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卷五十七·吴书十二·虞陆张骆陆吾朱传第十二
吴书十二
三国志五十七虞陆张骆陆吾朱传第十二 ◎刘咸炘曰：此皆以刚直遭忌害者，其人实非同类共事也。◎弼按：骆统、陆瑁未遭忌害，刘说稍误。◎或曰：此传大约以直谏为线索，穷困为归宿，反覆读之，如《小雅》之变音，《离骚》之苦调。
晋平阳侯相 安汉陈寿 撰宋中书侍郎西乡侯 闻喜裴松之 注沔阳卢弼 集解 虞翻传·A、B 部分 校录：壮壮的越兮 虞翻传·C、D 部分、骆统传、陆瑁传、朱据传 校录：擎骥 陆绩传、吾粲传、张温传 校录：坏蛋赵某 复校：擎骥
67.1 虞翻
虞翻字仲翔，会稽余姚人也， 余姚，见《孙策传》。 ◎《吴书》曰：翻少好学，有高气。年十二，客有候其兄者，不过翻，翻追与书曰：“仆闻虎魄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针，过而不存，不亦宜乎！”客得书奇之，由是见称。 ◎何焯曰：○陈琳《檄吴文》：虞文绣砥砺淸节，耽学好古，仲翔能负析薪。○文绣之名，注家未及详。○《翻别传》自序云：臣亡考日南太守歆。◎侯康曰：○《北堂书钞》卷一百二引《会稽典录》云：虞歆字文肃，历郡守，节操高历。魏曹植为东阿王，东阿先有三十碑，铭多非实，植皆毁除之，以歆碑不虚，独全焉。○按：文肃，当作“文绣”。《文选·吴都赋》注又作“文秀”。 太守王朗命为功曹。孙策征会稽，翻时遭父丧，衰绖诣府门，朗欲就之，翻乃脱衰入见，劝朗避策。朗不能用，拒战败绩，亡走浮海。翻追随营护，到东部侯官，侯官长闭城不受，翻往说之，然后见纳。 ◎《贺齐传》“建安元年，孙策临郡。〖临会稽郡。〗时王朗奔东冶，侯官长商升为朗起兵”，即此事。侯官，详见《魏志·王朗传》“浮海至东冶”注。侯官、东冶辩论极多，刘昭、沈约已涉疑似。然《王朗传》“浮海至东冶”，本传云“朗亡走浮海，虞翻追随营护，到东部侯官”，则已至今福州界。即如《续汉志》云“章安，故冶”为不误，亦已至今台州界。然据《贺齐传》所载进兵情形，则确至今福州界矣。侯康有说，见《后汉书补注续》、《三国志补注续》；沈家本有说，见《诸史琐言》卷十六；均以文繁不录。惟胡三省注详引古书，叙次有条贯，且分别辨正，兹全录之。◎胡三省曰：《前汉志》冶县属会稽郡。师古曰：“故闽越地，光武改曰章安。”《晋志》曰：“建安郡，故秦闽中郡，汉高祖五年以立闽越王。及武帝灭之，徙其人，名为东冶。后汉改为候官都尉，及吴置建安郡。”洪氏《隶释》据《西汉志》曰：“会稽西部都尉治钱唐，南部都尉治回浦。”李宗谔《图经》曰：“文帝时以山阴为都尉治。元狩中徙治钱唐，为西部。元鼎中又立东部都尉，治冶。光武改回浦为章安，以冶立东候官。”《吴孙亮传》曰：“五凤中，以会稽东部为临海郡。”《孙休传》：“永安中，以会稽南部为建安郡。”沈约《宋志》曰：“东阳太守，本会稽西部都尉。”又曰：“临海太守，本会稽东部都尉。前汉都尉治鄞，后汉分会稽为吴郡，疑是都尉徙治章安。”《续汉志》：“章安故冶，光武更名。”《晋太康记》：“本鄞县南之回浦乡，章帝立。”未详孰是。又曰：“司马彪云章安是故冶，然则临海亦冶地也。”张勃《吴录》曰：“是句践冶铸之所，后分为会稽东、南二部都尉，东部临海是也，南部建安是也。”杜佑《通典》曰：“后汉改冶县为候官都尉，后分冶县为会稽东南二都尉，今福州是南部；台州是东部。”又曰：“二汉会稽西部都尉理婺州。”数说异同，各有脱误。尝参订之，自秦置会稽郡，其治在今吴门。至顺帝分置吴郡，而会稽徙郡于山阴，以浙江为两郡之境，故钱唐在西汉时属会稽，所以为西部治所；及会稽移于浙东，则西部亦移于婺女。回浦后改章安，乃会稽之东部，今台州盖其地。冶县则是南部，在吴属建安郡，至唐遂为福州。《太康记》尝云回浦本鄞之南乡，或云东部治鄞，因致休文之疑。 休文，沈约之字。 然鄞及回浦皆西汉县名，谓西汉割鄞而置县，或未可知。至章帝时，回浦已非乡矣。《太康》所纪，亦误也。《前志》注会稽之冶县云“本闽越地”，《续志》曰“章安，故冶，闽越地，光武更名”，因脱其中数字，故刘昭补注惑于《太康记》，而休文复不能剖判也。当云“章安，故回浦，章帝更名。东候官，故冶，闽越地，光武更名”，于文乃足。此郡之末有“东部侯国”四字，却是衍文，“侯”与“候”相近，而南部所治，故文有错乱。班史注回浦为南部，司马彪谓章安是故冶，张勃谓分冶为东、南二都尉，杜佑谓二汉西部皆在婺女，《图经》以冶为东部，皆误也。余按洪说甚详，其言钱唐西汉时属会稽，所以为西部治所，此语亦恐有未安处。 ◎《吴书》曰：翻始欲送朗到广陵，朗惑王方平讯， 宋本“讯”作“记”，一作“计”。 言“疾来邀我，南岳相求”，故遂南行。既至侯官，又欲投交州，翻谏朗曰：“此妄书耳，交州无南岳，安所投乎？”乃止。 ◎《魏志·王朗传》：朗诣策，策拮让而不害。 朗谓翻曰：“卿有老母，可以还矣。” ◎《翻别传》曰： ◎《虞翻别传》，隋、唐志未著录。◎章宗源曰：《虞翻别传》，见《三国志注》，亦见《太平御览》。◎侯康曰：《虞翻别传》，见本传注，书中直称孙策、孙权名，则非吴人撰，然亦当三国时人也。 朗使翻见豫章太守华歆，图起义兵。翻未至豫章，闻孙策向会稽，翻乃还。会遭父丧，以臣使有节，不敢过家，星行追朗至侯官。朗遣翻还，然后奔丧。 以上为《别传》语，以下为裴注语。 ◎而《传》云“孙策之来，翻衰绖诣府门，劝朗避策”，则为大异。 翻既归，策复命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身诣翻第。 ◎或曰：策谓权曰：“举贤任能，我不如卿。”此言谦也。权不能容翻，而策待之甚厚，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江表传》曰：策书谓翻曰：“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 此与语太史慈之语相同。 勿谓孙策作郡吏相待也。”
策好驰骋游猎，翻谏曰：“明府用乌集之众，驱散附之士，皆得其死力，虽汉高帝不及也。至于轻出微行，从官不暇严，吏卒长苦之。 宋本“长”作“常”，《通鉴》同。 夫君人者不重则不威， ◎胡三省曰：重，尊重。威，威严。言不尊重，则无威严。 故白龙鱼服，困于豫且， ◎胡三省曰：○张衡《东京赋》之辞。○注云：《说苑》曰：“吴王欲徙民饮酒。伍子胥谏曰：’不可。昔白龙下清泠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述。天帝曰： “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泠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之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且，子余翻。 白蛇自放，刘季害之， ◎《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姓刘氏，字季。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有一老妪夜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 愿少留意。” ◎胡三省曰：为孙策死于轻出张本。 策曰：“君言是也。然时有所思，端坐悒悒， 悒，音邑，不安也，犹郁郁也。 有裨谌草创之计， ◎《论语》：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何晏《集解》：孔曰裨谌，郑大夫氏名也，谋于野则获，于国则否。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则使乘车以適野，而谋作盟会之辞。◎《正义》曰：使裨谌適草野以创制之。◎《左传·襄公三十一年》：裨谌能谋，谋于野则获，谋于邑则否。◎杜注：此才性之蔽也。 是以行耳。” ◎《吴书》曰：策讨山越，斩其渠帅，悉令左右分行逐贼，独骑与翻相得山中。翻问：“左右安在？”策曰：“悉行逐贼。”翻曰：“危事也！”令策下马：“此草深，卒有惊急，马不及萦策，但牵之，执弓矢以步。翻善用矛，请在前行。”得平地，劝策乘马。策曰：“卿无马奈何？”答曰：“翻能步行，日可三百里， 冯本、监本“三”作“二”。 自征讨以来，吏卒无及翻者，明府试跃马，翻能疏步随之。”行一大道， 宋本“一”作“及”。 得一鼓吏，策取角自鸣之，部曲识声，小大皆出，遂从周旋，平定三郡。◎《江表传》曰：策讨黄祖，旋军欲过取豫章，特请翻语曰：“华子鱼自有名字， ◎胡三省曰：华歆字子鱼。自有名字，言其名闻当时也。 然非吾敌也。加闻其战具甚少，若不开门让城，金鼓一震，不得无所伤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即奉命辞行，径到郡，请被褠葛巾与敌相见，谓歆曰：“君自料名声之在海内，孰与鄙郡故王府君？” 谓会稽太守王朗也。 歆曰：“不及也。”翻曰：“豫章资粮多少？器仗精否？士民勇果孰与鄙郡？”又曰：“不如也。”翻曰：“讨逆将军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刘扬州， 刘繇也。 君所亲见，南定鄙郡，亦君所闻也。今欲守孤城，自料资粮，已知不足，不早为计，悔无及也。今大军已次椒丘， 椒丘，见《华歆传》。 仆便还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与吾辞矣。”翻既去，歆明旦出城，遣吏迎策。策既定豫章，引军还吴，飨赐将士，计功行赏，谓翻曰：“孤昔再至寿春，见马日磾，及与中州士大夫会，语我东方人多才耳，但恨学问不博，语议之间，有所不及耳。孤意犹谓未耳。卿博学洽闻，故前欲令卿一诣许，交见朝士，以折中国妄语儿。卿不愿行，便使子纲； 张纮字子纲。 恐子纲不能结儿辈舌也。”翻曰：“翻是明府家宝，而以示人，人倘留之，则去明府良佐，故前不行耳。”策笑曰：“然。”因曰：“孤有征讨事，未得还府，卿复以功曹为吾萧何， 监本“吾”作“善”，误。 守会稽耳。”后三日，便遣翻还郡。◎臣松之以为：王、华二公于扰攘之时，抗猛锐之锋，俱非所能。歆之名德，实高于朗，而《江表传》述翻说华云“海内名声，孰与于王”，此言非也。然王公拒战，华逆请服，实由孙策初起，名微众寡，故王能举兵，岂武胜哉？策后威力转盛，势不可敌，华量力而止，非必用仲翔之说也。若使易地而居，亦华战王服耳。◎按《吴历》载翻谓歆曰：“窃闻明府与王府君齐名中州，海内所宗，虽在东垂，常怀瞻仰。”歆答曰：“孤不如王会稽。”翻复问：“不审豫章精兵，何如会稽？”对曰：“大不如也。”翻曰：“明府言不如王会稽，谦光之谭耳； ◎胡三省曰：○《易》云：谦尊而光。 精兵不如会稽，实如尊教。”因述孙策才略殊异，用兵之奇，歆乃答云当去。此说为胜也。翻出，歆遣吏迎策。二说有不同。 ◎《魏志·华歆传》：孙策略地江东，歆知策善用兵，乃幅巾奉迎。◎《歆传》注引《吴历》、华峤《谱叙》、《江表传》，与此传注所引，互有详略。
翻出为富春长。 富春，见《孙坚传》。 策薨，诸长吏并欲出赴丧，翻曰：“恐邻县山民或有奸变，远委城郭，必致不虞。”因留制服行丧。诸县皆效之，咸以安宁。 ◎《吴书》曰：策薨，权统事。定武中郎将暠，策之从兄也，屯乌程， 乌程，见《孙坚传》。 整帅吏士，欲取会稽。会稽闻之，使民守城以俟嗣主之命，因令人告谕暠。◎《会稽典录》载翻说暠曰： “讨逆明府，不竟天年。今摄事统众，宜在孝廉，翻已与一郡吏士婴城固守，必欲出一旦之命，为孝廉除害，执事图之。” 宋本“执事”上有“惟”字。 于是暠退。◎臣松之案：此二书所说策亡之时，翻犹为功曹，与本传不同。 后翻州举茂才，汉召为侍御史，曹公为司空辟，皆不就。 ◎赵一清曰：○《寰宇记》卷九十六：御史床在会稽县东南四里，虞翻为长沙桓王所重，特设此床以表贤。翻仕汉至御史，故梁元帝《玄览赋》云“御史之床犹在，都护之门不修”。○一清案：汉以侍御史征翻，翻不就，盖未尝一日立汉庭也。记云仕汉，误耳。○《南史·竟陵王子良传》：为会稽太守，郡阁下有虞翻旧床，罢任还，乃致以归。◎姚振宗曰：《隋志·易家》称“吴侍御史虞翻”，与《集部》称“后汉侍御史虞翻《集》”异。本传云“汉召为侍御史，不就；孙权以为骑都尉，徙交州，卒”，是翻仕吴至骑都尉，未尝为侍御史。然考《释文·叙录》称“后汉侍御史”，又传注引《会稽典录》孙亮时太守濮阳兴与书佐朱育问答，兴称翻为御史，育亦称翻为侍御史，又韦昭注《国语》亦称为“故侍御史”，此从后追述之词，类皆以汉所授官为称号，今仍从《隋志》题后汉侍御史，其称吴者，非其实也。 ◎《吴书》曰：翻闻曹公辟，曰： 冯本“闻”作“閒”，误。 “盗跖欲以余财污良家邪？”遂拒不受。
翻与少府孔融书，并示以所著《易注》。 ◎《释文·叙录》：《周易》虞翻注十卷，字仲翔，会稽余姚人，后汉侍御史。◎《隋书·经籍志》：《周易》九卷，吴侍御史虞翻注。◎《唐经籍志》：《周易》九卷，虞翻注。◎《艺文志》：《周易》虞翻注九卷。◎平湖孙堂辑本序曰：《三国志》本传载其五世传《易》，献帝时作《易》注，奏之上。其书久佚，《集解》所录，以经文准之，殆不能半。然虞之大义，至今未泯者，不可谓非李氏之功。 李氏，谓李鼎祚。 今以《集解》为主，而更采他书附益之，厘为十卷。◎武进张惠言《周易虞氏义》序曰：虞氏之学既世，又具见马、郑、荀、宋氏书，考其是否，故其义为精。又古书亡，而汉、魏师说可见者十余家，惟郑、荀、虞三家略有梗概可指说，而虞又较备。然则求七十子之微言，田何、杨叔、丁将军之所传者，舍虞氏之注其何所自焉？故求其条贯，明其统例，释其疑滞，信其亡缺，为《虞氏义》九卷。 融答书曰：“闻延陵之理乐， 谓吴季札。 睹吾子之治《易》，乃知东南之美者，非徒会稽之竹箭也。又观象云物，察应寒温，原其祸福，与神合契，可谓探赜穷通者也。”会稽东部都尉张纮又与融书曰：“虞仲翔前颇为论者所侵，美宝为质，雕摩益光， 宋本“雕”作“彫”。 不足以损。”
孙权以为骑都尉。翻数犯颜谏争，权不能悦，又性不协俗，多见谤毁，坐徙丹阳泾县。 泾县，见《孙策传》。 吕蒙图取关羽，称疾还建业，以翻兼知医术，请以自随，亦欲因此令翻得释也。 此即后世保举开复之意，爱惜人才，用心如此。 后蒙举军西上，南郡太守麋芳开城出降。 ◎《吕蒙传》注引《吴书》云：将军士仁在公安，蒙令虞翻说降。翻谓蒙曰： “此谲兵也。”遂将仁至南郡，太守麋芳城守，蒙以仁示之，遂降。 蒙未据郡城而作乐沙上，翻谓蒙曰：“今区区一心者麋将军也，城中之人岂可尽信，何不急入城持其管籥乎？”蒙即从之。时城中有伏计，赖翻谋不行。关羽既败，权使翻筮之，得《兑》下《坎》上，《节》，五爻变之《临》，翻曰：“不出二日，必当断头。”果如翻言。 ◎李安溪曰：孔融称其观云物，察寒温，盖学于京、焦之法者。◎赵一清曰：卦变又与今说不同。《节》，五爻阳也，动则变阴，二阳在下，四阴在上，《临》之象也。《临卦》辞云：“至于八月，有凶。”自二至五，乃隔三四两爻，不出二日，是以一爻当一日也。 权曰：“卿不及伏羲，可与东方朔为比矣。”
魏将于禁为羽所获，系在城中，权至释之，请与相见。他日，权乘马出，引禁并行，翻呵禁曰：“尔降虏，何敢与吾君齐马首乎！”欲抗鞭击禁， ◎《通鉴》作“抗鞭欲击禁”。◎胡注：抗，举也。 权呵止之。后权于楼船会群臣饮，禁闻乐流涕，翻又曰：“汝欲以伪求免邪？”权怅然不平。 曹丕践阼，孙权称藩，方藉于禁为通好之邮，翻屡斥禁，宜其不平。 ◎《吴书》曰：后权与魏和，欲遣禁还归北，翻复谏曰：“禁败数万众，身为降虏，又不能死。北习军政， 元本“北”作“比”。 禁必不如所规。还之虽无所损，犹为放盗，不如斩以令三军，示为人臣有二心者。”权不听。群臣送禁，翻谓禁曰：“卿勿谓吴无人，吾谋適不用耳。” ◎《左传·文公十三年》：绕朝赠士会以策曰：“子无谓秦无人，吾谋適不用也。” 禁虽为翻所恶，然犹盛叹翻，魏文帝常为翻设虚坐。
权既为吴王，欢宴之末，自起行酒，翻伏地阳醉，不持。权去，翻起坐。 ◎胡三省曰：翻为是者，所以谏也。 权于是大怒，手剑欲击之， ◎胡三省曰：○手剑，手援剑也。○《记》曰：子手弓。 侍坐者莫不遑遽， 宋本“遑”作“惶”，《通鉴》同。 惟大司农刘基起抱权谏曰： 《刘繇传》“权为吴王，迁基大农”，不作“大司农”。近人某氏藏燉煌出土旧抄《吴志》残卷，自“惟大农”以下至《张温传》“臣自远境”止，凡七十九行。某氏历举“大司农”为刊本之误，已于《刘繇传》及《魏志·文纪》黄初元年辨正。旧钞所举，多不足据。如本传“手杀善士”，即指权手剑欲击翻之事，钞本无“手”字。“虽翻有罪，天下熟知之”，此言天下无人知翻之罪也，钞本作“天下谁不知之”，则语音相反矣。又如“曹孟德尚杀孔文举，孤于虞翻何有哉”，本极明显，钞本删去“尚”字、“有”字，则语气索然矣。其他多类是，好古敏求，可可；佞古而为古愚，则不可也。 “大王以三爵之后 ◎胡三省曰：古者臣侍君宴不过三爵，惧其失节也。 手杀善士，虽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贤畜众， 《通鉴》“畜”作“蓄”。 故海内望风，今一朝弃之，可乎？”权曰：“曹孟德尚杀孔文举，孤于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德轻害士人，天下非之。大王躬行德义，欲与尧、舜比隆，何得自喻于彼乎？”翻由是得免。 互见《刘繇传》。 权因敕左右：“自今酒后言杀，皆不得杀。” ◎何焯曰：则前此之杀者有矣，孙晧昏虐，权之贻也。
翻尝乘船行，与麋芳相逢，芳船上人多欲令翻自避，先驱曰：“避将军船！”翻厉声曰： “失忠与信，何以事君？倾人二城，而称将军，可乎？”芳阖户不应而遽避之。后翻乘车行，又经芳营，门吏闭门，车不得过。翻复怒曰：“当闭反开，当开反闭，岂得事宜邪？”芳闻之，有惭色。
翻性疏直，数有酒失。 ◎何焯曰：自有酒失，何以正君？此权之所以不能容也。 权与张昭论及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 ◎赵一清曰：○《御览》卷百八十引《楼承先别传》曰：楼玄到广州，密布虞仲翔故宅，出遂徘徊躑躅，哀喉惨怆，不能自胜耳。◎杭世骏曰：○《会稽记》云：昔虞翻尝登绪山，望四郭，诫子孙曰：“可留江北居，后世禄位当过于我，声明不及尔，然相继代兴。居江南必不昌。” 虽处罪放，而讲学不倦，门徒常数百人。 ◎《诸葛瑾传》：虞翻以狂直流徙，惟瑾屡为之说。 ◎《翻别传》曰：权即尊号，翻因上书曰：“陛下膺明圣之德，体舜、禹之孝，历运当期，顺天济物。奉承策命， 宋本“策”作“革”。 臣独抃舞。罪弃两绝， 冯本“两”作“雨”，误。 拜贺无阶，仰瞻宸极，且喜且悲。臣伏自刻省，命轻雀鼠，性輶毫釐， ◎《诗·大雅·烝民篇》：德輶如毛。◎郑《笺》云：輶，轻也。 罪恶莫大，不容于诛，昊天罔极，全宥九载， ◎姚振宗曰：权称尊号，翻上书言“全宥九载”，则被放在魏文帝黄初二年。又言“臣年耳顺”，至年七十，当卒于吴赤乌二年，在南凡十九年也。◎弼按：钞本作“年七十九卒”，果如所言，则在南二十九年矣，与上文“在南十余年”不合，不问则知其误矣。 退当念戮， 疑作“退念当戮”。 频受生活，复偷视息。臣年耳顺，思咎忧愤，形容枯悴，发白齿落，虽未能死，自悼终没，不见宫阙百官之富，不睹皇舆金轩之饰，仰观巍巍众民之谣，傍听锺鼓侃然之乐，永陨海隅，弃骸绝域，不胜悲慕，逸豫大庆，悦以忘罪。” 又为《老子》、《论语》、《国语》训注，皆传于世。 ◎《释文·叙录》：《老子》虞翻注二卷，《论语》虞翻注十卷。◎《隋书·经籍志》：梁有虞翻注《老子》二卷，亡。梁有虞翻注《论语》十卷，亡。《春秋外传国语》二十一卷，虞翻注。◎二唐志同。◎侯康曰：韦昭解内时称贾、唐二君，或称三君，则兼虞仲翔也。◎姚振宗曰：钱塘汪远孙有《国语三君注》，辑存四卷，马氏玉函山房辑《虞氏注》一卷。◎弼按：仲翔所著书，《老子》、《论语》、《国语》训注外，尚有多种，今汇录于下。◎《隋书·经籍志》梁有《周易日月变例》六卷，虞翻、陆绩撰，亡。◎虞翻《孝经注》，隋、唐志皆不载。◎唐玄宗御注《孝经》序曰：韦昭、王肃，先儒之领袖，虞翻、刘邵，抑又次焉。◎虞翻奏上郑注五经违失事因，见后注引《翻别传》。虞翻《川渎记》。◎章宗源《隋志考证》曰：○《太平寰宇记·江南东道》：虞仲翔《川渎记》曰：“太湖东通长洲松江水，南通乌程霅溪水，西通义兴荆溪水，北通晋陵滆湖水，东连嘉兴韭溪水，凡五通，谓之五湖。”◎姚振宗曰：○李兆洛《地理今释》：晋陵郡县始于南宋，非吴时所当有。又吴大帝以立太子和，改禾兴为嘉兴，事在赤乌五年，时翻已前卒，亦非翻所及知。此或为乐史改称，或别有虞仲翔其人。◎虞翻《太玄注》十四卷。◎本传注引《翻别传》曰：又以宋氏解《玄》颇有缪误，更为立注，并著《明扬释宋》，以理其滞。◎《隋书·经籍志》：梁有扬子《太玄经》十四卷，虞翻注，亡。◎《唐经籍志》：扬子《太玄经》十四卷，虞翻注。◎《隋书·经籍志》：《易律历》一卷，虞翻撰。《周易集林律历》一卷，虞翻撰。◎《宋史·艺文志》：虞翻注京房《周易律历》一卷。◎《隋书·经籍志》：汉侍御史虞翻《集》二卷，梁三卷，录一卷。 ◎《翻别传》曰：翻初立《易注》，奏上曰： “臣闻六经之始，莫大阴阳，是以伏羲仰天县象，而建八卦，观变动六爻为六十四，以通神明，以类万物。臣高祖父故零陵太守光，少治《孟氏易》， ◎《汉书·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儒林传》：孟喜字长卿，东海兰陵人，从田王孙受《易》。◎《释文·叙录》：孟喜《章句》十卷。 曾祖父故平舆令成， 汝南郡治平舆，见魏志《武纪》卷首。 缵述其业，至臣祖父凤为之最密。臣先考故日南太守歆， 宋本“先”作“亡”。日南郡，见《魏志·陈留王纪》咸熙元年。歆字文绣，注见前。 受本于凤， 所谓有本之学。 最有旧书，世传其业，至臣五世。前人通讲，多玩章句，虽有秘说，于经疏阔。臣生遇世乱，长于军旅，习经于枹鼓之间，讲论于戎马之上，蒙先师之说，依经立注。又臣郡吏陈桃梦臣与道士相遇，放发被鹿裘，布《易》六爻，挠其三以饮臣，臣乞尽吞之。道士言《易》道在天，三爻足矣。岂臣受命，应当知经！所览诸家解不离流俗，义有不当实，辄悉改定，以就其正。孔子曰：’乾元用九而天下治。’圣人南面，盖取诸离，斯诚天子所宜协阴阳致麟凤之道矣。谨正书副上，惟不罪戾。” ◎姚振宗曰：此奏称圣人、天子，盖上之汉朝，而并示孔融。考孔融被杀在献帝建安十三年，则奏上此书及奏论荀谞、马融、郑玄、宋忠《易》注得失，又奏郑玄解《尚书》违失事因，及玄注五经违义诸章奏，皆在建安十三年之前。◎弼按：翻奏中有“臣没之后”一语，若诸奏在建安十三年以前，则翻尚止三十余岁，必不为此语。仲翔潜心著述，当在流徙交州之后，此奏或在是时。观其评论孔融、郑玄、宋忠，似在诸人死后，至文举见其《易》注，或为少年草创之本。 翻又奏曰：“经之大者，莫过于《易》。自汉初以来，海内英才，其读《易》者，解之率少。至孝灵之际，颍川荀谞号为知《易》， ◎范《书·荀淑传》：淑字季和，颍川颍阴人。子爽，字慈明，一名谞。幼而好学，年十二，能通《春秋》、《论语》。颍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著《礼》、《易》传。◎荀悦《汉纪》云：臣悦叔父故司空爽，著《易传》，据爻象承应阴阳变化之义，以十篇之文解说经意，由是兖、豫之言《易》者咸传荀氏学。◎《隋书·经籍志》：《周易》十一卷，汉司空荀爽注。 臣得其注，有愈俗儒，至所说‘西南得朋，东北丧朋’，颠倒反逆，了不可知。孔子叹《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以美大衍四象之作，而上为章首，尤可怪笑。又南郡太守马融，名有俊才，其所解释，复不及谞。 ◎范《书·马融传》：融字季长，扶风茂陵人。融才高博洽，为世通儒，施养诸生，尝有千树。涿郡卢植、北海郑玄皆其徒也。融注《孝经》、《论语》、《诗》、《易》、三《礼》、《尚书》。◎荀悦《汉纪》曰：孝桓帝时，故南郡太守马融著《易解》，颇生异说，颇行于世。◎《释文叙录》：扶风马融为《易传》。◎又曰：○马融《传》十卷。○《七录》云：九卷。◎《隋书·经籍志》：梁有汉南郡太守马融注《周易》一卷，亡。〖◎姚振宗曰：此引《七录》，与《释文》“九卷”异，或经传各自为编，《七录》别有此一本。〗◎《唐经籍志》：《周易》十卷，马融章句。◎《唐艺文志》：《周易》马融《章句》十卷。◎历城马国翰辑本序曰：《周易马氏传》，宋、元以来无传。茲就《释文》、《正义》、《集解》三书所引，并他书闻见者，辑录为三卷。◎姚振宗曰：又有张惠言《易义别录》、平湖孙堂《汉魏廿一家易注》辑本，各一卷。 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適道’，岂不其然！若乃北海郑玄、 ◎范《书·郑玄传》：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先始通《京氏易》，西入关，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玄注《周易》，称为纯儒。◎《儒林传》：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作《易注》。◎《隋唐·经籍志》：《周易》九卷，后汉大司马郑玄注。 南阳宋忠， 宋忠事见《魏志·刘表传》。 虽各立注，忠小差玄而皆未得其门，难以示世。”又奏郑玄解《尚书》违失事因： ◎因，疑“曰”字之误，宋本“因”作“目”。◎范《书·儒林传》：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林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注解，由是《古文尚书》遂显于世。◎《释文·叙录》：《古文尚书》郑玄注九卷。◎《隋书·经籍志》：《尚书》九卷，郑玄注。◎《唐经籍志》：《古文尚书》九卷，郑玄注。◎《艺文志》：郑玄注《古文尚书》，九卷。◎《郑学录》曰：唐陆元朗撰《释文》，孔冲达撰《正义》，皆以伪孔传为主，郑注由是寖亡。宋末，王应麟采辑为一卷。◎侯康曰：虞翻奏郑注《尚书》违失四事，近王鸣盛、江声、孙星衍诸家皆申郑难虞。 “臣闻周公制礼以辨上下，孔子曰‘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是故尊君卑臣，礼之大司也。伏见故征士北海郑玄所注《尚书》，以《顾命》康王执瑁，古‘冃’ ◎钱大昭曰：即“冒”字，与日月之“月”异。 似‘同’，从误作‘同’，既不觉定，复训为杯，谓之酒杯； ◎钱大昭曰：今本《尚书》“同”、“瑁”连文，同为爵名，瑁为天子执瑁之瑁，各是一物。仲翔谓古“冃”似“同”，郑氏从误作“同”，又训为酒杯，以此讥郑之失，则古本只有“瑁”字，古文作“冃”，而郑作“同”也。今本《尚书》出于梅赜，或亦习闻仲翔说，兼取二文，以和合郑、虞之义乎？马融本亦作“同”，汉人又有加“金”旁作“铜”字者，并见仲翔说。 成王疾困凭几，洮颒为濯，以为浣衣成事，‘洮’字虚更作‘濯’，以从其非； ◎钱大昭曰：“濯”即古“洮”字。《周礼·春官》“守祧”，古文“祧”为“濯”，《诗》“佻佻公子”，《韩诗》作“嬥嬥”，盖古文“兆”旁与“翟”旁多相通用，仲翔讥郑更字，非也。 又古大篆‘丣’字读当为‘桺’，古‘桺’、‘丣’同字，而以为昧； ◎钱大昭曰：《说文》 “ ，象开门；丣，象闭门。为春门，万物已出；丣为秋门，万物已入”。、丣二文相似，汉人往往误读。《尧典》宅西曰昧谷，伏生今文本作“桺穀”，郑康成依贾逵所奏，定为“昧谷”。昧、丣声相近，故仲翔讥之，谓其误“丣”为“ ”也。考《周礼·缝人》“衣翣桺之材”，郑注引《书》“度西曰桺穀”为证。又《尚书大传》“秋祀桺穀”，郑注 “桺，聚也。齐人语”，则康成亦读为“桺”，未尝与“ ”混也。 ‘分北三苗’，‘北’古‘别’字， ◎钱大昕曰：○《说文》： ，别也，从二八。○“ ”、“北”字形相似，故误为“北”。 又训北，言北犹别也。若此之类，诚可怪也。《（王）〈玉〉人职》曰天子执瑁以朝诸侯，谓之酒杯；天子颒面，谓之浣衣；古篆‘丣’字，反以为昧。甚违不知盖阙之义。于此数事，误莫大焉，宜命学官定此三事。又马融训注亦以为同者大同天下，今经益 ‘金’就作‘铜’字，诂训言天子副玺，虽皆不得，犹愈于玄。然此不定，臣没之后，而奋乎百世，虽世有知者，怀谦莫或奏正。又玄所注五经，违义尤甚者百六十七事，不可不正。行乎学校，传乎将来，臣窃耻之。”翻放弃南方，云“自恨疏节，骨体不媚，犯上获罪，当长没海隅，生无可与语，死以青蝇为吊客，使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以典籍自慰，依《易》设象，以占吉凶。又以宋氏解《玄》颇有缪错，更为立注， 冯本、毛本“注”作“法”。 并著《明杨》、《释宋》以理其滞。◎臣松之案：翻云“古大篆‘丣’字读当言‘桺’，古‘桺’、’丣’同字”，窃谓翻言为然。故“劉”、“畱”、“ ”、“桺”同用此字，以从声故也，与日辰“卯”字字同音异。然《汉书·王莽传》论卯金刀，故以为日辰之“卯”，今未能详正。然世多乱之，故翻所说云。荀谞，荀爽之别名。 ◎何焯曰：“丣”即大篆“酉”字，与“ ”不同，古文作“ ”。裴谓字同音异，误矣。详《说文》第十五卷。◎《诂经精舍文集》卷十有论《吴志·虞翻传》论郑、马违失数事当否文三篇，辞繁未录。
初，山阴丁览， 山阴，见《孙坚传》。 太末徐陵， ◎《郡国志》：会稽郡太末。◎惠栋曰：太，当作“大”，孟康音闼。◎王先谦曰：三国吴改属东阳郡。◎《一统志》：故城，今浙江衢州府龙游县治。 在县吏之中，或众所未识，翻一见之，便与友善，终成显名。 ◎《会稽典录》曰：览字孝连，八岁而孤，家又单微，清身立行，用意不苟，推财从弟，以义让称。仕郡至功曹，守始平长。 ◎《宋书·州郡志》：临海太守始丰令，吴立，曰始平，晋武帝太康元年更名。◎互见《孙权传》“南始平”注。 为人精微洁净，门无杂宾。孙权深贵待之，未及擢用，会病卒，甚见痛惜，殊其门户。览子固，字子贱，本名密，避滕密，改作固。 见《孙晧传》元兴元年注引《吴历》。 固在襁褓中，阚泽见而异之，曰：“此儿后必致公辅。”固少丧父，独与母居，家贫守约，色养致敬，族弟孤弱，与同寒温。翻与固同僚书曰：“丁子贱塞渊好德，堂构克举，野无遗薪，斯之为懿，其美优矣。令德之后，惟此君嘉耳。”历显位，孙休时固为左御史大夫，孙晧即位，迁司徒。晧悖虐，固与陆凯、孟宗同心忧国，年七十六卒。 丁固事见《孙晧传》宝鼎三年注引《吴书》。 子弥，字钦远，仕晋，至梁州刺史。孙潭，光禄大夫。 ◎《晋书·丁潭传》：潭字世康。元帝称制，潭上书陈时事损益。及帝践阼，拜驸马都尉，为琅邪王裒郎中令。会裒薨，潭上疏求行终丧，诏使除服，心丧三年。迁王导骠骑司马，出为东阳太守，以清洁见称。成帝践阼，以为散骑常侍、侍中。苏峻作乱，帝蒙尘于石头，唯潭及侍中钟雅、刘超等随从不离帝侧。峻诛，以功赐爵永安伯，累迁光禄大夫。王导尝谓孔敬康有公才而无公望，丁世康有公望而无公才。子话，位至散骑侍郎。 徐陵字元大，历三县长，所在著称，迁零陵太守。时朝廷俟以列卿之位，故翻书曰： “元大受上卿之遇，叔向在晋，未若于今。”其见重如此。陵卒，僮客土田或见侵夺，骆统为陵家讼之，求与丁览、卜清等为比， 清，疑作“静”。卜静，见《顾邵传》。 权许焉。陵子平，字伯先，童龀知名，翻甚爱之，屡称叹焉。诸葛恪为丹阳太守，讨山越，以平威重思虑，可与效力，请平为丞，稍迁武昌左部督，倾心接物，士卒皆为尽力。初，平为恪从事，意甚薄，及恪辅政，待平益疏。 ◎余绍宋曰：上云“恪以平威重思虑，可与效力，请为丞”，此又云“待之甚薄”、“益疏”，似相矛盾。◎弼按：余说见《龙游县志》卷十七《人物传》。 恪被害，子建亡走，为平部曲所得，平使遣去，别为他军所获。平两妇归宗， ◎陈景云曰：妇，当作“姊”。既曰“归宗敬奉”，必女兄也。◎朱邦衡曰：或姑或姊，未可知，统曰妇为是。 敬奉情过乎厚。其行义敦笃，皆此类也。
在南十余年，年七十卒。 钞本作“年七十九”，误，辩正见前。 ◎《吴书》曰：翻虽在徙弃，心不忘国，常忧五溪宜讨， 五溪，见《蜀志·先主传》章武元年。吴黄龙三年，潘濬讨武陵蛮夷。 以辽东海绝， ◎官本《考证》曰：海绝，疑作“绝海”。 听人使来属，尚不足取，今去入财以求马， 宋本“入”作“人”。吴嘉禾元年，孙权加公孙渊爵位。 既非国利，又恐无获。欲谏不敢，作表以示吕岱，岱不报，为爱憎所白， ◎胡三省曰：谗佞之人有爱有憎而无公是非，故谓之爱憎。白，陈奏也。◎顾炎武曰：爱憎，憎也。言憎而并及爱，古人之辞，宽缓不迫故也。 复徙苍梧猛陵。 ◎《郡国志》：交州苍梧郡猛陵。◎刘昭注引《地道记》曰：龙山，合水所出。◎《一统志》：故城，今广西梧州府苍梧县西北。◎马与龙曰：据《郁水注》，当在苍梧县西南。 ◎《江表传》曰：后权遣将士至辽东，于海中遭风，多所没失， ◎何焯曰：遭风没失，乃泊成山而为田豫所破。◎弼按：此事在魏太和六年，吴嘉禾元年。 权悔之，乃令曰：“昔赵简子称诸君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谔谔。 ◎《史记·赵世家》：赵简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谏。周舍死，简子每听朝，常不悦，大夫请罪。简子曰：“大夫无罪。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请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谔谔，是以忧也。”简子由此能附赵邑而怀晋人。◎《韩诗外传》：赵简子有臣曰周舍，立于门下三日三夜。简子使问之，曰：“子欲见寡人何事？”周舍对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从君之〈后，司君之〉过，而日有记也，月有成也，岁有效也。”简子居则与之居，出则与之出。居无几何，而周舍死，简子如丧子。后与诸大夫饮于洪波之台，酒酣，简子涕泣。诸大夫皆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简子曰：“大夫皆无罪。昔者吾有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众人唯唯，不若一士之谔谔。昔者商纣默默而亡，武王谔谔而昌。今自周舍之死，吾未尝闻吾过也，吾亡无日矣，是以寡人泣也。” 虞翻亮直，善于尽言，国之周舍也。前使翻在此，此役不成。”促下问交州，翻若尚存者，给其人船，发遣还都；若以亡者，送丧还本郡，使儿子仕宦。会翻已终。 ◎翻卒于赤乌二年，在吴遣使辽东之后，故孙权有叹悔之言。◎何焯曰：悔赦虞翻，泣谢陆抗，此权所以稍过于亡国之主。 归葬旧墓，妻子得还。 ◎袁宏《三国名臣序赞》曰：仲翔高亮，性不和物，好是不群，折而不屈。屡摧逆鳞，直遭受黜，叹过孙、阳，放同贾、屈。 ◎《会稽典录》曰：孙亮时，有山阴朱育， 山阴，见《孙坚传》。 少好奇字，凡所特达，依体象类，造作异字千名以上。 ◎《隋书·经籍志》：梁有《异字》二卷，朱育撰，亡。◎姚振宗曰：据《广韵》、《玉篇》引，当作《异字苑》。◎马国翰辑本序曰：郭忠恕《汗简》引朱育《集字》、朱育《集古字》、朱育《集奇字》、朱育《字略》凡二十一条。《玉篇》、《广韵》引《异字苑》七条，《异字音》二，要是一书，而引者意为标题，故互有参差也，今并辑，各依所引录之。◎《隋书·经籍志》又有《幼学》二卷，朱育撰，亡。◎《唐经籍志》：《初学篇》一卷，朱嗣卿撰。◎《艺文志》：朱嗣卿《幼学篇》一卷。◎《小学考》曰：《隋志》云“朱育”，《唐志》云“朱嗣卿”，嗣卿盖育字也。◎潘眉曰：朱育字嗣卿，见《唐书·艺文志》，官至侍中、东观令，见《会稽典录》。好奇字，著《幼学篇》，盖《爰历》、《博学》之流也，见《梁七录》。名，即字也。○《周礼·外史》：掌达书名于四方。○《大行人》：九岁属瞽史，谕书名。○《聘礼》：记百名以上书于策，不及百名书于方。◎弼按：○《周礼》郑注云：古曰名，今日字。○又云：书名，书文字也，古曰名，《聘礼》曰“百名以上”。至十一岁又偏省焉。◎朱育事又见《钟离牧传》注引《会稽典录》。 仕郡门下书佐。太守濮阳兴正旦宴见掾吏，言次，问：“太守昔闻朱颍川问士于郑召公， ◎范《书·邓骘传》：朱宠字仲威，京兆人。初辟邓骘府，稍迁颍川太守，治理有声。◎袁宏《后汉纪》：朱宠，京兆杜陵人。初为颍川太守，表孝悌儒义，理冤狱，抚孤老，功曹、主簿皆选明经有高行者。每出行县，使文学祭酒佩经书前驱，顿止亭传，辄复教授。周旋阡陌，观课农桑。宠以正月岁首宴赐群吏，问功曹吏郑凯曰：“闻贵郡山川多产奇士，前贤往哲，可得闻乎？”对曰：“鄙郡炳嵩山之灵，受中岳之精，是以圣贤龙蟠，俊乂凤集。昔许由、巢父耻受尧禅，洗耳河滨，重道轻帝，遁世高跱。樊仲父者，志洁心遐，耻饮山河之功，贱天下之重，抗节参云。公仪、许由，俱出阳城。留侯张良，奇谋辅世，玄算入微，济生民之命，恢帝王之略，功成而不居，爵厚而不受，出于辅成。胡元安体曾参之至行，履乐正之纯业，丧亲泣血，骨立形存，精诚洞于神明，雉兔集其左右，出于颍阳。彪义山英姿秀伟，逸才挺出，究孔圣之房奥，存文武于将坠，文丽春华，辞蔚藻缋，出于昆阳。杜伯夷经学称于师门，政事熙于国朝，清身不苟，有於陵之操，损己存公，有公仪之节，以荣华为尘埃，以富贵为厚累，草庐蓬门，藜藿不供，出于定陵。”宠曰：“太原周伯况、汝南周彦祖，皆辞征聘之宠，隐林薮之中，清迈夷、齐，节拟古人，恐贵郡之士未有如此者也。”凯对曰：“此二贤但让公卿之荣耳，若许由不受尧位，樊仲父不屈当世，以此准之，不以远乎？”宠征入为大鸿胪，拜太尉。◎惠栋曰：郑凯字召公，见《会稽典录》。 韩吴郡问士于刘圣博， 未详。 王景兴问士于虞仲翔， 陈本“虞”作“王”，误。 尝见郑、刘二答而未睹仲翔对也。钦闻国贤，思睹盛美有日矣，书佐宁识之乎？”育对曰：“往过习之。昔初平末年，王府君以渊妙之才，超迁临郡，思贤嘉善，乐采名俊，问功曹虞翻曰：‘闻玉出昆山，珠生南海，远方异域，各生珍宝。且曾闻士人叹美贵邦，旧多英俊，徒以远于京畿，含香未越耳。功曹雅好博古，宁识其人邪？’翻对曰：‘夫会稽上应牵牛之宿， ◎《汉书·地理志》：粤地，牵牛、婺女之分野也。其君禹后，帝少康之庶子云，封于会稽。 下当少阳之位，东渐巨海，西通五湖， 五湖，见《蜀志·许靖传》。 南畅无垠，北渚浙江，南山攸居，实为州镇，昔禹会群臣， ◎官本《考证》曰：群臣，疑作“群后”。◎元本“臣”作“日”，误。 因以命之。山有金木鸟兽之殷，水有鱼盐珠蚌之饶，海岳精液，善生俊异，是以忠臣继踵， 宋本、元本、冯本“继”作“係”，误。 孝子连闾，下及贤女，靡不育焉。’王府君笑曰：‘地势然矣，士女之名可悉闻乎？’翻对曰：‘不敢及远，略言其近者耳。往者孝子句章董黯， 句章，见《孙坚传》。 尽心色养，丧致其哀，单身林野，鸟兽归怀，怨亲之辱，白日报雠，海内闻名，昭然光著。 ◎或曰：仲翔论士，首孝子。◎侯康曰：○《御览·三百七十八》及《四百八十二》引《会稽典录》云：董黯字孝治，句章人。家贫，采薪供养，得甘果，奔走以献母，母甚肥悦。邻人家富，有子不孝，母甚瘦。不孝子疾孝治母肥，常苦辱之，孝治不报。及母终，负土成坟，鸟兽助其悲号。丧竟，杀不孝子，置冢前以祭，诣狱自系，会赦得免。 太中大夫山阴陈嚣，渔则化盗，居则让邻，感侵退藩，遂成义里，摄养车妪，行足厉俗，自扬子云等上书荐之，粲然传世。 ◎侯康曰：○《御览·一百五十七》引《会稽典录》云：陈嚣与民纪伯为邻，伯夜窃藩嚣地自益。嚣见之，伺伯去後，密拔其藩一丈，以地益伯。伯觉之，惭惶，既还所侵，又却一丈。太守周府君高嚣德义，刻石旌别其闾，号曰义里。○又卷四百十九引《典录》云：陈嚣同县车妪，年八十余，无子，慕嚣仁义，欲求寄命。嚣迎妪，出家财以供肴膳。妪以寿终。敛毕，皆免其奴，令守妪墓，财物付与。妪内外衣服不入殡者，以植椁中，制服三日，由是著名流称上国矣。○又卷四百七十四引《典录》云：陈嚣，山阴人。宗正刘向、黄门侍郎杨雄荐嚣行义可厉薄俗，孝成皇帝特以公车征。嚣时已年七十，每朝请，上常待以师傅之礼。○又卷九百三十五引谢承《后汉书》云：会稽陈嚣，少时于郭外水边捕鱼，人有盗取之者，嚣见，避之草中，追以鱼遗之，盗惭不受。自是无复盗其鱼。 太尉山阴郑公，清亮质直，不畏强御。 ◎范《书·郑弘传》：弘字巨君，会稽山阴人。少为乡啬夫，太守第五伦行春，见而深奇之，召署督邮，举孝廉。弘师同郡河东太守焦贶。贶被收捕，疾病，于道亡没。弘独上章，为贶讼罪，由是显名。建初八年，代郑众为大司农。旧交阯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沈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杨峤道，于是夷通。在职二年，所息省三亿万计。元和元年，代邓彪为太尉。时举将第五伦为司空，班次在下。帝听置云母屏风，以为故事。 鲁相山阴钟离意，禀殊特之姿，孝家忠朝，宰县相国，所在遗惠， 钟离意事详见本志《钟离牧传》注。 故取养有君子之謩，鲁国有丹书之信。及陈宫、费齐 ◎赵一清曰：此别一陈宫。 皆上契天心，功德治状，记在汉籍，有道山阴赵晔， ◎范《书·儒林传·赵晔传》：晔字长君，会稽山阴人。诣杜抚受《韩诗》，卒业乃归。州召补从事，不就。举有道。卒于家。晔著《吴越春秋》、《诗细历神渊》。蔡邕至会稽，读《诗细》而叹息，以为长于《论衡》。邕还京师，传之，学者咸诵习焉。 征士上虞王充， ◎上虞，见《孙策传》。◎范《书·王充传》：充字仲任，会稽上虞人。充少孤，乡里称孝。后到京师，受业太学，师事扶风班彪。博通众流百家之言。后归乡里，屏居教授。仕郡为功曹，以数谏争不合，去。充好论说，始若诡异，终有理实。以为俗儒守文，多失其真，乃闭户潜思，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著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释物类同异，正时俗嫌疑。刺史董勤辟为从事，转治中，自免还家。友人同郡谢夷吾上书荐充才学，肃宗特诏公车征，病不行。◎谢承《书》曰：夷吾荐充，曰：“充之天才，非学所加，虽前世孟轲、孙卿，近汉杨雄、刘向、司马迁，不能过也。” 各洪才渊懿，学究道源，著书垂藻，络绎百篇，释经传之宿疑，解当世之槃结，或上穷阴阳之奥秘，下据人情之归极。 宋本“据”作“摅”。 交阯刺史上虞綦母俊， 俊治《左氏春秋》，永初中举孝廉，拜左校令士，为交州剌史，见《万姓统谱》。 拔济一郡，让爵土之封。决曹掾上虞孟英，三世死义。 ◎侯康曰：○王充《论衡·齐世篇》云：会稽孟章。父英，为郡决曹掾，郡将挝杀非辜，事至复考，英引罪自予，卒代将死。章后复为郡功曹，从役攻贼，兵卒北败，为贼所射，以身代将，卒死不去。○又《太平御览》卷四百二十一引《会稽典录》云：孟英（子）〈字〉公房，上虞人，为郡掾史。王凭坐罪，未应死，太守下县杀凭，凭家诣阙称冤。诏书下州检考，英出定文书，悉著英名，楚毒惨至，辞色不变，言：“太守病，不关众事。英以冬至日入占病，因窃印以封文书，下县杀凭，非太守意也。”系历冬夏，肉皆消烂，遂不食而死。○又《后汉书·循吏传》：孟尝字伯周，会稽上虞人也。其先三世为郡吏，并伏节死难。○孟英疑即孟尝之先世矣。 主簿句章梁宏，功曹史余姚驷勋， ◎侯康曰：○《御览·六百四十九》引《会稽典录》云：梁宏，句章人也。太守尹兴召署主簿。是时楚王英谋反，妄疏天下牧守，谋发，兴在数中，征诣廷尉。宏与门下掾陆续等传考诏狱，掠毒惨至，辞气益壮。○又宏、勋事亦见《后汉书·陆续传》。◎惠栋曰：驷姓，春秋时郑大夫公子驷之后。 主簿句章郑云，皆敦终始之义，引罪免居。门下督盗贼余姚伍隆，鄮〖莫候反。〗主簿任光， ◎钱大昕曰：各本作“ 候主簿任光”，考字书无“ ”字，盖“鄮”字之讹。鄮“莫候反”，本小字夹注，误入正文，又误合“莫反”二字为“ ”也。〖赵一清、潘眉说同。〗◎李龙官曰：鄮，音茂，县名，属会稽，今之宁波慈溪。◎弼按：○《郡国志》：会稽郡鄮。○《说文》：鄮，从邑，贸声。○《一统志》：故城，今浙江宁波府鄞县东。○此任光与南阳之任光同名，别为一人。 章安小吏黄他， 章安，见《孙权传》黄武四年。 身当白刃，济君于难。扬州从事句章王脩， 此与北海之王脩同姓名。 委身授命，垂声来世。河内太守上虞魏少英，遭世屯蹇，忘家忧国，列在八俊，为世英彦。 ◎范《书·党锢传》序：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魏朗传》：朗字少英，会稽上虞人。少为县吏。兄为乡人所杀，朗白日操刃报雠于县中，遂亡命。诣太学授五经，京师长者李膺之徒争从之。后窦武等诛，朗以党被急征，行至牛渚自杀。◎惠栋曰：○《会稽典录》云：朗被征，乃慷慨曰：“丈夫与陈仲举、李元礼俱死，得非乘龙上天乎？”海内列名八俊。◎黄以周《儆季杂箸·子叙》曰：朗著书数十篇，号《魏子》。《意林》仍庾仲容《子钞》，旧题十卷，隋、唐志入儒家，止存三卷。原书之散佚久矣，今搜集其说，仅得十八事，幸箸书之意尚见于残编断简中。朗持己矜严，深有诫于李膺之徒也。喜怒不见容，治病用道术，似又致力于黄、老家言者。黄、老家善保身，朗卒死于党锢，为其与李膺、陈蕃相善也。读其书，知其与陈、李之婞直大不相侔矣。范《书》竟从当时陷害之言，入之党锢，谬哉！ 尚书乌伤杨乔， ◎《郡国志》：会稽郡乌伤。◎三国吴改属东阳郡。◎《一统志》：故城，今浙江金华府义乌县治。 桓帝妻以公主，辞疾不纳。 ◎范《书·杨璇传》：璇字机平，会稽乌伤人。父扶，交阯刺史。兄乔，为尚书，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桓帝爱其才貌，诏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近故太尉上虞朱公，天姿聪亮，钦明神武，策无失谟，征无遗虑，是以天下义兵，思以为首。 ◎范《书·朱雋传》：雋字公伟，会稽上虞人。少孤，母常贩缯为业。雋以孝养致名，本县长山阳度尚见而奇之。光和元年，拜雋交阯刺史，斩梁龙，降者数万人，旬月尽定。以功封都亭侯。及黄巾起，公卿多荐雋有才异，与皇甫嵩讨颍川、汝南、陈国诸贼，悉破平之。董卓擅政，以雋宿将，外甚亲纳，而心实忌之。及关东兵盛，卓议徙都长安，雋辄止之。卓后入关，留雋守洛阳。徐州刺史陶谦以雋名臣，数有战功，可委以大事，乃与诸豪桀共推雋为太师，同讨李傕等，奉迎天子。会李傕用周忠、贾诩策，征雋入朝，雋遂就征，为太仆。郭汜留质雋，雋素刚，即日发病，卒。 上虞女子曹娥，父溺江流，投水而死，立石碑纪，炳然著显。’ ◎范《书·列女传》：孝女曹娥者，会稽上虞人也。父盱，能弦歌，为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泝涛迎婆娑神，溺死，不得尸骸。娥年十四，乃沿江号哭，昼夜不绝声，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至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旁，为立碑焉。 王府君曰：‘是既然矣，颍川有巢、许之逸轨，吴有太伯之三让，贵郡虽士人纷纭，于此足矣。’翻对曰：‘故先言其近者耳，若乃引上世之事，及抗节之士，亦有其人。昔越王翳让位，逃于巫山之穴， ◎钱大昕曰：○《会稽志》：巫山在山阴县北十八里。 越人薰而出之，斯非太伯之俦邪？ ◎《史记·越世家》：王翁卒，子王翳立。◎《索隐》曰：○《庄子》云：越人三弒其君，子搜患之，逃乎丹穴，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以王舆。○《淮南子》云：子搜，越王翳也。 且太伯外来之君，非其地人也。若以外来言之，则大禹亦巡于此而葬之矣。 ◎《史记·夏本纪》：帝禹东巡狩，至于会稽而崩。 鄞大里黄公，洁己暴秦之世， ◎《郡国志》：会稽郡鄞。◎《一统志》：故城，今浙江宁波府奉化县东。 高祖即阼，不能一致，惠帝恭让，出则济难。 ◎钱大昕曰：○《陈留志》：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隐居夏里修道，故号曰夏黄公。○仲翔以为会稽鄞人，仲翔去西京未远，当得其实。◎弼按：此即商山四晧之一。 征士余姚严遵， ◎何焯曰：严遵是君平，育于先贤之名亦有误乎？范史云“一名遵”者，亦惑于此语也。 王莽数聘，抗节不行，光武中兴，然后俯就，矫手不拜，志陵云日。 ◎范《书·逸民传》：严光字子陵，一名遵，会稽余姚人。少有高名，与光武同游学。及光武即位，光乃变名姓，隐身不见。帝思其贤，乃令以物色访之。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 皆著于传籍，较然彰明，岂如巢、许，流俗遗谭，不见经传者哉？’王府君笑曰：‘善哉话言也！贤矣，非君不著。太守未之前闻也。’” 以上为朱育述王景兴、虞仲翔问答之语。 濮阳府君曰：“御史所云，既闻其人， 虞翻为汉侍御史，故以称之。 亚斯已下，书佐宁识之乎？”育曰：“瞻仰景行，敢不识之？近者太守上虞陈业，洁身清行，志怀霜雪，贞亮之信，同操柳下，遭汉中微，委官弃禄，遁迹黟歙，以求其志， ◎李慈铭曰：○《水经·浙江篇》注云：浙江又北历黟山，会稽陈业洁身清行，遁迹此山。 高邈妙踪，天下所闻，故桓文遗之尺牍之书，比竟三高。 ◎侯康曰：《初学记·人部五》引谢承《会稽先贤传》云：业字文理。兄度海倾命，时依止者五六十人，骨肉消烂不可辨别。业仰皇天，誓后土曰：“闻亲戚者必有异焉。”因割臂流血，以洒骨上。应时歃血，余皆流去。○又《太平御览》卷四百二十一引《会稽先贤传》云：郡守萧府君卒，业与书佐鲁双率礼送丧。双道溺于水，业因掘泥扬波，援出其尸。○又《水经·浙江水注》：沛国桓俨避地会稽，闻陈业履行高洁，往候不见。俨后浮东海，入交州，临去，遗书与业，系白楼亭柱而去。〖俨书载《艺文类聚·三十一》。〗○案：此即朱育所谓“桓文遗之尺牍之书，比竟三高”者也，“文”下脱“林”字。文林，桓俨字。陈景云谓“桓文”当作“桓王”，非是。◎李慈铭曰：○《三国志辨误》云：文，当作“王”，谓长沙桓王也。○慈铭案：此上文云“近者太守上虞陈业，洁身清行，遁迹黟歙”云云，予初校《三国志》，亦疑“桓文”当作“桓王”，后读《水经·渐江篇》注云“沛国桓俨避地会稽，闻陈业履行高洁，往候不见。俨后浮海，南入交州，临去遗书与业，不因行李，系白楼亭柱而去”，考《后汉书》“桓晔字文林，一名严，〖注引《东观记》“严”作“礹”。〗初平中避地会稽，遂浮海客交阯”，晔即俨也，“严”、“礹”皆“俨”之误。乃知此注所云“桓文”者，当作“桓文林”，脱去一字耳，非“桓王”也。◎李清植曰：“比竟三高”句，词旨不明，疑指上文所引越王翳、鄞大里黄公、余姚严遵，而“比竟三高”，或当作“竟比三高”。 其聪明大略，忠直謇谔，则侍御史余姚虞翻、偏将军乌伤骆统。其渊懿纯德，则太子少傅山阴阚泽，学通行茂，作帝师儒。其雄姿武毅，立功当世，则后将军贺齐，勋成绩著。其探极秘术，言合神明，则太史令上虞吴范。 以上诸人，本志有传。 其文章之事， 宋本“事”作“士”。 立言粲盛，则御史中丞句章任爽， ◎宋本、冯本“爽”作“奕”。◎黄以周曰：○《意林》：《任子》十卷，名奕。○仍庾仲容《子钞》旧题也。高似孙《子略》载庾原目作“任弁”， “弁”乃“奕”之误。奕，吴句章人。王伯厚《四明七观赋》注引《会稽典录》朱育语，严铁桥据《魏志·王昶传》注“任嘏著书三十八卷”及《隋志》道家有《任子道论》十卷，遂谓《意林》任子名奕，“奕”当作“嘏”。不知嘏自有书名《道论》，非此《任子》也。任奕之言尚儒术，任嘏之言述黄、老，其书意恉迥异，《意林》所录为任奕，原注不误。 鄱阳太守章安虞翔，各驰文檄，晔若春荣。处士邓卢叙， ◎陈景云曰：邓，当作“鄞”，否或“鄮”字之误。朱育举上虞陈业以下十余人应郡守之间，其人皆不出本郡。邓乃汝南属县，与会稽无预。◎侯康曰：《乾道四明图经》正作“鄮”，然《会稽三赋》云“邓、斯、祈、樊，自杀以代辠”，即用此，注邓卢叙、斯敦、祁庚、樊正事，而以“邓”为姓，则宋时已有误本矣。◎钱大昕曰：邓非会稽属县，当是“鄮”字之讹。《乾道四明图经》亦以为鄮人，惟“卢”作“虞”为异，二字形相涉，正史固多舛讹，《图经》亦传写之本，未能决其是非也。 弟犯公宪，自杀乞代。吴宁斯敦、 ◎《宋书·州郡志》：东阳太守吴宁令，汉献帝兴平二年，孙氏分诸暨立。◎《郡国志》“诸暨”注引《越绝》曰：兴平二年，分立吴宁县。◎《水经注》：吴宁溪出吴宁县，经乌伤县为乌伤溪。◎《方舆纪要》：今浙江金华府东阳县东二十七里。 山阴祁庚、上虞樊正，咸代父死罪。其女则松阳柳朱、 ◎松杨，见《孙晧传》天纪四年注引《搜神记》。◎潘眉曰：松杨，当为“松阳”。◎说见《贺齐传》。 永宁瞿素， ◎《郡国志》：会稽郡永宁，永和三年，以章安县东瓯乡为县。◎三国吴改属临海郡。◎《宋书·州郡志》：永嘉太守，晋明帝太宁元年分临海立。永宁令，汉顺帝永建四年分章安东瓯乡立，或云顺帝永和三年立。◎贺齐为永宁长，孙綝封永宁侯，即此。◎《一统志》：故城，今浙江温州府永嘉县治。◎李慈铭曰：○官本《考证》云：瞿，一作“翟”。○慈铭案：《艺文类聚·人部二》引《列女传》曰：“会稽翟素者，翟氏之女也，受聘未及配，適遭乱，贼欲犯之，临之以刃。素曰：’我可得而杀，不可得而辱。’贼遂杀素。”又《人部十九》引皇甫谧《列女后传》曰：“会稽翟素婢名青，乞代素，贼遂杀素，复欲犯青。青曰：’向欲代素者，恐被耻获害耳。今素已死，我何以生为！’贼复杀之。”《初学记·人部》、《太平御览·人事部》引亦皆作“翟素”。◎弼按：官本《考证》无“瞿（亦）〈一〉作翟”四字，不知李氏何所据。 或一醮守节， ◎《礼记·少仪篇》“醮者”郑注云：酌始冠曰醮。◎又《昏义篇》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郑注云：酌而无酬酢曰醮。 丧身不顾，或遭寇劫贼，死不亏行。皆近世之事，尚在耳目。” 虞翻、朱育之答，可作会稽郡人物志。 府君曰：“皆海内之英也。吾闻秦始皇二十五年，以吴越地为会稽郡，治吴。 ◎《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五年，王翦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 汉封诸侯王，以何年复为郡，而分治于此？”育对曰：“刘贾为荆王，贾为英布所杀，又以刘濞为吴王。 ◎《汉书·高帝纪》：六年，以故东阳郡、鄣郡、吴郡五十三县立刘贾为荆王。十一年，淮南王布反，东击杀荆王刘贾。十二年，诏曰：“吴，古之建国也，日者荆王兼有其地，今死亡后。胀欲复立吴王，其议可者。”长沙王臣等言：“沛侯濞厚重，请立为吴王。”◎《地理志》：会稽郡，秦置，高帝六年为荆国，十二年更名吴。 景帝四年，濞反，诛，乃复为郡，治于吴。 ◎《汉书·景帝纪》：三年正月，吴王濞等举兵反。二月，诸将破七国，追斩吴王濞于丹徒。◎《史记》、《汉书》诛吴王濞皆在景帝三年，此云“四年”，误。 元鼎五年，除东越，因以其地为治， ◎何焯校改“治”当作“冶”。◎《汉书·闽粤王传》：汉五年，复立无诸为闽粤王，王闽中故地，都冶。〖《史记》作“都东冶”。〗◎师古曰：地名，即侯官县是也。冶，音（戈）〈弋〉者反。◎何焯曰：按《朱育传》，汉灭东粤以为冶，冶之为县在国灭之后。又其民尽徙，故领于会稽之东部都尉。史因后日之名书之。 并属于此，而立东部都尉， ◎《汉书·武帝纪》：元鼎六年秋，东越王餘善反。元封元年，东越杀王餘善降。诏曰：“东越险阻反覆，为后世患，迁其民于江、淮间。”遂虚其地。 后徙章安。阳朔元年，又徙治鄞， 《汉书·地理志》会稽郡无章安。《续汉志》“章安，故冶，闽粤地，光武更名”，刘昭注引《晋太康记》云“本鄞县南之回浦乡，章帝章和元年立，未详”云云，此则徙章安在成帝阳朔元年之前，是前汉已有章安，异一。章安与冶为两地，异二。是朱育所云，与两汉志全不相符，宜学者多疑两汉志之有误，详见本传“侯官”注。 或有寇害，复徙句章。 ◎沈家本曰：东越以元封元年灭，元鼎五年尚不得云“除”也。○《御览·职官部·三十九》引《临海记》曰：汉元鼎五年立都尉府于侯官，以镇抚二越，所谓东南一尉者也。○《州郡部》引《郡国志》则云：元鼎六年，立都尉，居侯官，以御两越。○五年与六年虽不同，而曰“镇抚”，曰“御”，则都尉为两越未灭时所立，朱育之言，固不足信矣。且两越未灭，侯官既为冶地，则闽越王所都，汉安得即其都立都尉哉？则《临海记》及《郡国志》之言，恐亦未足信也。东部之立，诸书既并言在元鼎中，其言或有所据，第都尉所治，未必在侯官，《汉志》东部都尉治回浦，疑都尉初立，即在其地，至东汉时更曰“章安”，始终未尝徙也。 到永建四年，刘府君上书，浙江之北，以为吴郡，会稽还治山阴。 ◎《水经·浙江水》注：永建中，阳羡长周嘉上书，以县远赴会至难，求得分置，遂以浙江西为吴，以东为会稽。◎《元和志》“苏州”下：后汉顺帝永建四年阳羡令周嘉、山阴令殷重上书，求分为二郡，遂割淛江以东为会稽，淛江以西为吴郡。◎又“越州”下：后汉顺帝时，阳羡令周嘉上书，以吴、越二国周旋一万一千里，以浙江山川险绝，求得分置。遂分浙江以西为吴郡，以东为会稽郡。 自永建四年岁在己巳，以至今年，积百二十九岁。”府君称善。是岁，吴之太平三年， 三，应作“二”。吴太平二年岁在丁丑。 岁在丁丑。育后仕朝，常在台阁，为东观令， 东观令，见《孙晧传》建衡三年。 遥拜清河太守，加位侍中，推刺占射，文艺多通。 ◎姚振宗曰：○“推刺占射”者，善推、逆刺、占候及射覆之术也。○《隋书·经籍志》：梁又有《毛诗答杂问》七卷，吴侍中韦昭、侍中朱育等撰，亡。《会稽土地记》一卷，朱育撰。○《唐经籍志·杂传类》：《会稽记》四卷，朱育撰。○《艺文志·杂传类》：朱育《会稽记》四卷。○案：朱育对太守濮阳兴访本郡人物及吴会分郡始末，凡千数百言，似即此书之缘起。《隋志》“《土地记》一卷”，两唐志似合《人物》、《土地》为一书，故四卷，又以其书人物为多，故入传记类。
翻有十一子， ◎《御览·四百九十》又《七百三十九》载虞翻与某书云：此中小儿年四岁矣，似欲聪哲。虽虾不生鲤子，此子似人，欲为求妇，不知所向，君为访之，勿怪老痴誉此儿也。◎《御览·五百四十一》载虞翻与弟书云：长子容当为求妇。其父如此，谁肯嫁之者？造求小姓，足使生子。天其福人，不在旧族。杨雄之才，非出孔氏之门。芝草无根，醴泉无源。家圣受禅，父顽母嚣。虞家世法出痴子。◎《御览·九百七十四》载虞翻书云：有数头男，皆如奴仆。伯安虽痴，诸儿不及。观我所生，有儿无子。伯安三男，阿思似父。思其两弟，有似人也。去日南远，恐如甘蔗，近杪即薄。 第四子汜最知名， ◎胡三省曰：汜，音祀。 永安初，从选曹郎为散骑中常侍，后为监军使者，讨扶严， 扶严，见《孙晧传》建衡三年。 病卒。 汜破交阯，见《孙晧传》建衡元年、三年。 ◎《会稽典录》曰：汜字世洪，生南海， 南海郡，见《孙晧传》天纪三年。 年十六，父卒，还乡里。孙綝废幼主，迎立琅邪王休。休未至，綝欲入宫，图为不轨，召百官会议，皆惶怖失色，徒唯唯而已。 ◎胡三省曰：唯唯，诺也。 汜对曰：“明公为国伊、周， 伊尹、周公也。 处将相之位， 《通鉴》“位”作“任”。 擅废立之威，将上安宗庙， 各本“将”作“势”，属上句读，误。宋本作“将”，《通鉴》同。 下惠百姓，大小踊跃，自以伊、霍复见。 伊尹、霍光也。 今迎王未至，而欲入宫，如是，群下摇荡，众听疑惑，非所以永终忠孝，扬名后世也。”綝不怿，竟立休。休初即位，汜与贺邵、王蕃、薛莹俱为散骑中常侍。以讨扶严功拜交州刺史、冠军将军、余姚侯， 封本县侯。 寻卒。 汜弟忠，宜都太守； 宜都，见《蜀志·先主传》章武二年。 ◎《会稽典录》曰：忠字世方，翻第五子。贞固幹事，好识人物，造吴郡陆机于童龀之年，称上虞魏迁于无名之初，终皆远致， 元本“致”作“敢”，一云作“到”。 为著闻之士。交同县王岐于孤宦之族， 岐，一作“歧”。 仕进先至宜都太守，忠乃代之。晋征吴，忠与夷道监陆晏、晏弟中夏督景 毛本“景”作“京”，误。 坚守不下，城溃被害。 ◎《晋书·虞潭传》：父忠，仕至宜都太守。吴之亡也，坚壁不降，遂死之。◎《王濬传》：克吴西陵，获宜都太守虞忠。克荆门、夷道二城，获监军陆晏。克乐乡，获水军督陆景。◎又见本志《陆抗传》。 忠子谭， 宋本“谭”作“潭”，《晋书》本传同。 字思奥。◎《晋阳秋》称谭清贞有检操，外如退弱，内坚正有胆幹。仕晋，历位内外，终于卫将军，追赠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晋书·虞潭传》：潭举秀才，为醴陵令。张昌作乱，郡县多从之，潭独起兵斩昌〈别率邓穆等〉。 ◎余案：张昌非虞潭所杀，潭杀者乃昌别率邓穆，卢引失之简。 赐爵都亭侯。陈敏反，潭讨敏弟讚于江州，领庐陵太守，又与诸军共平陈恢。转南康太守，进爵东乡侯。元帝召补丞相军谘祭酒。帝为晋王，徙右卫将军，迁宗正卿，以疾告归。沈充等攻逼京都，潭于本县起义军赴国难。明帝手诏潭为冠军将军，领会稽内史。会充已擒，征拜尚书。成帝即位，出为吴兴太守，进封零陵县侯。苏峻反，加潭督五郡军事。峻平，以母老去官。诏转吴国内史，进爵武昌县侯。潭修沪渎垒，以防海抄，百转赖之。咸康中，进卫将军。◎《晋书·列女传》：虞潭母孙氏，孙权族孙女也。適虞忠。忠亡，遗孤藐尔。孙氏誓不改节，训潭以忠义，倾资产以馈战士，贸环珮以为军资。拜武昌侯太夫人，加金章紫绶。潭立养堂于家，王导以下皆就拜谒。咸和末卒，年九十五。成帝遣使吊祭，谥曰定夫人。 耸，越骑校尉，累迁廷尉，湘东、河间太守； ◎《会稽典录》曰：耸字世龙，翻第六子也。清虚无欲，进退以礼，在吴历清官，入晋，除河间相， ◎赵一清曰：○《晋书·天文志》：虞喜作《安天论》，喜族祖河间相耸立《穹天论》，吴太常姚信造《昕天论》。虞喜、虞耸、姚信皆好奇徇异之说，非极数谈天者也。○《困学纪闻》曰：《月令正义》穹天，虞氏所说，不知其名。《天文录》云“虞昺作《穹天论》”，《晋志》“虞耸立《穹天论》”，非昺也。 王素闻耸名，厚敬礼之。耸抽引人物，务在幽隐孤陋之中。时王岐难耸，以高士所达，必合秀异，耸书与族子察曰：“世之取士，曾不招未齿于丘园，索良才于总猥，所誉依已成，所毁依已败，此吾所以叹息也。”耸疾俗丧祭无度，弟昺卒，祭以少牢，酒饭而已，当时族党并遵行之。 昺，廷尉、尚书、济阴太守。 ◎钱大昕曰：河间、济阴二郡不在吴封内，盖入晋后所授官，于史例不当书。◎弼按：《会稽典录》已言明河间相、济阴太守为晋官，惟陈寿不应入传耳。 ◎《会稽典录》曰：昺字世文， 宋本作“字世文”。 翻第八子也。少有倜傥之志，仕吴黄门郎，以捷对见异，超拜尚书侍中。晋军来伐，遣昺持节都督武昌已上诸军事，昺先上还节盖印绶，然后归顺。在济阴，抑强扶弱，甚著威风。
67.2 陆绩
陆绩字公纪，吴郡吴人也， 监本、官本夺“吴郡”二字，误。吴县，见《孙策传》。 父康，汉末为庐江太守。 ◎陆康事见《孙坚传》注引《吴录》。◎范《书·陆康传》：康祖父续，在《独行传》。父裦，有志操，连征不至。灵帝欲铸铜人，诏调民田，亩敛十钱。康上疏谏，书奏，槛车征诣廷尉。侍御史刘岱为表陈解释，免归田里。会庐江贼攻没四县，拜康庐江太守，康击破贼。献帝即位，天下大乱，康蒙险遣孝廉计吏奉贡，朝廷诏书策劳，加忠义将军，秩中二千石。◎袁术遣将孙策攻康，事见《孙策传》注。庐江郡，见《孙坚传》。 ◎谢承《后汉书》曰：康字季宁，少惇孝悌，勤修操行，太守李肃察孝廉。肃后坐事伏法，康敛尸送丧还颍川，行服，礼终，举茂才，历三郡太守，所在称治， ◎范《书·陆康传》：康少仕郡，以义烈称。除高成令，以恩信为治，寇盗亦息，州郡表上其状。光和元年，迁武陵太守，转守桂阳、乐安二郡，所在称之。 后拜庐江太守。 绩年六岁，于九江见袁术。 据《孙权传》、《陆逊传》，逊卒于吴赤乌八年，年六十三，当生于汉光和六年。逊长绩数岁，绩当生于中平五年。至初平四年，袁术据淮南，〖见范《书·献纪》。〗淮南即九江，绩于九江见术，正年六岁也。孙策于兴平元年从袁术，术遣策攻陆康，当在此时。〖见《孙策传》。〗康遣陆逊及亲戚还吴，逊为之纲纪门户，〖见《陆逊传》。〗则绩与逊还吴矣。 术出橘，绩怀三枚，去，拜辞堕地。术谓曰：“陆郎作宾客而怀橘乎？”绩跪答曰：“欲归遗母。”术大奇之。 ◎范《书·陆康传》：少子绩，当时幼年，曾谒袁术，怀橘堕地者也，有名称。 孙策在吴，张昭、张纮、秦松为上宾，共论四海未泰，须当用武治而平之。绩年少末坐， 孙策死于建安五年，绩建安五年年十三岁，已与上宾同坐，可异也。陆康为孙策所攻破，而其子乃为坐上客，似觉离奇；不知策之攻康本为袁术所遣，非出本谋，术死嫌释，绩之处境与刘基相同，无足异也。 遥大声言曰：“昔管夷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曰：’远人不服，则脩文德以来之。’今论者不务道德怀取之术，而惟尚武，绩虽童蒙，窃所未安也。”昭等异焉。 ◎赵一清曰：《御览》卷二百六十四引《陆绩别传》曰：太守王朗命为功曹，风化肃穆，郡内大治。◎弼按：孙策取会稽在建安元年，王朗命陆绩为功曹，当在初平、兴平之际，是时绩方数岁，何能为功曹？《别传》所云似不可信。
绩容貌雄壮，博学多识，星历算数 冯本“算”作“等”，误。 无不该览。 ◎赵一清曰：○《隋书·天文志》：北极辰也，其纽星天之枢也。天运无穷，三光迭耀，而极星不移，故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贾逵、张衡、陆绩、王蕃皆以北极纽星为枢，是不动处也。 虞翻旧齿名盛，庞统荆州令士，年亦差长，皆与绩友善。孙权统事，辟为奏曹掾， ◎《续百官志》：郡国皆置诸曹掾史，诸曹略如公府曹。◎孙权是时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辟绩为奏曹掾，当为会稽郡之奏曹掾也。 以直道见惮，出为郁林太守， ◎郁林郡，见孙权传赤乌二年。郁林属交州，孙权出绩为郁林太守，当在建安十五年士燮奉承节度之后。◎赵一清曰：○《唐书·陆龟蒙传》：陆氏在姑苏，其门有巨石，远祖绩为郁林守，罢归无装，舟轻不可越海，取石为重，人号郁林石，世保其居。 加偏将军，给兵二千人。绩既有躄疾， ◎《礼记·王制篇》：瘖声跛躄。◎《释文》云：跛，彼我反。躄，必亦反。两足不能行也。 又意在儒雅，非其志也。虽有军事，著述不废，作《浑天图》。 ◎姚振宗曰：○《晋书·天文志》：诸论天者虽多，然精于阴阳者，张平子、陆公纪之徒，咸以为推步七曜之道，度历象昏明之证候，校以四八之气，考以漏刻之分，占晷景之往来，求形验于事情，莫密于浑象者也。张平子既作铜浑天仪，其后陆绩亦造浑象。○《开元占经》卷二：后汉末吴人陆绩字公纪，于孙权时又作《浑天仪说》，造《浑天图》，曾于土室居，令不觉昼夜，己在内推步度数，击鼓与外相应，而不失毫厘。◎弼案：《开元占经·一又二》载陆绩《浑天仪说》，《开元占经·六十七》载陆绩《浑天图》。 注《易》 ◎《释文·序录》：○后汉偏将军、郁林太守陆绩述十三卷。○《七志》云：录一卷。◎《隋书·经籍志》：周易十五卷，吴郁林太守陆绩注。◎《唐经籍志》：《周易》十三卷，陆绩注。◎《艺文志》：陆绩注十三卷。◎《四库提要》曰：《陆氏易解》一卷，吴陆绩撰。原本散佚。明姚士粦采《释文》、《集解》及绩《京氏易传注》辑为此本，凡一百五十条。昔宋王应麟辑《郑氏易注》，为学者所重，士粦此本，虽不及应麟搜讨之勤博，而掇残剩存什一于千百，亦可以见《陆氏易注》之大略矣。◎张惠言《易义别录》辑本序曰：公纪注《京氏易传》，则其《易》，京氏也。余尝以为京氏既为《易章句》，又别为《易传飞候》之书，以谓《易》合万象，不可执一偶，然则绩算之法，殆不用之章句，以《易传飞候》求《易》者，为京氏者之末失也。今观公纪所述，凡纳甲、六亲、九族、四气、刑德、生克，未尝一言及之。至言六爻发挥，旁通卦爻之变，有与孟氏相出入者。京氏自言其《易》即孟氏学，公纪傥得之耶？京氏《章句》既亡，由公纪之说，京氏之大恉庶几见之。公纪以年少与仲翔为友，观其书，亦几欲与荀、虞颉颃矣。◎又曰：余尝善陆绩治《易》京氏，而其言纯粹，与干宝绝不相类。◎又曰：《隋经籍志》绩又与虞翻同撰《日月变例》六卷。 释《玄》， ◎陆绩《述玄》曰：绩习常见同郡邹邠字伯岐与邑人书，叹杨子云所述《太玄》，连推求《玄》本，不能得也。镇南将军刘景升遣梁国成奇修好鄙州，奇将《玄经》自随，时虽幅写一通，年尚暗稚，甫学《书》、《毛诗》王谊人事，未能深索玄道真，故不为也。后数年，专精读之，半岁间粗觉其意，于是草创注解未能也。章陵宋仲子为作《解诂》，后奇复衔命寻盟，仲子以所解付奇，与安远将军彭城张子布，绩得览焉。仲子之思虑，诚为深笃，然玄道广远，淹废历载，师读断绝，难可一备，故往往有远本错误，绩智慧岂能弘裕？顾圣人有所不知，匹夫误有所达，加缘先王询于刍荛之谊，故遂卒有所述，就以仲子解为本，其合于道者，因乃其说；其失者，因释而正之。所以不复为一解，欲令学者瞻览彼此，论其曲直，故合联之尔。夫《玄》之大意，揲蓍之谓，而仲子失其指归。休咎之占，靡所取定，虽得文间义说，大体乖矣。《书》曰：“若网在纲，有条而弗紊。”今纲不正，欲弗紊，不可得已。绩不敢苟好著作，以虚誉也。庶合道真，使玄不为后世所尤而已。◎常璩《蜀郡杨雄赞》云：其玄渊源懿，后世大儒张衡、崔子玉、宋仲子、王子雍〖◎按：王肃字子雍，魏人。〗皆为注解，吴郡陆公绩尤善于《玄》，称雄圣人。◎《隋书·经籍志》：杨子《太玄经》十卷，陆绩、宋衷撰。〖◎按：撰，当为“注”。〗◎《唐经籍志》：《杨子太玄经》十二卷，杨雄撰，陆绩注。◎《艺文志》：陆绩注《杨子太玄经》十二卷。◎《宋志》：《玄测》一卷，汉宋衷解，吴陆绩释之。 皆传于世。豫自知亡日，乃为辞曰：“有汉志士吴郡陆绩，幼敦《诗》、《书》，长玩《礼》、《易》，受命南征，遘疾遇厄，遭命不幸，呜呼悲隔！”又曰：“从今已去，六十年之外，车同轨，书同文，恨不及见也。”年三十二卒。 当卒于建安二十四年，故自述曰“有汉志士”。 长子宏，会稽南部都尉， 会稽南部建安郡，详见《孙权传》赤乌二年。 次子叡，长水校尉。 ◎《陆瑁传》：瑁从父绩早亡，二男一女，皆数岁以还，瑁迎摄养，至长乃别。 ◎绩于郁林所生女，名曰郁生，適张温弟白。◎《姚信集》有表称之曰： ◎《释文·序录》：○《周易》姚信注十卷，字德祐。○《七录》云：十二卷，字元直，吴兴人，吴太常卿。◎《隋书·经籍志》：《周易》十卷，吴太常姚信注。◎《唐经籍志》：《周易》十卷，姚信注。◎《艺文志》：姚信注十卷。◎秀水朱彝尊《经义考》曰：阮孝绪云姚信字元直，陆德明云信字德祐，按《吴志·陆绩传》注引《姚信集》，有表请赐绩女郁生以义姑之号，又《陆逊传》“姚信以亲附太子，枉见流徙”，又《孙和传》“宝鼎二年十二月，遣守丞相孟仁、太常姚信等备官僚中军步骑二千人，以灵舆法驾，东迎神于明陵”，又《晋书·范平传》“平研览坟、索，遍该百氏，姚信、贺邵之徒，皆从受业”，又《南史·姚察传》察让选部书曰“臣九世祖信，名高往代”云云。◎姚振宗曰：《陆逊传》云“逊外生顾谭、顾承、姚信并以亲附太子，枉见流徙”，似与二顾并为逊之外生。孙权时尝为太子和官属，孙晧即位，谥父和为文皇帝，改葬明陵，时信以太常奉使迎神云。◎《隋书·经籍志》：梁又有姚信《集》二卷，录一卷，今亡。◎《唐经籍志》：姚信《集》十卷。◎严可均曰：姚信有《士纬》十卷，《姚氏新书》二卷，《集》二卷。《陆绩传》注引《姚信集》，晋、宋、隋书《天文志》引姚氏《昕天论》，《艺文类聚·二十三》引姚信《诫子》。 “臣闻唐、虞之政，举善而教，旌德擢异，三王所先，是以忠臣烈士，显名国朝，淑妇贞女，表迹家闾。盖所以阐崇化业，广殖清风，使苟有令性， ◎《尔雅·释诂》：令，善也。 幽明俱著，苟怀懿姿，士女同荣。故王蠋建寒松之节而齐王表其里， ◎《史记·田单列传》：燕之初入齐，闻画邑人王蠋贤，令军中曰：“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以王躅之故。已而使人谓蠋曰：“齐人多高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蠋固谢。燕人曰：“子不听，吾引三军而屠画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听吾谏，故退而耕于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暴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遂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绝脰而死。齐亡大夫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 义姑立殊绝之操而鲁侯高其门。 ◎《列女传》曰：鲁孝义保者，鲁孝公称之保母。初，孝公父武公与长子括、中子戏朝周宣王，宣王立戏为鲁大子。武公薨，戏立，是为懿公。孝公于时号公子称。括之子伯御与鲁人作乱，攻杀懿公而自立，求称于宫中，将杀之。义保闻伯御欲杀称，乃衣其子以称之衣，卧于称之卧处，伯御杀之，义保遂抱称以逃。周天子杀伯御，立称，为鲁孝公。鲁人高义保之义，故谓之义保。 臣窃见 毛本“窃”作“切”，误。 故郁林太守陆绩女子郁生，少履贞特之行，幼立匪石之节， ◎《诗·邶风·柏舟篇》：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毛传》云：石虽坚，尚可转。 年始十三，適同郡张白。侍庙三月，妇礼未卒，白遭罹家祸，迁死异郡。郁生抗声昭节，义形于色，冠盖交横，誓而不许，奉白姊妹嶮巇之中，蹈履水火，志怀霜雪，义心固于金石，体信贯于神明，送终以礼，邦士慕则。臣闻昭德以行，显行以爵，苟非名爵，则劝善不严，故士之有诔，鲁人志其勇， ◎《礼记·檀弓上》曰：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乘丘，县贲父御，卜国为右。马惊败绩，公坠，佐车受绥。公曰：“末之卜也。”县贲父曰：“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诔之。士之有诔，自此始也。 杞妇见书，齐人哀其哭。 ◎《孟子》曰：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列女传》：齐人杞梁袭莒，战而死。其妻乃就夫尸于城下，哭之七日而城崩。妻遂投淄水而死。 乞蒙圣朝，斟酌前训，上开天聪，下垂坤厚，褒郁生以义姑之号，以厉两髦之节， ◎《诗·鄘风·柏舟篇》：髧彼两髦。◎《毛传》云：髧，两髦之貌。髦者，发至眉，子事父母之饰。 则皇风穆畅，士女改视矣。”
67.3 张温
张温字惠恕，吴郡吴人也。 监本、官本作“吴郡人也”，误。 父允，以轻财重士，名显州郡，为孙权东曹掾，卒。温少脩节操，容貌奇伟。权闻之，以问公卿曰：“温当今与谁为比？”大司农刘基曰：“可与全琮为辈。”太常顾雍曰：“基未详其为人也。温当今无辈。”权曰：“如是，张允不死也。”征到延见， 《御览》“延”作“廷”。 文辞占对，观者倾竦，权改容加礼。罢出，张昭执其手曰：“老夫托意，君宜明之。”拜议郎、选曹尚书，徙太子太傅，甚见信重。
时年三十二，以辅义中郎将使蜀。 ◎互见《孙权传》黄武三年。◎赵一清曰：○《御览》卷四百七引《吴录》曰：温英才瑰玮，拜中郎将，聘蜀，与诸葛亮结金兰之好焉。 权谓温曰：“卿不宜远出，恐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与曹氏通意， ◎《孙权传》：黄武元年，时扬、越蛮夷多未平集，内难未弭，故权卑辞上书，求自改悔。◎又云：然犹与魏文帝相往来，至后年乃绝。 以故屈卿行。若山越都除，便欲大构于蜀。 钞本“蜀”作“丕”。某氏谓孙权当日和蜀图魏之策，略得此一字正之，瞭然在心目间，所云诚是，钞本亦惟此一字可取。然犹有疑者，张温使蜀在黄武三年，自黄武元年曹丕三路进兵，孙权改元，临江拒守，江陵、洞浦苦战连年，已大构矣，何谓便欲？惟吴、蜀初通，旧嫌未释，公瑾遗谋，西规凉、益，行人觇国，授以密谋，证以仲谋之反复操纵，亦为情理中应有之事，则作“蜀”字亦可通。后见诸葛治国有经，专主联吴攻魏，遂寝斯议，亦在意中。据此推论，似亦不得谓“蜀”字为误也。 行人之义，受命不受辞也。”温对曰：“臣入无腹心之规，出无专对之用，惧无张老延誉之功， ◎《国语·晋语》：悼公知张老之智而不诈也，使为元候，始合诸侯于虚朾以救宋，使张老延君誉于四方，且观道逆者。◎韦注云：张老，晋大夫张孟。元候，中军候奄。延，陈也。陈君之称誉于四方，且观察诸侯之有道德与逆乱者。 又无子产陈事之效。然诸葛亮达见计数，必知神虑屈申之宜，加受朝廷天覆之惠，推亮之心，必无疑贰。”温至蜀，诣阙拜章曰：“昔高宗以谅闇昌殷祚于再兴， ◎《尚书·说命篇》：王宅忧，亮阴三祀。◎《孔传》云：阴，默也。◎《正义》云：阴者，幽闇之义。◎《释文》云：亮，本又作“谅”。 成王以幼冲隆周德于太平，功冒溥天，声贯罔极。今陛下以聪明之姿，等契往古，总百揆于良佐，参列精之炳燿，遐迩望风，莫不欣赖。吴国勤任旅力，清澄江浒，愿与有道平一宇内，委心协规，有如河水，军事兴烦，使役乏少，是以忍鄙倍之羞， ◎《论语》：曾子曰：“出辞气，斯远鄙倍矣。”◎《集解》云：能顺而说之，则无恶戾之言入于耳。 使下臣温通致情好。陛下敦崇礼义，未便耻忽。臣自入远境，及即近郊，频蒙劳来，恩诏辄加，以荣自惧，悚怛若惊。谨奉所赍函书一封。” ◎何焯曰：以当日人心思汉，有不自知其出诸口者。然于敌国之体，则失辞矣。以殷宗、傅说称汉君臣，则勤任旅力者，不自同东藩乎？◎或曰：此章失体，又自称下臣，非所谓不辱君命者。 蜀甚贵其才。还， ◎《御览·八百十五》载温上表云：刘禅送臣温熟锦五端。 顷之，使入豫章部伍出兵，事业未究。
权既阴衔温称美蜀政， ◎衔，憾也。◎王鸣盛曰：权下令历数温罪，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然绝不言其称蜀美政，惟责其将殷礼到蜀，扇扬异国，亦是借题影射。骆统申理，亦不及美蜀政，作史者探权隐情，表而出之，最妙。◎李安溪曰：揣权之意，衔温在称蜀德太美耳。扇扬蜀人，为礼谭论，此从而为之辞耳。但权意不显，故统无由致辨，独作史者忖度数言，为深探情实耳。 又嫌其声名大盛， 顾雍谓“当今无辈”。 众庶炫惑，恐终不为己用，思有以中伤之， 张温、沈友皆以多才见忌，惜哉！沈友事见《孙权传》建安九年注引《吴录》。 会暨艳事起， ◎胡三省曰：暨，居乙翻，姓也。◎叶梦得《石林燕语》曰：元丰五年，黄冕仲榜唱名，有暨陶者，主司初以洎音呼之，三呼不应。苏子容时为试官，神宗顾苏，苏曰：“当以入声呼之。”果出应。上曰：“何以知为入声？”苏言：“《三国志》吴有暨艳，陶恐其后。”遂问陶乡贯，曰：“崇安人。”上喜曰：“果吴人也。”◎何焯曰：○陶九成云：暨，当音结。 遂因此发举。艳字子休，亦吴郡人也， ◎钱大昭曰：艳事详见此传，而陆瑁、朱据传皆载之，失之繁矣。◎刘咸炘曰：瑁、据传所载，与此相备，不为繁。但艳可作传而不作，殆由《吴书》本无耳。因仍旧记，不能更加镕裁，则承祚之失也。 温引致之，以为选曹郎，至尚书。 ◎胡三省曰：汉置四曹尚书，其一曰常侍曹，主丞相、御史公卿事。光武改常侍为吏部曹，主选举祠祀。灵帝以梁鹄为选部尚书，魏复改选部为吏部，吴盖循东都之制。 艳性狷厉， 《御览》“狷”作“峭”。 好为清议，见时郎署混浊淆杂，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贤愚异贯。弹射百僚， 《御览》“弹”作“指”。 核选三署， ◎《通鉴》 “选”作“奏”。◎胡注：三署，谓五官、左、右三署郎也。 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污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 ◎何焯曰：置营府以处之，是自合其党而使聚以谋我也。 而怨愤之声积，浸润之谮行矣。 张温、暨艳奏丞相孙邵事，见《孙权传》黄武四年注引《吴录》。 竞言艳及选曹郎徐彪， ◎《吴录》曰：彪字仲虞，广陵人也。 宋、元本、冯本此注在“憎爱不由公理”下。 专用私情，憎爱不由公理， 《御览》作“爱憎”。 艳、彪皆坐自杀。 ◎胡三省曰：坐自杀，谓赐死也。◎《隋书·经籍志》：吴选曹尚书暨艳《集》二卷，梁三卷，录一卷。◎《唐经籍志》：暨艳《集》二卷。◎《御览·三百四十八》引《暨艳集》云：角弩既调，射者又工，多获鹑鸟，能无恳伤？ 温宿与艳、彪同意，数交书疏，闻问往还，即罪温。 ◎《艺文类聚·九十四》、《御览·八百九十九》载张温自理表云：昔百里奚贤秦穆公，欲干之。穆公好牛，奚因赁官以养牛，蹄上乘肉三寸。公使禽息行牛，息入言之，公不信，怒；息后言之，公又怒吏曰：“再怒，其主罪，当使守门。”公出游，登车，禽息跪而请之曰：“夫养牛者，愿君勿忘也。”公乃问百里奚。曰：“臣之所长，非养牛者也，乃养民也。”公视牛察之，乃知贤人也。遂与同车而出，谢禽息。息曰：“所以不死者，君未知客也，今已知之矣。”乃触门而死云云。◎惜其文不全。 权幽之有司，下令曰：“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进而任之，欲观艳何如。察其中间，形态果见。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捴吏客及残余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乃便到豫章，表讨宿恶，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绕帐、帐下、解烦兵五千人付之。 ◎洪饴孙曰：帐下左右部督各一人，吴所置，掌宿卫兵。 后闻曹丕自出淮、泗， 吴黄武三年、四年，魏文皆出广陵，见《孙权传》及注引《吴录》。 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诸将，布于深山，被命不至。赖丕自退，不然，已往岂可深计！又殷礼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后乞将到蜀，扇扬异国，为之谭论。 ◎李安溪曰：恨只在此。◎何焯曰：此吴王假以示意，其刻骨之恨，故在表辞。以暨艳事坐温者，温方众望所归，欲移众之怨艳者，使之怨温，又吴王之谬术也。暨、徐之狱，类魏崔、毛诛废事，惟蜀无之。 又礼之还，当亲本职，而令守尚书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又温语贾原：’当荐卿作御史。’语蒋康：’当用卿代贾原。’专炫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于巿朝，今斥还本郡， 官本“郡”作“部”，误。 以给厮吏。 ◎胡三省曰：厮，音斯，贱也。 呜呼温也，免罪为幸！”
将军骆统表理温曰：“伏惟殿下，天生明德，神启圣心，招髦秀于四方，置俊乂于宫朝。多士既受普笃之恩，张温又蒙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谴，孤负荣遇，念其如此，诚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间，为国观听，深知其状，故密陈其理。温实心无他情，事无逆迹，但年纪尚少，镇重尚浅， 温年三十二，不得谓之少。 而戴赫烈之宠，体卓伟之才，亢臧否之谭，效褒贬之议。于是务势者妒其宠，争名者嫉其才，玄默者非其谭，瑕衅者讳其议，此臣下所当详辨，明朝所当究察也。 ◎李安溪曰：切深著明，果可危哉，果可危哉！ 昔贾谊，至忠之臣也，汉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绛、灌一言，贾谊远退。何者？疾之者深，谮之者巧也。然而误闻于天下，失彰于后世， ◎李安溪曰：引喻颇切近。 故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温虽智非从横，武非虓虎，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论议之辨，卓跞冠群，炜晔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论温才即可惜，言罪则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德，宥贤才以敦大业，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丽观也。国家之于暨艳，不内之忌族， ◎姜宸英曰：忌族，即《尚书》圮族。 犹等之平民，是故先见用于朱治， 朱治为吴郡太守，艳盖先为郡吏也。 次见举于众人，中见任于明朝，亦见交于温也。君臣之义，义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轻者也。国家不嫌于艳为最重之义，是以温亦不嫌与艳为最轻之交也。时世宠之于上，温窃亲之于下也。 ◎韩菼曰：统所谓意巧者也，亦嫌归过君上。 夫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恶，以除劲寇之害，而增健兵之锐也。但自错落，功不副言。然计其送兵，以比许晏，数之多少，温不减之，用之强羸，温不下之，至于迟速，温不后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遗力也。温之到蜀，共誉殷礼，虽臣无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境外之交，谓无君命而私相从，非国事而阴相闻者也；若以命行，既脩君好，因叙己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邻国，则有私觌之礼； ◎《论语·乡党篇》：私觌，愉愉如也。◎《集解》：○郑曰：觌，见也。既享，乃以私礼见。◎《正义》曰：此记为君使，聘问邻国之礼容也。 季子聘诸夏，亦有燕谭之义也。 吴季札历聘诸国。 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观其所使，见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誉礼，能使彼叹之，诚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显国美于异境，扬君命于他邦。是以晋赵文子之盟于宋也，称随会于屈建； ◎《左传·襄公二十七年》：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子木问于赵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楚屈建字子木。赵孟，赵文子。范武子，随会也。〗对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其祝使陈信于鬼神，无愧辞。” 楚王孙圉之使于晋也，誉左史于赵鞅。 ◎《国语》：楚大夫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鞅鸣玉以相问于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楚之为宝者，有左史倚相，能道训典，以叙百物，以朝夕献善败于寡君，使寡君无忘先王之业，又能上下说乎鬼神，顺道其欲恶，使神无有怨痛于楚国。” 亦向他国之辅，而叹本邦之臣，经、传美之以光国，而不讥之以外交也。王靖内不忧时，外不趋事，温弹之不私，推之不假，于是与靖遂为大怨，此其尽节之明验也。靖兵众之势，幹任之用，皆胜于贾原、蒋康，温尚不容私以安于靖，岂敢卖恩以协原、康邪？又原在职不勤，当事不堪，温数对以丑色，弹以急声；若其诚欲卖恩作乱，则亦不必贪原也。凡此数者，校之于事既不合，参之于众亦不验。臣窃念人君虽有圣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众，从层宫之内，瞰四国之外，照群下之情，求万机之理，犹未易周也，固当听察群下之言，以广聪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阔，辞则俱巧，意则俱至，各自言欲为国，谁其言欲为私，仓卒之间，犹难即别。然以殿下之聪叡，察讲论之曲直，若潜神留思，纤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亲臣，臣非爱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增君明。彼独行之于前，臣耻废之于后，故遂发宿怀于今日，纳愚言于圣德， 宋本“德”作“听”。 实尽心于明朝，非有念于温身也。” ◎韩菼曰：权特借端中伤耳，统词意虽佳，顾就事折辨，不足挽救，比如子瑜之解殷模，或庶几乎！◎刘咸炘曰：载此表，明其冤也。 权终不纳。
后六年，温病卒。 ◎《隋书·经籍志·杂史类》：《三史略》二十九卷，吴太子傅张温撰。◎《唐经籍志·杂史类》：《三史要略》三十卷，张温撰。◎姚振宗曰：三史者，《史记》、《汉书》、《东观记》也。蜀孟光锐意三史，三史之学盛行于时。◎《隋志》：吴辅义中郎将张温《集》六卷。 二弟祗、白，亦有才名， 张白事见《陆绩传》注引《姚信集》。 与温俱废。 ◎《会稽典录》曰：余姚虞俊叹曰： ◎侯康曰：《御览》卷四百九十一引《会稽典录》云：邵员字德方，余姚人，与同县虞俊邻居。员先不知俊十余年，俊至吴，与张温、朱据等会，清谈干云，温等敬服，于是吴中盛为俊谈。员闻而愧曰：“吾与仲明游居比屋，曾不能甄其英秀，播其风烈，而令他邦称我之杰。” “张惠恕才多智少，华而不实，怨之所聚，有覆家之祸，吾见其兆矣。”诸葛亮闻俊忧温，意未之信，及温放黜，亮乃叹俊之有先见。亮初闻温败，未知其故， ◎李安溪曰：未之信者，以蜀待吴也；未知其故者，欲决之于天也。 思之数日，曰：“吾已得之矣，其人于清浊太明，善恶太分。”◎臣松之以为：庄周云“名者公器也，不可以多取”，张温之废，岂其取名之多乎！多之为弊，古贤既知之矣。是以远见之士，退藏于密，不使名浮于德，不以华伤其实，既不能被褐韫宝，挫廉逃誉，使才映一世，声盖人上，冲用之道，庸可暂替！温则反之，能无败乎？权既疾温名盛，而骆统方骤言其美，至云“卓跞冠群，炜晔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斯何异燎之方盛，又撝膏以炽之哉！◎《文士传》曰：温姊妹三人皆有节行，为温事，已嫁者皆见录夺。其中妹先適顾承，官以许嫁丁氏，成婚有日，遂饮药而死。吴朝嘉叹，乡人图画，为之赞颂云。 张温姊妹三人，皆有节行，张白之妇陆郁生，年十三，即守义，可谓一门节义。
67.4 骆统
骆统字公绪，会稽乌伤人也。 乌伤，见《虞翻传》。 父俊，官至陈相，为袁术所害。 ◎范《书·孝明八王传》：献帝初，义兵起，陈王宠屯阳夏。国相会稽骆俊素有威恩。时天下饥荒，邻郡人多归就之，俊倾资振赡，并得全活。后袁术求粮于陈，而俊拒绝之。术忿恚，遗客诈杀俊及宠，陈由是破败。◎章怀注引谢承《书》曰：俊拜陈国相，人有产子，厚致米肉，达府主意，生男女者，以骆为名。袁术使部曲将张闓阳私行到陈，之俊所，俊往从饮酒，因诈杀俊，一郡吏人哀号如丧父母。◎《会稽典录》云：俊，孝灵皇帝擢拜陈相。汝南葛陂盗贼并起，陈与接境，四面受敌，俊厉吏民为保障之计，出仓见谷，以赡贫民，邻郡士庶咸往归之，身捐奉禄，给其衣食。 ◎谢承《后汉书》曰：俊字孝远，有文武才幹，少为郡吏，察孝廉，补尚书郎，擢拜陈相。值袁术僭号，兄弟忿争，天下鼎沸，群贼并起，陈与北界， 何焯校改“北”作“比”。 奸慝四布，俊厉威武，保疆境，贼不敢犯。养济百姓，灾害不生，岁获丰稔。后术军众饥困，就俊求粮。俊疾恶术，初不应答。术怒，密使人杀俊。 统母改適，为华歆小妻， ◎小妻，解见《魏志·文德郭后传》。◎周寿昌曰：骆统之母，本统父俊之小妻也，观下云“事適母甚谨”，可知。 统时八岁，遂与亲客归会稽。其母送之，拜辞上车，面而不顾，其母泣涕于后。御者曰：“夫人犹在也。” ◎梁章钜曰：○此御者称统母为夫人耳。然古者子之称母，皆曰“夫人”。○《列女传·珠厓二义传》：女初曰：“夫人哀初之孤。”○《后汉书》：刘表以书谏袁谭：“今仁君见憎于夫人。”○《文苑英华》载独孤良弼《路公碑》：年八岁，丁尊夫人艰。○是唐时犹沿此称也。 统曰：“不欲增母思，故不顾耳。”事適母甚谨。时饥荒，乡里及远方客多有困乏，统为之饮食衰少。其姊仁爱有行，寡居无子， 宋本“居”作“归”。故私粟得自主也。 见统甚哀之，数问其故。统曰：“士大夫糟糠不足，我何心独饱！”姊曰：“诚如是，何不告我，而自苦若此？”乃自以私粟与统，又以告母，母亦贤之，遂使分施，由是显名。
孙权以将军领会稽太守，统年二十，试为乌程相， 乌程，见《孙坚传》。 民户过万，咸叹其惠理。权嘉之，召为功曹，行骑都尉，妻以从兄辅女。统志在补察，苟所闻见，夕不待旦。常劝权以尊贤接士，勤求损益，飨赐之日，可人人别进，问其燥湿， ◎胡三省曰：人之居处避湿就燥。问其燥湿者，问其居处何如也。 加以密意，诱谕使言，察其志趣，令皆感恩戴义，怀欲报之心。权纳用焉。出为建忠中郎将， 各本皆夺“中”字。 领武射吏三千人。及凌统死，复领其兵。
是时征役繁数，重以疫疠，民户损耗，统上疏曰：“臣闻君国者，以据疆土为强富，制威福为尊贵，曜德义为荣显，永世胤为丰祚。然财须民生，强赖民力，威恃民势，福由民殖，德俟民茂，义以民行，六者既备，然后应天受祚，保族宜邦。 ◎李安溪曰：合道之言。 《书》曰：‘众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众无以辟四方。’ ◎或曰：统所引《书》，非后出古文也。 推是言之，则民以君安，君以民济，不易之道也。今强敌未殄，海内未乂，三军有无已之役， 宋本“有”作“以”，误。 江境有不释之备，征赋调数，由来积纪，加以殃疫死丧之灾，郡县荒虚，田畴芜旷，听闻属城，民户浸寡，又多残老， 毛本“残”作“贱”，误。 少有丁夫，闻此之日，心若焚燎。思寻所由，小民无知，既有安土重迁之性，且又前后出为兵者，生则困苦无有温饱，死则委弃骸骨不反，是以尤用恋本畏远，同之于死。每有征发，羸谨居家重累者先见输送。 毛本“见”作“是”，误。 小有财货，倾居行赂，不顾穷尽。轻剽者则迸入险阻，党就群恶。百姓虚竭，嗷然愁扰，愁扰则不营业，不营业则致穷困，致穷困则不乐生，故口腹急，则奸心动而携叛多也。又闻民间，非居处小能自供，生产儿子，多不起养；屯田贫兵，亦多弃子。天则生之，而父母杀之，既惧干逆和气，感动阴阳。且惟殿下开基建国，乃无穷之业也，强邻大敌非造次所灭，疆埸常守非期月之戍，而兵民减耗，后生不育，非所以历远年，致成功也。夫国之有民，犹水之有舟，停则以安，扰则以危， ◎李安溪曰：此盖以舟喻民，与古载舟覆舟之譬相反。 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是以圣王重焉，祸福由之，故与民消息，观时制政。方今长吏亲民之职，惟以办具为能， 宋本“办”作“辨”。 取过目前之急， ◎或曰：过，疑作“適”。 少复以恩惠为治，副称殿下天覆之仁，勤恤之德者。官民政俗，日以彫弊，渐以陵迟，势不可久。夫治疾及其未笃，除患贵其未深，愿殿下少以万机余间，留神思省，补复荒虚，深图远计，育残余之民，阜人财之用，参曜三光，等崇天地。臣统之大愿，足以死而不朽矣。”权感统言，深加意焉。
以随陆逊破蜀军于宜都， 宜都，见《蜀志·先主传》章武二年。 迁偏将军。黄武初，曹仁攻濡须，使别将常雕等袭中洲，统与严圭共拒破之，封新阳亭侯， 新阳，在汝南郡境，疑为“阳新”之误。◎陈景云曰：凡列侯之殁，其有子嗣爵与否，史必详书之，而骆统与是仪传独阙，疑有脱文。统子名秀，为时显士，见《陆逊传》注，又《孙休传》中有司盐校尉骆秀，即其人也，则骆统非无后者。 后为濡须督。数陈便宜，前后书数十上，所言皆善，文多故不悉载。尤以占募在民间长恶败俗，生离叛之心，急宜绝置， ◎何焯曰：时兵民初分，故统言若此，今则渐以相安，又难变矣。 权与相反覆，终遂行之。年三十六，黄武七年卒。 ◎《隋书·经籍志》：吴偏将军骆统《集》十卷，粱有录一卷。◎《唐经籍志》：骆统《集》十卷。
67.5 陆瑁
陆瑁 ◎胡三省曰：瑁，音冒。 字子璋，丞相逊弟也。 ◎钱大昭曰：《陆绩传》既在同卷中，此当云“绩从子”，下卷《逊传》当云“瑁兄”，乃承祚于《逊传》则书里居，于瑁则书“逊弟”，疑其颠倒失次。◎弼按：朱据为朱桓之弟，〖据为桓子异从父，见《异传》。〗贺邵为贺齐之孙，均各书籍贯，其失亦同。 少好学笃义。陈国陈融、 ◎《隋书·经籍志》：梁又有《陈子要言》十四卷，吴豫章太守陈融撰，亡。◎《唐经籍志》：《陈子要言》十四卷，陈融撰。◎《艺文志》同。◎马国翰辑本序曰：融，陈国人，附见《吴志·陆瑁传》，仅载里居。《隋志》题“吴豫章太守”，此官爵之可见者。《七录·法家》载《陈子要言》十四卷，《隋志》云亡，《唐志》复著录，今惟《御览》引二节附考为卷。◎姚振宗曰：宋刻全本《意林》有《陈子要言》一条，马氏辑本失采。 陈留濮阳逸、 逸子兴，有传，见后。 沛郡蒋纂、广陵袁迪等，皆单贫有志，就瑁游处， ◎迪孙晔，字思光，作《献帝春秋》，云 袁晔《献帝春秋》，见《魏志·武纪》兴平元年。 迪与张纮等俱过江， 迪、纮皆广陵人。 迪父绥为太傅掾，张超之讨董卓， 超为广陵太守，讨董卓，见《魏志·臧洪传》。 以绥领广陵事。 瑁割少分甘，与同丰约。及同郡徐原， ◎赵一清曰：原字德渊，见《吕岱传》。 爰居会稽，素不相识，临死遗书，托以孤弱， 吕岱称徐原为益友，原死，哭之甚哀，何以徐原托孤于素不相识之陆瑁？原官侍御史，何以爰居会稽？此皆事之可疑者。 瑁为起坟立墓， 宋本作“起立坟墓”。 收导其子。又瑁从父绩早亡，一男一女， ◎宋本作“二男一女”，各本皆误。◎朱良裘曰：《陆绩传》“长子宏，次子叡”，此作“一男”，疑误。 皆数岁以还，瑁迎摄养，至长乃别。州郡辟举，皆不就。
时尚书暨艳盛明臧否，差断三署， ◎胡三省曰：三署，谓五官、左、右三署也。 颇扬人闇昧之失，以显其讁。 讁，罚也。 瑁与书曰：“夫圣人嘉善矜愚， ◎胡三省曰：○《论语》：君子嘉善而矜不能。 忘过记功，以成美化。加今王业始建，将一大统，此乃汉高弃瑕录用之时也， ◎胡三省曰：谓弃其瑕玷而录其材用。 若令善恶异流，贵汝、颍月旦之评， ◎胡三省曰：汉末汝南许邵与从兄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 诚可以厉俗明教，然恐未易行也。宜远模仲尼之泛爱， ◎胡三省曰：○《论语》载孔子之言曰：泛爱众而亲仁。 中则郭泰之弘济， ◎《通鉴》“中”作“近”，下句“近”作“庶”。◎胡三省曰；郭泰善人伦，而不为危言核论，奖拔士人，成名者甚众，而不绝左原、贾淑之阴恶，所谓容济也。 近有益于大道也。”艳不能行，卒以致败。
嘉禾元年，公车征瑁，拜议郎、选曹尚书。 ◎胡三省曰：吴选曹尚书，即魏选部尚书。 孙权忿公孙渊之巧诈反覆，欲亲征之，瑁上疏谏曰：“臣闻圣王之御远夷，羁縻而已，不常保有，故古者制地，谓之荒服，言慌惚无常，不可保也。今渊东夷小丑，屏在海隅，虽托人面，与禽兽无异。国家所为不爱货宝远以加之者，非嘉其德义也，诚欲诱纳愚弄，以规其马耳。渊之骄黠，恃远负命，此乃荒貊常态，岂足深怪？昔汉诸帝亦尝锐意以事外夷，驰使散货，充满西域，虽时有恭从，然其使人见害，财货并没，不可胜数。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越巨海，身践其土，群臣愚议，窃谓不安。何者？北寇与国，壤地连接，苟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越海求马，曲意于渊者，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弃本追末，捐近治远，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斯乃猾虏所愿闻， ◎胡三省曰：北寇、猾虏，谓魏也。 非大吴之至计也。又兵家之术，以功役相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所觉辄多。 ◎胡三省曰：《兵法》“以逸待劳”，又曰“逸则能劳之”，言敌人用智以疲我，苦不自觉，比我觉知，则得失之间相去多矣。 且沓渚去渊，道里尚远， ◎沓渚，见《魏志·齐王纪》景初三年及《公孙度传》。◎胡三省曰：○辽东郡有沓氏县，西南临海渚。○应劭曰：沓，长答翻。○又据陈寿《志》景初三年以辽东东沓县吏民渡海居齐郡界，为新沓县，即沓渚之民也。 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强者进取，次当守船，又次运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以单步负粮，经远深入，贼地多马，邀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绝，动众之日，唇齿相济。 ◎胡三省曰：此虑魏乘吴伐辽之间而南侵也。 若实孑然无所凭赖， ◎《通鉴》作“了然”。◎胡三省曰；了然，犹言晓然也。蜀本作“孑然”，文义尤长。孑，孤孑也。谓渊孤立，孑然无援也。 其畏怖远迸，或难卒灭。 ◎胡三省曰：迸，北孟翻。卒，读曰猝。 使天诛稽于朔野，山虏承间而起， ◎《通鉴》“承”作“乘”。◎胡三省曰：山虏，谓丹阳、豫章、鄱阳、庐陵、新都等郡山越也。乘，蜀本作“承”。 恐非万安之长虑也。”权未许。
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无事，从容庙堂之上，以余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槃㸦之时， ◎宋本“㸦”作“牙”。《通鉴》作“盘互”。◎胡三省曰：盘互，谓各盘据而互为敌也。◎刘家立曰：○古“互”字俱作“牙”。○《汉书·谷永传》：百官盘互。○颜注：盘结而交互也。◎弼按：○《后汉书·滕抚传》：磐牙连岁。○章怀注：磐牙，谓相连结。◎惠栋曰：○孙愐云：互，俗作“㸦”。《前书·刘向传》：宗族磐互。○《易·大畜》：豶豕之牙。○郑康成读为互。《易说》“互体”亦作“牙”，音吾。 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务自休养，以待邻敌之阙，未有正于此时，舍近治远，以疲军旅者也。 ◎胡三省曰：舍，读曰捨。 昔尉佗叛逆，僭号称帝，于时天下乂安，百姓殷阜，带甲之数，粮食之积，可谓多矣，然汉文犹以远征不易，重兴师旅，告喻而已。 ◎《史记·南越尉佗列传》：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佗，秦时用为南海龙川令。南海尉任嚣死，佗行南海尉事。秦已破灭，佗自立为南越武王，乃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及孝文帝元年，召陆贾往使，因让佗自立为帝，佗为书谢。 今凶桀未殄，疆埸犹警，虽蚩尤、鬼方之乱， ◎《史记·五帝本纪》：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易乾凿度》：孔子曰：“《既济》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 故当以缓急差之，未宜以渊为先。愿陛下抑威住计， 宋本“住”作“任”。 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图，天下幸甚。” ◎韩菼曰：此疏更为简切，能规大势。 权再览瑁书，嘉其词理端切，遂不行。
初，瑁同郡闻人敏见待国邑，忧于宗脩， 宋本“忧”作“优”。 惟瑁以为不然，后果如其言。 ◎梁章钜曰：此事他无所见，此又不具本末，似可删。
赤乌二年，瑁卒。子喜亦涉文籍， 《御览》“亦”作“颇”。 好人伦， 人伦，解见《蜀志·庞统传》。 孙晧时为选曹尚书。 ◎《吴录》曰：喜字文仲，瑁第二子也，入晋为散骑常侍。 ◎《晋书·陆喜传》：喜字恭仲。父瑁，吴吏部尚书。喜仕吴，累迁吏部尚书。少有声名，好学有才思。尝为自叙，其略曰：“刘向省《新语》而作《新序》，桓谭咏《新序》而作《新论》。余不自量，感子云之《法言》而作《言道》，睹贾子之美才而作《访论》，观子政《洪范》而作《古今历》，鉴蒋子通《万机》而作《审机》，读《幽通》、《思玄》、《四愁》而作《娱宾》、《九思》，真所谓忍愧者也。”其书近百篇。吴平，又作《西州清论》传于世，借称诸葛孔明以行其书也。太康中，诏以陆喜为散骑常侍。子育，为尚书郎、弋阳太守。 瑁孙晔，字士光，至车骑将军、仪同三司。 ◎《晋书·陆晔传》：晔伯父喜，吴吏部尚书。父英，高平相、员外散骑常侍。晔少有雅望，从兄机每称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预讨华轶功，封平望亭侯。时帝以侍中皆北士，宜兼用南人，晔以清贞著称，遂拜侍中。明帝即位，以平钱凤功，进爵江陵伯。帝不豫，遗诏晔录尚书事。成帝践阼，开府仪同三司。苏峻之乱，随帝在石头，举动方正，不以凶威变节。峻平，加卫将军，以勋进爵为公，封次子嘏新康子。咸和中归乡拜墓，以疾卒，年七十四。追赠侍中、车骑大将军，谥曰穆。子谌，散骑常侍。 晔弟玩，字士瑶。◎《晋阳秋》称玩器量淹雅，位至司空，追赠太尉。 ◎《晋书·陆玩传》：玩弱冠有美名，元帝引为丞相参军。王导请婚于玩，玩却之。苏峻之乱，与兄晔俱守宫城。玩潜说匡术归顺，以功封兴平伯。寻王导、郗鉴、庾亮相继薨，以玩有德望，迁侍中、司空。玩谦让不辟掾属，成帝闻而劝之，乃辟寒素有行之士，诱纳后进，谦若布衣。薨，年六十四，谥曰康。子始嗣，历侍中、尚书。
67.6 吾粲
吾粲 ◎胡三省曰：○《姓谱》：吾本己姓，夏昆吾氏之后。 字孔休，吴郡乌程人也。 乌程，见《孙坚传》。 ◎《吴录》曰：粲生数岁，孤城妪见之， ◎卢明楷曰：《赵达传》注云“孤城郑妪能相人”，此云“孤城妪”，即其人也，疑脱一“郑”字。孤城，或当作“菰城”，乌程县旧固名为菰城也。 谓其母曰：“是儿有卿相之骨。” 孙河为县长，粲为小吏，河甚奇之。河后为将军，得自选长吏，表粲为曲阿丞， 曲阿，见《孙策传》。 迁为长史，治有名迹。虽起孤微，与同郡陆逊、卜静等比肩齐声矣。 ◎《步骘传》：颍川张昭云：“吾粲由于牧竖，顾豫章扬其善。” 孙权为车骑将军，召为主簿，出为山阴令，还为参军校尉。 参军校尉，一人，吴置。
黄武元年，与吕范、贺齐等俱以舟师拒魏将曹休于洞口。值天大风，诸船绠绁断绝， ◎《通鉴》作“绠缆悉断”。◎胡注：绠，古杏翻；缆，卢瞰翻；皆索也，所以维舟者也。 漂没著岸，为魏军所获，或覆没沈溺，其大船尚存者，水中生人皆攀缘号呼，他吏士恐船倾没，皆以戈矛撞击不受。粲与黄渊独令船人以承取之，左右以为船重必败，粲曰：“船败，当俱死耳！人穷，奈何弃之。”粲、渊所活者百余人。
还，迁会稽太守，召处士谢谭为功曹，谭以疾不诣，粲教曰：“夫应龙以屈伸为神，凤皇以嘉鸣为贵，何必隐形于天外，潜鳞于重渊者哉！”粲募合人众，拜昭义中郎将，与吕岱讨平山越， 粲获庐陵贼李桓，见《孙权传》嘉禾五年。 入为屯骑校尉、少府，迁太子太傅。遭二宫之变，抗言执正，明嫡庶之分， 详见《孙和传》。 欲使鲁王霸出驻夏口，遣杨竺不得令在都邑。又数以消息语陆逊，逊时驻武昌，连表谏争。由此为霸、竺等所谮害，下狱诛。 互见《陆逊传》。
67.7 朱据
朱据字子范，吴郡吴人也。有姿貌膂力，又能论难。黄武初，征拜五官郎中，补侍御史。是时选曹尚书暨艳疾贪污在位，欲沙汰之。据以为天下未定，宜以功覆过，弃瑕取用，举清厉浊，足以沮劝，若一时贬黜，惧有后咎。艳不听，卒败。
权咨嗟将率，发愤叹息，追思吕蒙、张温，以为据才兼文武，可以继之，自是拜建义校尉， 建义校尉，一人，吴置。 领兵屯湖熟。 湖熟，见《孙策传》。 黄龙元年，权迁都建业，征据尚公主， 据尚公主，即鲁育，字小虎。据死后，公主改配刘纂。据女为孙休夫人，见《妃嫔传·孙休朱夫人传》。 拜左将军，封云阳侯。 云阳，即曲阿，见《孙策传》。 谦虚接士，轻财好施，禄赐虽丰而常不足用。 据称隐蕃有王佐才，后蕃谋叛伏诛，据禁止，历时乃解，见《胡综传》。 嘉禾中，始铸大钱，一当五百。后据部曲应受三万缗，工王遂诈而受之，典校吕壹疑据实取，考问主者， ◎胡三省曰：主者，据军吏也。 死于杖下，据哀其无辜，厚棺敛之。壹又表据吏为据隐，故厚其殡。权数责问据，据无以自明，藉草待罪。数月， 《通鉴》“月”作“日”。 典军吏刘助觉，言王遂所取， ◎胡三省曰：刘助觉其事而言之。 权大感寤，曰：“朱据见枉，况吏民乎？”乃穷治壹罪，赏助百万。
赤乌九年，迁骠骑将军。遭二宫构争，据拥护太子，言则恳至，义形于色，守之以死， 互见《孙和传》。 ◎殷基《通语》载据争曰：“臣闻太子国之本根，雅性仁孝，天下归心，今卒责之，将有一朝之虑。昔晋献用骊姬而申生不存， 晋献公嬖骊姬，骊姬谮太子申生，太子自缢于新城，见《左传·僖公四年》。 汉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冤死。 ◎《汉书·武帝纪》：征和二年，江充等掘蛊太子宫。太子与母皇后谋斩充，太子亡，皇后自杀。太子自死于湖。◎《戾太子传》：武帝末，江充用事，充与太子有隙，充典治巫蛊，遂至太子宫掘蛊，得桐木人。太子收捕充，斩充以徇，太子亡至湖，自经。上怜太子无辜，乃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天下闻而悲之。 臣窃惧太子不堪其忧，虽立思子之宫，无所复及矣。” 遂左迁新都郡丞。 新都郡，见《孙权传》建安十三年。 未到，中书令孙弘谮润据，因权寝疾，弘为诏书 弘，疑作“私”。 追赐死， ◎此赤乌十三年事。赤乌十二年，据犹领丞相，见《孙权传》。◎何焯曰：魏有孙资，吴有孙宏，皆败国政；蜀用董允，何可比也！ 时年五十七。孙亮时，二子熊、损各复领兵，为全公主所谮，皆死。 ◎熊、损死事，详见《孙休传》。损妻为孙峻妹，见《孙休朱夫人传》。◎钱大昕曰：○《妃嫔传》：太平中，孙亮知朱主为全主所害，问朱主死意。全主惧，曰：“我实不知，皆据二子熊、损所白。”亮杀熊、损。○《孙綝传》云：亮内嫌綝，乃推鲁育见杀本末，责怒虎林督朱熊、熊弟外部督朱损不匡正孙峻，乃令丁奉杀熊于虎林，杀损于建业。○以二传推之，熊、损之死出于亮意，非由全主所谮，谓全主诿罪二人则可，谓之谮，不可也。 永安中，追录前功，以熊子宣袭爵云阳侯，尚公主。孙晧时，宣至骠骑将军。
评曰：虞翻古之狂直，固难免乎末世，然权不能容，非旷宇也。陆绩之于扬《玄》，是仲尼之左丘明，老聃之严周矣； ◎《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阳，谥曰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归本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汉书·王贡两龚鲍传》序云：蜀有严君平，依老子、严周之指，著书十余万言。◎师古曰：严周，即庄周。 以瑚琏之器， ◎《论语》：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何晏《集解》：○包曰：瑚琏，黍稷之器，夏曰瑚，殷曰琏，周曰簠簋，宗庙之器贵者。 而作守南越，不亦贼夫人欤！ ◎《论语》：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 张温才藻俊茂，而智防未备，用致艰患。骆统抗明大义，辞切理至，值权方闭不开。陆瑁笃义规谏，君子有称焉。吾粲、朱据遭罹屯蹇，以正丧身，悲夫！