡须口。东关之南岸,吴筑城;西关之北岸,魏置栅。诸葛恪于东关作大堤,以遏巢湖,谓之东兴堤,即其地也。○《汉晋春秋》:诸葛恪于东兴堤左右结山挟筑两城。诸葛诞言于司马景王曰:“今因吴内侵,使文舒逼江陵,仲恭向武昌,以羁吴之上流,然后简精卒攻两城,比救至,可大获也。”景王从之。 遣诞督诸军讨之,与战,不利。还,徙为镇南将军。 ◎东关之役在嘉平四年。◎《汉晋春秋》曰:毌丘俭、王昶闻东军败,各烧屯走。朝议欲贬黜诸将,景王曰:“我不听公休,以至于此,此我过也。”◎弼按:东关之役,子元实用公休之策,此言“不听公休”,抑别有兵谋乎? 后毌丘俭、文钦反,遣使诣诞,招呼豫州士民。诞斩其使,露布天下,令知俭、钦凶逆。 ◎姜宸英曰:诸葛诞以见疑谋叛,其死宜矣。若果忠于魏室,则不首发俭、钦之谋,坐成司马之势。魏之忠臣,惟毌丘仲恭一人而已。王彦云事迹犹在影响之间。◎弼按:俭、钦移书郡国,罪状司马,天下共知,非由公休露布之咎。当时勤王诸将,惟文钦父子,粗猛武夫,反复无常,彦云、仲恭皆为儒将,懋著功勋,事之成否,岂可概论?公休谋定后动,子上至督中外诸军二十六万众临淮讨之,倾全国之力,挟两宫以行,用兵十月之久,侭乃克之。公休力竭智穷,而麾下壮士数百人拱手为列,无一降者,田横得士,何以加兹!此皆魏之忠臣义士,承祚合为一传,有微旨焉。君子平情论事,不能以成败相绳,不佞考订事实,不为空论,偶因姜氏之说,特发其凡于此。 大将军司马景王东征,使诞督豫州诸军,渡安风津 安风津,见《毌丘俭传》。 向寿春。俭、钦之破也,诞先至寿春。寿春中十余万口,闻俭、钦败,恐诛,悉破城门出,流迸山泽,或散走入吴。以诞久在淮南,乃复以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吴大将孙峻、吕据、留赞等闻淮南乱,会文钦往,乃帅众将钦径至寿春;时诞诸军已至,城不可攻,乃走。诞遣将军蒋班追击之,斩赞,传首,收其印节。 ◎《高贵乡公纪》:正元二年二月,吴大将孙峻等众号十万至寿春,诸葛诞拒击,破之,斩吴左将军留赞,献捷于京师。◎周寿昌曰:○《吴志》裴注引《吴书》云:赞病困,不能整阵,知必败,乃解曲盖印绶付子弟以归。○此云收其印节,与《吴书》不合。 进封高平侯, ◎《郡国志》:兖州山阳郡高平。◎《一统志》:高平故城,今山东兖州府邹县西南。 邑三千五百户,转为征东大将军。
诞既与玄、飏等至亲,又王淩、毌丘俭累见夷灭,惧不自安,倾帑藏振施以结众心,厚养亲附及扬州轻侠者数千人为死士。 ◎《魏书》曰:诞赏赐过度。有犯死者,亏制以活之。 甘露元年冬,吴贼欲向徐堨, ◎胡三省曰:徐堨即徐塘,在东关之东。◎《通鉴》“丁奉举帆,二日即至东关,遂据徐塘”,即此。赵一清、钱仪吉皆以徐堨为涂塘,误。涂塘在今六合县西五十五里瓦梁堰,徐塘在今含山县西南。 计诞所督兵马足以待之,而复请十万众守寿春,又求临淮筑城以备寇,内欲保有淮南。朝廷微知诞有自疑心,以诞旧臣,欲入度之。二年五月,征为司空。 欲夺其兵柄也。 诞被诏书,愈恐,遂反。召会诸将,自出攻扬州刺史乐綝,杀之。 ◎胡三省曰:征东将军与扬州刺史同治寿春。魏四征之任率以其州刺史为储帅,故诞疑綝间己。 ◎《世语》曰:司马文王既秉朝政,长史贾充以为宜遣参佐慰劳四征, ◎胡三省曰:魏置征东将军镇淮南,征南将军镇襄、沔,以备吴;征西将军屯关、陇,以备蜀;征北将军屯幽、并,以备鲜卑,皆授以重兵。司马昭初当国,故充请慰劳,以观其志。 于是遣充至寿春。充还启文王:“诞再任扬州,有威名, 宋本“任”作“在”。诞先督扬州,东关之败,改督豫州,毌丘俭既死,复督扬州。 民望所归。今征,必不来,祸小事浅;不征,事迟祸大。”乃以为司空。书至,诞曰:“我作公当在王文舒后, 王昶字文舒,时为骠骑将军。 今便为司空!不遣使者,健步赍书,使以兵付乐綝,此必綝所为。”乃将左右数百人至扬州,扬州人欲闭门,诞叱曰:“卿非我故吏邪!”径入,綝逃上楼,就斩之。◎《魏末传》曰:贾充与诞相见,谈说时事,因谓诞曰:“洛中诸贤,皆愿禅代,君所知也。君以为云何?” ◎何焯曰:昭初代兄秉政,未有恩威及人,安得即言禅代?哀诞之志、甚充之恶者为之也。 诞厉色曰:“卿非贾豫州子? 充父逵为豫州刺史,故称之。 世受魏恩,如何负国,欲以魏室输人乎?非吾所忍闻。若洛中有难,吾当死之。”充默然。诞既被征,请诸牙门置酒饮宴,呼牙门从兵, 冯本“从”作“徒”。 皆赐酒令醉,谓众人曰:“前作千人铠仗始成,欲以击贼,今当还洛,不复得用,欲暂出,将见人游戏,须臾还耳;诸君且止。”乃严鼓将士七百人出。乐綝闻之,闭州门。诞历南门宣言曰:“当还洛邑,暂出游戏,扬州何为闭门见备?”前至东门,东门复闭, ◎《寰宇记》:寿春县在州南二十五里,有寿春故县在县西一里,又有诸葛诞城在县东一里。 乃使兵缘城攻门,州人悉走,因风放火,焚其府库,遂杀綝。诞表曰:“臣受国重任,统兵在东。扬州刺史乐綝专诈,说臣 ◎《御览·三百六十七》引《魏末传》曰:诞杀綝,有典农都尉数谗诞,于是收斩之,骂曰:“卿坐舌。”先〈使〉人以竹搀其舌,然后杀之。 与吴交通,又言被诏当代臣位,无状日久。臣奉国命,以死自立,终无异端。忿綝不忠,辄将步骑七百人,以六月六日讨綝, 宋本“六”作“今”。 即日斩首,函头驿马传送。若圣朝明臣,臣即魏臣;不明臣,臣即吴臣。不胜发愤有日,谨拜表陈愚,悲感泣血,哽咽断绝,不知所如,乞朝廷察臣至诚。”◎臣松之以为:《魏末传》所言,率皆鄙陋。疑诞表言曲,不至于此也。 敛淮南及淮北郡县屯田口十余万官兵, ◎胡三省曰:魏郡县皆置屯田,凡屯田口悉官兵也。 扬州新附者胜兵四五万人, 胜,音升。 聚谷足一年食,闭城自守。遣长史吴纲将小子靓至吴请救。 ◎《吴志·三嗣主传》:太平二年五月,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以淮南之众保寿春城,遣将军朱成称臣上疏,又遣子靓、长史吴纲、诸牙门子弟为质。◎何焯曰:俭、钦犹出至项,诞闭城自守,专倚吴救,弥为下矣。 ◎《世语》曰:黄初末,吴人发长沙王吴芮冢, ◎《汉书·吴芮传》:芮,秦时番阳令,甚得江湖间民心,号曰番君。项羽以芮率百越佐诸侯,立为衡山王,都邾。项死,徙为长沙王,都临湘。 以其塼于临湘为孙坚立庙。 ◎《郡国志》:荆州长沙郡治临湘。◎《一统志》:临湘故城,今长沙府城南。◎何焯曰:立庙何事,而发死者之塼乎?《世语》之鄙浅不足信如此。 芮容貌如生,衣服不朽。后豫发者见吴纲曰:“君何类长沙王吴芮,但微短耳。”纲瞿然曰;“是先祖也,君何由见之?”见者言所由,纲曰:“更葬不?”答曰:“即更葬矣。”自芮之卒年至冢发,四百余年。纲,芮之十六世孙矣。 ◎《水经·湘水注》:○湘水右迳临湘县故城西,县治湘水滨临川侧,故即名焉。汉高祖五年,以封吴芮为长沙王,是城即芮筑也。县北有吴芮冢,广踰六十八丈,登临写目,为廛郭之佳憩也。○郭颁《世语》云:魏黄初末,吴人发芮冢,取木,于县立孙坚庙,见芮尸容貌衣服并如故。吴平后,与发冢人于寿春见南蛮校尉吴纲,曰:“君形貌何类长沙王吴芮乎?但君微短耳。”纲瞿然曰:“是先祖也。”自芮卒至冢发四百年,至见纲,又四十余年矣。 吴人大喜,遣将全怿、全端、唐咨、王祚等,率三万众,密与文钦俱来应。 宋本“应”下有“诞”字。 以诞为左都护、 吴本无“以诞”二字,误。 假节、大司徒、骠骑将军、青州牧、寿春侯。 ◎《晋书·文帝纪》:吴使文钦、唐咨、全端、全怿等三万余人来救诞,诸将逆击,不能御。将军李广临敌不进,泰山太守常时称疾不出,并斩之以徇。 是时镇南将军王基始至,督诸军围寿春,未合。咨、钦等从城东北,因山乘险,得将其众突入城。 ◎胡三省曰:寿春城外他无山,唯城北有八公山耳。
六月,车驾东征,至项。 项,见《毌丘俭传》。 大将军司马文王督中外诸军二十六万众,临淮讨之。 ◎《晋书·文帝纪》:帝曰:“诞以毌丘俭轻疾倾覆,今必外连吴寇,此为变大而迟。吾当与四方同力,以全胜制之。”乃表曰:“昔黥布叛逆,汉祖亲征;隗嚣违戾,光武西伐;陛下宜暂临戎,使将士得凭天威。今诸军可五十万,以众击寡,蔑不克矣。”秋七月,奉天子及皇太后东征,征兵青、徐、荆、豫,分取关中游军,皆会淮北。师次于项。 大将军屯丘头。 ◎丘头,见《王淩传》。◎胡三省曰:是役也,司马昭改丘头曰“武丘”,以旌武功。 使基及安东将军陈骞等四面合围,表里再重,堑垒甚峻。 宋本“堑”作“壍”。 又使监军石苞、兖州刺史州泰等,简锐卒为游军,备外寇。钦等数出犯围,逆击走之。吴将朱异再以大众来迎诞等,渡黎浆水, ◎《水经·肥水注》:芍陂渎水东注黎浆水,黎浆水东迳黎浆亭南,又东注肥水,谓之黎浆水口。◎《一统志》:古黎浆亭在寿州东南。 泰等逆与战,每摧其锋。孙綝以异战不进,怒而杀之。城中食转少,外救不至,众无所恃。将军蒋班、焦彝,皆诞爪牙计事者也,弃诞,踰城自归大将军。 ◎汉晋春秋曰:蒋班、焦彝言于诸葛诞曰:“朱异等以大众来而不能进,孙綝杀异而归江东,外以发兵为名,而内实坐须成败, 须,待也。 其归可见矣。今宜及众心尚固,士卒思用,并力决死,攻其一面,虽不能尽克,犹可有全者。” ◎《通鉴》作“犹有可全者。空坐守死,无为也”。◎胡注:言不若决死而求生,无为坐守而待毙。 文钦曰:“江东乘战胜之威久矣,未有难北方者也。况公今举十余万之众内附,而钦与全端等皆同居死地,父子兄弟尽在江表,就孙綝不欲,主上及其亲戚岂肯听乎?且中国无岁无事,军民并疲,今守我一年,势力已因,异图生心,变故将起,以往准今,可计日而望也。” 《通鉴》作“今守我一年,内变将起,奈何舍此,欲乘危侥幸乎”。 彝、班固劝之,钦怒,而诞欲杀班。 《通鉴》作“诞欲杀班、彝”。 二人惧,且知诞之必败也,十一月,乃相携而降。 蒋班事又见《吴志·孙皓传》天纪四年注引干宝《晋纪》。 大将军乃使反间,以奇变说全怿等,怿等率众数千人开门来出。城中震惧,不知所为。 ◎此钟会之计,详见《会传》。◎《晋书·文帝纪》:全怿母,孙权女也,得罪于吴,全端兄子祎及仪奉其母来奔。仪兄静时在寿春,用钟会计,作祎、仪书以谲静。静兄弟五人帅其众来降,城中大骇。
三年正月,诞、钦、咨等大为攻具,昼夜五六日攻南围,欲决围而出。 ◎《汉晋春秋》曰:文钦曰:“蒋班、焦彝谓我不能出而走,全端、全怿又率众逆降, 逆,迎也。 此敌无备之时也,可以战矣。”诞及唐咨等皆以为然,遂共悉众出攻。 围上诸军,临高以发石车火箭 ◎《通鉴》无“以”字。◎胡注:石车,礟车也。 逆烧破其攻具, ◎《御览·三百三十六》引王隐《晋书》曰:诸葛诞反淮南,孟康、王慕曰:“宜作土山,敛诸侯材板簿橹,以为攻具。” ◎余案:《御览》所言,应为司马之军作土山、造攻具之事,非谓诸葛诞之攻具也,似应引于前文“表里再重,堑垒甚峻”之下,卢氏失之。 弩矢及石雨下,死伤者蔽地, 北宋本无“者”字。 血流盈野。 宋本“野”作“壍”。 复还入城,城内食转竭,降出者数万口。钦欲尽出北方人,省食,与吴人坚守,诞不听,由是争恨。钦素与诞有隙,徒以计合,事急愈相疑。 ◎胡三省曰:诞、钦初以诡计苟合,事急愈相猜疑。 钦见诞计事,诞遂杀钦。 ◎《晋书·文帝纪》:初,诞、钦内不相协,及至穷蹙,转相疑贰。会钦计事与诞忤,诞手刃杀钦。 钦子鸯及虎将兵在小城中, ◎胡三省曰:鸯、虎,钦二子。时寿春盖别有小城。◎《方舆纪要》卷二十一:寿春有二城:一曰金城,寿阳中城也;又州东一里有诸葛城,相传诸葛诞所筑。 闻钦死,勒兵驰赴之,众不为用。鸯、虎单走,踰城出,自归大将军。军吏请诛之,大将军令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当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兵数百骑驰巡城,呼语城内云:“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表鸯、虎为将军,各赐爵关内侯。城内喜且扰,又日饥困,诞、咨等智力穷。大将军乃自临围,四面进兵,同时鼓譟登城,城内无敢动者。 ◎《晋书·文帝纪》:帝见持弓者不发,谓诸将曰:“可攻矣!”◎胡三省曰:知其众无据守之心也。 诞窘急,单乘马,将其麾下突小城门出。大将军司马胡奋部兵逆击,斩诞,传首,夷三族。 ◎《御览·三百七十六》引《魏末传》曰:诸葛诞杀文钦。及城陷,钦子鸯、虎先入,杀诞,啖其肝。 诞麾下数百人,坐不降见斩,皆曰:“为诸葛公死,不恨。”其得人心如此。 ◎干宝《晋纪》曰: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降之,竟不变,至尽,时人比之田横。吴将于铨曰: 宋本“铨”作“诠”。 “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阵而死。 唐咨、王祚及诸裨将皆面缚降, ◎胡三省曰:唐咨本魏人,降吴。◎赵一清曰:《晋书·文帝纪》“吴将唐咨、孙曼、孙弥、徐韶等率其属皆降”,而《钟会传》曰 “孙静从子端、翩、缉”,则与《晋书》不同。吴宗室又无翩、缉其人者,曼与弥皆孙静次子瑜之子,又不得为从子也。孙皓之立,司马昭遣降将徐绍、孙彧赍书喻皓,而诸记传又无孙彧,其差错如此。 《钟会传》“孙静”意为全琮之孙全静,与孙静无涉,赵说误。卢氏已于《钟会传》集解处驳之。 吴兵万众,器仗军实山积。
初围寿春,议者多欲急攻之,大将军以为:“城固而众多,攻之必力屈,若有外寇,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今三叛相聚于孤城之中, 三叛,谓诸葛诞、文钦、唐咨也。 天其或者将使同就戮,吾当以全策縻之,可坐而制也。”诞以二年五月反,三年二月破灭。六军按甲,深沟高垒,而诞自困,竟不烦攻而克。 ◎干宝《晋纪》曰:初,寿春每岁雨潦,淮水溢,常淹城邑。故文王之筑围也,诞笑之曰:“是固不攻而自败也。”及大军之攻,亢旱踰月。城既陷,是日大雨,围垒皆毁。 ◎赵一清曰:《宋五行志》谓之天亡。“踰月”当依《宋志》作“踰年”。◎何焯曰:外围既合,士众猥多,资粮方竭,诞不尽人谋,则天弃之矣。诞能合虚誉,养死士,实中情恇怯,无远略者也。假使举淮南之众直趋洛阳,投命勤王,司马昭征调未集,胜负诚未可知耳。 诞子靓,字仲思,吴平还晋。靓子恢,字道明,位至尚书令,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 ◎《晋书·诸葛恢传》:靓奔吴,为大司马。吴平,逃窜不出。武帝与靓有旧,姊又为琅邪王妃,帝知靓在姊间,因就见焉。靓逃于厕,帝又逼见之,谓曰:“不图今日复得相见。”靓流涕曰:“不能漆身皮面,复睹圣颜。”诏以为侍中,固辞不拜,归于乡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世说》曰:诸葛靓在吴,于朝堂大会。孙皓问:“卿字仲思,为何所思?”对曰:“在家思孝,事君思忠,朋友思信,如斯而已。”◎又注引《晋诸公赞》曰:靓以至孝发名。时嵇康亦被法,而康子绍死荡阴之役。谈者咸曰:“观绍、靓二人,然后知忠孝之道区以别矣。”◎《御览》卷三百六十三引《晋中兴书》曰:诸葛恢弱冠知名,避地江左。于时颍川荀(顗)〈闿〉,字道明;陈留蔡谟,字道明。俱有名誉,号中兴三明。时人为之歌曰:“京都三明各有名,蔡氏儒雅荀、葛清。” 及破寿春,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宜悉坑之”。大将军以为“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 ◎胡三省曰:言全其国之人民,止戮其君;所谓诛其君而吊其民也。 吴兵就得亡还,適可以示中国之弘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 ◎胡三省曰:河南郡也,河东、河内皆近京师。
唐咨本利城人。黄初中,利城郡反, ◎利城县,汉属东海郡,魏武始分置利城郡。《文纪》黄初六年作“利成”。◎《一统志》:利城故城,今江苏海州赣榆县西。 杀太守徐箕, 《文纪》作“徐质”。 推咨为主。文帝遣诸军讨破之,咨走入海,遂亡至吴,官至左将军,封侯、持节。诞、钦屠戮,咨亦生禽,三叛皆获, 毛本“皆”作“既”。 天下快焉。 ◎何焯曰:唐咨本非巨猾,因其面缚生致,并张之以为功耳。 ◎《傅子》曰:宋建椎牛祷赛,终自焚灭。文钦日祠祭事天,斩于人手。诸葛诞夫妇聚会神巫,淫祀求福,伏尸淮南,举族诛夷。此天下所共见,足为明鉴也。 拜咨安远将军, ◎洪饴孙曰:安远将军,一人,第三品。 其余裨将咸假号位,吴众悦服。江东感之,皆不诛其家。其淮南将吏士民诸为诞所胁略者,惟诛其首逆,余皆赦之。听鸯、虎收敛钦丧,给其车牛,致葬旧墓。 ◎胡三省曰:文钦,谯人也,旧墓在焉。 ◎习凿齿曰:自是天下畏威怀德矣。君子谓司马大将军于是役也,可谓能以德怀矣。 ◎宋本“怀”作“攻”。◎《左传》:晋文公城濮之胜,君子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 夫建业者异矣, 《通鉴》作“异道”。 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之雄毙于不仁, 如夫差、智伯是也。 存义之国丧于懦退, 如宋襄公是也。 今一征而禽三叛,大虏吴众,席卷淮浦,俘馘十万, 生虏为俘,截耳为馘。古者战胜,馘所格之左耳而献之。 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丧王基之功, 《通鉴》“丧”作“赏”。 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 ◎《书》曰:皋陶迈种德。◎孔安国注曰:种,布也。 宠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士怀愧, 宋本“士”作“土”。 功高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怀其德,武昭既敷, 何焯校改“昭”作“略”。 文算又洽,推此道也,天下其孰能当之哉? ◎胡三省曰:凿齿晋人,其辞盖有溢美者。 丧王基,语在《基传》。 丧,应作“赏”。 ◎鸯一名俶。◎晋诸公赞曰,俶后为将军,破凉州虏,名闻天下。太康中为东夷校尉、假节。当之职,入辞武帝,帝见而恶之,托以他事免俶官。东安公繇,诸葛诞外孙,欲杀俶,因诛杨骏,诬俶谋逆,遂夷三族。 ◎姚范曰:晋元康元年,贾后诛杨骏,以文鸯为骏党,诛之。胡三省以为即此文鸯也。
38.4 邓艾
邓艾 ◎《集古录云碑》作“乂”,当读若刈。◎赵明诚《金石录》云:魏晋史皆名“艾”,而《邓艾碑》作“乂”,古艾通为俊乂、芟乂、乂安之字。疑艾名其音如此,而今人读如萧艾之字,恐非是。 字士载,义阳棘阳人也。 ◎《郡国志》:荆州南阳郡棘阳。◎魏黄初中,分南阳置義阳郡,见《水经·沔水注》及《寰宇记》。◎《一统志》:棘阳故城,在今河南南阳府新野县东北棘阳镇。◎《通鉴》作“汝南邓艾”,盖就其徙地言也, 少孤,太祖破荆州,徙汝南,为农民养犊。 ◎《晋书》段灼理艾疏曰:艾本屯田掌犊人。 年十二,随母至颍川,读故太丘长陈寔碑文, ◎范《书·陈寔传》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为太丘长,修德清静,百姓以安,年八十四,卒于家,谥为文范先生。◎蔡邕碑云:《传》曰:“郁郁乎文哉。”《书》曰:“洪范九畴,彝偷攸叙。”文为德表,范为士则。◎《明统志》:陈寔碑在许州郾县西三十五里。◎《古今刀剑录》曰:邓艾年十二,曾读陈太丘碑,碑下掘得一刀,黑如漆,长三尺余。刀上常有气凄凄然,时人以为神物。 言“文为世范,行为士则”,艾遂自名范,字士则。后宗族有与同者,故改焉。为都尉学士,以口吃,不得作幹佐。 ◎幹佐,解见司马芝传。惟艾既以口吃不得作幹佐,何以能为都尉学士?◎案《续汉志·百官志》,乡三老掌教化,凡有孝子顺孙、贞女义妇、让财救患,及学士为民法式者,皆表其门,以旌善行。◎又按本志《裴潜传》:文帝践(作)〈阼〉,潜出为颍川典农中郎将,奏通贡举比之郡国。◎此传所云“都尉”,当即颍川典农都尉;所云“学士”,当即乡三老所举之学士也。裴注引《世语》“艾为襄城典农部民”,可证襄城颍川属县也。◎《世说》曰:艾口吃,语称艾艾。晋文戏曰:“卿云艾艾。定是几艾?”曰:“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为稻田守丛草吏。同郡吏父怜其家贫,资给甚厚,艾初不称谢。每见高山大泽,辄规度指画军营处所,时人多笑焉。后为典农纲纪,上计吏, ◎郡纲纪,见《刘放传》。◎《续百官志》:岁尽遣吏上计。◎赵一清曰:纲纪,既注引《世语》功曹也。◎典农之官,详此传注。 因使见太尉司马宣王。宣王奇之,辟之为掾, ◎《世语》曰:邓艾少为襄城典农部民, ◎《郡国志》:豫州颍川郡襄城。◎《一统志》:襄城故城,今河南许州襄城县治西。 与石苞皆年十二三。谒者阳翟郭玄信,武帝监军郭诞元奕之子。 ◎赵一清曰:郭嘉,颍川阳翟人。子奕,字伯益。此云 “武帝监军郭诞元奕之子”,不可晓也。◎弼按:《郭嘉传》“子奕为太子文学,早薨”,未为监军,此当别为一人。奉孝死时年最少,尚在赤壁战败之前,不应建安中其孙即为谒者也。 建安中,少府吉本起兵许都, ◎赵一清曰:依《武纪》,“本”当作“平”。◎弼按:《武纪》作“本”,不作“平”。 玄信坐被刑在家,从典农司马求入御, 入,古“人”字。 以艾、苞与御,行十余里,与语,悦之,谓二人皆当远至为佐相。 ◎《晋书·石苞传》:县召为吏,给农司马。会谒者阳翟郭玄信奉使求人为御,司马以苞及邓艾给之。行十余里,玄信谓二人曰:“子后并当至卿相。” 艾后为典农功曹,奉使诣宣王,由此见知,遂被拔擢。 迁尚书郎。
时欲广田畜谷,为灭贼资,使艾行陈、项已东至寿春。 ◎《郡国志》:豫州陈国陈。◎《一统志》:陈县故城,今河南陈州府淮宁县治。◎项县,见《王淩传》。◎沈家本曰:《御览》〖《三百三十三》。〗此下有小注“自今淮阳郡项城县以东至今寿春郡也”十六字,乃唐人语,非裴注也。淮阳、寿春,皆唐郡。 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 《通鉴》作“每大军出征”。 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 元本“土”作“上”。 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 汝水、颍水、蒗荡渠水、涡水皆经陈、蔡之间,而东入淮。 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 ◎常有四万人,官本作“常有四千人”。◎李龙官曰:淮北二万,淮南三万,共有五万人。以十二分休计之,止应四千有奇,不得云四万人也。◎弼按:○李说误。○胡三省曰:五万人分一万番休迭戍,周而復始,是常有四万人屯田。○身之之说是也。安有屯兵五万,仅用四千且田且守,岂邓艾万兵于农屯田积谷之意乎?十二分休者,十分之二分休也。◎沈家本曰:下文云“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使田者止四千人,是一人之所田,岁完一千二百五十斛,即曰“土下田良”,亦安所得此! 水丰常收三倍于西, 水,疑作“岁”,《御览》作“小”。 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 ◎元本“完”作“赢”。◎沈家本曰:魏时屯田输谷之制,于今无考,以四万人计之,是一人之田,岁完一百二十五斛。《通典》言六朝量三升当今一升,则一百二十五斛,当四十一斛有奇,此但以所完之谷而言,而未及众费也。嵇康《养生论》曰“夫田种者,一亩十斛,谓之良田”,康以魏人言魏事,则艾之所筹,当亦如是。计岁完之数加之以众费,每人所田,大约不能过二十亩。今日江南水田,一人之力,能种十亩而已。即有兼人之力,亦未有过二十亩者,与魏时情事,尚不甚殊也。《晋书·傅玄传》云“白田收至十余斛,水田至数十斛”,而今日收获之最多,江、湘不过亩六石,即以一为三,亦不过十八石,安得有数十斛之多哉! 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 《晋书·食货志》“上”作“北”。 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宣王善之,事皆施行。 ◎ “事皆施行”,《御览·三百三十三》引《魏志》作“皆如艾计”,下有“遂北临淮水,自钟离西南,横石以西,尽泚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田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至京师,农官兵屯,鸡犬之声,阡陌相属”,凡九十七字。下接 “每东南有事”云云。◎何焯曰:《册府》引此,亦曰《邓艾传》,则悉是承作本书,后来所当刊正业。◎严长明说同。◎李慈铭曰:此《晋书·食货志》之文,承作本书,务在简洁,此传首尾完善,文相承接,且“事皆施行”云云,文亦不同,所引必非本传所脱落者。《册府》以为《邓艾传》,不足信。◎潘眉曰:杜氏《通典》引此,一在《漕运门》,一在《屯田门》,一依《晋书·食货志》多九十三字,一依《邓艾传》。《册府》误并为《邓艾传》,何、严二氏以为《邓艾传》之逸文,缪矣。◎沈家本曰:以《晋食货志》核之,《御览》此卷所引乃《晋志》,非《魏志》也,故与八百二十二卷所引不同。以为承作本书者,非。《御览》即误“晋”为“魏”,《册府》并讹作“《邓艾传》”,不足为据。 正始二年, ◎《晋书·宣帝纪》在正始三、四年,本传及《通鉴》编于正始二年。◎胡三省曰:史究言邓艾兴屯田之利,盖艾倡议于二年,兴办于三、四年也。 乃开广漕渠, ◎《晋书·宣帝纪》:正始三年三月,奏穿广漕渠,引河入汴,溉东南诸陂,始大佃于淮北。四年九月,大兴屯守,广开淮阳、百尺二渠,又修诸陂于颍之南北,万余顷。自是淮北仓庾相望,寿阳至于京师,农官屯兵连属焉。◎《水经·渠水注》:沙水南与广漕渠合,上承庞官陂,云邓艾所开也。◎赵一清曰:○《寰宇记》卷十:溉灌城在陈州商水县东北二十里。《隋图经》云邓艾所筑。西华县西二十里有柳城。故老传云女娲氏之都,本名娲城。邓艾营稻陂时,柳舒为陂长,后人因名为柳城。○又卷二十四:陂在蔡州西平县界,并邓艾所置砖城在颍州沈丘县东北四十五里,司马宣王使邓艾于此置屯种稻,以备东南,筑城围仓廪。 每东南有事,大军兴众, 《通鉴》作“大兴军众”,《晋书·食货志》作“大军出征”。 汎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农田水利、军资兵谋,无一不操胜算。孤寒之子有此壮猷,殊勋伟绩,不减淮阴,真异才也!仲达一见称奇,可谓知人。
出参征西军事, 正始四年,夏侯玄为征西将军。 迁南安太守。 南安郡,汉末分汉阳郡置。 嘉平元年,与征西将军郭淮 淮继玄后。 拒蜀偏将军姜维。维退, ◎《通鉴》:汉卫将军姜维寇雍州,依麹山筑二城。郭淮使雍州刺史率讨蜀护军徐质、南安太守邓艾围麹城,断其运道及城外流水。 淮因西击羌。艾曰:“贼去未远,或能复还,宜分诸军以备不虞。”于是留艾屯白水北。 ◎《水经注》:白水出陇西临洮县西南西倾山,东南流迳邓至城,即艾所屯地。以邓艾至此,故以名城。◎谢鍾英曰:邓艾城在今甘肃階州文县东七里。◎赵一清曰:○《寰宇记》卷十六:邓艾庙在白水陂上,去泗州临淮县南一百二十里,艾于此置屯田四十九所,其陂东西长三十五里,去县一百里。○《方舆纪要》卷三十二:高邮州宝应县西八十五里,有白水塘,阔三十里,周二百五十里,亦曰白水陂,邓艾所作,与盱眙破釜塘相连,开八水门,立屯溉田万二千顷。◎弼按:赵氏所引之白水陂,在今安徽、江苏境,应注于上文开河渠之下。此乃屯兵于甘肃境白水之北,两不相涉也。 三日,维遣廖化自白水南向艾结营。艾谓诸将曰:“维今卒还,吾军人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吾,令不得还。维必自东袭取洮城。”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潜军径到,维果来渡,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败。赐爵关内侯,加讨寇将军,后迁城阳太守。 ◎胡三省曰:前汉置城阳国,后汉省入琅邪国。魏武平青州,复置城阳郡。◎吴增僅曰:《献帝起居注》建安十八年省州并郡,详载徐州八郡,其一城阳。《通鉴》胡注云置郡时属徐州,后移属青,与《起居注》合。
是时并州右贤王刘豹并为一部, ◎《通鉴》“右”作“左”。◎《通鉴》:嘉平三年初,南匈奴自谓其先本汉室之甥,因冒姓刘氏。太祖留单于呼厨泉于邺,分其众为五部,居并州境内。左贤王豹,单于於扶罗之子也,为左部帅,部族最强。◎李贤曰:於扶罗既前赵刘元海之祖。元海为乱晋之首,呼厨泉即元海之叔祖。 艾上言曰:“戎狄兽心,不以义亲,强则侵暴,弱则内附,故周宣有玁狁之寇, 《诗·小雅·六月》之章。六月,宣王北伐也。“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汉祖有平城之困。 ◎《史记·高祖纪》:七年,匈奴攻韩王信马邑,信因与同谋反,高祖自往击之。会天寒,士卒堕指者十二三,遂至平城。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范《书·南匈奴传》论曰:高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围。◎章怀注引《前书》云:高祖自将兵三十二万击韩王信,先至平城。冒顿纵兵三十万骑,围帝于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故歌曰:“平城之事甚大苦,七日不得食,不能弯弓弩。”得陈平秘计,然后得免也。 每匈奴一盛,为前代重患。自单于在外,莫能牵制长卑。诱而致之, ◎沈家本曰:“长卑”未详,或“去卑”之讹。◎弼按:下文去卑为别一人。 使来入侍。由是羌夷失统,合散无主。以单于在内,万里顺轨。今单于之尊日疏,外土之威浸重, ◎胡三省曰:谓南单于留邺,虽有尊名,日与部落疏。而左贤王豹居外,部族最强,其威日重也。 则胡虏不可不深备也。闻刘豹部有叛胡,可因叛割为二国,以分其势。去卑功显前朝, ◎去卑,事见《武纪》建安二十一年。◎范《书·匈奴传》:建安元年,右贤王去卑侍卫天子,拒击李傕、郭汜。车驾还洛阳,然后归国。◎章怀注:留呼厨泉于邺,而遣去卑归平阳,监其五部国。◎胡三省曰:谓去卑侍卫汉献帝东还也。 而子不继业,宜加其子显号,使居雁门。离国弱寇, 离国者,离匈奴刘豹之国为二也。 追录旧勋,此御边长计也。” ◎何焯曰:江统、郭钦之前,辄已有此先觉远猷。 又陈:“羌胡与民同处者,宜以渐出之,使居民表 表,外也。使居编名之外也。 崇廉耻之教,塞奸宄之路。”大将军司马景王新辅政,多纳用焉。 ◎胡三省曰:邓艾所陈,先于《徒戎论》。司马师既从之矣,然卒不能杜其乱华之渐,抑所谓渐出之者行之而不究邪?岂天将启胡、羯、氐、羌,非人之所能为也? 迁汝南太守, ◎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卷二十一:博城在凤阳颍州东北四十里,邓艾于此屯田以备东南,盖仓城也。○《寰宇记》卷十一:蔡州西平县界有二十四陂,魏典农邓艾所置也。 至则寻求昔所厚己吏父,久已死,遣吏祭之,重遗其母,举其子与计吏。 “与”字疑误。 艾所在,荒野开辟,军民并丰。
诸葛恪围合肥新城,不克,退归。艾言景王曰:“孙权已没,大臣未附,吴名宗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势,足以建命。 ◎《通鉴》作“违命”。◎官本《考证》曰:建,疑作“违”。 恪新秉国政,而内无其主,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竞于外事,虐用其民,悉国之众,顿于坚城,死者万数,载祸而归,此恪获罪之日也。昔子胥、吴起、商鞅、乐毅皆见任时君,主没而败。 ◎《通鉴》“而”作“犹”。◎《史记·伍子胥传》:吴王阖庐召伍员谋国事。吴以伍子胥、孙武之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阖庐死,吴王夫差不听子胥之谏,乃使使赐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吴起传》:吴起之楚,楚悼王闻起贤,至则相楚。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强,楚之贵戚尽欲加害吴起。及楚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吴起,并中悼王。◎《商君传》:商君相秦十年,秦孝公卒,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之家。◎《乐毅传》:燕昭王以乐毅为亚卿,乐毅下齐七十余城,皆为郡县以属燕。会燕昭王死,子惠王自为太子时尝不快于乐毅,乐毅遂西降赵。 况恪才非四贤,而不虑大患,其亡可待也。” ◎胡三省曰:张缉、邓艾皆料诸葛恪必诛,缉死而艾存者,缉附李丰,而艾为师用也。然艾不死于师,而死于昭者,功名之际难居,重以钟会之构间也。 恪归,果见诛。 ◎李光地曰:料恪之审,与蜀人张嶷同。◎何焯曰:观艾之料恪,则知王基之忠于司马昭,所谓抚恤上下以立根基者,至言要略也。曹爽固豚犊,终于必败,然不兴骆谷之役,则民怨亦未起也。 迁兖州刺史, 正元元年,杀兖州刺史李翼。翼,李丰弟也。邓艾继李翼之后。 加振威将军。上言曰:“国之所急,惟农与战,国富则兵强,兵强则战胜。然农者,胜之本也。孔子曰‘足食足兵’,食在兵前也。上无设爵之劝,则下无财畜之功。今使考绩之赏,在于积粟富民,则交游之路绝,浮华之原塞矣。”
高贵乡公即尊位,进封方城亭侯。 ◎赵一清曰:○《水经·河水注》:鄄城县故城在河南十八里,王莽之鄄良也,沇州旧治。魏武创业,始自于此。河上之邑,最为峻固。城南有魏使持节、征西将军、太尉、方城侯邓艾庙,庙南有艾碑。秦建元十二年,广武将军、沇州刺史、关内侯安定彭超立。◎弼按:艾后封方城乡侯,进封邓侯,未封方城侯,与《水经注》少异。 毌丘俭作乱,遣健步赍书, ◎胡三省曰:健步,能疾走者,今谓之急脚子,又谓之快行子。 欲疑惑大众,艾斩之,兼道进军,先趣乐嘉城, 乐嘉,见《毌丘俭传》。 作浮桥。司马景王至,遂据之。文钦以后大军 后,谓后至也。 破败于城下,艾追之至丘头。 丘头,见《王淩传》注。 钦奔吴。吴大将军孙峻等号十万众,将渡江,镇东将军诸葛诞遣艾据肥阳, ◎谢鍾英曰:肥阳,疑即肥水之北,今寿州南芍陂北。 艾以与贼势相远,非要害之地,辄移屯附亭, ◎毛本“移”作“以”。◎官本《考证》曰:附亭,元本作“阳亭”。◎赵一清曰:附亭,即黎浆亭也。附,近也。移屯近此亭也。◎谢鍾英曰:附亭当与黎浆相近。◎黎浆亭,见《诸葛诞传》。 遣泰山太守诸葛绪等于黎浆拒战,逐走之。 逐,疑作“遂”。 其年征拜长水校尉。 ◎《续百官志》:长水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掌宿卫兵。◎如淳曰:长水,胡名也。◎韦昭曰:长水校尉典胡骑,厩近长水,故以为名。长水,盖中小水名。 以破钦等功,进封方城乡侯,行安西将军。解雍州刺史王经围于狄道, ◎《郡国志》:凉州陇西郡狄道。◎《一统志》:狄道故城,今甘肃兰州府狄道州西南。 姜维退驻钟提, ◎《蜀志·后主传》作“钟题”。◎胡三省曰:钟提当在羌中,蜀之凉州界也。◎谢鍾英曰:钟提当在狄道州西洮水西。 乃以艾为安西将军,假节、领护东羌校尉。 ◎《续百官志》:护羌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洪饴孙曰:护东羌校尉,魏所置,汉无此官。 议者多以为维力已竭,未能更出。艾曰:“洮西之败,非小失也;破军杀将, 《通鉴》作“士卒彫残”。 仓廪空虚,百姓流离,几于危亡。今以策言之,彼有乘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五兵犀利, ◎《管子》曰:蚩尤受庐山之金,而(坐)〈作〉五兵。◎孔颖达曰:步卒之五兵,谓弓矢一,殳二,矛三,戈四,戟五也。犀,坚也。古以犀兕为甲,故谓坚为犀。 我将易兵新,器仗未复,二也。 ◎冯本“仗”作“杖”,误。◎胡三省曰:将易,艾自谓初代王经也。兵新,谓遣还洮西败卒,更差军守也。 彼以船行,吾以陆军, 何焯校改“军”作“运”。 劳逸不同,三也。 ◎胡三省曰:言蜀船自涪戌白水,可以上沮水,由沮水入武都下辨,自此而西北,水路渐峻陿,小舟犹可入也,魏军度陇而西,皆陆行。 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专为一,我分为四,四也。从南安、陇西,因食羌谷,若趣祁山,熟麦千顷,为之县饵, 《通鉴》作“为之外仓”。 五也。贼有黠数, 《通鉴》“数”作“计”。 其来必矣。”顷之,维果向祁山,闻艾已有备,乃回从董亭趣南安, ◎《水经注》:董亭在南安郡西南,谷水历其下,东北注于渭。◎谢鍾英曰:董亭在今甘肃巩昌府宁远县西南。 艾据武城山以相持。 ◎《水经注》:渭水过獂道南。獂道,南安郡治也。又东迳武城县西,武城川水入焉。盖以山名县也。◎《一统志》:在今宁远县西南。 维与艾争险,不克,其夜,渡渭东行,缘山趣上邽,艾与战于段谷, ◎《郡国志》:凉州汉阳郡上邽。◎三国魏因,属天水郡。◎钱坫曰:上邽故城,今甘肃秦州东南四十里。◎《水经注》:上邽之南有段溪水。◎杜佑曰:秦州上邽县有段谷水。◎《一统志》:段谷在秦州东南。 大破之。甘露元年诏曰: “逆贼姜维连年狡黠,民夷骚动,西土不宁。艾筹画有方,忠勇奋发,斩将十数,馘首千计;国威震于巴、蜀,武声扬于江、岷。今以艾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进封邓侯。分五百户封子忠为亭侯。”二年,拒姜维于长城, ◎《水经·渭水注》:洛谷水出南山洛谷,北流经长城西。魏甘露三年〖按本传作“二年”。〗蜀遣姜维出洛谷,围长城,即斯地也。◎《一统志》:长城在今陕西西安府盩厔县南。◎谢鍾英曰:其地在芒水西,骆谷水东。 维退还。 ◎《通鉴》:汉姜维率数万人出骆谷,时长城积谷甚多,而守兵少,征西将军司马望、安西将军邓艾进兵据之,以拒维。维壁于芒水,数挑战,望、艾不应。◎弼按:本传艾时为镇西将军。将军制,征、镇、安、平,艾已为镇西,不应降为安西也。《通鉴》误。 迁征西将军,前后增邑凡六千六百户。景元三年,又破维于侯和,维却保沓中。 侯和,今甘肃洮洲厅南洮水之南,详见《陈留王纪》景元三年、四年。 四年秋,诏诸军征蜀,大将军司马文王皆指授节度, ◎《晋书·文帝纪》帝将伐蜀,乃谋众曰:“自定寿春已来,息役六年,治兵缮甲,以拟二虏。略计取吴,作战船,通水道,当用千余万功,此十万人百数十日事也。又南土下湿,必生疾疫。今宜先取蜀,三年之后,因巴蜀顺流之势,水陆并进,此灭虞定虢,吞韩并魏之势也。计蜀战士九万,居守成都及备他郡不下四万,然则余众不过五万。今绊姜维于沓中,使不得东顾,直指骆谷,出其空虚之地,以袭汉中。彼若婴城守险,兵势必散,首尾离绝。举大众以屠城,散锐卒以略野,剑阁不暇守险,关头不能自存。以刘禅之闇,而边城外破,士女内震,其亡可知也。”征西将军邓艾以为未有衅,屡陈异议。帝患之,使主簿师纂为艾司马以喻之,艾乃奉命。 使艾与维相缀连;雍州刺史诸葛绪要维,令不得归。 ◎《晋书·文帝纪》:使邓艾自狄道攻姜维于沓中,雍州刺史诸葛绪自祁山军于武街,绝维归路。 艾遣天水太守王颀等直攻维营, 前汉天水郡,后汉改曰汉阳郡,魏复置曰天水郡。王颀,见《毌丘俭传》。 陇西太守牵弘等邀其前, 牵弘,见《牵招传》。 金城太守杨欣等诣甘松。 ◎《晋书》“杨欣”作“杨颀”。◎胡三省曰:○甘松,本生羌之地,张骏置甘松护军,乞伏国仁置甘松郡。后魏时,白水羌朝贡,置甘松县,太和六年,改置扶州。隋改甘松为嘉诚县,属同昌郡。唐武德初,置松州,取甘松岭为名,且其地产甘松也。○杜佑曰:甘松岭,江水发源之地,甘松山在今交川郡境,今临洮和政郡之南及合川郡之地。○《新唐书》曰:甘松山在洮水之西,吐谷浑居山之阳。◎吴熙载曰:甘松,今在甘肃巩昌府岷州南,徼州崇路土司南甘岭。此自狄道南循泯州洮州至甘松沓中也。◎谢鍾英曰:甘松,今四川松潘厅西北三百里,旧洮洲之西南江源处。 维闻钟会诸军已入汉中,引退还。欣等追蹑于彊川口,大战,维败走。 ◎胡三省曰:○彊川口在嵹台山南。嵹台山,即临洮之西倾。○阚駰曰:彊水出阴平西北彊山,一曰彊川。姜维之还也,邓艾遣王颀追败之于强口,即是地也。◎吴熙载曰:彊川,今祥楚河,即白水源也。◎谢锺英曰:彊川在旧洮洲西南之西倾山,当和硕特前头旗之东。 闻雍州已塞道屯桥头, ◎《蜀志·姜维传》维表后主“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阴平桥头”,即此地也。◎《水经·漾水注》:白水出临洮县西南西倾山东南,迳阴平道故城南,又东北迳桥头。昔姜维之将还蜀也,雍州刺史诸葛绪邀之于此,后期不及,故维得保剑阁,而钟会不能入也。◎杜佑曰:阴平桥头在文州界。◎《通志》:桥头在文县东南一里,白水急流中有石二道,就石立柱而成桥,长二十余丈。◎吴熙载曰:桥头在今甘肃階州文县南白水上。 从孔函谷入北道, 孔函谷,在今文县西北。 欲出雍州后。诸葛绪闻之,却还三十里。维入北道三十余里,闻绪军却,寻还,从桥头过,绪趣截维,较一日不及。 ◎胡三省曰:言较迟一日,遂不及维也。 维遂东引,还守剑阁。 ◎《华阳国志》:广汉郡德阳县有剑阁三十里,至险,有阁尉。◎《水经·漾水注》:又东南迳小剑戍北,西去大剑三十里。连山绝险,飞阁通衢,故谓之剑阁也。张载《铭》曰:“一人守险,万夫趑趄。”信然。故李特至剑阁而叹曰:“刘氏有如此地,而面缚于人,岂不奴才也!”◎《元和志》:大剑山亦曰梁山,姜维拒钟会于此,又石新妇东北一里,千人岩之南,岸绝壁,高数千丈,即剑山之危峰,见数百里外,旁视众岭,犹平地也。岩下高百许丈,有石壁红色,方如座席,即张载勒铭处也。◎《方舆胜览》、《舆地广记》云:山有小石门,即秦时所开石牛道,亦即钟会伐蜀之路。大剑虽号天险,有阨塞可守,崇墉之间,径路颇夷。小剑凿石架阁,有不容越者。◎《寰宇记》:诸葛武侯相蜀,于此立剑阁,以大剑山至此有隘束之路,故曰剑门。◎吴熙载曰:剑阁在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南,剑州西北。 钟会攻维未能克。艾上言:“今贼摧折,宜遂乘之,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 ◎《御览》“阴平”下有“江”字。阴平,今甘肃階州文县治。◎胡三省曰:前汉无德阳县,《后汉志》广汉郡始有德阳县,盖因汉故亭而置县也。自蜀分广汉置梓潼郡之后,剑阁县属梓潼,德阳县属广汉。《续汉志》以为德阳县有剑阁。今姜维守剑阁拒钟会,而邓艾欲从德阳亭趣涪,则此时分为两县明矣。然德阳亭亦非此时德阳县治,盖前汉德阳亭故处也。此道即所谓阴平景谷道。◎谢锺英曰:胡氏谓德阳亭即德阳县,非是。其地当在今四川绵州北江油之南,蜀汉涪县地。◎吴熙载曰:德阳在今四川绵州梓潼县西北。○《一统志》:德阳故城,后汉初分梓潼县置,在今绵州梓潼县北,后移于今遂宁县故广汉界,而废旧县为亭。即魏景元四年邓艾所经之汉德阳亭也。盖魏晋时广汉之德阳尚存,故谓此为“汉德阳”也。◎弼按:胡三省明言德阳亭非德阳县治,谢氏殆未细审耳。德阳,互见《蜀志·法正传》。 趣涪, ◎胡三省曰:趣,七喻翻。涪,音浮。 出剑阁西百里, ◎百里,《御览》作“四百里”。◎《郡国志》:益州广汉郡涪。◎三国蜀改属梓潼郡。◎《一统志》:涪县故城,今绵州东北旧州城东北五里。◎《通鉴》胡注引陈寿曰:涪去成都三百六十里。 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军志有之曰:’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
冬十月,艾自阴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 ◎李安溪曰:蜀备之疎,乃至于此,虽欲不亡,不可得也。 凿山通道,造作桥阁。 ◎胡三省曰:今隆庆府阴平县北六十里有马阁山,峻峭崚嶒,极为艰险。邓艾军行至此,路不得通,乃悬车束马,造作栈阁,始通江油,因名马阁。又自文州青塘岭至龙州百五十里,自北而南者,右肩不得易所负,谓之左担路,亦艾伐蜀路也。据《钟会传》,艾自汉德阳亭入江油左担道,则德阳亭盖当马阁山之路。◎《方舆纪要》:马阁山在废阴平县北六十里。废阴平县在龙安府东北五十里。◎谢鍾英曰:马阁山在今四川龙安府城东北一百十里,西与摩天岭接,当文县东南。 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于危殆。 《通鉴》“频”作“濒”。 艾以氈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胡三省曰:山崖险陿,单行相继而进,如贯鱼然。◎弼按:承作此传叙艾履险前进,坚苦卓绝,情景如绘。 先登至江由, ◎《通鉴》“由”作“油”。◎胡注:江油,今龙州江油县地,南至绵州二百余里。绵州,古涪城也。◎《一统志》:今四川龙安府江油县城东。 蜀守将马邈降。蜀卫将军诸葛瞻自涪还绵竹, ◎胡三省曰:绵竹县属广汉郡,今绵竹县东北至绵州百余里。◎《一统志》:绵竹县自古为由涪至成都必经之要道,又为涪江所经,当在绵州、德阳之间。◎《方舆纪要》:绵竹故城,今绵州德阳县北三十五里。◎《蜀志·诸葛瞻传》:艾遣书诱瞻,瞻斩艾使。 列陈待艾。 ◎何焯曰:艾军入死地,理无反顾。而瞻不知凭城持重,何哉?◎韩慕庐曰:绵州之师,宜坚守以挫其锋。 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出其右,司马师纂等出其左。 ◎胡三省曰:○《姓谱》:师,古者掌乐之官,因以为氏。 忠、纂战不利,并退还,曰:“贼未可击。”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乃叱忠、纂出,将斩之。 宋本无“出”字,北宋本“出”作“等”。 忠、纂驰还更战,大破之,斩瞻及尚书张遵等首,进军到雒。 ◎胡三省曰:雒县属广汉郡,西南至成都八十余里。◎邹安鬯曰:雒县故城,今成都府汉州北。 刘禅遣使奉皇帝玺绶,为笺诣艾请降。艾至成都,禅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诣军门, ◎杜预曰:面缚,缚手于后,唯见其面也。榇,棺也,示将受死。后主时年四十八。◎弼按:当作“五十八”。◎胡玉缙曰:○《汉书·项籍传》:马童面之。○如淳曰:面,谓不正视也。○师古曰:如说非也。面,谓背之不面向也。面缚亦谓反背而缚之。杜元凯以为但见其面,非也。○按:颜说是也。此乃相反为诂之例。《夏侯婴传》“面雍树驰”,《张欧传》“为涕泣,面而封之”,皆是此义。旧注不得其说,颜俱正之。 艾执节 《通鉴》“执”作“持”。 解缚焚榇,受而宥之。 《通鉴》作“延请相见”。 检御将士,无所虏略, 《通鉴》“所”作“得”。 绥纳降附,使复旧业,蜀人称焉。 承祚此传,深致赞美之词。 辄依邓禹故事,承制拜禅行骠骑将军,太子奉车,诸王驸马都尉。蜀群司各随高下拜为王官,或领艾官属。 ◎胡三省曰:依邓禹承制授隗嚣故事也。后艾由此得罪。 以师纂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等领蜀中诸郡。使于绵竹筑台以为京观, ◎《左传·宣公十二年》:潘党曰:“君盍筑武(库)〈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杜注:积尸封土其上,谓之京观。◎观,去声。 用彰战功。士卒死事者,皆与蜀兵同共埋藏。艾深自矜伐,谓蜀士大夫曰:“诸军赖遭某, 宋本“军”作“君”,《通鉴》同。 故得有今日耳。如遇吴汉之徒,已殄灭矣。” 吴汉破成都,夷公孙述妻子,放兵大掠,焚述宫室。 又曰:“姜维自一时雄儿也,与某相值,故穷耳。”有识者笑之。
十二月,诏曰:“艾曜威奋武,深入虏庭,斩将搴旗,枭其鲸鲵,使僭号之主,稽首系颈,历世逋诛,一朝而平。兵不踰时,战不终日,云彻席卷,荡定巴蜀。虽白起破强楚, ◎《史记·白起传》:白起,郿人,善用兵,事秦昭王。白起攻楚,拔郢,烧夷陵。楚王亡去郢。秦以郢为南郡。白起迁为武安君。 韩信克劲赵, ◎《史记·淮阴侯传》:韩信问计于广武君,广武君曰:“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旦而失之,军败鄗下,身死泜上。今将军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此将军之所长也。” 吴汉禽子阳, 吴汉事见前。公孙述字子阳。 亚夫灭七国, ◎《汉书·景帝纪》:三年,吴王濞等七国反,遣太尉周亚夫将兵击之,破七国。 计功论美,不足比勋也。其以艾为太尉, ◎《水经·河水注》:鄄城城南有魏使持节征西将军太尉方城侯邓艾庙,庙南有《艾碑》。秦建元十二年,广武将军沇州刺史关内侯彭超立。◎《金石录》曰:《邓艾碑》额题“魏使持节征西将军方城侯邓公之碑”,以词考之,碑盖晋初立。艾平蜀即军中拜太尉,而碑但题为“征西将军”者,疑寻被祸,未尝受命。艾始封方城侯,后改封邓侯,碑尚云“方城侯”,何哉? 增邑二万户, ◎潘眉曰:魏朝爵土无封二万户者。宗室诸王,惟任城王彰、陈思王植曾封万户。正始中,曹爽封武安侯,邑万二千户。群臣惟张鲁以客礼阆中侯,邑万户;满宠封昌邑侯,前后增邑至九千六百户。艾同时钟会破蜀,进封县侯,增邑亦不过万户。艾独增邑二万户,若非传写之误,则特典也。〖司马氏爵土不在此例。〗◎沈家本曰:艾先封邓侯,邑六千六百户。会封亭侯,邑三百户。破蜀之功,艾多于会,会由亭侯超封县侯,邑万户。艾不过增邑稍多耳,未尝厚于会,不得以此为疑。 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 ◎《袁子》曰:诸葛亮,重人也,而骤用蜀兵,此知小国弱民难以久存也。今国家一举而灭蜀,自征伐之功,未有如此之速者也。方邓艾以万人入江由之危险,钟会以二十万众留剑阁而不得进, 观此数语,平蜀实为邓艾一人之功,当时尚有公论。 三军之士已饥,艾虽战胜克将,使刘禅数日不降,则二将之军难以反矣。故功业如此之难也。国家前有寿春之役,后有灭蜀之劳,百姓贫而仓禀虚,故小国之虑,在于时立功以自存,大国之虑,在于既胜而力竭,成功之后,戒惧之时也。 艾言司马文王曰:“兵有先声而后实者, 汉初,李左车以是说韩信,艾祖其说以言于昭。然左车之说用,艾则见疑,势异故也。 今因平蜀之势以乘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煮盐兴冶,为军农要用, ◎胡三省曰:蜀有盐井,朱提出银,严道、邛都出铜,武阳、南安、临邛、沔阳皆出铁,汉置盐官、铁官,艾欲复其利。◎弼按:艾随时随事,皆有经国远猷,竟为钟、卫所忌,惨死毒手,千秋而下,惜此美才。 并作舟船,豫顺流之事, 元本“豫”下有“备”字,《通鉴》“豫”下有“为”字。 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安士民以来远人,若便送禅于京都,吴以为流徙,则于向化之心不劝。宜权停留,须来年秋冬,比尔吴亦足平。以为可封禅为扶风王,锡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坞, 董卓筑坞于扶风郿县。 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 ◎何焯曰:并封爵皆专自儗定,宜乎谗言之得入。 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 ◎胡三省曰:开广陵、城阳为王国,以待孙休也。广陵属徐州,城阳属青州,盖魏广陵郡治淮阴故城,城阳郡治莒,二郡壤界实相接也。◎弼按:二郡实不相接,胡氏说误。◎谢鍾英曰:据《吴志·徐盛传》“盛,琅邪莒人”,则莒县应属琅邪,胡氏谓为城阳郡治,误。 则畏威怀德,望风而从矣。”文王使监军卫瓘喻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艾重言曰:“衔命征行,奉指授之策,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地尽南海, ◎胡三省曰:南中之地,东南带海,接于交趾。 东接吴会,宜早镇定。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 《春秋公羊传》之言。 今吴未宾;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 ◎《孙子》曰: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于主,国之宝也。 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于国也。” ◎或曰:卫瓘之使,计已不行,且有见疑之心矣。艾专行自如,殊昧祸机,惟其气骄,故不能审之耳。◎李安溪曰:艾骄甚矣,昭之杀机生矣,虽微会构,艾其能反乎!◎弼按:○《钟会传》引注《世语》云:会善效人书,于剑阁要艾章表白事,皆易其言。○是艾此书是否钟会改窜,不能无疑。 钟会、胡烈、师纂等皆白艾所作悖逆,变衅以结。 “以”、“已”古通。 诏书槛车征艾。 事在景元五年正月,即咸熙元年。此真所谓敌国破,谋臣亡也。是时征西、镇西两路进兵,征西以万人出奇平蜀,镇西以十余万众阻于姜维,留剑阁而不得进,故忌征西专有其功。师纂因战不利,几为邓艾所杀,故同构艾,与田续报江由之辱一也。 ◎《魏氏春秋》曰:艾仰天叹曰:“艾忠臣也,一至此乎!白起之酷,复见于今日矣。” ◎《史记·白起传》:秦王使使者赐白起剑自裁。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遂自杀。武安君死非其罪,秦人怜之,乡邑皆祭祀焉。
艾父子既囚,钟会至成都,先送艾,然后作乱。会已死,艾本营将士追出艾槛车,迎还。瓘遣田续等讨艾,遇于绵竹西,斩之。子忠与艾俱死, ◎《晋书·卫瓘传》:邓艾、钟会之伐蜀也,瓘持节监艾、会军事,行镇西军司,给兵千人。蜀既平,艾辄承制封拜。会阴怀异志,因艾专擅,密与瓘俱奏其状,诏使槛车征之。会遣瓘先收艾。会以瓘兵少,欲令艾杀瓘,因加艾罪。瓘知欲危己,然不可得而拒,乃夜至成都,檄艾所统诸将,称诏收艾,其余一无所问。若来赴官军,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诛及三族。比至鸡鸣,悉来赴瓘,唯艾帐内在焉。平旦开门,瓘乘使者车径入,至成都殿前,艾卧未起,父子俱被执。艾诸将图欲劫艾,整仗趣瓘营,瓘轻出迎之,伪作表章,将申明艾事,诸将信之而止。◎又曰:邓艾本营将士复追破槛车出艾,还向成都。瓘自以与会共陷艾,惧为变,又欲专诛会之功,乃遣护军田续至绵竹,夜袭艾于三造亭,斩艾及其子忠。 余子在洛阳者悉诛,徙艾妻子及孙于西域。 ◎余子悉诛,“妻”下“子”字衍,下文段灼上疏云“诸子并斩,宜绍封其孙”,可证。《通鉴》作 “徙其妻及孙于西城”,与本传作“西域”异。◎胡注云:西城县属魏兴郡。◎《一统志》:西城故城,今陕西兴安府安康县西北。 ◎《汉晋春秋》曰:初,艾之下江由也,以续不进,欲斩,既而舍之。及瓘遣续,谓曰:“可以报江由之辱矣。”杜预言于众曰:“伯玉其不免乎! ◎胡三省曰:卫瓘行镇西军司,而杜预为镇西长史,则为同僚,而军事则瓘任之也。瓘字伯玉。◎弼按:瓘为监军行镇西军司。 身为名士,位望已高,既无德音,又不御下以正, 谓激田续使报邓艾,而行其私也。 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将何以堪其责乎?”瓘闻之,不候驾而谢。 宋本“候”作“矣”。 ◎《世语》曰:师纂亦与艾俱死。纂性急少恩,死之日体无完皮。
初,艾当伐蜀,梦坐山上而有流水,以问殄虏护军爰邵。 诸护军无定员,第六品。 邵曰:“按《易》卦,山上有水曰《蹇》。《蹇》繇曰:‘《蹇》利西南,不利东北。’ 毛本“北”作“南”,误。 孔子曰:’《蹇》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往必克蜀,殆不还乎!”艾怃然不乐。 ◎宋本、元本、监本、吴本“怃”作“抚”,误。◎《晋书·刘寔传》:钟会、邓艾之伐蜀也,有客问寔曰:“二将其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笑而不答,竟如其言。◎刘寔,事见《王肃传》评。 ◎荀绰《冀州记》曰:邵起自幹吏, 幹吏,见《司马芝传》。 位至卫尉。长子翰,河东太守。中子敞,大司农。少子倩,字君幼,宽厚有器局,勤于当世,历位冀州刺史、太子右卫率。翰子俞,字世都,清贞贵素,辩于论议,采公孙龙之辞以谈微理。少有能名,辟太尉府,稍历显位,至侍中、中书令,迁为监。◎臣松之按:《蹇》彖辞云“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云“有功”;下云“利见大人,往有功也”。
泰始元年,晋室践阼,诏曰:“昔太尉王淩谋废齐王,而王竟不足以守位。征西将军邓艾,矜功失节,实应大辟。然被书之日,罢遣人众,束手受罪,比于求生遂为恶者,诚复不同。今大赦得还,若无子孙者听使立后,令祭祀不绝。” ◎《寰宇记》卷八十七:遂州小溪县,邓艾死葬此郡,有祠存。◎何焯曰:王彦云畏其为厉,邓士载怜其被冤,此袭郑人立良止之智也。 三年,议郎段灼上疏理艾曰: ◎赵一清曰:○《晋书·段灼传》:灼字休然,敦煌人。果直有才辩。少仕州郡,稍迁邓艾镇西司马,从艾破蜀有功,封关内侯,累迁议郎。一清按:镇西,当作“征西”。 “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夷灭之诛,臣窃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艾性刚急,轻犯雅俗,不能协同朋类,故莫肯理之。臣敢言艾不反之状。昔姜维有断陇右之志,艾修治备守,积谷强兵。值岁凶旱,艾为区种, ◎吴士鉴《晋书斠注》云:孙玉庭《区种五种·氾胜之遗书序》曰:世传区田之法始于伊尹,顾商、周之世,书多不传,传者见于氾胜之农书。《汉艺文志》农家汜腾之书十八篇,留心民事,讲求实用,于农政言之特详,故《周礼·草人》疏称汉时农书数家,氾胜为上。隋、唐二志并著于录,其时尚有传本。自唐以后,遂至散佚,盖树艺之术,不讲久矣。 身被乌衣,手执耒耜,以率将士。上下相感,莫不尽力。艾持节守边,所统万数,而不难仆虏之劳,士民之役,非执节忠勤,孰能若此?故落门、段谷之战,以少击多,摧破强贼。先帝知其可任,委艾庙胜,授以长策。艾受命忘身,束马县车, 解见《毌丘俭传》。 自投死地,勇气陵云,士众乘势,使刘禅君臣面缚,叉手屈膝。艾功名以成,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艾诚恃养育之恩,心不自疑,矫命承制,权安社稷;虽违常科,有合古义,原心定罪,本在可论。 此皆当日实录。 钟会忌艾威名,构成其事。忠而受诛,信而见疑,头县马市,诸子并斩,见之者垂泣,闻之者叹息。陛下龙兴,阐弘大度,释诸嫌忌,受诛之家,不拘叙用。昔秦民怜白起之无罪,吴人伤子胥之冤酷,皆为立祠。今天下民人为艾悼心痛恨,亦犹是也。臣以为艾身首分离,捐弃草土,宜收尸丧,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绍封其孙,使阖棺定谥,死无余恨。赦冤魂于黄泉,收信义于后世,葬一人而天下慕其行,埋一魂而天下归其义, ◎何焯曰:埋,应作“理”,上云“莫肯理之”是也。 所为者寡而悦者众矣。” ◎段灼此疏为艾雪冤,文亦可传。《晋书·灼传》载此疏,较此为详,然不如承祚删节之简洁,今全录于后:灼上疏追理艾曰:“故征西将军邓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诛,臣窃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以艾性刚急,矜功伐善,而不能协同朋类,轻犯雅俗,失君子之心,故莫肯理之。臣敢昧死言艾所以不反之状。艾本屯田掌犊人,宣皇帝拔之于农吏之中,显之于宰府之职。处内外之官,据文武之任,所在辄有名绩,固足以明宣皇帝之知人矣。会值洮西之役,官兵失利,刺史王经困于围城之中。当尔之时,二州危惧,陇右懔懔,几非国家之有也。先帝以为深忧重虑,思惟可以安边杀敌莫贤于艾,故受之以兵马,解狄道之围。围解,留屯上邽。承官军大败之后,士卒破胆,将吏无气,仓库空虚,器械殚尽。艾欲积谷强兵,以待有事。是岁少雨,又为区种之法,手执耒耜,率先将士,所统万数,而身不离仆虏之劳,亲执士卒之役。故落门、段谷之战,能以少击多,摧破强贼,斩首万计。遂委艾以庙胜成图,指授长策。艾受命忘身,龙骧麟振,前无坚敌。蜀地阻险,山高谷深,而艾步乘不满二万,束马悬车,自投死地,勇气陵云,将士乘势,故能使刘禅震怖,君臣面缚。军不踰时,而巴、蜀荡定,此艾固足以彰先帝之善任矣。艾功名已成,亦当书之竹帛,传祚万世。七十老公,复何所求哉!艾以禅初降,远郡未附,矫令承制,权安社稷。虽违常科,有合古义,原心定罪,事可详论。故镇西将军钟会,有吞天下之心,恐艾威名,知必不同,因其疑似,构成其事。艾被诏书,即遣强兵,束身就缚,不敢顾望。诚自知奉见先帝,必无当死之理也。会受诛之后,艾参佐官属、部曲将吏,愚戆相聚,自共追艾,破坏槛车,解其囚执。艾在困地,是以狼狈失据。夫反非小事,若怀恶心,即当谋及豪杰,然后乃能兴动大众,不闻艾有腹心一人。临死口无恶言,独受腹背之诛,岂不哀哉!故见之者垂涕,闻之者叹息。此贾谊所以慷慨于汉文,天下之事可为痛哭者,良有以也。陛下龙兴,阐弘大度,受诛之家,不拘叙用,听艾立后,祭祀不绝。昔秦人怜白起之无罪,吴人伤子胥之冤酷,皆为之立祠。天下之人为艾悼心痛恨,亦由是也。谓可听艾门生故吏收艾尸柩,归葬旧墓,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继封其后,使艾阖棺定谥,死无所恨。赦冤魂于黄泉,收信义于后世,则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汤火,乐为陛下死矣。” 九年,诏曰:“艾有功勋,受罪不逃刑,而子孙为民隶, 冯本“民”作“萌”。 朕常愍之。其以嫡孙朗为郎中。”
艾在西时,修治障塞,筑起城坞。泰始中,羌虏大叛,频杀刺史,凉州道断。吏民安全者,皆保艾所筑坞焉。 ◎何焯曰:史家于艾有余惜。◎弼按:设艾不死,其所造于蜀必多,平吴之举亦不俟后人矣。 ◎《世语》曰:咸宁中,积射将军樊震为西戎牙门, ◎赵一清曰:《宋百官志》有积射将军,不言建置之由,《续志》无之,当是魏、晋间置。 得见辞,武帝问震所由进,震自陈曾为邓艾伐蜀时帐下将,帝遂寻问艾,震具申艾之忠,言之流涕。 ◎《蜀志·诸葛亮传》注引《汉晋春秋》云:给事中樊建对晋武帝曰:“天下之论,皆谓邓艾见枉。” 先是以艾孙朗为丹水令,由此迁为定陵令。 ◎《晋书·地理志》:荆州顺阳郡丹水。豫州襄城郡定陵。◎李兆洛曰:丹水,今河南南阳府淅川县西。定陵,今南阳府舞阳县北十五里。 次孙千秋有时望,光禄大夫王戎辟为掾。永嘉中,朗为新都太守,未之官,在襄阳失火,朗及母妻子举室烧死,惟子韬、子行得免。千秋先卒,二子亦烧死。 ◎何焯曰:信乎为将者道家所忌。上云“惟子韬、子行得免”,下云“二子亦烧死”,艾之后人,罹于火祸,非一次矣。◎钱仪吉曰:二子,言千秋二子,与韬、行无涉。◎赵一清曰:艾以一朝而灭四百余年之汉祚,其得此酷报,天道之昭彰也。
艾州里时辈南阳州泰,亦好立功业,善用兵,官至征虏将军,假节都督江南诸军事。景元二年薨,追赠卫将军,谥曰壮侯。 州泰,事见王昶、王基传。 ◎《世语》曰:初,荆州刺史裴潜 潜为荆州刺史在黄初时,见《潜传》。 以泰为从事,司马宣王镇宛,潜数遣诣宣王,由此为宣王所知。及征孟达, 司马懿屯宛及征孟达,俱在太和元年。 泰又导军,遂辟泰。泰频丧考、妣、祖,九年居丧,宣王留缺待之,至三十六日,擢为新城太守。 ◎新城郡属荆州。◎《蜀志·刘封传》:孟达降魏,文帝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以达领新城太守。◎又见《文帝纪》延康元年注。 宣王为泰会,使尚书钟繇调泰: ◎《御览》“繇”作“毓”。◎陈浩曰:钟繇已卒于太和四年,疑调泰者当是钟毓。◎何焯曰:检《毓传》,正元中乃为尚书,齐王初方官黄门侍郎,《世语》当是称其后来所历之职。若当泰典郡时,毓已先践八座,恐不得屈滞相啁矣。《世语》所记,疑其不实。◎钱大昕曰:○陈景云云:宣王擢泰守新城,当在辅少帝筦朝政之时,钟繇前卒已久,《御览》作“钟毓”,亦非。毓正元中位尚书,泰典郡时,毓已先践八座,不得以屈滞相嘲。当是尚书郎钟会。会,正始中为尚书郎,资名尚浅,故得以栖迟下仕排之也。◎弼按:泰从司马懿征孟达在太和初,除去居丧九年,適在青龙之际,是泰典郡时,毓尚未践八座也。作“毓”,作“会”,俱可通。 “君释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拥麾盖,守兵马郡; 《御览》“郡”上有“典”字。 乞儿乘小车,一何驶乎?”泰曰:“诚有此。君,名公之子,少有文采,故守吏职;獼猴骑土牛,又何迟也!”众宾咸悦。后历兖、豫州刺史,所在有筹算绩效。 州泰甘露四年镇襄阳,见《晋书·文帝纪》。
38.5 钟会
钟会字士季,颍川长社人, 长社,见《钟繇传》。 太傅繇小子也。 ◎梁章钜曰:按注,黄初六年会始生,繇已老矣,“小子”当作“少子”。◎弼按:黄初六年,繇年时已七十五矣,尚纳正嫡贾氏,会生母张夫人时年二十六岁,繇死于太和四年,年八十,时会已五岁,繇犹及见之也。 少敏惠夙成。 ◎会为其母传曰: 会母张夫人传,当为《会集》中之一篇。 “夫人张氏,字昌蒲,太原兹氏人, ◎《郡国志》:并州太原郡兹氏。◎三国魏因,改属西河,为郡治。◎《一统志》:兹氏故城,今山西汾州府汾阳县治。 太傅定陵成侯之命妇也。 ◎《繇传》:明帝即位,进封繇定陵侯,迁太傅。太和四年薨,谥曰成侯。 世长吏二千石。夫人少丧父母,克成侯家, 宋本、元本、冯本、监本“克”作“充”。吴本、毛本作“克”。 修身正行,非礼不动,为上下所称述。贵妾孙氏,摄嫡专家, ◎赵一清曰:○会母,庶也。孙,夫人也。繇宠庶出嫡,而更纳贾氏,乃以二母忿争之故,斥孙氏为贵妾,何妄诞邪?繇素有明德,而于伦理背缪如此,传所为深山大泽,必生龙蛇,果由会谋叛赤族,衰哉。○《晋书·礼志》:汉、魏故事,王公群妾见于夫人,夫人不答拜。○嫡庶之分,其严如此。 心害其贤,数谗毁无所不至。孙氏辨博有智巧,言足以饰非文过, 宋本、元本、冯本、监本“文”作“成”,吴本、毛本作“文”。毛本“非”作“其”,误。 然竟不能伤也。及妊娠,愈更嫉妒,乃置药食中,夫人中食,觉而吐之,瞑眩者数日。或曰:’何不向公言之?’答曰:’嫡庶相害,破家危国,古今以为鉴诫。假如公信我,众谁能明其事?彼以心度我,谓我必言,固将先我;事由彼发,顾不快耶!’遂称疾不见。孙氏果谓成侯曰:’妾欲其得男,故饮以得男之药,反谓毒之!’成侯曰:’得男药佳事,闇于食中与人,非人情也。’遂讯侍者具服,孙氏由是得罪出。 ◎《御览·四百五十七》王朗与钟繇书:朗白。近闻室人孙氏归,或曰大归也。共经忧乐既久矣,曷为一旦离析,以至于归而不反乎?不得面谈,裁书叙心。 成侯问夫人何能不言,夫人言其故,成侯大惊,益以此贤之。黄初六年,生会,恩宠愈隆。成侯既出孙氏,更纳正嫡贾氏。”◎臣松之按:钟繇于时老矣,而方纳正室。盖《礼》所云“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之义”也。◎《魏氏春秋》曰:会母见宠于繇,繇为之出其夫人。卞太后以为言,文帝诏繇复之。繇恚愤,将引鸩,弗获,餐椒致噤,帝乃止。 中护军蒋济著论,谓:“观其眸子,足以知人。”会年五岁,繇遣见济,济甚异之,曰:“非常人也!” 《御览》作“济大奇也”,下有“赐官郎中”四字。 及壮,有才数技艺,而博学 ◎《书断》云:会善书,有父善美,兼行草,尤工隶书,逸致飘然,有凌云之志。◎韦续《九品书》,钟会八分在上下。◎弼按:会后伪为全辉、全仪作书,又伪作邓艾章表白事,皆由于善书。 精练名理,以夜续昼,由是获声誉。正始中,以为秘书郎,迁尚书中书侍郎。 ◎《世语》曰:司马景王命中书令虞松作表, 虞松,事见《齐王纪》嘉平五年注引《汉晋春秋》,又见《高贵乡公纪》甘露元年注引《魏氏春秋》。 再呈辄不可意,命松更定。以经时, “以”、“已”通。 松思竭不能改,心苦之, 宋本“苦”作“存”。 形于颜色。会察其有忧,问松, 宋本、元本“问松”下有“王所能”三字,各本均无之,当为下文有此三字之误。 松以实答。会取视,为定五字。松悦服,以呈景王,王曰:“不当尔邪,谁所定也?”松曰:“钟会。向亦欲启之,会公见问,不敢饕其能。”王曰:“如此,可大用,可令来。”会问松王所能,松曰:“博学明识,无所不贯。”会乃绝宾客,精思十日,平旦入见,至鼓二乃出。出后,王独拊手叹息曰:“此真王佐材也!” 宋本“才”作“材”。 ◎松字叔茂,陈留人也, 宋本、元本无“也”字。 九江太守边让外孙。松弱冠有才,从司马宣王征辽东,宣王命作檄, 《晋书·宣帝纪》有告公孙渊檄文,当为松作。 及破贼,作露布。松从还,宣王辟为掾,时年二十四,迁中书郎,遂至太守。 ◎侯康曰:○窦臮《述书赋》注曰:叔茂终魏中书令、大司农。 松子濬,字显弘,晋廷尉。◎臣松之以为:钟会名公之子,声誉夙著,弱冠登朝,已历显位, 宋本“位”作“仕”。 景王为相, 局本“王”作“正”,误。 何容不悉,而方于定虞松表然后乃蒙接引乎?设使先不相识,但见五字而便知可大用,虽圣人其犹病诸,而况景王哉? 高贵乡公即尊位,赐爵关内侯。
毌丘俭作乱,大将军司马景王东征,会从,典知密事,卫将军司马文王为大军后继。景王薨于许昌,文王总统六军,会谋谟帷幄。时中诏敕尚书傅嘏, ◎胡三省曰:诏自中出,上意也。是时诏命皆以司马氏之意行之,此诏出于禁中之意,故曰中诏。 以东南新定,权留卫将军屯许昌为内外之援,令嘏率诸军还。会与嘏谋,使嘏表上,辄与卫将军俱发,还到雒水南屯住。于是朝廷拜文王为大将军、辅政; ◎《晋书·文帝纪》:毌丘俭、文钦之乱,大军东征,帝兼中领军,留镇洛阳。及景帝疾笃,帝自京都省疾,拜卫将军。景帝崩,天子命帝镇许昌,尚书傅嘏帅六军还京师。帝用嘏及钟会策,自帅军而还。至洛阳,进位大将军,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辅政。◎弼按:○傅嘏、钟会之策,诚忠于司马氏,兵权在握,居中扼要,篡夺之事成矣。○又按本志《傅嘏传》:傅嘏与司马文王径还洛阳,文王遂以辅政,钟会由是有自矜色,嘏戒之曰:“子志大其量,而勋业难为也,可不慎哉!” 会迁黄门侍郎,封东武亭侯, 会父繇初亦封此。 邑三百户。
甘露二年,征诸葛诞为司空,时会丧宁在家,策诞必不从命,驰白文王。文王以事已施行,不复追改。 ◎会时遭所生母丧。其母传曰:“夫人性矜严,明于教训,会虽童稚,勤见规诲。年四岁授《孝经》,七岁诵《论语》,八岁诵《诗》,十岁诵《尚书》,十一诵《易》,十二诵《春秋左氏传》、《国语》,十三诵《周礼》、《礼记》,十四诵成侯《易记》, ◎此似汉、魏间读书分年课程。◎《世说·言语篇》注:钟繇为《周易训》。◎姚振宗曰:《易记》,疑 “记”为“说”、“训”、“注”等字之讹。 十五使入太学问四方奇文异训。谓会曰:‘学猥则倦,倦则意怠;吾惧汝之意怠,故以渐训汝,今可以独学矣。’雅好书籍,涉历书,特好《易》、《老子》, 张夫人特好《周易》、《老子》,殆与钟元常同好。 每读《易》孔子说‘鸣鹤在阴’、 ‘劳谦君子’、‘籍用白茅’、’不出户庭’之义,每使会反覆读之,曰:’《易》三百余爻,仲尼特说此者,以谦恭慎密,枢机之发,行己至要,荣身所由故也,顺斯术已往,足为君子矣。’正始八年,会为尚书郎, 时会年二十三岁。 夫人执会手而诲之曰:’汝弱冠见叙,人情不能不自足,则损在其中矣,勉思其戒!’是时大将军曹爽专朝政,日纵酒沉醉,会兄侍中毓 冯本“毓”作“统”,误。 宴还,言其事。夫人曰:’乐则乐矣,然难久也。居上不骄,制节谨度,然后乃无危溢之患。今奢僭若此,非长守富贵之道。’嘉平元年,车驾朝高平陵, ◎《水经注》:大石山在洛阳南,山阿有魏明帝高平陵。 会为中书郎,从行。相国宣文侯始举兵, 相国宣文侯,司马懿也。 众人恐惧,而夫人自若。中书令刘放、 刘放,各本均作“刘表”误,官本已改正。 侍郎卫瓘、夏侯和等家皆怪问:’夫人一子在危难之中,何能无忧?’答曰:’大将军奢僭无度,吾常疑其不安。太傅义不危国,必为大将军举耳。吾儿在帝侧,何忧?闻且出兵 闻且,一作“且闻”。 无他重器,其势必不久战。’果如其言,一时称明。会历机密十余年,颇豫政谋。夫人谓曰:’昔范氏少子为赵简子设伐邾之计, ◎监本“赵”作“越”,误。◎《列女传》:范献子之三子游于赵氏。赵简子乘马园中,园中多株,问三子曰:“奈何?”长者曰:“明君不问不为,乱君不问而为。”中者曰:“爱马足则无爱民力,爱民力则无爱马足。”少者曰:“可以三德使民。设令伐株于山将有马为也,已而闲囿示之株。夫山远而囿近,是民说一矣。去险阻之山而伐平林之株,民说二矣。既毕而贱卖民,说三矣。”简子从之,民果大说。少子伐其谋,归以告母。母喟然叹曰:“终灭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恃劳,鲜能布仁。乘伪行诈,莫而久长。”其后智伯灭范氏。◎弼按:据此,则“邾”当作“株”,作“邾”误。 事从民悦,可谓功矣。然其母以为乘伪作诈,末业鄙事,必不能久。其识本深远,非近人所言,吾常乐其为人。汝居心正,吾知免矣。 监本“免”作“勉”,古亦通。 但当修所志以辅益时化,不忝先人耳。常言人谁能皆体自然,但力行不倦,抑亦其次。虽接鄙贱,必以言信。取与之间,分画分明。’或问:’此无乃小乎?’答曰: ’君子之行,皆积小以致高大,若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此乃小人之事耳。希通慕大者,吾所不好。’会自幼少,衣不过青绀,亲营家事,自知恭俭。然见得思义,临财必让。会前后赐钱帛数百万计,悉送供公家之用,一无所取。年五十有九,甘露二年二月暴疾薨。比葬,天子有手诏,命大将军高都侯厚加赗赠, ◎大将军高都侯,司马昭也。◎《晋书·文帝纪》:甘露二年,进封高都公。 丧事无巨细,一皆供给。议者以为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所谓外命妇也。依《春秋》成风、定姒之义, ◎《左传·文公四年》:冬,夫人风氏薨。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赗。三月,葬我小君成风。◎杜注:成风,庄公妾,僖公母。风,姓也。成,谥也。天子以夫人礼赗之,明母以子贵也。◎程子曰:自成风以后,妾母称夫人,嫡妾乱矣。◎又曰:天子成妾母为夫人,乱伦之甚。◎《左传·襄公四年》:秋七月,夫人姒氏薨。八月,葬我小君定(似)〈姒〉。◎杜注:姒氏,成公妾,襄公母。姒,杞姓。定,谥也。赴同祔姑,反哭成丧,皆以正夫人。礼,母以子贵。 宜崇典礼,不得总称妾名,于是称成侯命妇。殡葬之事,有取于古制,礼也。” 及诞反,车驾住项,文王至寿春, 项、寿春,均见《诸葛诞传》。 会复从行。
初,吴大将全琮,孙权之婚亲重臣也, ◎《吴志·全琮传》:黄龙元年,尚公主。 琮子怿、孙静、从子端、翩、缉等, ◎宋本、元本、吴本、毛本“缉”作“諿”,疑误。◎胡玉縉曰:《诗·巷伯》“缉缉翩翩”,语非美词,翩、缉未必取义于此。缉,宋、元各本作“諿”恐或不误。《唐书·宰相世系表》有唐諿字衷洁,全氏命意或亦同于唐欤?《广韻》有諿字,训和也。◎赵一清曰:“端”字当在“怿”字下,《吴志·全夫人传》“全怿、全端、全祎、全仪等降魏”,《诸葛诞传》亦作“全怿、全端”,可证。下文“怿兄子辉”,即是全祎。《晋书·文帝纪》亦作“祎”。又《吴志》孙静子侄无名翩、缉者,《晋纪》作孙弥、孙蔓二人,皆静次子瑜之子,故以孙系祖。若其从子,则彼祖父自有名字,何缘称静也?《晋书》为得。◎弼按:○赵说误。此传所言孙静者,谓全琮之孙名静也。从子端、翩、缉者,谓全琮之从子也。赵氏误以“孙静”之“孙”为姓,遂穿鑿不可通。又误以端为琮子,遂谓“端字当在怿字下”,此皆未细阅上下文,遂有此误。○按《吴志·全琮传》:琮尚公主,子怿嗣,救诸葛诞于寿春,出城先降。怿兄子祎、仪、静等亦降魏。○是静为琮孙可证。○又按《晋书·文帝纪》:全怿母,孙权女也,得罪于吴,全端兄子祎及仪奉其母来奔。仪兄静时在寿春,用钟会计,作祎、仪书以谲静,静兄弟五人帅其众来降。○此又可为“孙静”之“孙”非姓之证。钱仪吉亦谓东潜此说大误。○《通鉴》:全怿兄子辉、仪在建业。○胡注:辉、仪,怿兄全绪之二子。辉,一作“祎”。○此与《吴志·全夫人传》合。《通鉴》“全静”作“全靖”,误。《三国志证闻》“全端”作“全湍”,误。 皆将兵来救诞。怿兄子辉、仪留建业,与其家内争讼,携其母,将部曲数十家渡江,自归文王。会建策,密为辉、仪作书,使辉、仪所亲信赍入城告怿等,说吴中怒怿等不能拔寿春, ◎胡三省曰:言不能拔寿春之众于重围也。 欲尽诛诸将家,故逃来归命。怿等恐惧,遂将所领开东城门出降,皆蒙封宠, 诏拜怿平东将军,封临湘侯,端等封拜各有差。 城中由是乖离。寿春之破,会谋居多,亲待日隆,时人谓之子房。军还,迁为太仆,固辞不就。以中郎在大将军府管记室事,为腹心之任。 会固辞太仆而管记室,盖筹画帷幄,参与机要。厥后邓艾被收,自谓洞悉底蕴,无所忌惮,而不料子上之自将兵十万屯长安也。 以讨诸葛诞功,进爵陈侯,屡让不受。诏曰:“会典综军事,参同计策,料敌制胜,有谋谟之勋,而推宠固让,辞指款实,前后累重,志不可夺。夫成功不处,古人所重,其听会所执,以成其美。”迁司隶校尉。虽在外司,时政损益,当世与夺,无不综典。 宋本“典”作“与”。 嵇康等见诛,皆会谋也。 嵇康被诛,事详见《王粲传》注。
文王以蜀大将姜维屡扰边陲,料蜀国小民疲,资力单竭,欲大举图蜀。惟会亦以为蜀可取,豫共筹度地形,考论事势。景元三年冬,以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文王敕青、徐、兖、豫、荆、扬诸州,并使作船,又令唐咨作浮海大船,外为将伐吴者。四年秋,乃下诏使邓艾、诸葛绪各统诸军三万余人,艾趣甘松、沓中 甘松、沓中,均见《邓艾传》。 连缀维,绪趣武街、桥头 ◎《文选》李善注引《魏志》作“趋武街、高楼”。桥头,见《邓艾传》。◎吴熙载曰:武街,今甘肃階州成县。此自西和经成县至文县也。◎洪亮吉曰:武都郡下辩,汉旧县,有武街桥。◎谢鍾英曰:司马昭使诸葛绪出径道,由祁山自武街,即从武街西南走桥头。武街,今成县治。桥头,今文县治。东南跨白水上,是武街与桥头划然两地,无所谓“武街桥”者,洪氏盖误。 绝维归路。会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入。 ◎《一统志》:斜谷在陕西凤翔府郿县西南。骆谷在西安府盩厔县西南。◎《史记·货殖传》:巴蜀四塞,然栈道千里,唯褒斜绾毂其口。◎宋李(子文)〈文子〉《蜀鉴》:斜谷在郿县南,谷中皆穴山,架木而行。◎《郿县志》:斜谷在县西南三十里,入谷口二百二十里抵凤县界,出连云栈,复百五十里出谷,抵褒城,长四百七十里。◎《寰宇记》:骆谷道,汉魏旧道也,南通蜀汉,近代废塞。唐武德七年复开。东北自鄠县界西南径盩厔县,又西南入骆谷,出谷入洋州兴势县界。◎《地理通释》:骆谷在长安西南二百里,谷长四百二十里。◎《方舆纪要》:傥骆道南口曰傥,在洋县北三十里,北口曰骆,在盩厔县西南百二十里。◎斜谷,见《武纪》建安二十四年,又见《曹真传》。骆谷,见《陈留王纪》景元四年,又见《曹爽传》。 先命牙门将许仪在前治道,会在后行,而桥穿,马足陷,于是斩仪。仪者,许褚之子,有功王室,犹不原贷。 ◎赵一清曰:斯时晋已有代魏之势,曹氏子孙且不足存,何况其功臣苗裔邪?会盖借仪以立威耳。 诸军闻之,莫不震竦。 毛本“竦”作“悚”。 蜀令诸围皆不得战,退还汉、乐二城守。 ◎《通鉴》:魏明帝太和三年,诸葛亮筑汉城于沔阳,筑乐城于城固。◎胡三省曰:○沔阳、城固二县,皆属汉中郡。○《水经注》:沔水迳白马戍城南,城即阳平关也。“又东迳武侯垒南,诸葛武侯所居也;又东迳沔阳故城南,城南对定军山,又东过南郑县,又东过城固县南。○如此,则汉城在南郑西,乐城在南郑东也。◎谢鍾英曰:汉城,今陕西汉中府沔县东南。乐城,今汉中府城固县。◎汉、乐二城,互见《蜀志·后主传》建兴七年。 魏兴太守刘钦趣子午谷, ◎《三秦记》:长安正南山名秦岭,谷名子午。◎颜师古曰:子,北方也。午,南方也。言通南北道相当,故谓之子午。今京城直南山有谷通梁汉道,名子午谷。◎《方舆纪要》:子午谷南口在今汉中府洋县东一百六十里,北口在西安府南百里;谷长六百六十里。◎谢鍾英曰:在今镇安、宁陕间。 诸军数道平行,至汉中。蜀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兵各五千。会使护军荀恺、前将军李辅各统万人,恺围汉城, ◎《晋书·文帝纪》:又使部将易恺攻蒋斌于汉城。◎此作“护军荀恺”,未知孰是。 辅围乐城。会径过,西出阳安口, ◎赵一清曰:阳安口,即阳平关,亦曰阳安关。《水经·沔水注》谓之濜口城,以西带濜水,故名。◎弼按:○《一统志》云:古阳平关即白马城,在沔县界;今阳平关乃古阳安关地,在宁羌州西北一百里,关城东西径二里,南倚鸡公山,北傍嘉陵江。《明统志》以为即古阳平关,误。○案:据此,则赵说亦误。阳平关,见《武纪》建安二十年。◎谢鍾英曰:○《法正传》:鱼复、关头,益州祸福之门。○一名阳安关口,《姜维传》“表请护阳安关口”。又名关城,《钟会传》“使护军胡烈攻破关城”。亦名关,《王平传》“贼若得关,便为深祸”。凡四易名,皆系一地。◎弼按:谢说少误,详见《法正传》。鱼服与关头本两地。 遣人祭诸葛亮之墓。 ◎《一统志》:汉诸葛武侯墓在汉中府沔县南定军山。◎《蜀志》:亮遗命葬定军山。◎弼按:钟会至涪,祭蒋琬之墓,虽云景仰前贤,亦藉收揽人心。 使护军胡烈等行前,攻破关城, ◎关城即阳安关,见上。◎《晋书·文帝纪》:会直指阳安,护军胡烈攻陷关城。 得库藏积谷。姜维自沓中还,至阴平,合集士众,欲赴关城。未到,闻其已破,退趣白水, ◎吴熙载曰:此在階州者。◎谢鍾英曰:《水经》:白水出西倾山。○今上源曰祥楚河,经階州文县至昭化,会西汉水。维退趣白水,当在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西南。 与蜀将张翼、廖化等合守剑阁拒会。 剑阁,见《邓艾传》。 会移檄蜀将吏士民曰:“往者汉祚衰微,率土分崩,生民之命,几于泯灭。太祖武皇帝神武圣哲,拨乱反正,拯其将坠,造我区夏。高祖文皇帝应天顺民,受命践阼。烈祖明皇帝奕世重光,恢拓洪业。然江山之外,异政殊俗,率土齐民未蒙王化,此三祖所以顾怀遗恨也。 《文选》“皇化”作“王化”,“遗恨”作“遗志”,宋本“皇”作“王”。 今主上圣德钦明,绍隆前绪,宰辅忠肃明允,劬劳王室, ◎李善曰:文帝为魏高祖,明帝为魏烈祖。主上,陈留王奂也。宰辅,司马文王也。 布政垂惠而万邦协和,施德百蛮而肃慎致贡。 ◎张铣曰:肃慎,国名。致贡,谓贡楛矢、石砮也。 悼彼巴蜀,独为匪民,愍此百姓,劳役未已。是以命授六师,龚行天罚,征西、雍州、镇西诸军,五道并进。 ◎吕廷济曰:征西将军邓艾出甘松、沓中二道,雍州刺史诸葛绪出高楼、武街二道,镇西将军钟会出骆谷二道,合成五道也。◎弼按:邓艾、诸葛绪统三万余众,艾趣甘松、沓中为一道,诸葛绪趣武街、桥头为一道;钟会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入,为二道;魏兴太守刘(兴)〈钦〉趣子午谷为一道,合为五道也。盖经甘松、沓中者,本为一道之兵,不得分为二道;经武街、桥头者亦然。吕说误。 古之行军,以仁为本,以义治之;王者之师,有征无战;故虞舜舞干戚而服有苗,周武有散财、发廪、表闾之义。今镇西奉辞衔命,摄统戎重, 《文选》“重”作 “车”。 庶弘文告之训,以济元元之命, 毛本“命”作“美”,误。 非欲穷武极战,以快一朝之政, 《文选》“政”作“志”。 故略陈安危之要,其敬听话言。
“益州先主 ◎林国赞曰:钟会檄蜀时必不称先主,此陈承祚追改。 以命世英才,兴兵朔野, 《文选》“朔”作“新”,误。 困踬冀、徐之郊,制命绍、布之手, 冯本“绍”作 “维”,误。 太祖拯而济之,与隆大好。 《文选》“与”作“兴”。 中更背违,弃同即异,诸葛孔明仍规秦川, ◎胡三省曰:关中之地沃野千里,秦之故国,谓之秦川。◎又曰:秦地四塞以为固,渭水贯其中,渭川左右沃壤千里,世谓之秦川。 姜伯约屡出陇右, 姜维字伯约。 劳动我边境,侵扰我氐、羌,方国家多故,未遑修九伐之征也。 ◎《周礼》:以九伐之法正邦国。 今边境乂清,方内无事,畜力待时,并兵一向, ◎《孙子兵法》曰:并敌一向,千里杀将。 而巴蜀一州之众,分张守备,难以御天下之师。段谷、侯和沮伤之气, 毛本“侯”作“候”误。段谷、侯和,俱见《邓艾传》。 难以敌堂堂之阵。比年以来,曾无宁岁,征夫勤瘁,难以当子来之民。此昔诸贤所亲见也。蜀相壮见禽于秦, ◎宋本“壮”作“牡”。《文选》“蜀相壮”作“蜀侯”。◎潘眉曰:○牡,当作“壮”。《史记·秦本纪》有蜀相壮。○徐广曰:一作“状”。◎严可均曰:《史记索隐》言“蜀王开”,此作“相牡”者,《战国策》“使陈庄相蜀”,“牡”与“庄”形近,疑陈庄相蜀,遂据蜀,后见禽于秦也。《史记》及《华阳国志》皆不言,未知其审。◎梁章钜曰:○《史记·秦本纪》:相壮杀蜀侯来降。○姜皋曰:《秦策》云“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是庄之相,秦所使;而蜀侯更号,未尝见禽也。○《华阳国志》:陈壮反,杀蜀侯通国,秦遣甘茂、张仪、司马错伐蜀,诛壮。○是壮未尝来,蜀侯且先见杀也。“壮”、“庄”古通,而皆与《史记》异。 公孙述授首于汉,九州之险,是非一姓。此皆诸贤所备闻也。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窥祸于未萌, 宋本“窥”作“规”,《文选》“窥祸”作“规福”。 是以微子去商,长为周宾,陈平背项,立功于汉。岂晏安酖毒, 《文选》“酖”作“鸩”。 怀禄而不变哉?今国朝隆天覆之恩,宰辅弘宽恕之德,先惠后诛,好生恶杀。往者吴将孙壹举众内附,位为上司,宠秩殊异。 孙壹为江夏太守,降魏,魏以壹为车骑将军,讨吴侯。 文钦、唐咨为国大害,叛主仇贼,还为戎首。咨困逼禽获,钦二子还降,皆将军、封侯;咨与闻国事。 《文选》“与”作“豫”。文钦、唐咨,见《诸葛诞传》。 壹等穷踧归命,犹加盛宠, 《文选》“盛”作“上”。 况巴蜀贤知见机而作者哉!诚能深鉴成败,邈然高蹈,投迹微子之踪,错身陈平之轨, “错”与“措”同。 则福同古人,庆流来裔,百姓士民,安堵旧业, 《文选》“旧”作“乐”。 农不易亩,市不回肆, ◎《吕氏春秋》曰:桀为无道,汤立为天子,夏民大悦,农不去畴,商不变肆。 去累卵之危,就永安之福, 《文选》“福”作“计”。 岂不美与!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发, 《文选》“发”作“放”。 玉石皆碎,虽欲悔之,亦无及已。其详择利害,自求多福,各具宣布,咸使闻知。”
邓艾追姜维到阴平,简选精锐,欲从汉德阳入江由左儋道诣绵竹, ◎汉德阳、江由、绵竹、左担道,俱见《邓艾传》。◎《方舆纪要·七十三》:晋移德阳而南,因谓之曰汉德阳。◎潘眉曰:○“阳”下当有“亭”字。○《邓艾传》:经汉德阳亭趣涪。◎赵一清曰:汉德阳即汉德阳亭也。◎详《蜀志·张裔传》。◎《方舆纪要》卷七十三:龙安府江油县,汉为(阴平)〈刚氐〉道,蜀汉置江油戍。左担山在府东百八十里,邓艾伐蜀路经江油,因山高江险,修凿栈阁以通担负,今七里阁是也。 趣成都,与诸葛绪共行。绪以本受节度邀姜维,西行非本诏,遂进军前向白水, 白水见前。 与会合。会遣将军田章等从剑阁西,径出江由。未至百里,章先破蜀伏兵三校,艾使章先登。 官本“登”作“发”。 遂长驱而前。会与绪军向剑阁, ◎吴本、毛本“绪”作“诸”。◎何焯曰:如此,则会亦预有其功,但使瞻等不败,艾行危地,必致饥疲,维拒剑阁,会莫能前,迄于无功耳。 会欲专军势,密白绪畏懦不进,槛车征还。军悉属会, ◎按《百官名》:绪入晋为太常崇礼卫尉。子冲,廷尉。◎荀绰《兖州记》曰:冲子佺, 宋本“佺”作“诠”,下同;官本作“铨”。 字德林,玫字仁林,并知名显达。佺,兖州刺史。玫,侍中御史中丞。 ◎《晋书·后妃传·诸葛夫人传》:诸葛夫人名婉。父冲,字茂长,廷尉卿。婉以泰始九年春入宫。兄铨,字德林,散骑常侍。铨弟玫,字仁林,侍中御史中丞。玫妇弟周穆,清河王覃之舅也。永嘉初,穆与玫劝东海王越废怀帝立覃,越怒,遂斩玫及穆。 进攻剑阁,不克,引退, ◎《蜀志·姜维传》:姜维、廖化、张翼、董厥合,皆还保剑阁以拒会,列营守险。会不能克,粮运县远,将议还归。 蜀军保险拒守。艾遂至绵竹,大战,斩诸葛瞻。维等闻瞻已破,率其众东入于巴。 ◎胡三省曰:巴,即巴中也。◎吴熙载曰:巴,疑巴西。巴西,今四川保宁府阆中县。◎弼按:“东”字疑“南”字之误。巴西郡在剑阁之南,《蜀志·姜维传》“于是引军由广汉郪道以审虚实”,为维向西南退兵之证;下文“从涪南出冲其腹”,又云“西塞成都之路”,为会向西南进兵之证。 会乃进军至涪,遣胡烈、田续、庞会等追维。艾进军向成都,刘禅诣艾降,遣使敕维等令降于会。维至广汉郪县, ◎郪县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三台县南。◎胡三省曰:○郪县属广汉郡。○刘昫曰:梓州飞乌县,汉郪县地,隋取飞乌山以名县。○师古曰:郪,音妻,又音干私翻。◎赵一清曰:○《寰宇记》卷八十二:汉郪道县城在梓州郪县西。○《方舆纪要》卷七十一:中江县在潼川州西百二十里,汉郪县地,属广汉郡,三国汉析置伍城县。○《华阳国志》:汉时立仓于此,发五万人,尉部主之。 令兵悉放器仗,送节传于胡烈,便从东道诣会降。会上言曰:“贼姜维、张翼、廖化、董厥等逃死遁走,欲趣成都。臣辄遣司马夏侯咸、护军胡烈等,经从剑阁, 宋本“经”作“径”。 出新都大渡截其前, ◎《郡国志》:益州广汉郡新都。◎《方舆纪要》:故城,今成都府新都县东二里。◎赵一清曰:○《方舆纪要·六十六》:大渡河出雅州西北生羌界,一名沬水。○《水经注》:南安县有濛水,即大渡河。○《通释》云:大渡河,一名羊山江,“羊”一作“阳”。流经嘉定州城东南,入大江。◎谢鍾英曰:时姜维已至郪县,会恐维西向成都,故遣兵截新都。大渡疑即新都东中江渡处,非大渡河也。◎马与龙曰:当即《王忳传》之大度亭。◎弼按:○赵说误。○《后汉书·独行传》:王忳,广汉新都人,县署大度亭长。◎沈钦韩云:○《方舆胜览》:大度亭,今金堂县,属成都府。 参军爰、 ◎钱大昭曰:爰疑即爰劭之子倩。倩字君幼,见荀绰《冀州记》。◎赵一清曰:爰 乃殄虏护军爰劭之子,见《邓艾传》注引荀绰《冀州记》。 将军句安等蹑其后,参军皇甫闿、将军王买等从涪南出冲其腹,臣据涪县为东西势援。维等所统步骑四五万人,擐甲厉兵,塞川填谷,数百里中首尾相继,凭恃其众,方轨而西。臣敕咸、闿等令分兵据势,广张罗罔,南杜走吴之道,西塞成都之路,北绝越逸之径,四面云集,首尾并进,蹊路断绝,走伏无地。臣又手书申喻,开示生路, ◎此皆事后铺张入告之辞。◎《蜀志·姜维传》:会与维书,维不答。 群寇困逼,知命穷数尽,解甲投戈,面缚委质, 姜维未被后主敕令,未必遽降;蜀将士咸怒,拔刀斫石,岂甘心投戈放甲者?益征士季奏报之夸。 印绶万数,资器山积。昔舜舞干戚,有苗自服;牧野之师,商旅倒戈:有征无战,帝王之盛业。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用兵之令典。陛下圣德,侔踪前代,翼辅忠明,齐轨公旦,仁育群生,义征不譓, ◎《汉书·司马相如传》:陛下仁育群生,义征不譓。◎文颖曰:譓,顺也。◎王先谦曰:○《史记》“譓”作“憓”。○《释言》:惠,顺也。○《说文》无“譓”、“憓”字。 殊俗向化,无思不服, ◎《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章》: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郑《笺》云:自四方来观者,皆感化其德,心无不归服者。 师不踰时,兵无血刃,万里同风,九州共贯。臣辄奉宣诏命,导扬恩化,复其社稷,安其闾伍,舍其赋调,弛其征役,训之德礼以移其风,示之轨仪以易其俗,百姓欣欣,人怀逸豫,后来其苏, ◎《尚书·仲虺之诰》曰:徯予后,后来其苏。◎《孔传》曰:汤所往之民皆喜曰:“待我君来,其可苏息。” 义无以过。”会于是禁检士众不得钞略,虚己诱纳,以接蜀之群司,与维情好欢甚。 ◎《汉晋春秋》曰: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乃诡说会,由是情好欢甚。◎详见《姜维传》注。 ◎《世语》曰:夏侯霸奔蜀,蜀朝问:“司马公如何德?”霸曰:“自当作家门。”“京师俊士?” “京师”上当有“问”字。 曰:“有钟士季,其人管朝政,吴、蜀之忧也。”◎《汉晋春秋》曰:初,夏侯霸降蜀,姜维问之曰:“司马懿既得彼政,当复有征伐之志不?”霸曰:“彼方营立家门,未遑外事。有钟士季者,其人虽少,终为吴、蜀之忧,然非非常之人亦不能用也。”后十五年而会果灭蜀。◎按:习凿齿此言,非出他书,故采用《世语》而附益也。 十二月诏曰: “会所向摧弊,前无强敌,缄制众城,罔罗迸逸。蜀之豪帅,面缚归命,谋无遗策,举无废功。凡所降诛,动以万计,全胜独克,有征无战。拓平西夏,方隅清晏。其以会为司徒,进封县侯,增邑万户。封子二人亭侯,邑各千户。”
会内有异志,因邓艾承制专事,密白艾有反状, ◎《晋书·荀勗传》:钟会谋反,审问未至,而外人先告之。帝待会素厚,未之信也。勗曰:“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帝即出镇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以勗是会从甥,少长舅氏,劝帝斥出之。帝不纳,而使勗陪乘,待之如初。先是,勗启“伐蜀,宜以卫瓘为监军”,及蜀中乱,赖瓘以济。 ◎《世语》曰:会善效人书,于剑阁要艾章表白事, ◎胡三省曰:要,一遥翻。章表上之魏朝,白事白之晋公。 皆易其言, 《世说》注作“皆约其言”。 令辞指悖傲,多自矜伐。又毁文王报书,手作以疑之也。 ◎胡三省曰:既以怒昭,又以疑艾。◎《世语·巧艺篇》:钟会是荀济北从舅,二人情好不协。荀有宝剑,可值百万,常在母钟夫人许。会善书,学荀手迹,作书与母取剑,仍窃去不还。荀勗知是钟而无由得也,思所以报之。后钟兄弟以千万起一宅,始成,甚精丽,未得移住。荀极善画,乃潜往画钟门堂作太傅形象,衣冠状貌如平生。二钟入门,便大感恸,宅遂空虚。 于是诏书槛车征艾。司马文王惧艾或不从命,敕会并进军成都,监军卫瓘在会前行,以文王手笔令宣喻艾军,艾军皆释仗,遂收艾入槛车。 瓘收艾,事见《艾传》注。 会所惮惟艾,艾既禽而会寻至,独统大众,威震西土。自谓功名盖世,不可复为人下,加猛将锐卒皆在己手,遂谋反。欲使姜维等皆将蜀兵出斜谷,会自将大众随其后。既至长安,令骑士从陆道,步兵从水道顺流浮渭入河,以为五日可到孟津,与骑会洛阳, 《通鉴》“骑”下有“兵”字。 一旦天下可定也。 ◎胡三省曰:谈何容易。 会得文王书云:“恐邓艾或不就征,今遣中护军贾充将步骑万人径入斜谷,屯乐城, ◎乐城见前。◎胡三省曰:诸葛亮所筑成固之乐城也。 吾自将十万屯长安,相见在近。”会得书,惊呼所亲语之曰:“但取邓艾,相国知我能独办之; 毛本“办”作“辩”,误。 今来大重,必觉我异矣, ◎胡三省曰:谓昭知会之足以办取艾之事。大,读曰“太”。异,变也。◎或曰:会已破胆矣,故心手俱乱,先发制人如此。 更当速发。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 ◎胡三省曰:蜀、汉,谓汉蜀郡、汉中郡之地。 不失作刘备也。我自淮南以来,画无遣策, 谓毌丘俭、诸葛诞之役。 四海所共知也。我欲持此安归乎! 此即姜伯约之言也。维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今复定蜀,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 会以五年正月十五日至, 景元五年至成都也。 其明日,悉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 ◎胡三省曰:此皆从会军在成都者。 及蜀之故官,为太后发丧于蜀朝堂。 ◎胡三省曰:明元郭太后去年殂。蜀都成都有朝堂。 矫太后遗诏,使会起兵废文王, ◎《姜维传》:会既构邓艾,因将维等诣成都,自称益州牧以叛。 皆班示坐上人,使下议讫,书版署置,更使所亲信代领诸军。所请群官,悉闭著益州诸曹屋中,城门宫门皆闭,严兵围守。会帐下督丘建 ◎胡三省曰:○《风俗通》:丘,鲁丘明之后。○又云:齐太公封于营丘,支孙以地为氏。 本属胡烈,烈荐之文王,会请以自随,任爱之。建愍烈独坐,启会,使听内一亲兵出取饮食,诸牙门随例各内一人。烈绐语亲兵及疏与其子曰: 烈子名渊,详见下。 “丘建密说消息,会已作大坑,白棓 棓,与“棒”同。 数千,欲悉呼外兵入,人赐白, ,苦洽反。 ◎毛本“ ”作“幍”。◎胡三省曰:幍,魏武帝所制,状如弁,缺四角。 拜为散将, 监本、官本“将”作“骑”。 以次棓杀坑中。” 《通鉴》“坑”上有“内”字。 诸牙门亲兵亦咸说此语,一夜传相告,皆遍。或谓会:“可尽杀牙门骑督以上。”会犹豫未决。十八日日中, 会于十六日闭围群官,与卫瓘谋议,经宿不眠,故迟至十八日而诸军鼓譟攻会也。 烈军兵与烈儿雷鼓出门, ◎钱大昭曰:烈儿名渊,字世元,胡遵之孙。《晋书》称其字,避唐高祖讳,此不知何以称为烈儿。 诸军兵不期皆鼓噪出,曾无督促之者,而争先赴城。时方给与姜维铠仗, ◎《通鉴》作“铠杖”。◎胡注:杖,与“仗”同。 白外有匈匈声, ◎毛晃曰:匈匈,喧扰之声。 似失火,有顷,白兵走向城。会惊,谓维曰:“兵来似欲作恶,当云何?”维曰:“但当击之耳。”会遣兵悉杀所闭诸牙门、郡守,内人共举机以柱门, ◎监本“机”作“機”误。何焯校改“柱”作“拄”。◎胡三省曰:内人,谓会所闭在屋内者。机,举绮翻,机案也。 兵斫门,不能破。斯须,门外倚梯登城, ◎《通鉴》“门外”作“城外”。◎胡注:斯,此也。须,待也。言其间无多时于此可待也。 或烧城屋,蚁附乱进,矢下如雨,牙门、郡守各缘屋出,与其卒兵相得。 《通鉴》“卒兵”作“军士”。 姜维率会左右战,手杀五六人,众既格斩维,争赴杀会。 《通鉴》“赴”作“前”。 会时年四十,将士死者数百人。 ◎《通鉴考异》曰:○《卫瓘传》曰:会留瓘谋议,乃书版云“欲杀胡烈等”,举以示瓘,不许,因相疑贰。瓘如厕,见胡烈故给使,使宣语三军,言会反。会逼瓘定议,经宿不眠,各横刀膝上。在外诸军已潜欲攻会。瓘既不出,未敢先发。会使瓘慰劳诸军。瓘便下殿。会悔遣之,使呼瓘。瓘辞眩疾动,诈仆地。比出阁,数十信追之。瓘至外廨,服盐汤,大吐。会遣所亲人及医视之,皆言不起,会由是无所惮。及暮,门闭,瓘作檄宣告诸军。并已唱义,陵旦共攻会,杀之。○常璩《华阳国志》曰:会命诸将发丧,因欲诛之。诸将半入,而南安太守胡烈等知其谋,烧成都东门以袭杀会及维。○今从《魏志》。 ◎《晋诸公赞》曰:胡烈儿名渊,字世元,遵之孙也。遵,安定人, 安定临泾人。 以才兼文武,累居藩镇,至车骑将军。 ◎赵一清曰:○《晋书·胡奋传》亦云“魏车骑将军、阴密侯遵”。○一清案:《三少帝纪》遵由征东大将军迁卫将军,甘露元年七月薨。车骑岂赠官邪?时车骑将军在卫将军、四征、四镇之上。◎弼按:胡遵,见《明纪》青龙元年。 子奋,字玄威,亦历方任。女为晋武帝贵人,有宠。太康中,以奋为尚书仆射,加镇军大将军、开府。 ◎《晋书·奋传》:时杨骏以后父骄傲自得,奋谓骏曰: “卿恃女更益豪邪?历观前代,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晚事耳。观卿举措,適所以速祸。”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何能损益!”时人皆为之惧,骏虽衔之而不能害。后卒于官,赠车骑将军,谥曰壮。 弟广,字宣祖,少府。次烈,字玄武, 《晋书》作“字武玄”,误。烈兄字玄威,弟字玄嶷,以作玄武为是。 秦州刺史。 ◎元本、监本“秦”作“泰”,误。◎《晋书·奋传》:烈为秦州刺史,及凉州叛,烈屯于万斛堆,为虏所困,无援,遇害。◎《御览·四百六十五》引《襄阳耆旧传》曰:襄阳太守胡烈有惠化,百姓歌曰:“美哉明后,雋哲惟嶷。陶广乾坤,周孔是则。文武播畅,威振遐域。” 次岐,宇玄嶷,并州刺史。广子喜,凉州刺史。渊小字鹞鸱,时年十八,既杀会救父,名震远近。后赵王伦篡位,三王兴义, 毛本“王”作“主”,误。 伦使渊与张泓将兵御齐王,屡破齐军。会成都战克, ◎何焯曰:“成都”下当有“王”字。 渊乃归降伏法。
初,艾为太尉,会为司徒,皆持节、都督诸军如故,咸未受命而毙。会兄毓,以四年冬薨,会竟未知问。会兄子邕,随会与俱死,会所养兄子毅及峻、辿 敕连反。 等下狱, 宋本“峻”作“逡”,下仍作“峻”。 当伏诛。司马文王表天子下诏曰:“峻等祖父繇,三祖之世,极位台司,佐命立勋,飨食庙庭。父毓,历职内外,幹事有绩。昔楚思子文之治,不灭鬬氏之祀。 ◎《左传·宣公四年》:楚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其孙箴尹克黄复其所,改命曰生。 晋录成宣之忠,用存赵氏之后。 ◎《左传·成公八年》:韩厥言于晋侯曰:“成季之勋,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其惧矣。”乃立赵武而反其田焉。◎杜注:成季,赵衰也。宣孟,赵盾也。 以会、邕之罪,而绝繇、毓之类,吾有愍然!峻、辿兄弟特原,有官爵者如故。惟毅及邕息伏法。”或曰,毓曾密启司马文王,言会挟术难保,不可专任,故宥峻等云。 ◎《晋书·列女传》:王浑妻钟氏,魏太傅繇曾孙。父徽,黄门郎。◎赵一清曰:徽,不知谁之子。 ◎《汉晋春秋》曰:文王嘉其忠亮,笑答毓曰:“若如卿言,必不以及宗矣。”
初,文王欲遣会伐蜀,西曹属邵悌求见曰: 汉丞相有东、西曹掾属。 “今遣钟会率十余万众伐蜀,愚谓会单身无重任, ◎《通鉴》作“单身无任”。◎胡注:魏制,凡遣将帅,皆留其家以为质任。会单身无子弟,故曰“单身无任”。 不若使余人行。”文王笑曰:“我宁当复不知此耶?蜀为天下作患,使民不得安息,我今伐之如指掌耳, ◎胡三省曰:指掌,言易也。 而众人皆言蜀不可伐。夫人心豫怯则智勇并竭,智勇并竭而强使之,適为敌禽耳。惟钟会与人意同,今遣会伐蜀,必可灭蜀。 《通鉴》作“蜀必可灭”。 灭蜀之后,就如卿所虑,当何所能一辨耶? ◎《通鉴》作“何忧其不能办邪”。◎胡注:言会若为乱,自能办之也。 凡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心胆以破故也。若蜀以破, “心胆以破”、“若蜀以破”,两“以”字官本俱作“已”。 遗民震恐,不足与图事;中国将士各自思归,不肯与同也。 ◎何焯曰:将士思归,此即其妇翁策淮南事,比例得之。人但有智识而稍更事,便不可当也。◎弼按:司马昭为王肃之婿。司马师征毌丘俭时,问计于肃,肃曰:“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州内)〈内州〉,但急往御卫,使不得前,必有土崩之势。” 若作恶, ◎胡三省曰:言作乱耳。 祗自灭族耳。卿不须忧此,慎莫使人闻也。” ◎李安溪曰:观昭此席言语,真奸雄也。 及会白邓艾不轨,文王将西,悌复曰:“钟会所统,五六倍于邓艾,但可敕会取艾,不足自行。” 《通鉴》“足”作“须”。 文王曰:“卿忘前时所言邪,而更云可不须行乎?虽尔,此言不可宣也。我要自当以信义待人, 冯本“意”作“义”。 但人不当负我,我岂可先人生心哉! 然则何以负曹氏? 近日贾护军问我, 贾护军,贾充也,时为中护军。 言:‘颇疑钟会不?’ ◎胡三省曰:不,读曰“否”。 我答言:’如今遣卿行,宁可复疑卿邪?’贾亦无以易我语也。我到长安,则自了矣。” ◎胡三省曰:了,办也,决也。 军至长安,会果已死,咸如所策。 ◎《御览·三百四十五》引王隐《晋书》云:卫瓘监军,护军钟会素与瓘至厚,坐则同床,行则同舆。会书板上,欲杀胡烈等,示瓘,瓘言不可。会自削弃,反问瓘何许闻消息,相疑益露。瓘厕上见烈故给使,令出语三军。会逼瓘不能议定,经宿不眠,各横刀膝上。◎又《四百二十四》引干宝《晋纪》曰:钟会、邓艾将伐蜀,与刘(实)〈寔〉别。有客问寔曰:“二将其破蜀不?”寔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寔曰:治道在于克让。◎《古今刀剑录》曰:钟会克蜀,于成都土中得一刀,文曰太一。会死,入账下王伯昇。伯昇后渡江,刀遂飞入水。 ◎按《咸熙元年百官名》: ◎沈家本曰:隋、唐志不著录。 邵悌字元伯,阳平人。◎《汉晋春秋》曰:文王闻钟会功曹向雄之收葬会也,召而责之曰:“往者王经之死,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 ◎本志卷九《夏侯玄传》注引《世语》云:王经为司隶校尉,辟雄为都官从事。经被诛,雄哭之,感动一市。◎《晋书·雄传》云:雄为主薄,事太守王经,后为司隶钟会辟为都官从事。◎二者未知孰是。 今钟会躬为叛逆而又辄收葬,若复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 ◎《礼记·月令》:孟夏之月,掩骼埋胔。◎郑玄注曰:骨枯曰骼,肉腐曰胔。◎陆德明曰:露骨曰骼,有肉曰胔。 当时岂先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今王诛既加,于法已备,雄感义收葬,教亦无阙。法立于上,教弘于下,以此训物,雄曰可矣! 《通鉴》作“不亦可乎”。 何必使雄背死违生,以立于时。殿下雠对枯骨, ◎监本“殿”作“吾”,误。《通鉴》 “殿下”作“明公”。◎胡三省曰:言会已诛,晋公复以枯骨为讎对,不令收葬。 捐之中野,百岁之后,为臧获所笑,岂仁贤所掩哉?”王悦,与宴谈而遣之。 ◎《晋书·向雄传》:雄,河内山阳人。初仕郡为主薄,太守刘毅尝以非罪笞雄。及吴奋代毅为太守,又以少遣击雄于狱。司隶钟会于狱中辟雄为都官从事。会死,无人殡殓,雄迎丧而葬之。 ◎习凿齿曰;向伯茂可谓勇于蹈义也, 《晋书·雄传》作“字茂伯”,此作”字伯茂“,未详孰是。 哭王经而哀感市人,葬钟会而义动明主,彼皆忠烈奋劲,知死而往,非存生也。况使经、会处世,或身在急难,而有不赴者乎?故寻其奉死之心,可以见事生之情,览其忠贞之节,足以愧背义之士矣。王加礼而遣,可谓明达。
会尝论《易》无互体、 ◎《隋书·经籍志》:《周易尽神论》一卷,魏司空钟会撰。梁有《周易无互体论》三卷,钟会撰,亡。◎《唐经籍志》:《周易》四卷,钟会撰。◎《艺文志》:钟会《周易论》四卷。◎《晋书·荀顗传》:难钟会《易》无互体,见称于世。◎姚振宗曰:《册府元龟》作“玄体”,亦甚有义,似论王辅嗣之《易》也,然多作“互体”,不能定。 才性同异。 ◎《世说·文学篇》: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注引《魏志》曰:会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性离也。尚书傅嘏论同,中书令李丰论异,侍郎钟会论合,屯骑校尉王广论离。◎本志《傅嘏传》:嘏常论才性同巽,钟会集而论之。 及会死后,于会家得书二十篇,名曰《道论》,而实刑名家也,其文似会。 ◎姚振宗曰:《道论》,疑即《刍荛论》五卷。◎《隋书·经籍志》:梁有《刍荛论》五卷,钟会撰,亡。◎《唐经籍志》:《刍荛论》五卷,钟会撰。◎《通志·艺文略·诸子儒术类》:《刍荛语论》五卷。◎姚振宗曰:宋刻全本《意林》有《刍荛论》二卷。◎《释文·叙录》:《老子》钟会注二卷。◎《隋书·经籍志》:《老子道德经》二卷,钟会注。◎姚振宗曰:会父成侯有《易说》,有《老子训》。会为其母传曰“雅好书籍,涉历众书,特好《易》、《老子》”,则会于《易》、《老》固家学业。◎《文心雕龙·檄移篇》:钟会檄蜀,征验甚明,壮笔也。◎《隋书·经籍志》:魏司徒钟会《集》九卷,梁十卷,录一卷。 初,会弱冠与山阳王弼并知名。 ◎《世说》注引《弼别传》云:弼,山阳高平人。 弼好论儒道,辞才逸辩,注《易》及《老子》,为尚书郎,年二十余卒。 ◎《释文叙录》:王弼注《易》上下经六卷,其《系辞》以下不注,相承以韩康伯注续之。◎《隋书·经籍志》:魏尚书郎王弼注《六十四卦》六卷。◎《四库提要》曰:弼之说《易》,源出费直。直《易》今不可见,然荀爽《易》即费氏学,李鼎祚书尚颇载其遗说。大抵究爻位之上下,辨卦德之刚柔,已与弼注略近。但弼全废象数,又变本加厉耳。平心而论,阐明义理,使《易》不杂于术数者,弼深为有功尔。尚虚无,使《易》竟入于老庄者,弼亦不能无过。瑕瑜不掩,是其定评。诸儒偏好偏恶,皆门户之见,不足据也。◎又曰:《易》本卜筮之书,末派寖流与谶纬,王弼乘其极敝而攻之,遂能排击汉儒,自标新学。◎《隋书·经籍志》:《论语释疑》三卷,王弼撰。◎余萧客《古经解钩沈》曰:《释文》引王弼《论语音》。◎马国翰辑本序曰:王弼《释疑》,今间见于《释文》、《正义》,兹更从皇侃《义疏》采辑,共得四十节,合为一卷。◎《释文·叙录》:弼又注《老子》。◎又曰:其后谈论者莫不宗尚玄言,唯王辅嗣妙得虚无之旨。◎又曰:《老子》王弼注二卷。◎《隋书·经籍志》:《老子道德经》二卷,王弼注。◎《唐经籍志》:《玄言新记道德》二卷,王弼注。◎《艺文志》:王弼注《新记玄言道德》二卷。◎《宋艺文志》:王弼《老子》注二卷。◎明白云霽《道藏目录》曰:《道德真经》四卷,山阳王弼注,言阴阳道德。◎《四库简明目录》曰:《老子》注二卷,魏王弼撰。弼以《老》、《庄》说《易》,论者互有异同。至于解《老》,则用其所长,故是注词义简远,妙得微契。《老子》注本,此为最古。◎《释文·叙录》:弼又作《老子指略》一卷。◎《唐书·经籍志》:《老子指例略》二卷,不著撰人。◎《艺文志》:王弼《老子指例略》二卷。◎《宋艺文志》:王弼《道德略归》一卷。◎《隋志》:梁又有《王弼集》五卷,录一卷,亡。 ◎弼字辅嗣。◎何劭为其传曰: 何邵,见《何夔传》注,又见《荀彧传》注。邵为荀粲作传。 弼幼而察慧,年十余,好《老氏》,通辩能言。父业,为尚书郎。时裴徽为吏部郎, ◎《永嘉流人名》曰:徽字文季,河东闻喜人,太常潜少帝也。仕至冀州刺史。 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见而异之,问弼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也,然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者何?”弼曰:“圣人体无, 宋本“无”作“無”,下同。 无又不可以训,故不说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无所不足。” ◎《世说·文学篇》云: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 寻亦为傅嘏所知。于时何晏为吏部尚书,甚奇弼,叹之曰:“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 ◎《世说·文学篇》:何晏为吏部尚书,有位望。时谈客盈坐,王弼未弱冠,往见之。晏闻弼名,因条向者胜理弼曰:“此理仆以为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任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以为客主数番,皆一坐所不及。◎又云: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又云:何晏注《老子》始成,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所短,不复得作声,但应诺诺,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 正始中,黄门侍郎累缺。晏既用贾充、裴秀、朱整,又议用弼。时丁谧与晏争衡,致高邑王黎于曹爽,爽用黎。于是以弼补台郎。初除,觐爽,请间,爽为屏左右,而弼与论道,移时无所他及,爽以此嗤之。时爽专朝政,党与共相进用,弼通儁不治名高。寻黎无几时病亡,爽用王沈代黎,弼遂不得在门下,晏为之叹恨。弼在台既浅,事功亦雅非所长,益不留意焉。淮南人刘陶 陶为刘晔少子,详见《晔传》及注。 善论纵横,为当时所推。每与弼语,常屈弼。弼天才卓出,当其所得,莫能夺也。性和理,乐游宴,解音律,善投壶。其论道附会文辞, 宋本、冯本、吴本、毛本“附”作“赋”。 不如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 ◎《世说·文学篇》注引《魏氏春秋》曰:弼论道约美不如晏,自然出拔过之。 颇以所长笑人,故时为士君子所疾。弼与钟会善,会论议以校练为家,然每服弼之高致。何晏以为圣人无喜怒哀乐,其论甚精,钟会等述之。弼与不同,以为圣人茂于人者神明也,同于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体冲和以通无,五情同故不能无哀乐以应物,然则圣人之情,应物而无累于物者也。今以其无累,便谓不复应物,失之多矣。弼注《易》,颍川人荀融难弼《大衍义》。弼答其意,白书以戏之曰:“夫明足以寻极幽微,而不能去自然之性。颜子之量,孔父之所预在,然遇之不能无乐,丧之不能无哀。又常狭斯人,以为未能以情从理者也,而今乃知自然之不可革。是足下之量, 宋本无“是”字。 虽已定乎胸怀之内,然而隔踰旬朔,何其相思之多乎?故知尼父之于颜子,可以无大过矣。”弼注《老子》,为之指略,致有理统。著《道略论》, 宋本“注”作“著”。 注《易》,往往有高丽言。 ◎《隋书·经籍志》:梁有《老子杂论》一卷,何、王等注,亡。◎《晋书·王衍传》: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庄》立论,以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为本,衍甚重之。 太原王济好谈,病《老》、《庄》,常云:“见弼《易注》,所悟者多。”然弼为人浅而不识物情,初与王黎、荀融善,黎夺其黄门郎,于是恨黎,与融亦不终。正始十年,曹爽废,以公事免。其秋遇疠疾亡,时年二十四, 正始十年,改元嘉平,是年魏己巳,当生于黄初七年丙午。 无子,绝嗣。 ◎赵一清曰:○晋张湛《列子序》:辅嗣女婿赵季子。○然则弼虽乏嗣,亦有女矣。◎《水经·榖水注》:尸乡,司马彪《郡国志》以为《春秋》之尸氏也。其泽野负原夹郭,多坟垅焉。陆机初入洛,次河南之偃师,时忽结阴,望道左右若居民者,因往逗宿。见一少年,姿神端远,与机言玄,机服其能,而无以酬折,前至一辩。机题纬古今,综检名实,此少年不甚欣解。将晓去,税驾逆旅,妪曰:“君何宿而来?自东数十里无村落,止有山阳王家墓。”机乃怪怅,还睇昨路,空野霾云,攒木蔽日,知所遇者,审王弼也。 弼之卒也,晋景王闻之,嗟叹者累日,其为高识所惜如此。◎孙盛曰:《易》之为书,穷神知化,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世之注解,殆皆妄也。况弼以附会之辨, 宋本、冯本“附”作“赋”,何焯校改作“傅”。 而欲笼统玄旨者乎?故其叙浮义则丽辞溢目,造阴阳则妙颐无闻,至于六爻变化,群象所效,日时岁月,五气相推,弼皆摈落,多所不关。虽有可观者焉,恐将泥夫大道。◎《博物记》曰:初,王粲与族兄凯 吴本、毛本 “凯”作“觊”,误。 俱避地荆州,刘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形陋而用率, ◎《王粲传》:粲容状短小,刘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连江叶氏本《博物志》云:表嫌其形陋周率,乃谓曰:“君才过人,而体儿非女聓才。” 以凯有风貌,乃以妻凯。凯生业,业即刘表外孙也。蔡邕有书近万卷,末年载数车与粲, ◎《粲传》:蔡邕曰:“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 粲亡后,相国掾魏讽谋反,粲子与焉, ◎《粲传》:粲二子,为魏讽所引诛,后绝。 既被诛,邕所与书悉入业。业字长绪,位至谒者仆射。子宏 宋本、元本、吴本、毛本“宏”作“玄”,误。 字正宗,司隶校尉。 ◎《晋书·良史传》:王宏字正宗,高平人,魏侍中粲之从孙也。泰始初为汲郡太守,在郡有殊绩。司隶校尉石鉴上其政术,武帝下诏称之,迁卫尉、河南尹、大司农。太康中代刘毅为司隶校尉。◎晋张湛注《列子序》云:正宗、辅嗣皆好集文籍,先并得仲宣家书几将万卷。 宏,弼之兄也。 王弼年甫弱冠,即为经学大师,当时名公巨卿,惊叹弗及,窃疑何以早慧若是?盖缘伯喈藏书万卷,尽入仲宣,展转而归辅嗣,博览闳通,渊源授受,有自来矣。 ◎《魏氏春秋》曰:文帝既诛粲二子,以业嗣粲。 ◎潘眉曰:《王粲传》云后绝,注亦不言业为粲嗣。据《博物志》及《魏氏春秋》二条,当引入《王粲传》。
评曰:王淩风节格尚,毌丘俭才识拔幹,诸葛诞严毅威重,钟会精练策数,咸以显名,致兹荣任,而皆心大志迂,不虑祸难,变如发机,宗族涂地,岂不谬惑邪!邓艾矫然强壮,立功立事,然闇于防患,咎败旋至,岂远知乎诸葛恪而不能近自见,此盖古人所谓目论者也。 ◎《史记》曰:越王无疆与中国争强,当楚威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说越云,越王不纳。齐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 吴本、毛本“越”作“楚”。 吾不贵其用智之如目,目见毫毛而不自见其睫也。 《史记》无下“目”字。 今王知晋之失计,不自知越之过, 宋本、冯本与《史记》同。各本“计”作“而”,“过”作“失”,均误。 是目论也。” ◎司马贞曰:言越王知晋之失,不自觉越之过,犹人眼能见毫毛,而不见其睫,故谓之目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